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31日星期三

黑色幽默



Sheikh Muszaphar在一片悲壯的心情中回來大馬了,他從天空返落人間回來,而他的弟弟就離開地球,到了另一個空間。

我覺得這是大馬「太空人」最黑色幽默的喜劇了,真的是悲喜交集。

我讀到有一篇文章指稱看到我寫這名Sassy(Straight appearing+sissy) 帥哥的尾指狀態時,這名部落客「無言、啞然失笑」。

我當然不知道會什麼啞然失笑。而另有一名網友致函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尾指會離其他4指較為遠」呢?所以我就挑了幾張他在抵步大馬時的相片來對照一下。






你會看到他在簇擁的人群下,仍然會擺起款來供鎂光燈攝取鏡頭,還得招手示意,是在揮別人群,也在揮別自己已在黃泉的弟弟。在招手時將自己的掌心顯露出來,其實是一種屈從、沒惡意和討好的肢體語言。

可是,你有看到那尾指是特別地支離嗎?他說話時就是如此地手勢,運轉自如。你怎樣都會感覺到一些不同,或是對于同志來說,你會意識到那陣嫵媚的味道傳散出來。

當然,回來奔喪的這位大馬太空人,不能以燦爛的笑容來面對群眾,但是又得擠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出來。我看到新海峽時報以頭條新聞刊登出如此的標題:A Hero’s sorrow時,就不自由主地感到肉麻。
結果,我們就看到這些照片了。





2007年10月26日星期五

377A雜感

新加坡的國會在本週內真的很好玩。做為一個局外人來說,我無法想像同性戀的課題與理論性的辯論會在國會裡爆發出來,而且還是由總理李顯龍言之有物地理辯和宣示立場。

你無法想像這種局面會出現在大馬的國會裡,僅是看看新加坡議員在陳詞辯論時的水平,還有他們言談中的思想水平馬來西亞是望塵莫及,因為馬來西亞的國會裡只有猴子、暴龍或是小醜。

老實說,之前我並沒有跟進廢除新加坡刑事法377A 的爭議,但在星期二時是先在本地一家報章讀到轉載新聞時,報導稱新加坡將男女之間的違反自然性行為如口交或肛交等合法化,而男與男之間的肛交等性行為仍是罪時,我第一個感覺是:為何會有如此的歧視?

如果說司法是為公義服務的話,也應達到平等一致的精神。可是新加坡的法律允許異性戀者可以進行肛交或口交,為什麼男同志進行的話就是罪?這分明這樣的選擇性的立法精神,是另一種隔離政策(Apartheid)。

修這樣的法,我感覺到就是進到一間餐館裡,餐館東主是限定A群體的顧客可以選擇吃雲吞麵和海南雞飯,但B群體的顧客什麼都不能吃,只能吃白麵包。

在性愛活動中,口交或肛交是個人「口味」與選擇,可是廢除377條文,卻保留針對男同志的377A條文,是剝削男同志的選擇權,否決個人的需求,更先將男同志推定為罪犯,貶損同志的尊嚴。

當然,根據該條款之下,如果男同志並沒有口交或肛交,同性戀活動並不違法。若是要做守法的新加坡人,男同志們最好只是愛撫就行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到底島國內是否有反對廢除377條文的聲音存在?因為網絡所見的都是側重在377A存廢的衍生爭議。如果男女之間吹蕭弄笛或大唱后庭花不是一條罪的話,姐姐妹妹們就無法用法律反對男士們對她們直搗后院。女性們是否有站出來說話?

我其實是很好奇為什麼會對這項過百年的刑事法修改,特別是廢除377條文,后來查悉才知道是
在2003年時一名馬來警員Anis讓初識的16歲女網友為他口交后,反被女網友報警舉報,被判定罪判入獄2年后才掀起軒然大波。

所以,演變到今天男女之間可以合法地口交與肛交亂插,更掀起公民社會在討論男同志罪名化、男同志權益等等的問題。這名女網友將一個男人的陰莖放在口中后,竟然讓整個社會不再禁忌,將一場唇舌吮吸的動作化為高官顯首的唇槍舌劍,她真的了不起。

隨著這項歧視性的法案通過后,我想過去我愛看本地轉載的《聯合早報》的法庭新聞時,就無法讀到一些光怪陸離的性侵犯案件了,畢竟過去一直以來這些肛交、口交等的案件多不勝數,也成為聯合早報等聲色犬馬的最佳新聞材料,而一旦合法化后,法庭還需審理嗎?

有一點值得一提,我讀到李顯龍在國會辯白時聲稱,島國的華語圈人士對377A條文的爭議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情況真的如此?又或者是島國的華語圈人士因普遍上偏低的中文水平,以致無法匯聚起來發聲?這也反映出島國的華語真的式微,或更甚于沒落了。

無論如何,我覺得島國真的是很有趣。你說她包容,暗地裡卻是排斥性的,你說她進步,硬硬要保留一條落后、偏頗不公的條文。還有什麼開明等,但同志課題在國會辯論時引來一大堆人身攻擊等,足顯新加坡社會的人文底蘊還不強。

但是你聽聽李顯龍說,新加坡政府並沒有嚴行執行同性戀的條文時,就會覺得新加坡男同志的權益爭取,其實是贏了一小步,至少有很一班人站出來說話,開闢連署網站等,光明正大地走進主流社會裡,這種動員也是另一種社會運動。

當然,還有一位國家首腦開宗明義,卻是話中有話暗示:「同志們你們可以繼續放蕩,因為377A條文只是一個擺設品一樣虛設。」

所以,如果377A條文無法廢除,其存留也是象徵性意義而已,讓外人覺得新加坡的香蕉人社會還保存著東方人的美好的價值觀──實行夫妻制、正常的家庭倫理,但也是掩飾著其不倫不類的社會型態。但實質意義的話,就只是一堆有名無實的指引。

我才想起很多人都說新加坡人很笨,就是因為這種過于守法的僵化思維,或是理論多過行動,如今連同志性行為合法化與否都吵翻天,可不可以口交都要規規矩矩地規範起,但最后是否大家都會笨笨地去遵守呢?

