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31日星期一

錯亂





吉爾回來了。

兩年後,他重新出現在我的聊天室的熒幕上。換了一張照片,也改了一個名字。喔,名字只是一個虛幻的東西,身份才重要。

我起初還不知道他是誰。他的樣貌似乎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一張臉皮。但無疑地,他還是挺著一張俊俏的娃娃臉。在開始對談時是問候階段,我發覺這人的英語蠻客套和正統的,在聊天室中極少有這種情況出現。

他陸續報上姓名,還有身高體重、住處,連血統也告訴我了──馬來人與泰國人的混血兒,還是7吋。是一個1+0號。

最後還有職業──空中少爺。

我才如夢初醒。啊,原來是吉爾。我記不起他的樣子,但忘不了他那把鐮刀似的七吋長。他報上的資料全都與我記憶中的吻合。上次我不懂他有泰國人血統。

只是,上次他一直強調自己是一個1號。我還記得他搖著頭對我說:我不喜歡給人家插,很痛。

我細端著他的相片時,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兩年多了,我在聊天室中換了一張照片,但是登記名字不變,但是,他還是摸上門來。

顯然地,他已不知道我是誰。我只是一個看起來對他有一種吸引力的男生。



當然我還記得他是一個非常健忘的人。兩年前他可以在短短一個月內將我忘得乾乾淨淨,何況是兩年?

所以,我就以一個全新的陌生人,再次介紹我自己。包括我的職業,都是胡謅的一個,反正他也記不起我上回是什麼職業。

我說,你是空服員,那你在床上也喜歡為別人服務嗎?媽的上回你是動也不動地像頭死魚攤在床上,這次你敢承認自己是死魚嗎?

他答:你一定以為空服員是slut,但那不是我的風格。

我回他:slut與否是個人慾望,我不會以僅純一個人的職業來打下刻板印象。

我繼稱:我只是覺得穿著制服干,是很狂野的事情。

吉爾說:我想我不能滿足你的幻想,因為穿著制服發生性行為會帶來霉運。我有幾個朋友就是這樣,無法繼續留在航空公司。我不要這宿命發生在我身上。

他開始遊說我到他的家去,「come over for coffee or something?」

我說「不」,因為時間不早。他反問我:「你有宵禁的嗎?」

當然,我不是12點鐘的灰姑娘。

「你可以留宿,如果你要。」他說著。是啊,上次你也是叫我留宿,只是你說你會到另一間房間去睡

我反問:「你現在很horny吧!」

他說,「不,只是你弄到我很horny。我想裡裡外外地認識你。」上次你不是進入過我的身體認識我了嗎?

我繼問,做著最後的印證:「你說,你有七吋長。我不信。」

「那來看看就知道了。你為什麼不來(我家)瞥一下?」

「為什麼我要這樣做呢?」

「試試也無妨。」」他開始露骨了。

「然後呢?」

「這看你了。」

「套干你的陽具?」我問。

「我什麼都可以。」

「但是,我套干過你的陽具。」我也攤牌了。



吉爾開始慌張了。他問:「幾時?」

「當你還使用著xx作為你的登記名字時。」

「但是,我記不起你。這是一個sick joke嗎?」

這是一個玩笑?我冷笑著,再寫:「我很高興再認識你…可能你與太多人混在一起。而我只是其中一個。」

「不,我可能不常在這裡,而我也不是常常與人家上床。可能我與你是發生在很久以前。」他在申辯著。

「可是你忘記了你最後對我說些什麼。」

「我說些什麼?」

我說,「除非你告訴每個人同樣的故事,說同樣的話,所以你不會記得。」

「為什麼你要指責我?可能你從來不留下你的電話號碼或主動聯絡。」

「哈,我可以展示一些我們相識的證據。」我說著。事實上,我將每一名網友的談天記錄都存檔起來。

「你有什麼證據?」我感覺到他開始慌了。難道,他也是陳冠希的另一人版,四處拍艷照?

「那你可以重算一下你干過多少個男人,那你就可以得到一些頭緒。」

「這越來越胡鬧了。或許我干過很多人,但你沒有權利根據我與你之間的事情來審判我。」

「我不是審判你。我只是在思考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辯解,「如果你是一個真誠的人,你不會玩這種把戲。我只是一個平凡人,嘗試生存下來。」

難道不誠實說謊傷害別人,也是自己求生之道?我沒有反駁。但我說:「如果我不是一個真誠的人,我大可以馬上到你的家門前,那你才會發覺,原來我們曾經見過。我就是不要這樣欺騙。」

