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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29日星期五

獨白的夜裡

或許這與我日前的聚舊有關吧!去見了幾個舊朋友,有兩個是成家立室的,有一個是與愛人天涯兩地分的癡情漢。

都是直人的世界。聽著他們述說著愛情的方程式,還有對長距離愛情的看法。都是迂腐濫調的話題──男的應該怎樣去打動一個遠在天涯海角的女朋友,回來後兩人如何協調步伐來一起生活。

步伐,這是一個關鍵詞。之後還聽說另一對情侶,男方與女方是迥然不同個性的人,如何在學術與職場上一起協調腳步,因為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得不物質和精打細算。

接著,結了婚的朋友又談起婆媳間的爭吵,心路歷程,到最後連育兒經也祭出來了。

突然間覺得煩躁起來。這些生活型態距離我太遠了。可是在這幾小時的飯局中我不能一直保持緘默,要聯誼與社交,就得保持最起碼的參與度,所以我在汲收,還要作出分析性的回答。

凡人自擾。我發覺自己應該謝天謝地,不必有女朋友、老婆、應對婆媳分歧、養小孩種種瑣碎的凡人與煩人生活。

我們在離經叛道,沒有依循規範的國度軌跡來檢驗自己的人生。

到最後飯局中的每個人問我:你呢?找到女朋友了嗎?

我只是純粹地回答:很忙,不找了。就守株待兔吧!

我想起上週和林森見面喝茶時,他說,「你不覺得我們不會有什麼變化的嗎?週邊的人的變化怎樣,我們還是會一樣的。」

他是從理財、生活財務負擔與成家立室的成本來論述,的確,同志們似乎都是只是為自己而活。既使有了男朋友,也因貪新忘舊隨時會預備分手。不必生兒育女,不會有骨肉分離、不必愁每年要買什麼生日禮物給妻子、不用煩惱怎樣在母親和妻子間周旋,也不用為逐漸長大的子女籌措教育費等。

所以,回過頭來孑然一身,只有對著鏡中的時候,才發覺有兩個人在一起。

但悚然一驚的是,原來青春已流逝了。這就是變化了。

夜裡的獨白


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機還是亮著。我告訴自己,還是回房間睡吧。

洗漱完畢就寢了,我腦中的電視機卻插了電亮起來,出現一幕幕的畫面。

工作上種種怒氣,開始在我睡夢中燃燒起來。我在回想著為什麼今天工作時如此不愉快。為何工作流程會這樣多阻礙。為什麼一個個上司溝通失靈後就將責任往下屬推。為什麼上司請假後將自己的份內事往我身上丟然後要我承受被追究責任。為什麼我沒有說不的權利。為什麼我一直不懂得如何跟上司反映我的看法。為什麼上司有時會如此針對性地批判我。我應該如何面對這些讓我頭痛的怪物?

我何時才能從這樣的工作生活中跑出來,體驗更屬于自己的生活素質呢?

千萬個問題,在我腦海中打轉。

我努力地將自己的眼皮闔下來,然而才發覺自己的眼皮在震顫著。到最後,還是在黑暗中睜開眼了。

我終于失去了睡意。所以,我又將電腦打開來,對著熒幕來打字,儘管我已超過一整天對著熒幕了。

2006年9月25日星期一

鬥牛



「你的性生活過得怎樣?」

我收到他的手機短訊。那時是一個炎熱的下午,我昏昏欲睡。所以我回答:

「我還在等待著精彩的東西降臨。」我說。

他說:「我現在得空。你呢?你是否有地方?你最新的stat是什麼?」

我奇怪他是那麼地空閒。別人在午間在工作崗位上衝鋒陷陣,他卻要找人來上床?

我答:「你不用工作?我需要工作。我現在還是單身。」我一直以為他指的STAT是指單身或是否有男朋友,所以我以單身自稱

「你在哪兒工作?你幾時放工?」他問。

「我在市中心上班。我今晚會做到很夜。你又是什麼Stat?」我只有拒絕他。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情況。

「你可以在以下這網址知道我的一切:www……….」

我縮小了視窗來看他的個人網頁,以免經過的同事瞟到。那可真夠唬人的一幅銅皮筋骨,還有一根要命的號角,彎彎起哄,在照片裡像斗牛頭上的角,就是要刺人的樣狀。

而他真的是名符其實的一頭水牛!