我不知道新加坡島櫛路的加州健身中心內蒸氣房外是否還張掛著那張「不能進行猥褻行為」的告示牌是否還在。而馬來西亞裡的加洲健身中心至少每天都在暗角裡都有所謂的「猥褻行為」,但馬來西亞不會無聊到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張貼告示牌來恫言對付。所以,377A廢存爭議若是李顯龍所暗示指稱已「小題大作」,外人看來,其實也是一場作秀。

所以,你說新加坡自由嗎?連一個健身中心裡,管理層也要掌管客人的行為舉止,像醫院一樣要淨化、殺菌,因為新加坡就是一個講求法紀的國家。對,只是「講求」而已,白紙黑字列出來,就像377A條文那樣,矛盾地標示著是開放又封閉的心態。

我不得不關心377A條文,而這條文下可帶來最高2年的刑期來治罪。而細想之下,我也曾經是這條文下的違法者呢!

2007年10月24日星期三

寫給閱讀著的妳

我那天在聊天室遇到一個美國洋人網友,他對我說他是「萬能插頭」,除了混女人,也干或套干男人。然后還與我聊起他與前女友、一個男人的三人行活動。

當然那是另一套更夸張的敘述,但不是這裡的重點。我非常好奇的是,到底一個男同志在屌女人與肏男人時,到底有什麼分別?如果與女人炒飯是如此歡愉,為什麼還要高唱男人的后庭花?

他說:肏男人與肏女人是非常地不同,因為女人非常屈從(Submissive)、諸事都千依百順、服待週到(very serving in every way)。

「那你很享受這種千依百順的情況嗎?」我問。

他說,「不…只是那有差別。男人有時候會爭取主導權。」

我覺得這句話很有意思,因為之前原來我有太多的謬思,譬如第一,我以為洋人女性在床上都是豪放自如,不會是如此輕易擺佈,第二,男人喜歡男人,原來主導權也是左右因素?

當然,這網友只是代表一個美國人的看法而已,而且他的經驗和背景我也不了解,是難以以偏概全地去下定論。

然而,我是在回想過去我們在這裡的同志圈,也不是將男同志劃分為1號或0號?其實也是社會典型的雄雌「性別角色」──1號等于男性,是陽剛自主的、0號相等于女性,是屈從柔順的,就是因為1號在床上扮演肏人、主導的功能,0號是被干、支配的對象。

而我們社會裡的1號男同志喜歡另一個男人時,是否會享受/愿意給人控制、支配?



然而,在第二天時我上班時,逼于無奈需要與一班並不那麼熟悉的女生同桌吃飯。

這幾位女生只是點頭之交,連名字我也記不清,因為都是那種Rachel或Michelle等庸脂俗粉的名字。無論如何,她們的樣子也長得不是那麼抱歉。

只可惜我不是那些直佬,即使傾國傾城也不會按到我心裡的那枚熱按鈕。

所以,我並沒有興趣去結識她們,也不需要她們靠攏過來。我只是與身邊相熟的朋友一起聊天,對她們視若無睹,事實上這幾個女生都是那種斯斯文文、文靜枯燥的樣子,就像雪櫃里冰凍后的青菜。

點菜后每個人的菜飯一一上桌,我吃得不亦樂乎。然后我才發覺我對面的一位女生,她點的食物還未上桌。

當時餐館是人山人海,極有可能點菜下單時,遺漏了她的那一份,又或是廚房也忘了。

總之,我就享用著我自己的食物,然后看著她一面緊張地望著轉個不停的侍應,眼神是溢出「為什麼我的食物還沒來?」的苦悶訊息,但她始終不發一言,而支在桌上的兩手已擺出了不耐煩的肢體語言。

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她不肯出聲詢問侍應,到底她的食物怎樣了?她到底能按捺多久?但我還是袖手旁觀著她那幅拖泥帶水的模樣。

后來,其他人看不過眼了,就代為聲張詢問,其中一兩個甚至是對侍應怒吼般的。當時幾乎每個人的食物都快吃完了,就只欠她那一份還未上桌。

我心裡的就嘀咕,為什麼她不主動些,早些去張口詢問呢?因為到最后是每個同桌食客都必須吃完后,等待她的食物上桌,然后「見證」著她消耗食物,而我看她的模樣肯定是那種只吃一半,留大半的奢侈動物。

那時候豈不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嗎?我心裡就快抓狂要怪叫著「朵隆!」(馬來語:tolong、拜托的意思)

后來食物終于來了,我的推測沒錯,這位女生真的耗時「頗久」來一口又一口送中嘴中,到最后一大盤的飯菜就拌著唾沫扔下了,因為吃不下。

我就打著呵欠時,就想起夜晚時聊天室裡那網友的話──女生都是千依百順的。

然后我對照一下眼前這位斯文淑女,覺得這種文靜、矜持、嬌憐的模樣真的讓人「肚懶」,不知怎麼地腦海中扯到了另一副床上極可能的樣子,她是否也是如此僵硬神色?又或是易于受人牽制?

連一客食物未上桌也不愿自動出擊詢問,其實也是一種屈從表現。當然,這種女生也會服從或甘于支配別人的支使吧?她們是否會表現出勉強?她們是否會說「不」?她們是否有主張?或者她們是否會有話直說出自己的要東西?──包括內心裡的性需求?