吉爾回我:「那你就來我家,反正你知道我住在哪裡。」

「你以為我不敢?」我反問。

「只要是你是和平地來,我不介意。你現在好像是要與我開戰。我到底對你做錯什麼?」

「也不用緊,反正我們兩年內沒聯絡,也是在冷戰了。」事實上,我已將他的電話號碼刪除了。

「你別只怪罪我。你真的有採取行動?」

「哈,是你叫我滾遠一下,因為你說你有了男朋友。或許,在那時你真的是有男朋友。」

「那我問你,你是否要與我和解,或是你要一世地都恨我?」

「我不知道,現在已不重要,因為一切已過去了。我們只是彼此的路過人。恨與和解不重要,直至你又對我說『嗨』之前。」

「那你要不要讓我們重歸于好?」

我們是那一夕的舊相好,但現在我這種必要與他重修舊好?我給了他一個長句子的答案:

「真的很好笑。你第一次看到我時,你的臉部表情告訴我說:『噢,他不是你要干的男人。』但你還是繼續你的fucking plan,然後我們fuck。我不想即使我們再見面,你會失望多一次。」

「你太過情緒化了。我不能再聽你說下去。再見。希望你有快樂的生活。」他說。

我冷笑著,「我也祝你有一個美好的sex hunting life。」

我以為我們之間就這樣告一段落了,那料到不及一分鐘,他還留在聊天室內,彈出了另一句話:

「為什麼你要逼瘋我?難道我們之間不能和解嗎?」

吉爾到底對我做過什麼,他也記不起來。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辜與冤枉的人,因為犯錯的是「過去的他」,那不關他的事。我會覺得很奇怪一個人可以將自己分裂成兩個時空的自己,因為你不記得過去的東西,就可以將責任推在「忘記」這兩個字?

他若是不知道自己那時是撒謊不誠實或是床上自私自私的陋習,他現在到底懂得改過嗎?

我告訴他:「是你自己逼瘋你自己。我現在是非常理智,我還記得我們之間所發生的每一個情節。」

「如果我犯下的是一個很大的罪過而對你是那麼地重要,請你原諒我。我你。」

吉爾又來這一招了!他上次也是這樣「求」我要我原諒他的健忘嗎?我反問他:「為什麼你又來求我?」

「因為我的愚蠢。我的傲慢。」

「為什麼你要讓自己一直犯錯?」我真的很不解。吉爾到最後總是會耍出哀兵手段,我也不是這樣受感動而驅車20公里去找他嗎?

「是,你說得對。你不知道我在這段日子過得怎樣。我的生活一團糟。」

我說:「是,我不知道。你遠離了我。」

吉爾似是自言自語地說:「我的前男友騙了我的錢。」

「你不需要為此來找一個人跟你做性治療來療傷吧!」

「不,我沒有。我只是要找一個人來陪我,在生活上協助我。」

我就姑且聽著他說什麼。「你這次主動來撩我時以露骨的性字眼誘我上床,現在你轉口說要找生活伴侶了?」

「我們可以互相了解。」他說。「我剛過了30歲的生日,一個人過。你相信嗎?一個人過!」

我就問:「你可以回到你母親身邊。」

「說得容易。因為我發生的種種事情,我在精神病院住了一陣子。」

精神病院?我先是一驚,「你去那兒求醫?」

「是的。」

「很好,至少你知道怎樣求助。」

他說:如果你的愿望是要我遠離你。那我會走得遠遠的,你永遠都不會找到我。」

我說:「I never find you. You are the one who find me.」

吉爾又第二次以道別的語氣說:「謝謝你與我聊天。或許這注定是我要對你說對不起。那你就可以重新生活了。」

「不必謝謝。我從你身上認識到什麼是真誠,對別人真誠。」

「你太恨我了。」

「不。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你一直都對我擺出虛假的臉孔。」

「我對你是真誠的,隨你相信不相信。」

吉爾竟然對我供認,他對我是真誠的?我真的難以置信。

「或許在這個時候你在對我說著半真半假的故事時,你是真誠的。」我說。

「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敢在我的母親墳前發誓!」他說。

繼入住精神病院、被男友騙錢後,吉爾又對我透露他那位帶他到英國生活十幾年的母親去世了。這又是新發現。

如果是真的話,那我剛才提到她的母親是有些冒犯了。我對吉爾說道歉,「我只是想起上次你說過她是一個好母親。」

「是的,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但她太多東西煩惱了,不能一直為我操心。當我在去年11月要自殺時,她哭了。當我在醫院時,她留守在我身邊直至我醒過來。」

吉爾自殺?

我還是難以置信。現在故事來到這樣的一個局面了。我再求證:「你因為被男友騙走了錢而要自殺?」

「我走過了地獄。我與我的男朋友4年半了,他為了我專程從倫敦搬來吉隆坡。當我發現他的勾當時已經太遲了。」

他還打著他的同情牌。但我還是照說:上次我們上床時,你騙我說你是單身的。

吉爾說,是的,對不起。

我突然感到很膩。椰漿飯也不是這樣對我說謊嗎?他將他與前男友的事情告訴我,對我訴說著他種種過去。只是吉爾說的故事,比椰漿飯的版本「精彩萬分」。

因為,吉爾聲稱他走到了鬼門關。這是不是鬼話?

