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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4日星期二

莎城記 1.2


(接前文:莎城記 1.1

繆瑞招呼我進去,門開了就是一個客廳,廳中只有一張床褥,一張木沙發,一架14吋螢幕的電視機,而且還是自設電線的電視機,壁上懸著一些可蘭經經文的畫框。

典型的馬來人家庭擺設。簡單,但有些凌亂。

他請我坐上那張床褥上。半躺著。然後他半掩著大門,整間屋子就漆黑起來,電風扇喀喀作響地搖晃著,攪濁了滯黏的熱空氣。

繆瑞與我的開場白有些奇怪,都是「你吃飽了嗎?」等之類。然後我們說起他的家、他的家鄉馬六甲、他的家庭狀況,他在哪兒工作。

他終於願意透露他是擔任電話客服員,在一家政府關連公司上班,但哪一家不願言明。反正,對我來說,都是whatever,哪家公司最多馬來人上班,大家心中有數。

他說他的英文差,聽不明白客戶的英語投訴,而轉向使用馬來文。我一邊聽著他的腔調,馬來文是他的母語,透過他質樸的聲音中,有一種安撫人的緩和作用,他長著一把DJ質量的聲音,這是一個福份啊。

他問起我是否交過男朋友,我說,「有啊…」──答得自己也感到有些猶豫。椰漿飯那一場算嗎?我說,我過去都是接觸馬來人為主。

繆瑞問,「是嗎?為什麼?」

我沒有回答。我想真正的答案是可以著作成一本書

繆瑞說他27歲,快30歲了,或許要結婚了。有交過男朋友,但目前是單身。

我一邊聽著,一邊看著他半躺著時身上那件衣服,他的肉色暗透著一種誘人的光澤,在那件黑色的衣裳下散發出來,半明半掩。他的身體看起來很潔淨,因為即連他的腿、手臂等都幾乎是平滑無毛的。

我彷如聞到一些些的汗味,醚著發酵,但不會讓人厭惡,或許我們靠得太近了,或許這樣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但他的脂肪卻帶給我一種暗湧的聳動。

我的手伸放在他的大腿上時,沿著他的褲襠跑動。他還是帶著笑容地問,但帶著一股壓抑:「你干嘛?」

「就想看看你。」我說。我的掌心已覆蓋在他的褲襠之上,開始加溫,再摩娑,發覺已隆起一大塊了。「嗯,有些不同了。」

「當然啊,你摸到它了。」

我的手再伸進去,繆瑞說,「不,別在這裡。」

「為什麼?」

「這是我弟弟晚上睡覺的地方…我媽外出了,待回就回來。」他解釋著,我定睛一看這床褥,確實是有一些奇怪的水跡,而且還有一個相當烏黑的枕頭。原來這是客廳,也是一個男孩的寢室。

「那總得有個地方吧。」

「上樓吧。」

好,我們就上樓。

這種屋子的格局可真奇怪,即連他家的樓梯,連扶手都沒有,就像那種攀梯般攀上了樓,原來是增建的設置,樓上是另外自資,在後廚房搭建出來的,但顯得格外的簡陋。我望一望廚房,有炊煙的味道。

繆瑞說,他自己煮過午餐了。

樓上有他的哥哥的房間,還有他的房間。

繆瑞打開其房門,又是另一片亂象。他的單人床側,有個小圓凳,上頭端放著一個筆記型電腦,播放著韓劇,另一端是衣櫃,但髒衣也堆疊在另一端上,我對那衣櫃特別留意,因為在櫃門上還懸著兩三片碎裂的玻璃鏡子。

我看著自己,支離破碎的形象,這樣的自我投射是殘缺的。

繆瑞問:「你是否要沖個涼?」

好,我望著鏡中的自己,好吧,就沖個涼來讓自己洗滌一番,來個玉潔冰清吧!

那時我自攜了毛巾,去了繆瑞的沖涼房洗個澡。他家的沖涼房連衣掛鉤也欠奉,我只能將衣物等攀掛在那窗花上,讓陽光照進來。在晌午的艷陽下,我看著陽光照射在我白滑亮光的胸肌上,沒想到自己是如此「清白」,陽光下的洗澡方式太接近大自然了,我搓著自己,驀然感到自己有些像一份祭品,沖掉凡塵,就要祭給了肉慾。

繆瑞在房中已安然地躺著了,他看著我半裸的身子,也半坐起來,我看到他瞳孔裡閃出的亮光。但他房裡像一個蒸籠,已將我熱起來了,我坐在他的床上,解開了他的上衣,毛巾就在我的胯下。我不知是否要脫下來。那一刻我覺得我們像在進行著洞房的前奏。

我不知為何要獻身。獻身給一個自己不是滿心歡喜的男孩子,彼此肉帛相見,也是交換某一刻的熱情。但繆瑞看起來很安寧,他只是靜靜地望著我,他的笑容收藏了起來,看起來很嚴肅,但如此鄭重與珍重著我。

我望著他,手搭到他的頭髮上,才發覺他的頭髮留了一條小尾巴似的,像條壁虎在懸掛。

他的膚色比我想像中深沉,接近深棕色,像一瓶凝結了的蜜糖,撫上去時,亮滑凝脂般,觸感真好,像一個嬰兒,一個男人如此地滑嫩,是天生麗質嗎?還是保養得宜?我撫著撫著,已將他的短褲解除下來。

繆瑞低頭望著怒吼張揚的自己的另一面,那是騰騰殺氣的工具,是那種過目即忘的長度,連毛髮也是整理得干干淨淨的,他真的非典型的馬來人,少了一種粗狂味,而是秀氣精緻的。或許,就是因為他臉上沒有一般常見的鬍子,所以如同瓷娃娃般的雅緻?