現今社會還有不少大男人沙文主義的男人,都喜歡這種小鳥依人或千依百順的女人,因為易于支配與控制。

我想不少這種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伴在床上時會像日本五級片的女主角那樣嚶嚶哦哦地怪叫吧?

但我對這種沒主見、不主動、欠果敢、自愿「殘廢」的女生,只是感到悶膩。這也是我謝絕sissy男同志的原因。

在那一刻,我才領悟到為什麼那位美國網友說,跟男人上床和跟女人做愛是那麼地不同。

慶幸的是,我不必與女人上床,否則遇到一個只會千依百順,又或是扭扭捏捏的女性時,我可真是毫無辦法。

當然也希望女性姐姐妹妹們站起來,床上床下都表現出真正的自我巾幗風采,不必服侍週到,也不為討好別人勉強自己。









2007年10月23日星期二

Muszaphar是否是同志?



馬來西亞第一名所謂的「太空人」Sheikh Muszaphar終于回來地球了。我扭開了電視機看特設588頻道,不斷地重播著他的訪談,還有一些太空宇航等的片段。

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裡,這位仁兄會無孔不入地滲透我們的生活裡,像今天的報章全都以他為主來打出他回來后的圖片。他會不會成為百看不厭的臉孔?現在我有些懷疑了。

我覺得這位帥哥似乎有些變了面貌,不似我在一年前放的照片般,他的面頰似乎有絲絲的浮腫起來,整體看起來應該是寬胖了,不像剛「出道」時清瘦與落拓,有一種新不如舊的感覺。





無可否認地,從平面看起來,Sheikh的五官是相當立體與吸引人的,劍眉星目,笑容可掬,堆起笑容時是散發著一種純樸的靦腆,那不像成人的虛情假意,而真的是能打動人心。

我想這應感謝他的雙親給到他的DNA,以讓這位帥哥擁有了肌理皮膚,足以一笑起來時如此傾城,更可以從事模特兒這一行。

不過,當我真正地第一次看到他在電視頻道說話時,我覺得有一絲異樣。我才發覺我這麼久以來沒有見過他真正地互動,一直都是平面的SASA形象而已。

畫面上的Sheikh是用馬來文說話,那腔調是你閉起眼睛來時,你不會置疑這就是地道的馬來人說的話──當然,他是馬來人。

可是,就是那麼地一般。聲音也是偏向于較為細幼。

我發覺他的樣子在說話時並不那麼好看,可能是他在揚眉、緊抿著嘴巴時那種樣子,總覺得那兩道眉舞動起來時,擠弄與摺疊著肌肉得有些夸張,他的眼珠是隨著語調飛轉溜動,有些張揚,但是沒有什麼神采。

可能當時我聽到他是形容著自己升空的夢想是多麼地高興時,聽到他的用詞語句等是如此平庸傖俗,再加上一個如此的表情,的確是打了折。

當然,還有他的手勢,這才顯露了一些玄機。他的手勢會隨著話語起揚,而且他是善于使用劈掌式來加重語氣。

我發覺他的尾指會離其他4指較為遠,但那根尾指不是彎曲地,所以還未翹成「蘭花指」,但是特別顯眼地是漏出了一股媚氣,好聽是斯文,不好聽則是有些娘氣。

還是一般馬來人說話的方式是如此?可是我看到他在受訪時的肢體語言,就是一般同志所看到的樣子。

我不知道是否我神經過敏,但隔著一個熒幕看到sheikh時,他是我的gaydar裡閃動著的顯影。我記得有記者問過他是否有女朋友時,他說心頭有一個對象。

但是我想,馬來社會裡接近三十五歲的單身漢是很罕有的吧,遲婚更不盛行,更何況這是一個不論是身份地位、背景與外貌皆如此卓越的矯形醫生?保持單身的馬來男人不是同志,就是真的不愿結婚。

除非我能有機會親身接觸與觀察他,否則我這片印象也只是臆測性而已。但是我想,即使Sheikh真的是同志的話,國家豈能會讓他出櫃?他永遠都是馬來西亞第一個太空人。

我想他回國后,舉國會捧他作為一顆星星般又痴又迷,在大馬這片BolehLand上,遲些我們可能要聽到Datuk Dr Sheikh Mustaphar了。

老實說,整個升空計劃的賣相只是一張Poster Boy的太空人而已。
不過,我現在是感到有些黯然,可能是當你發覺一件美麗的事物,原來有一絲絲缺陷時,我會質疑自己不知是過否挑剔,還是因為我已清醒了。

2007年10月21日星期日

溜冰在遠方

我在前幾天時作了一個夢,在夢與現實的邊際,我發覺我是在溜冰──那種滑翔的感覺,我卻得自己是雪地裡的一根羽毛。

事實上我是不懂得溜冰的,我在那時突然想起,曾經那麼一次,我在溜冰場上跌倒后險些掛彩,后來只是搀扶著溜冰場的邊欄才能行走。

就那麼一次,我此后都沒有再去溜冰了。就是擔心跌倒。

我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時,我赫然浮起另一個人對我說過的話。他說,他是喜歡溜冰的,而且打算繼續學更高層次的溜冰。

我說:那真的很高難度!