我不想再談下去了,只是說,「well well well, 我不說什麼了,不想再審判你或什麼。你經歷了一團糟的生活,你有過了痛苦的回憶,我只希望你能堅強起來。只是不要再說謊來傷害別人,只為了求生或尋歡作樂。再見。」

他說,「謝謝你的諒解。但我還未完全康復。」

「再見。」吉爾說。

這次是我先說「再見」。我要讓彼此之間寫下end。句號,就這樣多。

所以,我將對談的聊天室窗口存檔起來後,再關閉。



可是,在一分鐘後,吉爾又再度對我放話,他的對談窗口又彈出來了。

「pleas,hezt,給我機會解釋。pls dont shut ur self away。」

我很納罕。他為什麼要痴痴纏?「解釋什麼?」

「我們可以明天見面嗎?我會解釋。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的感受。」

我真的很懷疑──吉爾到底知道我是誰嗎?他不記得曾經干過我,對我說過什麼話,他現在有必要贖罪嗎?他呼喊著我的名字,但是現在的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他需要請罪解釋嗎?

我說:「找一個cute的男生,至少cute過我的去干,然後在滿足不到你的性慾時對他撒謊叫他fuck off。你會得到你的答案。我不再是你的遊戲裡的一部份。」

吉爾說:「人們在生活中做錯事,他們從中學習到。上蒼已用一種我無法對你言喻的手法來懲罰我…」他再寫著:

「Or perhaps it’s fun for u to see me suffer as i let u did(或許你看到我如何悽慘時,你會感到很高興)」

我怔忡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會這樣以為我是一個施虐狂?為什麼我要看著別人痛苦來建築我的快樂?為什麼他以為我是在虐待他來取樂?沒有常理心的人,就以為別人的心智不健全嗎?

「這是瘋狂的。你胡說八道!」

「給我機會證明給你看。」

「我不想要報仇或什麼。」

「我了解。但讓我知道,你是否原諒我。」

我再次重申:「我認為我已解釋給你聽了──我從你身上學習到什麼。」

「我只要求你這麼多。」

如果他真的那麼淒涼的話,我是不是需要同情憐憫他呢?還是我會掉頭就走──就像我見到街頭的乞丐一樣?我說:「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樣我可以繼續生活下去。」

吉爾真的在胡說八道了!為什麼他苦苦要我去救贖他呢?我對他說:「我不是你的上蒼!你不必向我索求什麼。」

「至少讓我知道你是原諒我。」

我反問:「告訴我,為什麼這樣重要?」

「我知道你不是上帝。但在我的宗教來說,你必須原諒你身邊的人。至少讓我知道你不恨我。之後我就不會再煩你。」

是啊,互不相干啊!這是炮友的穿上褲子後的原則。大家射精後就是沒拖沒欠,快感退潮後也是翻臉無情呢。這之間有愛嗎?沒有愛,哪來反面的恨?

炮友上床時會想到宗教、上帝嗎?你是貢獻著自己的軀體時,會將一張床當作是祭壇來與上帝對話嗎?慾念來襲時,宗教意念抵擋得住嗎?在事後兩年,在互不相干情同陌路的日子以來,吉爾現在祭出了宗教來為自己說情、求取原諒為自己修行?

我說:「如果你真的跟隨你的你宗教,那就別再干男人,找個女人來結婚。」

我停頓了一下,寫下了最後一句:「Sorry, I lost my faith in you.」

吉爾說,「我知道了……你沒有真正地原諒我。謝謝你。」

這一次,他沒有對我說「end,the end」了。他反過來「謝謝」我──在兩年後,他還向我說「對不起」了。

因為當年我被虧欠,現在的我是否得到了我所要的一切?

我不知道。

原諒與寬恕他與否,已不再那麼一回事。因為只要我放下這種炮友給我的不愉快的記憶,我就不需要去寬恕吧!而我沒有想過與吉爾再見面,我也將他從我的生活圈子裡消滅掉,我將我們視作路人甲乙丙丁而已。

但是,我是否會繼續在聊天室遇到這些對我訴說種種遭遇的男人?我怎樣辨別他們是真或是假?