我說:「哇,你可真夠熱!不過我看到你寫:你在與別人約會著。你還要出來偷食?你還方便行事?」

「所以要下午囉。你在哪兒居住?跟誰一起住?你的stat是什麼?」他還是繼續發問。

「我與家人一起住。我現在身高 昂藏七尺,42吋胸圍與30吋腰圍,陽具尺碼是天賦異稟的大碼 1.X尺,重量XX公斤。」

即然他以一張裸照相待,所以我也選擇誠實。

之後,對方沒有回音了。說實話時,會讓對方失去幻想的空間。而我也失去了吹響號角的機會。

但當然,我並不會怎樣有遺憾的。因為,我曾經擁有過。

事實上,我真的忘了他那根東西如此唬人。照片的東西有時是夸過其實的。在兩年前,他伏在我身上呻吟忘我時,直叫我扭著他的乳頭,我狼狽地像一個農場擠奶Dutchlady一樣,擠著、撚著…當然只拭出一掌心的汗水。

到最後,雙雙淋漓盡致倒下來。

後來我們就只是那麼一次,就不再聯絡了。

直到最近才重新在聊天室中遇到對方,經我提起他的來歷、名字後,他才記得我們曾經「接觸」過。他已將我完全忘記了。

我們過後一直藉手機短訊來聯絡。他還是那樣地問我:「你長成什麼樣子?你是否有個人介紹網站?」

我說我長相普通,總之不是一名帥哥,但絕對不是一條死魚。

他繼續用性意識很濃的腔調與我調情。這一點還難倒我嗎?

所以到最後他已有意「重拾舊歡」,但就是想知道我到底長成什麼樣子。我知道他這樣追問有一定的潛台詞。

我最後說:「如果你擔心再重新見到我時,才發覺我其貌不樣而后悔,那你應該為你兩年前那一次射精感到后悔。因為你已選錯人了。



大家都是醉生夢死,今朝有慾今朝肏,過後都忘得一乾二淨。在船過水無痕時,卻在自己的腦海中為對方編織一個完美理想的樣子。

是不是因為自己有一副鋼皮筋肉,就可以擁有挑選別人的權利?

或許,對付這樣的人,就是不強求,也不失望。當機遇來臨時,大家再求一夕之歡,然後,又是另一對陌生人了。

2006年9月24日星期日

聽不到的說話

你下班回家了。看到桌子上擺著已煮好的晚餐。可是那時已是晚上10時許了,菜已冷,湯的熱度也降溫了。可是你還是對母親說:唔,這條魚煮得很好吃。

可是,你卻沒有胃口去吃。

然後陪著母親看一些無聊的香港電視劇,又是那種女主角扭傷了腳,男主角主動揹著她回家而情愫滋生的老套情節。愛情就這是這樣產生的嗎?為什麼一定要自殘才找到愛?

然而你要若無其事地與母親談幾句話,因為她已悶在家裡一整天了,她像守在空巢般的家裡沒有人與她說話。你看到她眼神中掩藏不了的孤寂。

你在上班駕著車子時開起收音機來聽,播著的舞動流行歌曲似乎要翻轉你的靈魂一樣。你聽到PussyCat Dolls的,可是你清楚聽到歌詞裡幾句話,卻浮現了他在你耳邊撩撥式地啍唱著的神情,他改了歌詞:”Don’t you wanna a boyfriend hot like me?...”

還有James Blunt的,那是他在你的枕頭邊唱著的歌詞:「我遠遠地看見你了,可是我不屬于你…」

你想起上班前前對母親說你今晚不要回來吃飯了,因為你約了一個同事吃飯。她有些落寞地問你又去「過夜」啦?因為你以前都說你要與同事吃飯時,你就會消失在家裡一個晚上。所以你忙澄清沒有沒有,你不知道母親那時的神情是古怪還是欣慰。母親也沒有再問你同事的事情了。

回到公司你又要裝上一張臉譜。但在午餐時間時才發覺自己找不到話題和同桌的同事在說話。你才發覺原來自己並沒有真正地投入在一餐飯中。

你在第二天又回家吃飯了。然後拿起碗碟來洗時,你又會想起他說「唉呀怎麼你連洗碗碟也不會呢?水喉不要開這樣大,將洗碗液倒在一些水中來沾…」可是你當時心想為何我不能有自己的洗碗方式呢?

