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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6日星期二

一通遙遠的電話


「你知道那天我接到誰的電話嗎?」母親問。

「誰?」我不得不做出一個非常好奇的表情,因為母親亢奮的神情是需要配合一下的。

「你的舊同學玲玲,她的媽媽撥電話給我!」

玲玲──那是一個很久很久都沒有出現在腦海中的名字。她在我腦海中只剩下一個燈籠般的輪廓。

「干什麼呢?」

「她母親看中你啦!要你做她的女婿!」母親越說越興奮,「她問我,你是否有抽煙喝酒,我說我家的Hezt才沒這樣做呢!然后她又問你是否有女朋友?」

「那你怎樣答?」

「我說你還是單身囉!我在電話中問她:玲玲媽媽,你問這些是要『對襯家』嗎?」

我哈哈哈地乾笑著,母親繼續說,「…她就答是,因為她家的玲玲到現在還是沒有人要,而玲玲太文靜了,每天只是上班與下班,沒有活動,沒有去社交聯誼…」

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我在母親的詢問之下,才醒覺玲玲竟然是我中學三年的同窗,而且,我們以前還是乘搭同一校車上學回家的。

她是長成什麼樣子的呢?

──黝黑、內歛、寡言;功課很好。樣子和身裁都很一般的女生,由于當年她與一個男仔頭的女生很要好,我甚至懷疑她也是一個蕾絲邊!當然這想法我完全不對母親披露。

以前每次我陪著母親去巴剎時,她都會亮相在其小販母親的攤位上幫忙,即使是在中學畢業后碰著她,她依然是木納地站在她那位精明狡黠的小販母親旁,十分巨大的落差,我想她那靈敏的數學才干就是從這些零售生意中鍛鍊回來的吧!

但是,母親卻是她家零售生意的顧客。兩個女人在巴剎的交集與談話,可能比起我與她所交談的話更多。

后來在大學畢業后,她又獲得了獎學金到新加坡深造工作,成為一個理科的專業人士,但至今仍守在深閨。

玲玲可能像現在社會中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儷人一樣,每天只是上班回家,以她這般文靜的個性來說,在沉悶的島國生活中應該非常適合她;當然島國的整個社會機制不會虧待這些勤奮守本份的上班族,在物質上可以獎酬她,她可以獲得優渥的生活。

所以母親在電話中對她的母親說,「可是我的兒子賺的錢不夠你的女兒多啊!」

玲玲媽媽說,「不用緊,哎,我這個女兒到現在男朋友都沒有一個,很令人擔心啊!」

兩個母親在早上的電話中談論著自己兒女的婚嫁大事,我沒有想到玲玲母親會祭出這一招──速配來撮合自己的女兒終身大事。

到后來我聽著聽著,不禁緊張著母親到底如何收尾,難不成要來一場相親?

母親問我:你與玲玲以前真的沒有可能?

我想起以前曾經有一次,在踏入職場后,我接到玲玲撥來的電話,我們有聊了一陣子,內容是什麼我完全不記得了;那是一個非常突兀的經歷──一個中學女同學在過去六年同窗時期不曾互通電話,在畢業后是敘舊般地通了一個電話。

姐姐聽到后說,「玲玲可能那時已對你有興趣了,你要知道,一個文靜的女生要主動打電話給男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呢!」

母親又補充,「玲玲的媽媽說,玲玲時時都會問起你呢!而玲玲媽媽每次見到我,都會問起你的近況…」

「因為你常光顧她家的小販生意,所以可能她要製造一些小話題吧!」我說。

「不是啦,我想,她母親對你都有好感的,現在你們這樣的年齡,要找一個單身,又沒有不良嗜好的男孩子也不多了…」

我聽了心裡捂嘴偷笑。

當然囉,所有這般年齡還堅持外表的男人都是同志啦!

我得要截斷母親滔滔不絕的談話,所以速速要求她做一個總結:「那你最后怎樣對玲玲媽媽說?」

「我說: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去做,這些要看緣份的,而且我說我家的Hezt還有計劃要繼續深造,所以就順其自然啦!」

我才松了一口氣,可是這始終不是真正的答案,這不是我要給母親最真切的答案。我想我當時眉宇間一定是深鎖著,母親問我:「怎麼這樣說不對嗎?」

「不,這樣說最好了。」

「你好像沒有什麼反應似的,你聽到自己被別人家的女兒相中,沒有什麼高興嗎?」

「唔…」我在想著措辭,來怎樣避免自己會對母親做出一些如「我會找一個好媳婦給你」類的承諾時,也要掩飾著自己的忐忑不安,母親的神色卻飛揚著。

我轉移焦點問她:「那你很高興嗎?」

「當然啊!這樣才顯得我的兒子吃香,有價值!有女孩也會喜歡我的兒子…」母親像小孩子一樣地說著,笑著,笑得非常開懷忘我,我望著她的笑容時,我知道這不是老懷安慰的詮釋。

姐姐當時也很自豪地說,「原來我的弟弟也長大啦!」

你不知道霎那間我的意念所旋轉的速度有多快,我想起含著勃起的肉棒子,我想起我伏在一爿強壯的胸廓上…我想起…但我想不起自己拖過一個女生的小手,也不敢想像。

我看著母親的那一刻,覺得我自己很孝順,因為一通電話,我給了母親短暫又亢奮的情緒,可是,你要怎樣告訴一個買彩票的人別再發夢會中獎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