我真的對吉爾這樣的一種男人,失去信念了。



後記:
我讀回兩年前關于吉爾的文章,覺得自己刻劃得如此真實,忍不住讚自己寫得很棒。我在文字中找回當年的感受,有一種「還好、猶幸」保存下來的感覺,因為這是畢生的一種生命記錄、不再錯亂的提醒。

2008年3月24日星期一

夢囈

禮拜天風雨交加的晚上,我在晚上近12時驅車回著家。如此的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的時分,讓路上奔馳的我,添加了一絲絲的戲劇感。

路上的車輛還是不少,有多少輛是和我一樣,忙完了工事再趕回家的?我不知道。

禮拜天工作到近深夜時分,會覺得人生有些坎坷。

我的身子已很疲備,扭開電視機,只是要打發時間讓我洗完頭的頭髮風乾。然後我才發覺,原來我的身軀與手上的遙控器一樣,因電力不足而遲鈍。

我猛壓著按鈕挑選電視台,依然沒有畫面,幾經辛苦我竟然按到國營電視台第一電視的畫面。

畫面上播著是6年前的舊戲,《Maid in Manhattan》,戲已上映到一半了。那是我幾年前時一直想看,卻錯過的浪漫喜劇。而我當年那麼喜歡這齣戲的主題曲──Daniel Beddingfield的

然而,就這樣不期而遇,而且是在第一電視台看得見。我看著畫面右上角放著TV1的標誌時,覺得陌生又新奇,因為我想不起多久沒有接觸這家電視台了──十年?十五年?

卻在此時此刻,因為失靈的遙控器,我坐在沙發上看完了一齣我想看很久的電影。我還以為第一電視台不是播黨訊,就是播馬來人唸經的畫面。沒有想到,我竟然可以與這家應該屬于馬來西亞人民的電視台結緣。

當然,戲中播到女主角J.LO與男主角Ralph Fiennes上床時,就刪掉了場面。

不過,這是一個美妙的邂逅。就像男主角遇到女主角一樣。我發笑地看著這齣戲的劇情發展,只是現代版的灰姑娘故事。

望著Ralph Fiennes那股深情的眼神,是這齣戲給我最大的享受。

有情人終成眷屬,灰姑娘也被王子找到了。到最後我問自己:我還要不要相信緣份?

我不知道。只是像今晚如此偶然地,坐在沙發前、百般無聊又無心插柳的不期而遇一份渴求的慰藉,我希望我的生命會帶來更多類似的驚喜。

我帶著一束美麗的憧憬,進入了夢鄉。希望我明天早上醒來時,不會忘記這一刻的夢囈。

2008年3月22日星期六

今夕何夕


21-3-2008


剛剛收到一封信。那是一封叫我別再寄望什麼的通知信。突然間很想聽許冠傑的《浪子心聲》,我想我哼著「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句歌詞時,我會忍不住掉淚。

不過放了一個句號後,又是另一個段落的開始了。人生總是有很多逗號,還有省略號。我們是將省略號放在記憶裡的。



原來也已經是兩年。我想起今年是椰漿飯的生日。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期。我才憶起原來我們已斷絕聯絡兩年了──逾600天的時間。

這陣子我一直想著他。不是那種思念,而是那種想知道最近他過得怎樣的好奇,想撥個電話去說一聲「生日快樂」。我有想到要撥電話給他。但是手機號碼已刪除了。若是要找回他的手機號碼的話,我需要翻箱倒篋找回之前的舊電話帳單,那就會有記錄了。

那只是10個字的組合的電話號碼,當然比生日日期還難記得。

但是都是灰飛煙滅了。



我在兩個月前,又與家人發生了一場口角。我與那位「親愛」的姐姐吵得不可開交,那次我沒有與她發生肢體沖突,不過就忍住了一口氣,開了家門,逃了出去。

那時是夜半了,我駕著車子沖了出去,無處可逃,在深夜的街道上奔馳,你不會害怕冷清,因為遊魂野鬼就是冷清的,而你自己就是遊魂野鬼。

車子的哩數增加著,我的眼淚則在眼眶裡打轉的,可是卻滴不出淚水來,我想我天生不是一個苦旦。而且,我也很久沒有真正地流過眼淚了。

我那時駕著車,就往著椰漿飯住家去了。那麼熟悉的道路,路邊的攤口依然存在,路燈依然是飄搖零星。我回到了那個曾經密不可分的疆域,我有一股沖動想衝到他家門,崩潰下來告訴他:這些日子來我並沒有過得很好,我沒有好好地生活來報復你,你終于贏了…

然後,我們就可以相擁而哭,然後上床,接著一起大幹一場來慰籍我這受傷的靈魂嗎?之後我們可以一起患難相依?

但是,我在車子裡,抬頭望著他居住的那個單位,一片漆黑,萬家燈火已捻熄了,我知道這一場想像中的劇本要喊「卡」。我是實實在在地生活著,我們已分開成兩個空間了。

椰漿飯那時可能已在睡夢裡,懷裡卻是他的前男友,或是另一個剛相好的青春靈魂?我想起他那一次讓我無法再容忍的謊言:有朋友來找他,卻在他家樓下被洗劫雞姦,然後叫我們暫時不要見面…而我那時就處于他家樓下,如果這時候真的有狂徒沖上來的話,那是不是證明他沒有說謊?