他當時說:「當你懂得溜冰后,你一定會想學更多花招,這是必然的過程。什麼事也都是這樣的。你不會滿足你目前所擁有的。」

我現在已想不起這個男生的英文名字,他交付予我的,只是一個平凡的偽造洋名。他也說了這麼一句普通不過的話,卻嵌印在我的腦海這麼多年,忽焉在耳,是因為我們常都忘了怎樣詮釋「不進則退」,或是勇往直前。

他當時只給我一個名字,還有一組電話號碼,然后我們就相約在蕉賴的班登英達嘛嘛檔見面。

我還記得他戴著一頂鴨舌帽,是一個35歲左右的男人,然而整個人是近乎85%滿意程度的配套。

當時,我也是剛肯定自己要走的前路,而且就在網上聊天室裡約別人出來見面,而這似乎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在高峰時期時幾乎是隔幾天就約別人出來相聚,但不致于一見面就上床。

當時的我,還以為見面是以做朋友,做情人的前提來去赴約,到后來我漸漸醒悟,你永遠是別人的過客,你要不就上車,要不就是停駐下車。許多人相約網友只是要找炮友,而不是要去相親。

而那時這男人是眾多赴約者中,質素是比較全面與「正常」的,至少五官端正、不會挺著一個過份的肚腩、至少沒有溢出一絲絲的花旦媚氣、至少有一把武生般的動聽嗓子。而他是plu市場上賣少見少,卻是如假包換的SASA男人

最重要的是,我是找到那種無形的思想水平的化學火花,閃爍著。

我們那晚聊了很多東西,但是印象鮮明的是他透露出自己喜歡溜冰,而溜冰對我而言是如此地艱困,當然一種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而聽到他說要更上一層樓去學更精深的溜冰技巧時,我就看到那股可貴的上進精神。

后來我們都是止乎于禮,我也不想保持著那麼急切渴望的神態,就那麼一次見面后,我們仍然保持著聯絡。

不過,每次都是我自動聯絡他聊天。問一些無關痛痒的東西,閒聊閒聊。我感覺到他並不會討厭我或拒絕我,但似乎就是對我沒有什麼意思。否則,不是每一次都是我撥電給他吧!?

在保持著自己的矜持時,我與他之間只是通過電話,乍近還遠。

到后來,我們要相約第二次見面一直都不成。是忙?是時間無法配合?我也記不清了。

我記得有一次我還在下班后,徘徊在辦公室外找一個僻靜的角落撥電話給他,在燈光下孑然一身的身影、左顧右盼時的鬼祟,然后我聽到他對我說起他家中的煩惱。

他說,他唯一的弟弟惹上了大麻煩,因為拖欠大耳窿(高利貸)的金錢而逃難,而他被逼要為他的弟弟償還,他更打算遠走高飛去避債,然而又放不下雙親,總之是處于兩難的局面。

我恍惚記得他有說過,他在短期內都無法與我再見面,因為不想拖累我,而且他本身也不方便。

但是,我迄今印象仍深刻的是,他的煩惱是要為他的弟弟揹黑鍋,而我又無能為力。

然而我就說,大家就保持聯絡吧!他說:好。

我沒有記下我久等他的電話有多久,是一個月?還是半年?總之,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總之,我們沒有第二次再見面了。他可能真的忙著他的家事,也可能沒有。

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下激發我,以致有一次我在越想越氣的情況下,將他的手機號碼都給刪除了。就是因為一張保持聯絡的空頭支票,或是一個明昧不清的愿望,或是察覺他根本是在對我胡扯。

我連紙張或是電話帳單的記錄也沒有,在一個按鈕之間,這個男人從此就蒸發,然后淡出我的生活與人生。

可是后來,有時我想起時會覺得自己太沖動了,為何要極端地除至一個不留?為什麼我不要留下他的電話號碼?在兩三年后、在五六年后再撥電話給他,問他過得好不好?畢竟,我印象中的他,是一個好人。

我嘗試過在聊天室內,去尋找他是否有重新上網,對于他的帳號名字,我也依稀記得而已。還有幾次我更誤認其他人就是他。

那陣子總是覺得惘然,愁上心頭,對身邊的朋友提過這個人,暗地裡覺得自己在錯過了一些可能性,也在懊惱著自己的一不做二不休。

有時太過痛快,之后才知道什麼是痛。

我又在腦海裡翻箱倒篋,找尋他當時登記帳號時所顯現的那張圖片,那只是拍攝他穿著緊身衣的半身照,沒有人頭,只有一副皮囊。

可是,我真的沒有再見過他了。他真的像穿上溜冰鞋,在我的回憶場域裡,轉一個圈,嗖一聲地溜走了。

未幾,我就在聊天室遇到椰漿飯了,我記得椰漿飯也是用上一張雷似的照片登上網,然后給我起了一股熟悉感,我們才在網上聊起天、見面、上床…

到現在,終于──孤枕冷衾。

在一個倦眼惺忪的侵晨時分,在夢中見到自己竟然懂得溜冰了,那是一種多麼美好的感覺。然而也在夢中想起了一個似過度曝光的底片男人時,我不懂是在夢中,還是在生活中,這種不期而許的記憶,只是一口的悠然嘆氣,就飄過了。

當然這不是傷逝,我眷戀凝視著,不是因為他留下一個淺淺淡淡的軌跡,而是因為現在的我,對生命與寄望的能力已漸漸衰竭。

我希望這個已經沒有名字的過客,現在真的可以在渺渺人間的溜冰場上曼妙地舞著。

2007年10月18日星期四

性是心靈懶散時的產物

我剛讀到報章有關達賴喇嘛在一篇轉載文章中談及性與慾。突然有豁然開悟與當頭棒喝的感覺。原來,智慧就是那麼地言簡意豐,一切就在這些語錄中──

達賴喇嘛說:「同性戀當然不能繁殖下一代,但它是否因此而錯誤?我不知道。我認為這是人類追求肉體歡愉的另一個方法。」

「…追求歡愉算是違反人性嗎?我不能為其他人定義肉體歡愉是什麼。」

(我覺得這兩句話非常中肯,至少這是沒有戴上有色眼鏡,或是以審判官般地批判同志。但是,肉體歡愉是什麼──這也是我在尋找著的定義。)