所以現在你自己一個人在洗著碗碟時,你用海綿用力地搓著油膩的碟子,你在心裡想著:現在我終于可以有自己的洗碗方式了。

你看到母親用蕃茄煮菜時看到那大片大片的模式,你心想為什麼母親總是要將蕃茄切割得如此大片?一定是為了省功夫。你想起那一次你自動拿起刀子來切割蕃茄與黃瓜成絲片狀時,母親驚訝地說「怎麼你可以切得那樣細?」

母親似乎更訝異你自動請纓的主動性,多過于第一次見識你的刀藝。可是你沒有告訴母親,這是因為你要避免下次在他面前切黃瓜與蕃茄時遭他取笑「你怎麼連切黃瓜也切得這樣難看呢?」當時你聽到他這樣的評語時,才發覺自己竟然連一把刀子也掌握不好。所以當時你只是吃吃地笑著,因為過後他就將手伸到你身上來了,一邊說「因為你不會切,你只會抓」

你回到房裡睡覺了。然後你才看見床褥已換上了那套床套,那也是他買給你的一套床套。原來這張床套的顏色鋪展起來時如此好看。這是可是當時他堅持選擇的顏色呢!他說「你不要選這樣孩子氣設計的床單,應選一些清淡顏色的…」

你醒來後又對母親說,你要上班啦。你又交待說今晚會回家吃飯,睡覺。

你發覺自己沒有什麼不同。這樣又是一天。又是一天。你還是那個你。

可是,如果你能告訴母親和家人,你和你的男朋友已經分手了,你現在是一個若有所失的失戀人,你需要聆聽她們的意見和勸慰,你希望她們會說「天涯何處無芳草」等的話,你不需裝飾著生活的快感來醒來與過活…

如果她們能聽到,那該多好。

2006年9月20日星期三

他說

他帶來了自己動手烹調的點心。我們都好奇他是下廚之輩,這種慢功夫和精緻細活,他也會做的嗎?

大家對他的廚藝都很好奇,于是一起分享著。他有些自豪地聆聽著其他人對他的讚美和好奇:原來他也會下廚。原來他還有另一面。

然後大家都談起一個會下廚的男人在現世是否已成為恐龍,快瀕臨絕種了。話題又扯到在家開廚是男的還是女的等的性別角色問題。無傷大雅的話題,最適合在眾伙兒一塊時談論的,總好過針對某人談是論非。

他說,他以後要找一個會煮飯的太太。

他說,如果他的太太不會煮飯,那他豈不是很慘?他是否要餐餐都為太太準備?

後來,他說,他下次會帶給我們更美味的食物,他說,他會煮xxx菜,他會烹xx雞。他說,他會煲xx湯。

他最後說,我會讓你們體悟家的感覺。

他說著時,我們都哇了一聲。因為他說這句話時,眼睛透著誠懇的目光,他的語氣是多麼地溫柔。大家都在心底裡顫了一下,因為是肉麻,還是感動,抑或是皆為遊子而身同感受?大家的詮釋都不同。

可是,我的心裡真的顫了一下。他說,他要呈獻什麼是家的感覺?

如果他是握著一個女生的手,含情默默地說,我要給你家的感覺。那女生是否會相信?



他說,他聽聞城中有一個很特別的花園。那花園的特色是因為晚上會有很多人出入。

他說,他是聽說的。因為他說,他常在白天時去這公園蹓躂的。

他對著他的聆聽者描繪著公園的情景。總之,他像一個導遊一樣,介紹著這個公園的特色與變貌。

他說得頭頭是道。可是他堅持,他不敢在晚間前往去。因為他擔心會被人誤會成不三不四的人。



若干時候前

他說的話,有些還常在我腦海中咀嚼著。

我也用嘴唇在咀嚼著他的肉體。他在嚶聲吟哦著,然後用一隻手按壓著我的頭腦。他要將他整幅身體都送過來。我們的銜接點,只有他下半身那斤兩重的血肉。他要在我嘴裡將自己膨脹爆炸。

後來,他說,他會找一個女朋友。而且他已經有一個追求對象了。

他說,他曾經在晚上去過那公園,他是要到那裡體驗一下什麼是同志的生活。那時他剛抵步吉隆坡。

結束後,他拉起拉鏈後說,你不要對我再有奢望了。我們根本不會在一起的。

他說,他是一個雙性戀者,他與我發生肉體關係只是因為要體驗一下男體肉慾的滋味。而到最後他還是會回到正規規範的國度裡,成家立室安身立命。

他用上半身來辯解著自己不屬于同志世界。但是他的身體熱能和生理反應以最原始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他最享受的還是男體。

當然這些口頭話語和肢體交流,都是我和他之間發生和感受到彼此的。但是,當他在我面前與大伙兒在一起時說話時,我選擇保持緘默。

因為,我知道他還在偽裝著。



Present ......