啊,天真又天真,我怎樣能相信這種話呢?我的心一酸,眼睛就蒙濕了,我知道身在車內的我,是處于最迷茫的時刻,而我驅車來到這裡,就是因為填補我心裡缺失一塊拼圖。

我將我靈魂最黯淡的一面,寄生在椰漿飯身上兩年。他是我心底裡一口萬丈深的井,我像是要投身縱身一跳,就看不見了自己,因為我沉淪在我們交織在一起的慾望之中,越墮落越快樂。

或許那時我們是用性來解決彼此間對愛的期望。我們只是一味地、定期地上床做愛,但愛就做不出來。

然後我就驅車離開了他的家,我就捫心自問,難道我是因為童年一直以來都缺乏的父愛,所以當椰漿飯以父輩的身份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時,我像一個撒嬌的小孩一樣地,以另一種方式來追討回我失落的父愛。

後來那一晚,我獨自一人去到一家快餐店去喝咖啡,再看著快餐店打烊,在快餐店門外靜坐了兩個小時,看著高架天橋上稀疏的流光溢彩。然後才一片蚊子叮咬下,被驅趕回家、睡覺生活。

而那時開始,我知道我與我的姐姐一起生活,是為了不讓我母親失望。我們現在對我姐姐還是有一種無以言狀的芥蒂。我過去兩年與椰漿飯一起胡天胡帝,也是為了逃避我姐姐那種多管閒事狂。



但是,我總是有一種感覺,椰漿飯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去世了?或許車禍,或許病重,這是一種荒謬而惡毒的想法,可是這種無常的命理想像,卻一直縈迴在我腦海裡,因為他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對我來說,等于掉入大海裡的針。

因為,我們彼此缺席這樣久了。




本來不想再寫椰漿飯,在過去的日子裡,我都按捺著自己別在這裡塗鴉著一些讓人厭倦的事情。

那一天我看著電視播放的《World Trade Center》,戲裡的Nicholas Cage被壓在巨石下與死神交戰時想起與妻子共渡的時光。他在床上將酣睡在另一頭的妻子,一個勁兒就摟了過來擁在懷裡,妻子嘴角漾起一絲彎線,然後兩個人相擁而睡。

看到這一幕時,我的心就抽搐了一下。如果說人生如戲,那麼我真的演過這場戲了。我的記憶就像缺堤的洪水般,但隨即我也見到了那一道已貼上膠布的疤痕。



只是,有誰不會有疤痕呢?我們常說:重新出發吧!明天會更好等…云云。但是,心底裡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的。

最近身體上覺得自己滄老了,工作讓自己保持著最高峰的理性,連情緒也收藏起來後,在心底裡只是日益地滄桑,因為要逼自己去豁達,看得通透,不能隨心所欲地放縱情緒或是揮霍時間…

可是當我想起昔日種種,像今晚此時此刻,又自嘲著自己那樣地多愁善感,原來青春還未離我而去,我還是懂得吟風誦月。

我也想起以前那些熟背起來為了應考的名句精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我現在寫了一大篇東西,就是因為要說愁,也詞窮了。








2008年3月15日星期六

我在你後面

●若干年前

你在我後面。用你的身體壓著我的背脊,我們一起墜落慾海裡。我們緊貼部份,只是肌膚與汗水,我們相通的連接,只是你那根挺拔的肉棒子。你在我的後面膨脹著,我將自己想像成一個廣葇的宇宙,才能孕育著你像流星般地急速的滑翔飛掠,然後在我的體內隕落成快意。

我甚至忘記你的聲音了,像你的快感淋漓時所發出的鼻息拂過耳蝸後旋即消失。


●不是遙遠的現在

你在我後面。我聽不到你的聲音了。可是你說話的內容像風一樣,飄進了我的耳朵裡。原來那陣喁喁細語,聽在我的耳朵裡是如此響亮。因為我在你的床上挨過你的幾棍,所以你很自豪地要對我的朋友說:你征服過我?

我不會感到羞辱,我會自豪地告訴你:儘管當時我入世未深,不知道你是一個「玩棍」。但我的表現也很棒,我當時也使出幹勁地套幹著你時,你的陽具也是我的玩具而已。

●偏偏是常常


你在我後面。我在健身室的鏡子前看到你站在我前面。我對著鏡子舉著啞鈴,你則在不遠的一端與其他人運動著你的舌頭,與幾個乳牛、妖姬展開著唇槍舌劍。偌大的鏡子,你卻那麼刺眼地現身佔據了半邊角落。你還記得我嗎?至少我記得你,你赤裸的身體躺在床上時像一具蠟製的模特兒。只是當時肌肉均勻的你,如今已挺著一個滾圓的肚腩了。

近50歲的男人,能保持著這般形貌還能要求什麼?操過多少個青嫩軀殼來採陽,你已修煉成精了。

●不久前的偶然


我在你後面。我坐在桑拿室外的木櫈上散熱著,你走了過來,俯下身子將嘴吧湊向飲水機喝水,這是不是你在為人口交時的姿勢?所以駕輕就熟。

我在昏黃的燈光下,注視著你背肌的線條,那是倒三角形的流線條,如此地真實,我看到那一片斜紋背肌肉時,像砧板上的魚肚白一樣鬆垮──嚼之有味嗎?

