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
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再和
小博吃飯,所以有一次在公司碰面時,他說他將與部門同事在週三晚下班後一起去看戲,我說,我可以一起去可以嗎?
他爽快地說,「好哇。」
週三時我們就約在一起看戲了,可是未到最後一分鐘,彼此都黏在辦公桌上走不開。我問他是否要預先訂票來確保萬無一失。小博看起來很猶豫,聲稱要等待其他同事,而且要看什麼戲都還沒有達到共識。
我對他說,我只要看《X戰警三》。
後來,幾番周折才決定晚上九時許的一場戲,除了我和他,還有
奧申。
奧申。上次讓我發覺他在偷瞄我的女同事的小生。我已經「標籤」他是非我族類了。可是不減我對他的好感。
而小博,當然讓我產生源源不絕的幻想。
所以,我、他與他,就三人行一起看戲了,同時間可以與兩個有好感的男生一起看戲,這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就像
Threesome一樣。
看戲應該是一般情侶拍拖時可以光明正大進行的事情,但三個男生,三個沒有女朋友的男生(其中一個是不會有女朋友的男生)一起看戲,在一座都市裡是否是難得的境遇呢?
一個沒有女生的純男生dating。可是,這幾個月來我與奧申已疏遠了,只是偶爾碰面時有泛泛地交談幾句,生疏的感覺非常強烈。我更不曾與他單獨進餐,所以不曾深談。
我們三個是分頭赴往戲院的,當時我是從公司匆匆趕去,在臨開場前的10分鐘成功買到戲票(一般上許多預訂者在最後一分鐘到沒取票,以致開放現場出售),奧申就出現了。
他非常親切地喚著我,趨向前來,然後將一個手就輕輕地搭在我的腰間上,進一步地環攔著我逼向他的身旁,動作絲毫不見扭捏造作,然後說著「喔,你來了,小博呢?你吃了晚餐嗎?…」
他搭放在我腰間上的手勢,我覺得有些突兀,因為以我的個性言,我就不會如此伸手去攔摟別人的腰間,不管對方是男或是女。可是奧申這樣的肢體語言,又讓我墜入綺想中──假設我是一個窈窕淑女,我不會感到如此突兀。
或許,一般直人都是這樣熱情地去攔腰另一個男人的腰際嗎?還是這是一種友善的表現、親切的肢體語言?
我後來轉過身對著他說話,就擺脫他的環攔動作。然後我說我需要先去買一份輕便的晚餐,以便一起看戲一邊享用。
我買了晚餐後小博才趕到,我們仨就匆匆忙忙地進場了,一邊進場時我與小博一直不停地說話,直到進了戲院時,我還坐在他倆的中間。
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如果這兩個都是要我的男人,那我就是左右逢源了。可是都不是。
你知道小博是一個非常好談的直人,他就是會一直吱吱喳喳地說話,所以在開場前的廣告時段,他就時而在我的耳旁說幾句即興的閒話,又或許會探起身來與奧申說話。例如他將手機調去滅音模式時我隨口問,「你的冷門手機能拍照嗎?」
他就說,「可以啊,不過現在很黑…喏,就這樣的效果,像素也不高。」他一邊展示著他的手機,在漆黑的座位上,熒幕上還是聲色犬馬地七彩繽紛,我也貼近他看著他的手機熒幕。
相對地,奧申就沉默很多,也造成我與他的互動冷下來。他就是靜靜地坐著盯著大熒幕。我也是那種在看戲時傾向于靜態的人,所以也很少在看戲時會不斷地扭動說話。
後來我想,應該讓小博坐在中間,那麼他就可以兼顧兩頭,不至于造成三人的互動失衡。
戲上映後,小博偶爾地發笑,或是隨著情節發出一些象聲詞,他就是那樣投入地看戲,然後就在我的耳旁說一些「即時評論」等。總之他就是「活潑好動」的觀眾。
所以,我覺得我好像與小博在看戲一樣。奧申就像是陌生的隨行者而已。
電影結束後,我們步出電影院。三人一起談著電影情節。
我見到小博的頭髮因枕在椅背而凌亂,蹦出一綹頭髮出來。他的興致還是保持著亢奮狀態。我看到他那頭茸密的黑髮,就有一種沖動去撫平梳理那頭髮。我在幻想著那探手的動作。
然後我也留意到奧申的襯衫衣角則從西褲裡掉出來,因為他的西褲腰線就是過低,一幅衣冠不整的形狀。他也打著呵欠,但舉動是保持著一貫的斯文。我更想將他攔過來,然後褪下他的西褲
再除下他的內褲擰一把他的臀肉咬一口禁果替他整好衣角。
就像做完愛後,替情人還原到最佳狀態一樣。我左一眼瞄著小博,右一眼望著奧申,看著他們的體型,就在腦海裡描摹出他們沒有衣服遮蔽下的「原始狀態」。
當然,我們只是看一齣戲而已。這是我們第一次集體進行的正常活動。
由于第二天還得要上班,凌晨時分後大家都拖著疲憊的軀殼回家。奧申還投訴著翌早要赴往遠地約見一個客戶,大家的情緒又回到工作崗位上了。
我們一起走向電動扶梯走去購物廣場的停車場。奧申說,他很來這座著名的大型購物廣場,只來過兩次。
我有些不可置信,吉隆坡人都愛在閒暇時泡冷氣的購物廣場,奧申說,「就是沒有來…我也不知道跟誰一起來…」
「找一個女朋友一起逛街啊。」我說。
「你找一個給我吧。」奧申說。
「那就很難了。」我回過頭望著高我一級的奧申。「因為我會將好的留給自己。」
我們三人就笑了起來。當然這樣的自我解嘲,也是我的自我偽裝。
●
我在驅車回家途中,就下起雨來了。在半夜十二時的夜晚,雨勢越來越大,漫染著我的車前鏡,我又想起小博和奧申,他們也正在各別駛回家,我們都住在吉隆坡不同的角落裡,大家的生活軌道都不一樣,只是同一間公司將我們湊近一起。
是啊,小博和奧申都是喜歡女生的,而我是喜歡男生的。
然後我想起椰漿飯,他週二時對我說,他週三晚也會與朋友一起看戲,當時我問他,為什麼你不和我一起看戲呢?
他說他與朋友相約在先,而且我的放工時間不定時(就像今晚我們也是在最後一分鐘才湊成三人行)。
所以,當時我和椰漿飯都達成共識:應該要找一天週末兩人都沒有工作時,然後一起看戲。
有些諷刺的是,我與我的同事看戲,而椰漿飯與他的朋友,又是看什麼電影呢?我們還是無法相約在一起。
電影後的雨夜,只有我一輛車踽踽地奔馳在大道上。我將車速降至安全範圍內,然後環伺左右車側和倒後鏡,在一段放慢的車速行駛裡,只有我一個人驅動著引擎闖在雨夜的大道上,我只覺得整個大道空曠得像我的寂寞一樣。
因為我發覺自己連找一個看電影的伴侶都沒有。看完電影然後直落一起共渡良宵的機會也沒有,我還把時間「投資」在兩個非我族類的直人身上……
而情人的功能是否包括可以相約一起看戲?
我還會否找小博或奧申一起看戲呢?應該會吧。但即使我們一起看戲,之後又會是怎樣?之後也是各自回家。
這彷彿是一場隱喻:即使我們一起脫光衣服做愛後,之後又會是怎樣?之後也是各自奔回自己的床上。
*我是週二會見椰漿飯、週三看電影、週四椰漿飯
撥電來說他要上檳城找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