有一次大伙兒一起吃飯時,他說他常夢見一個夢。那個夢境讓他很恐懼,因為他會在夢裡被一頭獸追逐著。然後他就驚醒了。

這樣的夢境不止一次出現了。

我當時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兇兆,其實這是潛意識裡釋放著的一種訊息,他在日常生活中不敢面對一種東西或一件事物,以致面對壓力,其實這頭獸可能就是他最恐懼的東西。

他當時半信半疑地望著我。我不知道他是否會咀嚼我的解夢答案。

那一次飯局是我們近來最接近的一次思想交流了。彼此已沒有了交集。

聲稱自己沒有去過公園、設想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疼惜妻子而下廚的丈夫,那是他光明的一面。
但我到現在還忘不了他在床上急喘扭曲著身體,在快要射精時浪形忘骸的樣子,除非他是偽裝他的性高潮,否則他就是在偽裝著自己是一個會愛女人和結婚的男人。

但是,現在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聆聽著他的表白,看著他演戲來掩飾自己最終與最原始的一面。
他是否不敢面對自己人生所要的生活伴侶選擇?我始終都沒有問他。他自己知道答案,可是他寧愿選擇放棄去認同,即使他有時在夜半夢中驚醒,他被一頭獸猛地追逐著自己。

從他熟稔的手勢和口唇服務,他的同性性行為經驗不會少。他是否在含著其他男人的屌時對那男人說:「我是同性戀的,啊不我不會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因為這讓我羞辱我是雙性戀,我日後要結婚的」?


我不知道他是否知曉歐陽文風出書出櫃的事情。歐陽文風在書中以懺悔錄方式向各方謝罪,結了婚,再離婚,然後又高調地對各位說:我是同志。然後對太太說對不起。是否會對所有男性性伴侶來道歉?

這個他說,……

那個他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辯白。但當我在吃著他煮的食物時,聽到他說:

「我以後要找一個會煮飯的太太。」

我是顫了一下,我詛咒他永遠都找不到一個太太。其實我是在咀咒中為一個不知名的女性在祈福著。

2006年9月18日星期一

禮拜天的吉隆坡

馬路會有野狗。在吉隆坡的鬧市裡。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吧。不過這馬路是在一座小山坡上繞道而建的。我的車子行駛經過時,看到幾隻野狗在路中央,不是在野合,也不是在獸性地野鬥,就是那樣繞走著。很像城市中發生車禍後圍觀的人群,趕也不走,即使我的車子快駛到它們的面前了,城市的野狗竟然也會有人性的一面,城市的人民是否也摻雜一些獸性?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條四腳蛇。應該有五呎長吧!就在路中央,幾隻野狗圍著這隻獸靜靜地看著。

我將車子駛向一邊,未免撞倒這條四腳蛇。事實上若是我要輾過去應該可以讓馬路上添了一攤血肉殘骸的,因為這條四腳蛇在馬路上固若金湯地紋風不動。

我在車側鏡一望,竟然看到這條四腳蛇在拉屎!

難怪四腳蛇紋風不動,原來它在行方便!解決後我的車子已行駛而過,但我放慢速度,在倒後鏡上看到幾隻野狗已開始用爪去抓動這條四腳蛇了。四腳蛇卻用尾巴一掃捍衛反擊…

在城市的一條公路可以看到獸鬥,我覺得別開生面的,我才發覺自己沒有如此近距離看過四腳蛇,還看到它在回呼大自然的呼應在「屙屎」──廣東話有一句貶話:大蛇屙尿(意即沒有見過世面大驚小怪),這句話真的表裡一致地體貼反映出我的景況。



我在健身中心之前,竟然去麥當勞用午餐。我是一個失敗的健身幫,可是我太久沒有去吃麥當勞。我看到麥當勞的M字時已垂涎三呎了。

我自己一個人叫了一份套餐。然後拿起書本來讀。在家是無法好好地坐下來看一本書的,坐在客廳時媽媽的電視機聲量總會讓我忘了自己在做什麼,坐在睡房裡看書卻讓我倒在床上睡覺。