你轉過身站在我前面,讓我近距離逼視著你那發泡的肚腩,如此驚人地暴脹。我不認識你當年那爿平坦的腹肌了,正如你現在也不認識我。

你與走過來的妖嬈花旦細語著,這位是你的新炮友?還是你的新男友? 我不會提問,我只是做一個旁觀者,端視著你。

●現在


如果人生是生老病死的順序階段,如果每個人的生命只有75年,我在你後面,看著你比我先行。至少我會看著你消散,崩塌,像那一天那一刻你那根陽具洩了我滿身狼藉,最後萎縮。

我希望你的口孽,能伴隨著你的靈魂離開這世界。

過去勃然的情慾,當前的淡然心境。現在,我在你後面,看著你的背影,淡去。






2008年3月11日星期二

巧克力奶昔(二)

文接《巧克力奶昔(一)》

我被他的這種舉動真的可被嚇倒了。如此倉卒與粗魯的手法,我整個人遭他捅了一下,身心都震盪起來。可是那一霎那,我的確將他包含住了,感覺到那是如此肉騰騰的鼓漲感襲上心頭。

他馬上抽送著,我感覺到他已在使用他的小蠟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塗鴉著,痛楚傳來腦袋,我覺得這太荒唐了,更超越了我的底限,于是使勁一轉身,將他的小蠟筆狠狠脫落出來。

我用手捂住這根亂彈跳的獸性物體,它已讓整頭乳牛沖昏了頭腦。但是我無法赤裸裸地接受它。

我扭開花灑,要沖熄這根燃燒的物體,我不能讓自己與他一起燃成灰燼。

如果說一定要射精才真正的完事的話,那麼我們那一次沒有完事。我們只是以肥皂沫撫摸來結束一切。



我第二次再見巧克力乳牛的時候,已是隔了很久很久的時候。我想幾乎都有半年的空窗期沒有交集。而我一直在腦海中尋尋覓覓,到底這頭乳牛長得什麼模樣。

他真的像一杯奶昔一樣,在我的記憶裡稀釋得沒有一個具體輪廓。

直至是在第二次再碰見他時,才驀然想起,我們曾經有一手,原來他是長成這個樣貌的。

長話就短說,我們那一次是速戰速決地匿藏在沖涼房裡,他應該忘了我是誰,但是我們湊合在一起,就是有一股彼此索取的心靈感應。

不過,此次我們是像A go go boy一般地表演著泡沫舞。當然我們沒有真正地完成具體動作,然而改為另一種形式,我們將沐浴露抹上身子後,滑溜溜的兩幅身子就交貼在一起,因為我將他的家傳之寶緊緊地夾在大腿間,模擬著抽送動作。

而巧克力乳牛還是真空上陣,我想他真的是一個BB(Bareback)友。

在明亮的燈光下,花灑噴灑著水滴在這頭乳牛的身上時,水珠漫遊在他發亮的褐色肌膚上,像蛇一般地狂舞著。他仰著頭,緊皺著眉頭不能聲張,那種鬼祟又暗含著快感的表情,我感到很痛快。

所以,我扭著轉著,勢要將他扭轉乾坤…然後猛力地吸吮著時,他似乎受著刑一樣地擰轉著 ,我只覺得一股熱。



第三次我們再見面時,依然是在健身中心。那時我剛抵達健身中心時,已看到他戴著鴨舌帽,坐在跑步機前像石雕像一樣,凝止不動,遊手好閒,像個無業遊民。

這時候只是瞥見他的臉廓剪影,我就認得他了。

只是分別是,他穿上了運動裝。將自己一身肌肉裹藏得好好的。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照著日常的行程,將自己投入汗水與力氣中健身。反正我知道他只是一個玩家,來這裡也不過是醉翁之意吧!

直至一小時完成訓練後,我在桑拿室裡又見到他了。

看來巧克力乳牛是一心要來找速食的牛,否則不會無所事事在閒逛。我們裝著不認識,他與我也擠進了桑拿室裡,不過整個過程中,他還是眨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望著我。

那是非常明顯的訊息,可是當時桑拿室裡已出現泉湧般的人潮,我們只能腦子裡使壞想歪,春意滿室。

我就趁機再細細打量他的身子,到底是怎樣鍛鍊出這樣的身材呢?我心裡暗想著。還是他的職業就是健美先生?我又細看他手臂上的體毛,蔓蔓細紋,條理清晰,即使是手毛也覺得性感。

可是,我又感覺到,他又忘記我了。

後來,當桑拿室裡只剩下我們兩人時。我開口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

如果我們不開口,那麼我們日後都是獸性與野性的生物而已。我希望他給我一個名字,讓我覺得「還原」為人的感覺。

他說了一個名字。我覺得很怪,那不是典型的馬來名字,就是給我另一種感覺…我再問他:你是印尼人嗎?