談到同性戀的論點時,他說:「如果兩個人並沒有誓言守貞,而兩人也未因這種行為受到傷害,那麼為什麼不能接這樣的行為?」

我最喜歡這句 :「性是心靈懶散時的產物。」

他又說:「即使我相信罪惡,性也絕不是罪惡,而是人生自然而然的一面。大部份人都享受性。」

而談到人際關係時,達賴喇嘛說:
「我認為有兩種關係,一種是以性或外表的吸引力為主的關係,其主要的目的是肉體的滿足;對這樣的關係,我沒有任何評斷,但這本來是兩個物體之間的吸引力。第二種不是以外表或性為主,而是以更深一層,以欣賞其他人的性質和特色為重,這樣的關係比較好,因為它們免除了肉體吸引力造成的緊張。」

「…兩個物體之間的吸引力」,概括了我在過去種種混帳的要點,也為什麼,我會一直編織著自己的幻想或狂想,將每個直人都假以浮想翩翩當成是猛男。然后讓自己活得那樣地不痛快。

而當我們心靈懶散時,古人就說:飽暖思淫慾。可是,我們要如何去驅除這種懶怠之感呢?

我還是沒有答案。我想,我有答案時,我就不會在這裡塗鴉了。

然而,讀了這幾段文字,我在搔著酒疹的癢處時,真的閃神了一下。

露台上有擺設了小檯和長凳子,我捧著一杯葡萄酒,紅艷艷地,無法拒絕,他就倒了一杯給我。我看到酒瓶上寫著13.5%的酒精含量。

我沒有告訴他,我對酒精是有過敏反應的,因為我會出酒疹。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嚐了幾口。到最后喝完了兩杯。

與我對飲的是一個炮友,維澤。其實他長得有些像椰漿飯,都是混血兒,然而體型方面就有很大的差異。

我與維澤去年見過面一次后,就沒有再見面。大家都忙,而且,他帶給我並不那麼愉快的經歷。

然而在一年后,我在他家裡喝著酒。為什麼我們會再見面?我也希望能搞得明白為何你想吃麵包時,你就只會去買麵包吃。不論是什麼代價的麵包。

所以我們就先相約在一間購物廣場中。未到他獨居的家前,他就要求我載他去一間盜版光碟店賣光碟。我做了一個短程司機,載著他達到目的地,然后載著他回家,那是我的目的地。

維澤與我談起了他的經歷。

那是一個對我來說,相當戲劇化的出櫃經歷。海外放洋留學的他說,他是先有女朋友,同居與干了她兩年,再通過女友認識到一位常到他們家玩的男同學。有一次維澤喝醉了,這位男生就為他口交起來。

「我才察覺,我的女朋友根本沒有吮過我的寶貝。」維澤說。兩人就背著這個女人暗渡陳倉,而且維澤才揭開自己是同志的潛能。

后來,維澤就與這男生在一起,成為男朋友長達11年,而維澤與女友則是大吵冷戰后分手,兩人現在成為好朋友了。

「最重要的是,你要對自己坦白,接受自己。」他說。

維澤認為我應該勇敢地走出櫃子來,對身邊的家人朋友或是同事pecah,而這種pecah不是遊街示眾那一種。

我對他說,馬來西亞的社會不會接受同志,而華語圈人士的接受程度比英語圈人士更低,而我更不要冒著被剝削與歧視的風險,來暴露自己,特別是在一個如此低落的社會思想水平。

維澤說:「你錯了。你應該要對自己誠實,否則的話,你會收不了那麼多的東西。你編織謊言時,會收藏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你最后會承受不了…你要讓別人接受一個誠實的你。」

后來,他說,你父母是否有問起你幾時結婚?