所以,我只有選擇家以外的地方看書。

可是禮拜天的麥當勞絕對不是一個看書的好場合。

馬來小孩子在追逐著玩捉迷藏。吵吵鬧鬧地高呼。

左邊坐著一對年輕華裔一男一女在啃著薯條,他們用粵語談話的聲音清楚傳到來我耳邊,似乎男的有意在追求女的,但我做為旁人都覺得他們的談話內容沒有什麼交集。

男的說他借了一筆錢來去讀書,他說他很喜歡讀書的。女的問怎樣借這筆錢,利息是多少。過後女的說她有一次在女廁遇到另一個女的,就認識了對方,(在女廁也可以搭訕而認識成為朋友?)然後對方邀她每週到另一個人的家聚會,一班人煮煮東西來談天(搞性派對?我心在想)而那班人是做Amway(安利)直銷的…

他們的談話內容多麼無聊,各說各話,各自表述。兩人應該是地地道道受中文教育的大馬華人,卻說著一種不動聽的華洋摻雜的粵語,偏偏要在談話間加插一些可以用中文表達出來的英文字眼,譬如meeting(直接說『開會』不行嗎?)等,還用很多港式粵語的語助詞「我咁樣係咩」,重覆N次的「係咩」,有覆述沒論述,大家各自敘述。我突然覺得聽起來很刺耳。

然後我又看到另一邊廂有露股妹出現了。她們坐在高凳上吃著漢堡包,連內褲邊都從牛仔褲露了出來,其中一個忙用上衣拉下來遮蔽住。再看,原來是幾個包著頭巾的馬來少女。

原來她們也喜歡,也可以穿低腰線的牛仔褲。

我還是繼續看我的書。那對男女的談話又變成小聲起來,因為我已主動過濾他們的雜音。可是我的側的桌子卻來了一對馬來夫婦,還攜著一個一歲多的小孩子。

這小孩不斷地探頭過來我的座位,他的母親是一個年輕的時髦馬來少女,我聽著她一直在呼喝著這小孩不要打擾我,我沒有望他們一眼。但是他們的聲音一直傳送過來──打開漢堡包裹紙的聲音、年輕媽媽對孩子嚷著「panas, nanti nanti」(熱,等一下),還有叫孩子不要探頭過來的「Jangan jangan」(不要不要)…

我找不到一個空間。這是一個公共的空間,每個人都不應該擁有自己的疆域吧,即使那張桌子是與隔壁間隔開來的,可是耳朵是屬于每個人的。還不得不看吉隆坡的眾生譜。



後來我去了健身中心。獨自一人在操練著肌肉。這是我與肌肉的對話獨白而已。只有我自己一個人聆聽,那是屬于我自己的世界。健身中心播著的音樂不是我喜愛的電子舞動音樂,而是搖滾音樂,所以我舉挺啞鈴的節奏也亂了。

禮拜天的健身中心是較為冷寂的。沒有孔雀,也沒有什麼乳牛。

後來看到更衣室裡一對「姐妹淘」換著衣服,肌肉練得均勻精瘦,兩人都顧影自喜一邊用華語交談著,看起來是在壓抑著那種大起大落的花旦唱戲動作,所以在內歛中顯得有些矯情和造作,但其中一個還拿起膏藥往肚皮上擦時,嫵媚的動作完全流洩了真我的性情。

回到家時,我坐在電視機前按著遙控器,消費著70多個電視台,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頻道來看,似乎有太多消費選擇。可是卻不知如何消化這些選擇。後來我轉到去Animal Planet台看蝴蝶、大象、企鵝、鱷魚怎樣受孕後產生生命的紀錄片。

我覺得無聊與空虛也在消費著我。往內心裡掏,就這樣掏空了。

2006年9月13日星期三

雲吞驚艷

獵人的眼睛,是會散發出幽光的。你不會看到,不過你會感應到那股幽光直射過來。

在sauna裡,在健身中心的sauna裡,總是會有這些獵人的目光。你瞧不清,可是你可以感到那股重量在你身上攀附上來。

我沒有期許在健身中心裡有這麼猖獗的獵人目光。當然這也不是我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圍著毛巾走進氤氳的蒸氣房裡,那人就這樣坐了過來。我用眼角瞄了他一眼,就將他完全過濾了,無他:他不是乳牛,也非孔雀,即使飛上枝頭,也只是一隻山雞,成就不了鳳凰。