他說:是。然後,就不答話了。

原來是印尼人,他長得不像我們在地盤上可見到的那種三尖八角的棱角面,我們對印尼的認識,真的是太膚淺了。

在這時候,又有第三者走了進來,我們無法繼續交談下去。但是,我們心神意會地,前後離開躲進了一間沖涼間格。

他將毛巾除下來時,我才發覺他的毛巾底下,穿著一條泳褲。緊緊地將他的那幅斤兩肉遮蔽住了。

我揉搓著,未久,他已硬磞磞地彈跳出來。他又將我的頭壓下去了。

可是那時我不知怎的,總覺得他在那條黑色泳褲下,似是藏污納垢,那種性感程度,遠低于白毛巾底下的肉帛相見。而他更沒有扭開花灑沖洗,他就這樣挺著一根蠟筆要為我塗臉。

我怔忡了片刻,還是將他吞了進去,一口一口地含著。但是動作是猶豫的,我的精神無法集中,只是機械化地吞嚥著。我兩手撫著他臀邊扯脫到一半的泳褲來借力。

但事實上,我與他一樣,都不能徹底的放開束縛。

舔著咂著,他將我提起來,然後他又把我整個身子扳過來,我知道他又重施故計了。

但是,巧克力乳牛看著我的臂部一眼,他就微笑了一下,然後就停止了動作。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竟然緊煞車了。我疑惑地望著他,我又轉眼一看我的後邊,一切無恙啊。

可是,巧克力乳牛他就扭開了花灑,讓他的龜頭在水滴下抹洗著,那個動作讓我費思量──上回他硬闖我的後門關時,都沒有這樣洗刷!但他這種動作,就等于告訴我:我將他弄髒了!

當時我真的氣了,馬上拿起攀在簾幕架上的毛巾,這是一種莫大的侮辱,我一定要先摔掉他,掉頭離去。

豈料他的手腳比我更快,他將自己的毛巾取下包上身子,轉過身按著我,又作了一個不要聲張的手勢要我住口,然後嗖地一聲,就溜了出去。

我茫然地留在沖涼間格裡,連我要先行離開的權利,也被他搶奪了。我覺得我的尊嚴真的被狠狠地擲在地上。

然後,我就對自己說:巧克力乳牛,已打入我的黑名單。



我沒有再見到巧克力乳牛,至少在桑拿室裡沒有相碰過。只是有一次,我看著他穿上了西裝革履,架著一幅黑框眼鏡時離開健身中心。我看著他手臂上節節的臂肌幾乎破衣而出時,他像Men at play裡的男主角一樣。

原來他平日的裝扮是如此模樣的。他像換了另一個人樣。我想起一句話形容得很好:衣冠禽獸。

不過,那套西裝下裹藏住的野性,讓我的心裡又怪叫著,因為,我竟然如此貪戀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但是,他在我的心目中,只像一杯打翻了的巧克力奶昔,又如何覆水難收呢?










2008年3月7日星期五

巧克力奶昔(一)

我在健身中心裡碰到那對眼睛時,似乎是很久的事情了。他那時在桑拿室外佇立著,恰好轉過身子來,我們的眼神像對碰的桌球,滾向對方迸撞起來,彼此馬上知道要的是什麼。

我們旋即前後進入桑拿室裡,我才端視著他,那是一個長得有些像拉丁裔輪廓的馬來人臉孔,劍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那是依稀間像馬來人,但端祥之下又似是另一種人種的樣子。我不知道他是否是混血兒。

當然,讓我的目光注視著的是,他是名符其實的乳牛,披著一身棕色的膚色,那是賁漲與飽滿的肌肉,乍看之下,又像一座雕塑過的巧克力,你就是想將含在口裡。

他看來真的是經過嚴密的舉重訓練,因為他的二頭肌、胸肌與臂肌等都可以看得鑿痕處處的鍛鍊血汗。他是一隻發達型的巧克力乳牛。

只不過,他的肚腩不爭氣,凸了一個球形肚子來,所以,他只能是過氣的乳牛,只是一樣讓人垂涎。

我們坐在桑拿室裡對望著,只有我倆在場,就彼此給了一個笑意,但我覺得他笑得有些虛假,因為他只是將嘴角彎向一邊──那是陳冠希式的笑容。

當然,他也是一個陳冠希式的bad boy,因為沒多久,他就掀開了毛巾,原來他已化身為一根巧克力棒條了。在如此炙熱的情境下,這塊巧克力竟沒有溶解,可是我的防備心已酥軟了。

不過,他的肌肉真的是過于發達了,以致他即使是3點鐘起立了,相襯之下似乎不對稱,因為顯得有點短小,像折了半截的鉛筆。

有時男人的偉大,那可以是一個寬闊的胸襟,但不是雄厚的胸肌就裝得下一片無垠的胸襟,而一根子孫根, 能偉大到哪裡?