我說:每一天都在問。

我們的聊天發展到理性與感性兼容,他說得頭頭是道,看起來他是一個可以談天的人。



接著,他要拍我的照片。我硬是不肯,他說他是要將我的相片存在手機中,日后通電話時會更容易辯認出來。

「我寧愿你用心記住我的樣子,好過用手機來存檔我。」我說。

維澤還是不罷休。我再問他:「那你記得我叫什麼名字嗎?」

他沒有答話,就戲稱:「我要叫你『壞男生』。名字是什麼不重要的。」

我知道維澤是忘了我的名字。但是,我的名字會重要嗎?我給他的首先是一組手機號碼,然后是一幅軀殼,接著是一張圖片,永遠是無名氏。

我說:「任何一個物體都有名字吧!即使你的一條狗,你也給他一個名字吧!」

「是的,我的狗隻叫諾爾…」維澤記得他的狗名。做隻貓做隻狗,你都做不到一個不愿記起你是誰的人。



我們過后進房了。我發覺了更多的另一面。

我將整個人託付予他時,他也將整個人大刺刺地擺設在我面前,任由我處置。

我看到他的乳頭,長著幾根白毛,我在心想,這傢伙到底是幾歲啊?我知道他是比我年長,鬢角若是銀髮會是智慧的象徵,可是連乳頭都有白毛時,我覺得這是神秘又怪異了。

所以,我只能以南探索。

我才發覺原來他的南部比我記憶中有落差。我想,我是夸大的一年前的記憶。記憶不能量化起來,因為永遠都會有誤差的。

后來,我看到他床上對面的落地鏡子,我卻像看不到自己,因為我也認不得那是我。

接著…□□□□□□□□□□□□□□□

我看著他本是專注地閉著眼睛,神情緊搐,到緩緩地睜開眼睛,像一隻鞦韆一樣,晃動著。我看到他的頭已仰起來,目光已離開我的身體了。

我就像秋天的落葉一樣,飄零著。

「你結束了?」我問。

「是的。」他頹然地倒在一邊。「你用力過緊,我就忍不住了。」他說。

不到五分鐘的床戲落幕了。然后不到一分鐘后的性高潮,維澤就彈跳起來。原來他的手機響了。

他接過電話,走到客廳接聽。未幾就步入廁所內。

我在葡萄酒的酒精發作下,昏昏欲睡,就裸身倒在床上。但我知道唱機上已播出了兩首歌,比他性能力維持的時間還長。

維澤最后才出來,但已穿上了褲子。我問他,不要躺下先歇一會,他說他需要趕一份文件。

我在床上再睡一會兒時,又是十五分鐘過去了吧。我衣不敝體,只用兩手環抱著身體,看到他在客廳的飯桌在注視著一副文件。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像整個宇宙裡,一顆最不起眼的微塵。因為我沒有衣物,因為我沒有依靠。因為我還沒有達到性高潮后就被人遺在一張全白色的床褥上。

我問他:你還在忙著?是不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他在喃喃自語地說著話,我沒聽清楚。但是,我已決定離開了,我突然有一個巴掌后的清醒,因為他真的只是一個fuck & go的典型同志。

當我穿好衣服,再穿回襪子要開門時,維澤才抬起頭來望著我,當時我是站在他身后穿鞋子。他看起來有些訝異。可是我開不到門,因為門已上鎖了。

我問他:你可否開門?

他才站起來說,門是上鎖了,然后用手示範給我看如何開鎖與鎖門,當他開起一道門縫時,意示著我真的是離步的時候。

我才問他:「你是否記得,我還沒有cum啊?你為何只是一個taker而已?你讓我想起第一次見面后,我那種感覺糟糕的感覺…」

是的,我們在第一次見面在他租賃回來的單位甫完事后,他就起床沖洗身體。當時他對我說,他聽到當時的屋主開門回來了。所以就匆匆善后。

但這次,維澤只是笑笑。

我掉頭就走。沒有看到他關門。可是,我覺得自己是趕自己出門。一刻前是入幕之賓,一場春秋大夢后,下一刻我成了不速之客。

我在維澤的家門前佇足了片刻,覺得滿腹充滿著無法抒發的一股氣。可是化不了眼淚,否則我想痛快地哭。

我看著他家門前一個湛藍色泳池,在晌午后的一場驟雨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淅淅瀝瀝。我覺得,那像是我千瘡百孔的心田。而冷風包裹著我的全身時,我的腦海歷經著煉油鍋般地熱騰翻滾沖擊,我全身都熱起來,思絮翻飛──我無法理解自己的荒謬、無法理解維澤、無法理解為何會原諒過去的過錯、無法理解為何會過度詮釋記憶或幻想、為何自己帶著痛苦去找一些不存在的快樂、為何人際關係會不歡而散…

還有,我如何救贖自己,讓自己時時刻刻地保持著射精后的清醒?

我拿出了手機,在這泳池前將維澤的短訊與手機號碼悉數刪去。我想,這是我最后一次見他了。

我會記得那個湛藍泳池,你永遠不知道那泳池有多深,直至你投身躍入,浸淫其中。但是,那其實也是一個慾念的井。我只是隨波,或浮或沉,甚至深埋在井底裡,但是無法攀爬出來。但是,這一幅井卻會自然而然地深鑿在軀殼裡、直達心底來渠引捉摸不到的慾望。

我驅車離去,就這樣離去,我只想將今天的自己留在這裡,棄身不顧。但是,當我回到家時,我才發覺我真的起酒疹了,全身通紅痒起來。

2007年10月12日星期五

可人兒


致可兒小姐,

我工作上遇到瓶頸了。我第一時間想找人來傾訴。然后,我卻沒有對象。你是我的同事,而且又與我共事幾年,以前職場一起打拚,都是見證著彼此成長的戰友。

然后我們在午餐上,我傾吐了一輪的苦水,將我的問題苦況都攤露了出來。

接著你對我說,你升職了。我對你說一聲恭喜,因為你這是你過去努力后應得的回酬。想當時,你也在訴說著你的狀況時,我也嘗試給予支援與慰問。

現在,我還是原地踏步。我的工作是卡在中間了。上有辦公室政治,下有亂七八糟的人事。

我在等待著你的慰問,只要是一句切中要害,或是一般的加油啊等的打氣。

可是你只是說,「退一步海闊天空」。然后我們的飯局就陷入了冷場,我想起之前你也是用這一句老話來安慰我,讓我想起小學那種畢業留言紀念冊的話。

或許你並沒有仔細地聆聽我的煩惱吧。所以,你根本無法如何回應。

幾天后,然后你提起說公司傳出對我的流言蜚語。我不知道你是否有為這些對我負面評價的批評做出什麼回應。

可是聽到這些流言真的讓我感到難過。為什麼人家用這樣的眼光來認識我?

或許我真的看錯人了吧。我發覺我對人與事的體認,在近日來一連串的事件中,徹底推翻了我慣有的價值觀與思辨模式。

我覺得我在人事方面,似乎徹底被打敗了。

無論如何,謝謝你給我看清一個事實,那就是,我需要自己學會解決自己的問題。你只是我過去生命的痕跡裡,擺在櫥窗裡的一個可人兒。

2007年10月4日星期四

對色戒的矛盾期待

李安的電影《色.戒》終于上映了。身邊已陸續聽到很多美麗的贊美。而且,刷新了我的記錄,例如林森對我說,該戲真的很好看。在他的口中值得一提的電影,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會對我提起電影。