他是一個長得矮小的男人,至少比我矮小。挺著一個肚腩,肚皮下裝著的是什麼?中年男人的脂肪,他在坐下來時將一個肚腩包裝成圓球起來,我看到一層皮肉掛著。

所以具體來說,這是一個矮小,但又有些肥胖的男人,事實上他應該是屬于精瘦型的男人,但抵不過歲月的沖擊和地心吸力,以致肚皮往下墜。

他一直將頭轉過來望向我的方向,十分明顯與刻意。我也別過臉去,又或者裝著沉睡中,眼著只是一片迷糊。

然後我跑出去了,轉到隔壁的sauna房中,在昏黃的燈光,在燙熱的木板凳上,你要想像自己快蒸幹像熟透的熱狗,是的,應該要成為膨脹的條狀熱狗

不出我所料,那男人就跑進來了,他在我不遠處坐著,與我遙遙相對。他的獵人目光與坐姿,顯然的,我遇到了行家,他是一個狩獵者。

他還是將眼神拋了過來,我看清他的樣貌,是一個相當清秀長相的男人,斯文 敗類?的樣貌至少不會讓我感到討厭。

Sauna裡應該陸續有人出入,但這都不是重點了,因為他就是朝著我來盯。他要的是什麼?後來我勇敢地望著他,他又假裝閉上眼睛起來。

不過,時間過久了,我想他已經在膨漲著。他將胯上的毛巾掀開來,正式舉槍露械。

就像吃雲吞麵一樣,先端上了一團烏漆漆糾纏在一塊的麵條時,賣相只是一般,但後來才端上一碗雲吞湯上來時,你才能知道什麼叫雲吞麵,因為只有看到雲吞時才能看到雲吞麵的精髓與靈魂。

當然,那個時候你需要端起湯匙,往深碗裡掏,將雲吞放在唇邊,吮了一半,再咀嚼…

所以,我看到了他身上相當別緻的一面,他捧出了一碗雲吞湯,在攪動著,我在他的動作間,依稀見到雲吞載浮載沉。是一枚,還是兩枚?是露餡的?還是包紮著的?只是遠端,我看不清楚。

吃雲吞,也要找一些餐具,所以,我將我的毛巾也掀開來。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般,對望著。

驀然間,他急速地將毛巾鋪蓋起來。動作有些倉卒,說時快那時慢,已經有一人影步進sauna裡。

我整一整自己的毛巾,對方會先看到他後,才會看到我。這也是我拉下毛巾時的策略,在別人沖進來時我還有一秒的時間來收拾自己。

乾爽時光結束。然後我看到他就站起來走出桑拿室。我是否應該尾隨?我舉棋不定了片刻──又何妨?

所以我就起身了。乾爽後就來一場濕身。

我走進他所在的沖涼房間格裡。他望著我,我也望著他。但最重要是,我們要拉好那一層幕帘,就將我們包裝起來,像膠囊般密封著兩個人的世界。

他將毛巾解除下來,這時候,我才發覺他端出來的,是一根菜梗。這是他身上可以頑抗地心吸力的一部份,至少在那時他是如此地挺翹。

當然吃菜梗也不能硬啃。但他硬硬地將我按壓下來──

就像吃雲吞一樣,將雲吞放在唇邊,吮了一半,露了餡,再咀嚼…

哪怕只是嚼勁中的快感,我們還是不能讓聲音散發出來,大家只是在一秒一秒間完成這個儀式,需要快速,俐落的。

接著他又跪了下來,我將花洒扭開,在水珠下,那是酣暢的淋漓快感。他也上下、左右與前後地探索,到最後他在我耳邊問:「要不要我肏你?」

這是一個文明的動作──獅子要吃小兔子時會不會問:「我可不可以吃你?」我遇過不少獅子張口就要大咬的情形,所以,我對他斯文的詢問是相當滿意的。

可是我也很文明地拒絕了他。因為…有時吃雲吞麵只能在外頭速食,不必打包回家的。

速戰速決就是要訣,我們要在速度中找共鳴,我們要在共鳴中找快感,要在快感中找到結束…

所以,我像瀑布一樣流瀉奔騰,大江東去,一去不復返。

我在水花下洗滌條自己,我俯視著他,他還是一根菜梗的狀態,但那時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生氣了。我只好用手為他解決,攪動再攪動,搓撚再搓撚,他還一幅壯志豪氣。

可是,他似乎洩氣了,因為他還是無法淋漓盡致地抒發出來。但當時我已退潮了,就鬆開了五指。

他搖著頭,意即「不必了」。所以,我只好轉身將毛巾取下,將自己重新裹起來,走出沖涼間格。

在轉身那一剎那,我留下一個還在勃起下體的男人在背後,而我已藏盡弓箭,只因為我已饜飽了,那一刻我似乎覺得自己才是獵人。

或許,我會成為一個只顧自己食慾的速食獵人。這是否是我從椰漿飯和九厘米先生身上學回來的一種生存技巧?