那時他還示意要我去沖涼間格裡解決,我無法答應。當時谷中城的加州已將簾幕撤換成上半格透明、下半格是灰色的半垂式,走進去可隱約見到你的上半身,下半身則會露出腳趾來。那是分明要同志扮乖乖牌的設計,因為我們無法在裡面無法無天。

不過,巧克力乳牛還是堅持要走進間格裡。我遲疑著,不想錯過精彩的時光,難得可以遇上「孔雀」對我開屏,好歹也要看他真正的開屏。

一個轉念,我就隨著他進去了。在一個窄窄的空間裡,我看著他將我安置在最內邊的一隅,他將身上的毛巾除下,打開扯平攀上簾幕,整個透明的簾幕就完全被毛巾遮蓋住了。

然後,他轉過身子來,扭開了花灑連蓬,背向著簾幕,騰出了一個空間給我後,我才知道他真的是「行家」,因為在外頭行走的會員,只會見到他的後腳跟,而他龐大的身影完全將我覆蓋了起來。

這隻真的是一個大乳牛。他讓我想起摔角手。精壯,但礅礅厚厚的,像石柱。他精光著身子,挺著一根小蠟筆,我的手遊撫著他的肌肉。我心裡想:我是否會將自己塑造成這種重量級的舉重員?我是否會擁有這種暴漲的肌肉?

他連凸出來的肚腩都是結實的,那像是撐開來的六塊腹肌。

可是我不想擁有這樣的身材。這種是在垂老時會鬆垂的肌肉。那只是未來的脂肪的前身──只要你日後拒絕健身的話。

只是,我在享受著這隻乳牛時,他的神情開始放姿起來,柔性地舉起了鐵臂,露出了他的喀肢窩,好在他不是一個毛茸茸的熊,否則真的讓我打折扣。

他硬硬將我的頭壓了下去,他認為他將賜予我他最寶貴的資產──那是一根陰莖而已,難道他會給我新的生命?為什麼要逼切地給予我?

不過,我欣然接受,如果他是行家的話,那我也需要告訴他,我也是一個專家。

我像水裡的溺斃的人,我只能吸著一根求生管來給我氧氣,就像麥基華英雄劇集中,那種被人追殺時跳進水前,恰好又可以岸邊砍根空心管的植物允作吸氣管的片斷,在我身上上演著。我將他狠狠地咂著,像忘記了明天,像要索取一切我需要的物質。而我需要讓自己靜靜地,沉澱在這方寸的慾海之中。

我發覺他開始像融解了的巧克力,他搖曳著下半身,迎送著,輸入著能量,我的兩掌拍印在他的胸膛上,擰捏著他的乳頭時,我似在攪拌著一杯奶昔。他開始融解了。

未幾,他竟將我提起來,又狠狠地將我轉過身來,一根指頭就伸進了我的臀頰里,我知道他要什麼。我搖著頭──我不想在這裡幹,因為你沒有安全套。

我壓低著嗓子,在他耳邊說著,他閉著眼睛,作閉聲狀,我看著他兩道濃彎的眼睫毛,覺得十分迷人與動人。一不留神,他孔武有力的手臂已將我再度翻轉過來。

我才知道落在一個真正的乳牛手中時,原來我是束手無策的。他就用他那根小蠟筆瞄準了我最柔軟的地方,然後一個筆挺,沖撞了進來…

(待續:巧克力奶昔(二)

2008年3月5日星期三

除了

早上,吃著早餐時,我母親用了一個「除了」來概括我現在的一切。

「你除了做工、下班、上網與做Gym,你好像都沒有做其他東西了。」

我望著母親,覺得她的話精簡,而且精准,我的早餐放在嘴邊,怔了一回兒,不知如何解答。

因為,的確如此。

「我希望你可以改變一下你的生活方式。」母親說。

我唯唯諾諾,但是當頭棒喝。我在思考著,我是否真正地過活著。

但是母親是否知道我內心裡過著的另一種生活?我在思考著一些我不敢讓她去貼近的世界?

還是我已一成不變地,過著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或許,對她訴說著我在健身中心裡的野趣嬉戲?

驀然回首時,總是一股悚然心驚。我希望可以改變一下生活方式。

好,我答應你。我心裡對自己也這樣承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