當然還有露依莎,她說這電影讓她久久不能忘懷。

我可以明白這種情緒,李安過去的電影幾乎每齣都可以讓我帶來一些思想上的沖擊,從《推手》、《喜宴》、《飲食男女》到近來的《臥虎藏龍》和《斷背山》,都讓我覺得很激盪,只是2003年那齣《The Hulk》讓我有打呵欠的感覺。至于另兩齣《Sense and Sensibility》 和《冰風暴》,則沒有看過。

所以,大師級人馬的作品是毋庸質疑的。

只是梁朝偉在色戒了賣了色相,露蛋又露臀的渲染報導下,讓我有一種矛盾的期待,期待是要等到DVD出版后才來看,所以即使目前是在電影院中上映著,深恐沒有幾場情慾戲后的潔淨版會喪失原汁原味,所以要忍著等DVD面市后才來看。

可是,每個人都在熱切討論著時,此時不看,似乎是掉隊了。

但另一方面,對于梁朝偉露蛋等的吸引力,其實又讓我欲拒還迎。畢竟梁朝偉是我小學當戲劇迷以后,在《新紮師兄》下我就開始迷戀的一個偶像。猶記得當年追此劇時是瘋狂不已的,至今我還記得梁朝偉有一幕是赤膊仰躺在床上,鏡頭是以鳥瞰角度來拍攝他惆悵的神情,我很記得那一幕,因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梁朝偉露點,即使那不是一個很好看的身材天啊,我那時才是小學年紀,看來那是我的基性已開始爆發出來了!

梁朝偉就像陪伴著自己一起成長的視面人物,看著他從影近二十年,現在我對他的心態是親人、熟悉的朋友多個一個國際紅星的感覺,因為看著他的戲路蛻變,也看著自己走過青春期、渡過1/4世紀年齡思考期,到現在30歲了。這是漫長的歲月洗禮與沉澱。

而梁朝偉,在這時候赤裸裸地脫了。媒體報導說他成了三級片明星。

所以,會覺得有一絲絲的突兀滲透出來,因為你好像看著一個敬仰的叔輩的長輩在你面前做愛,然后讓你看到他的蛋蛋,這種畫面會讓我很不自在。即使你知道他也是一個在表演著的專業演員而已。

因此我說,這是一個矛盾的期待。或許是我消失了青春期的愚騃與織夢幻想。若是若干年前,恐怕梁朝偉一脫時,早已在腦海裡構建著是怎樣的畫面了。

無論如何,我想不能錯過《色.戒》以外,應該去找一找張愛玲的28頁原著小說來讀讀。可是,我不知道這篇短篇小說收錄在她的哪一本著作中。

如果有緣拜讀,看來這將是我繼《傾城之戀》后,第二次接觸張愛玲的作品。儘管張愛玲在文學界中是名牌,然而我對「名牌」的慣性是,不會刻意去追讀印證名牌的價值。這也是一個矛盾,對于一個喜歡文字的人來說竟然沒向張愛玲小說「朝聖」過…

2007年10月3日星期三

榮枯指頭尖

上週在一個短促的會議中,我接到了BigMac的電話。看到熒幕上展示他的名字時,是感到有些意外,因為已有至少一年沒有聯絡了。

可是我無法接聽。過后我撥電話給他。

他的聲音依然是那樣地迷幻,迷離得有一些神秘的吸引力。但奇怪的,我卻覺得他的聲音裡的音質,似乎有些改變,至少粗礪了起來,而且讓我想起另一個同事,阿活

BigMac問我當時是否得空。他說,他可以載我出來,然后我們一起玩4P。

我倒是嚇了一跳。4P?我還未試過。可是他說得若無其事,而且還是單刀直入般的。他繼說,他現在正在趕去載另一個0號。

「現在?怎麼行啊?」我望一望腕錶,那時是下午4時許!「我還在上班。」

他說,他的4P派對將在他的家裡進行,所以是一場名副其實的轟趴。我問,「你家裡沒有人嗎?」

「沒有,全都出去了。你要不要過來?」

「都說不行,你一年沒有打電話來,一打來就對我說這些不正經的邀請?為什麼你現在這樣得空?」

「我還在唸著書。」他答。

我才記得當年我認識他時,他還是一名學生,現在他仍然是一個大學生。可是,他已懂得玩4P了。是他一直在演化著,還是我沒有拓展自己?

「你常都有玩3P或4P的嗎?」

他說「有」,然后又再補問:「你要不要過來?」

我就隨口問還有誰會來呢?他就向我簡介派對人物了:一個高瘦技巧又好的1號,另一個是0號,還有他自己…

當時我聽到他的對話時,我就一直吃吃地笑著。在一個炎熱的午后,在一個局促不安的辦公室裡,電話的另一端卻像吃了迷幻藥般熱血奔騰,就等待舒發。

我像是一座橋樑,接通著一個虛幻的疆域與現實的世界。只看我的心念要走到哪一端去。一榮一枯,就在指頭尖。

我也不知道為何他會找上我來,難道我給BigMac的印象就是一個派對動物?

我在電話上一直懸浮著他的話題,我有興趣知道為何他搞上轟趴多于要赴約。

BigMac知道無法叫動我,到最后我們就掛線了。

我回到辦公桌上時,擰一擰后頸,又開始抖擻精神苦干起來。

突然才想起,他才是22歲的青年,讀著書的花樣年華,可以揮霍的不只是時間,還有青春與精力。所以,一年或更久沒有見他,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昨天的事情而已。

他在明年再撥電話來時,是不是又會叫我去轟趴?

然而,我只在理性中讓自己定錨。我想,在肉慾世界裡失足的話,不會到萬劫不復的境地,但至少也會讓我失控脫軌。似乎我已經不起如此狂野率性了。

但若是讓我回到22歲時,我會像他那般樣嗎?