2006年9月7日星期四

明月照溝渠

交通圈就在眼前,轉旋,再轉旋,圓圈,始終有東南西北的方向。

我在交通圈轉了一個九點鐘,去到半途時才醒覺自己轉錯了方向,那只是半分鐘的事情,已將我帶離原來的路途一段距離了。

我才發覺自己走向椰漿飯住家的方向。

是的,如果往這條路再直走,轉右,我就可以見到椰漿飯的住家,過去我幾乎每個星期都會渡過一個春宵的地方。

即使那條大道上的廣告牌也給我留下了記憶。因為,在椰漿飯的家中是可以望見這幅巨型廣告牌的。在他家的窗口看著廣告在夜色亮著燈,現在是在我的車窗中見到它在白天中豎立迎空。

我不能阻止自己去想椰漿飯。

所以,本來要上班的時間表,延誤了,因為我走了冤枉路,兜向椰漿飯的家附近,最後才轉了一個大圈子回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如此地心不在焉。

我在走回正軌時,沿途中想起了椰漿飯。熟悉的路途及交通情況,我知道這段路在白天與夜晚時的車流量,我也可以掌握交通燈轉燈的頻率。

因為,過去一年多以來,都是慣常使用的道路,為了椰漿飯。

為什麼我們到最後不了了之,同志之間真的沒有關愛只有性愛?我和他之間只有謊言沒有真情?

我還想起他談話間的種種:他說他還和前男友做愛,他說他不信任愛情了,他說我生活作息和他出現時差,他說他沒撥電給我談情是因負擔不起電話費用,他說他是野巷裡的野貓,他說…

他抓著我的胳臂說,「你deserve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Deserve,什麼是deserve?──為什麼我deserve不到我要的東西?難道我真的不夠優秀?deserve是「應該」得到,還是「活該」失去?

為什麼我只想deserve一個對我坦白的人,都無法實現呢?

我抵達公司未幾後,我收到了椰漿飯的手機短訊。手機上是出現一組陌生的電話號碼,細讀之下才知道是椰漿飯的。那是一組在我手機中已刪除名字身份的電話號碼。

這也是他在我們三個星期沒有見面後,第二封寄來的短訊,他始終沒有再撥電話來了。

那只是一封轉發的短訊,祝福語連串,末句附上要我們成為朋友。

他還是叫我保重,最後一句是「沙央」。

世事是否有巧合呢?我是在今早誤闖他平時居住的地區後,之後就收到他睽違一個星期的手機短訊了。我們是否在同一個時空下出現相同的意念?

我沒有回那封短訊。我一想到他那炮製的謊言時,我有被逼退到邊緣進退兩難的感覺──那是我容忍底線的邊緣,那是我們必定要分開的崖壁,我只能縱身一跳…

我在晚上放工驅車回家時,又見到那廣告牌了。今晚是十五,月色朦朧昏黃,但可見圓潤的月形。

圓月總是人團圓嗎?月圓總是花好?

我想起那句老話:將心托明月,明月照溝渠。

幾時會有明月投影在我的波心?

2006年9月2日星期六

默迪卡之後


國慶日就這樣過去了。每年的國慶日看來是上班族大睡一覺的好時機。

去年的831,我去參加國慶日遊行。今年的國慶日,我將自己匿藏在被窩裡。

在沉睡中,不需要有回憶吧。

我在去年的國慶日與九厘米先生爭吵,然後我們之間就裂決了,成了兩塊無可縫合的崩塊,支離破碎。

可是我們還是常常相見,只是彼此是心不和,面也不和。要將一個人隱形起來,的確是很難辦的事情。

所以,一年過去了,8月31日是我們之間的分裂臨界點,大家都需要從過去的肉慾關係中獨立出來。我讀回去年8月的網誌,有觸目驚心的感覺。

在這一年裡發生很多事情,我不能否認這些人與事對我生活價值觀的沖擊。我還是想起了椰漿飯,他在8月初時與我提起,他已計劃在國慶日休假當天,陪同他的姐姐和外甥一起到吉隆坡陽光城中城的公園野餐。

