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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8日星期四

記在疫情時:2003年

去年我去中國的方所書店,買了一本英文書──在中國竟然買英文書,其實是很不值得的,但在當時的氛圍下是好想馬上擁有那本講解經濟學的書,所以買下了,即使其實在馬來西亞是買得到,而且會便宜一些些。

回馬後斷斷續續地讀,讀到書中作者不斷地引述起當年的科技神片The Matrix三部曲來講解他的論點。我想起我好久沒有看這齣戲了。

印象中我記得第一部The Matrix我是看得如癡如醉,但第二部和第三部是在同一年上映,但我覺得不知所謂,純粹是欣賞畫面美感,內容的晦澀實在是難以嚥下去,也看不明白。

那年是2003年。

這陣子因為宅在家辦公,晚上時終於爭取到一些「基本人權」,可以在下班後,呆在客廳看電視來讓自己享有一刻寧靜,而恰好Unifi TV裡有不斷重播The Matrix三部曲,馬拉松式的連播,我在不同時段斷續地中途插入觀看,過後再上網翻看一大堆浩瀚的影評解讀等。

漸漸地,才明白了這故事在故弄玄虛地講了一大堆宗教、哲學等的大命題價值觀的探討。

當然不得不佩服此片的編劇──兩位已變性成為女人的The Wachowskis姐妹檔的創意,而幾年前Sense 8連續劇8也是因為捧她倆的場,但最後我還是覺得他們的作品Sense8等讓我深覺審美疲勞。

這時我不禁想起到底2003年後,我的世界改變了什麼?

2003年以當年識見水平的我,肯定是領略不了The Matrix後兩部曲的涵義,而且當時在戲院中看著最後戲肉時──男主角Neo會見The Architect,還有與Oracle(預言家)講的是那些似是而非的哲理性對白時,除了英語的語言障礙,更多是當時的心智是沒有辦法、沒有能力去及時消化、領略這種繞圈又頭暈的大道理。

而現在的我,人到中年,彷如懂了一點點,重看回時才發覺原來講的是這麼一回事。這個成長的跨度,是17年。

當然2003年時發生很多大事情,張國榮與梅艷芳在2003年中和年杪相繼離世,還有SARS疫情爆發(但比不上現在COVID-19的沖擊),還有伊拉克爆發戰爭等,那一年感覺上是兵荒馬亂,波雲詭譎的危情時刻。

當然這些國際大事並非像此時此刻一樣,受到新冠病毒疫情所桎梏,會猶如人在其境,身同感受。這些在當年,是成為我與身邊朋友之間的話題,成為閱報時的一些點綴而已。

而當年我進去戲院看The Matrix Reloaded; The Matrix Revolutions時的心態,該只是抱著一種看續集來捧場追潮流的意向而已。所以最後看著The Matrix Revolutions的戰役時,覺得那只是換了場景的戰爭片,但為何而戰,誰勝誰輸等全無概念。

當然,年輕時就是有這樣的資格來渾渾噩噩的。看戲就只是打工仔的生活閒暇娛樂活動。

畢竟,人在時代之下,個人的力量也是如同滄海一栗,日子還是自己過得好好的。

但就個人的經歷而言,我現在回想,2003年外界的世界大起大落配襯了我的生活,但其實那一年我內在的生活也是起了很大的轉折。

那年我26歲,還是一個無處安放的男同志。

在事業上,剛跳槽去另一間公司,從一個結束的篇章延伸到另一個起始點,但基本上一切歸零。

是的,是一個零(0)。

由零開始做起,從職業生涯的專業知識開始,到一個情慾世界與自我肉體開發與探討,從零開始,再到做一個零。

我怎樣學習做一個同志零號,這也是我在《亞當的禁果》的發軔動力,還有歸零後遇到種種的經歷。

那一年,我也開始加入了健身院,每月給月費,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符合同志圈標準的乳牛,沒有教練,也沒有上網或是買書來用功鑽研如何健身,更甭說在膳食上下功夫,然後覺得會悲憫著自己,艷羨著他人。

我現在細細地回想,我在2003年起,其實對娛樂圈、電影或是什麼的非工作相關的資訊,我己漸漸放下,包括在2003年之前,我是有想過還要去讀碩士,或是用心地寫小說,成為一個真正的作家,但在2002年時發生一件事情,真正讓我放下了這夢想。

那一年開始,我也停止閱讀文藝小說,之前還會追捧黎紫書等馬華作家的作品等,另外會去湊湊文學圈的熱鬧,還有看影評、聽買專輯,或是去看戲票看香港電影,就是一種文藝範的佛系生活──一邊廂覺得一盞茶一首歌就這樣感懷下半生,以及看到大富人家燃放煙花也會憤世嫉俗臭罵一頓,但另一邊廂,卻響往著一種詭秘又刺激的同志性生活。

那記得那時我全情傾注我的熱情在工作上,汲取各種專業知識,包括脫離了風花雪月傷悲春秋的文學作品後,我只看一些內容硬核而拳拳到肉的文章,當然,是發現自己的能力與識見,在職場上不中看,不中用,連說一句英語也沒膽量。

這種過程,該是一種入世,走入世俗的舉動。

當然,就在那一年,我與男同事發生了不應發生的關係,我更在一種錯覺之下,以為性與愛是綁在一起的,因為中文教育的我,以為「性愛」就是同一回事,但明明sex就是sex,love就是love。我理解錯誤,感情觀、性愛觀也錯得離譜。

這也是這陣子在疫情時,我時爾在家陪著母親一瞥重播的無線電視劇,或是晚間看到《The Chronicle of Narnia》三部曲的重播時,我又找回維基百科,得知The Chronicle of Narnia第一部原來是2005年的電影,但是我對2003年以後的一些對我工作無利的閒暇小事等,包括哪一首歌紅過,我統統都跳過了,我的生活已成了工作為重心。

然而,傾情付出在工作,到頭來,工作就只是一份讓你餬口的生計,但不是一份自己的家產。當你不在那個崗位時,人家也不會記得你是誰。學會做事,未必學會做人。

我現在回想起來,工作上的付出,未必帶來甜美的幸福回憶。而我覺得在2003年後的我,生活上是空白的,因為我現在即使努力地想起17年前、16年前的有發生過什麼重大的人生哩程碑時,都沒有深刻的印記。

還好,我寫下了《亞當的禁果》,這是我僅有的珍貴日記與回憶。

2020年就這樣白耗了幾個月,停頓了腳步,也讓我有更多時間去省思。然而基本上我的生活主調,還是以書為主,前幾次我去香港,大家都以為我是去三溫暖尋歡作樂,但其實我更多時間是呆在二樓書店裡尋找我的樂園。這一次從一本英文書「溫故知新」,老遠跑到緯度30.5的中國城市買英文書,再巧妙地牽回去2003年的日子,而在17年內生活卷墨迹漫漶,有些像發夢般的恍如隔世。

醒來,就這樣成了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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