我又想到,在一個炎熱與塞車的午后,有人在醉生夢死要及時行樂,有人汲汲營營在工作討生活,但隱然浮起一陣忘我的心態時,我們都有一個填不完的孤寂心靈。

不過,BigMac並沒有等到明年,他在第二天時就致電過來。我在辦公桌上接到電話時,我還是在忙著。

我想那時又是他在下課后的閒時,然后我對著手機如履薄冰地,像一個機械人在對答著。

我聽到他的聲音又有些不同了,這次我感覺到他似乎有些寂寞。

至今BigMac就沒有再撥電話來了。

2007年10月2日星期二

貼身

母親見到我拎著一大袋的超級市場的紙袋回家,一幅滿載而歸的樣子。她問:你去買衣服?

「不是,我只是買了七對襪子與內褲回來。」我說。

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買如此多對襪子,我以前買襪子時都是在夜市場的廉價貨,我不會羞于承認我是夜市場的顧客,對于襪子這些東西衣物,我是沒有太多的計較。衣褲等對我來說是必須品,而非潮流時裝。

可是,我今天在百貨公司的男裝部,花了兩小時去選購襪子。這是我近三十歲來第一次在有空調的男裝部來選購襪子。

而過去從小到大,內褲與襪子都是母親親手打點。當然,她也是在夜市場為我選購的,這些貼身衣物全是雜牌貨。

我才發覺過去的我,是多麼地寒微與草率。對于衣物與服飾,我只是一個實用主義,但對于價格,是不是我錙銖必較?然而衣著是一個人對外的展現,如果我還是像以往一樣,就顯得寒酸了。

近來發覺自己的襪子都穿洞了,腳趾頭露在鞋子裡匿藏在鞋尖裡,我才恍然記得自己已有3年多沒有買襪子了──就是靠夜市場那種10令吉三對的那種來過日子。

所以,我就決定買一些優質的襪子,價錢也比我以前的預算高。即然襪子是貼身用品,善待自己買一對好襪子也不為過。

我記得有一次我在椰漿飯的家裡時,他看到我的襪子磨穿了破漏成一個大洞。他就馬上搖頭,然后拿出一對新的襪子給我,因為他說這樣穿襪子一點也不舒服。

現在我想起這一幕,可是我忘了他的表情、當時他的光影與氣味,我想,我甚至忘記了他的聲音。



可是近一兩年來我開始為自己買內褲了。

內褲對一個同志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當你試過在陌生人面前寬衣解帶時,你最后的防線就是留在那一方塊布料上,布料的質地是柔軟是緊繃,完全是視覺刺激的按鈕。

而且,內褲裝裹著的是你全身最具魔力的地帶與最幽深的動力泉源,那裡是蘊藏著痛與快感,也有爆發最淋漓的痛快。

當然,當大家都火熱浪高起來時,你穿著什麼名牌的內褲也不重要了,因為窸窣一聲,多名貴、多優質、多性感情挑的內褲,就會被剝下來,遠拋一旁,成為纏結的一團布料。

在健身室裡,甚至在三溫暖裡,你可以見到各形各色的內褲。有時我看到更衣室裡的旁人解下褲子時,兩片臀頰在一塊走樣的內褲包裹著時,即使是多麼好看的男生,你也會對他感到印象打折。

所以,內褲是男同志的印象分,特別是該些隨時候命應野戰的同志們,我們需要一條體面的內褲來充當門面。

因此,在幾年前時,我就自己買內褲了,也謝絕母親為我到夜市場去胡亂購買。當然,我選購內褲時還是以自己為主體,我會以舒適度為首選,而我鐘情的還是三角內褲,但不是過于性感的那類型。

椰漿飯有一次對我說,一個僅穿白色內褲的男生讓他會熱力賁漲。到后來,我每次去他家時,都會特地穿上白色內褲。悉心的部署,只求迸發彈跳的那一剎那,一切毫不保留地交付出來然后,我才發覺他可以對白色內褲做那麼多的動作…

自那時起,我在選購一盒三條內褲的那種方式來「入貨」時,也會特選白色。

今天,我還是買了一盒內褲,裡面也是有一條白色的。即使我對白色內褲並不那麼熱衷,因為我始終覺得白色過于赤素淨,卻不耐髒。可是,莫名其妙地,我還是選購了白色。

我想,日后買內褲時,應該會包括白色在內。懷念一個人,會否成為買內褲時的一種傳統?



我將舊的襪子等都從抽屜清除出來了。母親說,就將那些已破洞的襪子丟掉吧,反正若是補布丁也太難看了。

一大堆的襪子,我就懷抱著擲入一個空紙袋裡,當作垃圾了。

我想找回椰漿飯贈送給我的那對襪子。到底是哪一對呢?

但是,我又發現自己已記不起了,搔破了頭腦,也不記得是哪一款、什麼顏色…

我無從記得。對自己的記憶之淺、印象之淡感到有些內疚。因為這都不是重要的東西嗎?因為這是記憶裡的垃圾嗎?因為我已卸下這些東西了嗎?

但是我會在每一次選購襪子與內褲時,都會想起椰漿飯。買白色內褲時想起他,因為要告訴自己,此后我只會為自己穿白色,而不會再為他而穿了;買襪子穿時想起他,是要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對自己,讓自己舒服。

但是,舊情還是會緬懷的。

當我將新的襪子與內褲等都摺疊好,放進抽屜后,一切又無縫地埋合起來──舊情,就是放在心裡面的抽屜鎖起來的那份緬懷。

突然想起一句老話:「情人如衣服」,更何況是炮友?

內褲與襪子也一樣,穿久了只是會給你一份感情與熟悉的感覺,然而,你不能阻止老化與磨損化,一條內褲與一對襪子不能讓你貼身終老。無論如何,人性那種貪新忘舊的心態,才教人感到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