擠人潮,還要找一方塊地來擺出食物來野餐,我想沒有多少個華人會有這樣的閒情逸緻在城中野餐吧!當時我聽到椰漿飯這項建議時,幾乎是嗤之以鼻想笑出來。

可是,他的野餐計劃還是會繼續進行吧。8月31日,應該有許多馬來人這樣吧。那天的天氣還不壞,有烏云,但沒有陽光,沒有雨水,只是在下午時飄了一陣細雨,應該不會澆滅遊人的興緻吧。

只是一個月,我和椰漿飯就硬生生地划上句號,兩者互不相干;而只是一年,我和九厘米先生已各走陽關道

今年的8月31日,我只記住了這樣的天氣,這是我粗糙的記憶而已。明年今日,我會以怎樣的心情去懷念故人?椰漿飯將成為我記憶中逝去一年的個體,飄遠了,而九厘米先生,還會繼續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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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筆

開會了,快些進來!我們要開會了。

有人在會議室外喊著。每個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進去。

會議是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下召開,因為這是需要與時間競爭的會議,找到共識,就要解決重大問題。

但是這項會議不是緊急召開的,每個人都知道要怎樣解決事情。

我坐了下來,執著筆看著文件,大家是在腦力激盪。突然間,坐在我對面的經典女上司伸過手來,硬生生地將我手上的筆給「搶」了過去!她連一句開口要筆的話也沒有說,然後她就用著我的筆在文件上划出重點來了。

我愣住望著她,她毫不察覺,因為搶用一個下屬的筆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我在想:天啊,怎麼你連筆也沒有帶進來開會?

偏偏我身上只有一支筆,我又走不開到外頭借用一支筆,我望著身邊所有的人,他們手上都有一支筆而已,口袋上是空空的。東張西望著時,連桌上一支鉛筆也沒有。秘書小姐不知到了哪處去。

我像一個快溺斃的人。我幾乎淹沒在鋪天蓋地的文字裡。

會議一直進行著,經理已在匯報著重點,我無法抽身離座,我只好用著自己的記憶力將一些重點狂塞在自己的腦袋中,文件厚甸甸地密密麻麻地寫滿文字,我怎麼記得了這麼多重點。

後來這位女上司問我:你有記下來要寫些什麼重點嗎?你清楚自己的報告要寫些什麼嗎?

她竟然還理直氣壯地問我,這是否豈有此理?我不得不直嚷:我沒有筆啊!

另一位高級經理應該是瞄了我一眼,他會不會奇怪為什麼我連開會都不準備一支筆?可是,他應該看不到剛才是這位經典女上司粗魯地搶過了我的筆……

可是女上司還是不肯將她手中的筆還給我,握在手中緊緊的不放。

真的是那種百口莫辯的感覺。在旁的另一位同事旋即遞上一支筆給我,我頓時找到了救星,馬上繼續寫上重點。

但是在霎那間,我的怒火大冒三丈,我首先要罵自己為何不在口袋裡多放一支筆,有備無患之餘,也不至于發生這種窘態。

然後我還要罵這位懶骨頭女上司,怎麼你連筆也沒有帶進來開會呢?!

她有沒有將她的腦袋也帶進來?

我在反問自己是不是應該為這樣的小事動怒,沒有隨身攜筆而向他人借用,是一件瑣碎無關緊要的事情吧!

可是,大家都知道要開會,紙筆是必備的工具,總不成連這些事情都要他人打點吧!但是為什麼這位女上司怠懶得這樣的程度呢?還是她是粗枝大葉?

最糟糕的是,她的行動舉止不helpful,更沒有對下屬有一絲supportive的意味。更甚的是,她對自己缺失何處毫不知情。

下午吃午餐時我其他同事Q恰好對我提起,這位女上司交待了他做一項企划案,可是他毫無頭緒應如何進行。

我說,你應請示女上司怎樣著手嗎?

「你認為有幫助嗎?我們都死心了。」Q說。

我聽到這樣的答案時,只是在苦笑著,這種苦是從心裡沁出來的。

我不知道要在這樣的上司管轄下能學習到什麼,我得怎樣成長?我繼續賣力和拼命,是否會得到工作應有的回酬?我昨日與白麗蝦等人提起說我想轉行了,他們問我:「那你有什麼打算?你要轉去什麼行業?」

我沒有答案。可是我還很喜歡這份工作。

但是,今天只是一支筆,這是一樁小事,而如果我繼續呆下去,這位女上司會否繼續exploit我其他的資源?

一支筆,縮寫了我現在的瓶頸。看來,我要開始找工作了。可是我真的開始害怕了,因為我連勾划自己未來路向都沒有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