繆瑞已赤裸裸地對著我,我伸了手接觸著他,抬眼望著他,他也凝望著我。那種情景真好笑,我腦子裡想像著一位懷孕太太凸起肚皮給丈夫摸──感受吧,那是我們的結晶; 但這時候我只是與一位剛見面的男人,他露出了他的性器官給我撫觸,形同一種宣示──「感受吧!那是我最偉大的一面。」

我將繆瑞吞了下去。他微微地呻吟著,有些細膩地從候間吐露出他心底裡最深沉的吶喊,他倒在床上,整幅軀殼橫陳在床上,化成凌亂的床上的一部份,我們一起凌亂。

一邊搓著他胸前兩乳,他的脂肪肉體撫揉起來時,並非特別讓人厭憎(當然啊,吃著叉燒時半肥瘦才好吃)。

一邊狎玩著時,他成了我的淫慾工具。他的音質真好,因為他連呻吟時也是那種渾厚與沉啞的聲音,十分誘人。

我們糾纏在一起,輪到他做主導時,繆瑞問我:「告訴我你前男友的事情。」

「什麼事情?」

「你們的故事。」

我將他的頭推到我的胸前,我情願讓他聽見我的心跳聲,左心房上,他的舌尖在我的胸膛上打轉。繆瑞繼續問:「他的比我大嗎?」

我抓住了他那硬繃繃的一角,那一端豢養著一頭獨角獸。我不知道為何他會在此時問這樣的問題。男人都愛比這一幅工具的大小粗幼嗎?是的,我愛看也愛用,但我怎能狠心地告訴他,椰漿飯是天賦異稟之輩?

我將兩腿高舉起來勾搭著他,形成後庭高聳弓身向上的弧形,他感受到我另一端火燙的一端,我感覺至我要他了。這不是獻身,而是索取,我們彼此索取著彼此。

繆瑞在我身上逗留了很久,他聽見我的吟叫聲時,更用力地啜著我的左心房,我兩手撫著他的頭髮,他那頭微卷的頭髮,服服貼貼地十分舒服。

他只等待著我開口要。

我終於問,有些含羞答答地:「你要進來嗎?」

「嗯。」他點點頭。

我下床,取出嘿咻包,將我的工具掏出來,為他披甲,他的身體已微微沁出汗來,這房裡真的太熱了。他又靜靜地讓我為他戴上,像是出征前一種致禮。

「你有與華人一起過嗎?」

「沒有。」他說。「你是第一個。」

這是第幾次聽到類似的答案?以前是希爾,現在是他,我有些錯亂,怎麼我常碰上這樣的男孩?怎麼我都遇上類似出身的馬來人?

繆瑞伏在我身上,我把著他的砲,他稍微調整一下,對準了,緩緩推進,那是千斤頂一般地力量將我盤古開天似的,撬了開來,開了竅,就收攏不回了。再折騰片刻,我中有他,他中有我,我與繆瑞合體了。

我們像一對尋求著彼此的庇佑,合體就是一種力量。他的尺吋說起來不粗,但卻是牢牢地實干著,而他只是老老實實地蕩漾著,十分安靜。

我抓著他的兩臀,盈手嫩滑,真喜歡這種叉燒的觸感。我希望他激烈一些地擺動,但他卻十分享受緩緩的慢行,有一種瑟縮的秋意,我的兩腿已徹底扒開,幾乎平成「一」字形了,其中一腳的腳趾搭在他的床邊的牆上,另一條腿跌出床外。他像一條小溪般緩流,有一種沁透的力量,但沒有激奔四濺的動態。

我的目光穿過他的身後,看著我的腳趾磨著那面牆,快印到我的腳板印了,若我再伸腿遠一些,就踢到不遠處釘掛著的幾面獎牌──像光宗列祖地懸掛在牆面上,到底那是什麼獎牌?

不理了,我只是抱著繆瑞。

我的兩手扣著繆瑞的頸項,兩人的皮膚相磨,我覺得彼此都融化在一股熱氣中。我逐漸適應了他的尺吋時,還可看到他的肩膀皮膚上的疙瘩,不久後就看到了沁出了汗珠出來,在這日光炎炎的房間裡,有一種拆穿看透的奇異感覺,因為生理上的變化,除了目睹,還可以感受。

他的床像一個沉陷的坑,我們似是無法多動彈,而且,繆瑞除了是溫柔,他像一頭貓般地就只是喜歡黏合著,即使他那兒是堅定不移,絲豪沒有變軟的。

我們的姿態就定型了似的,他除了伏身,或仰立,緊扣著我之外,沒有變換其他姿勢。我腦中想起他在what's app裡,我們互相調情時的對話,那時他有給一句留言:「如果我不是一個很好的top呢?」

我只聽見他的喘氣聲,但都是微微呻吟,他抬起身子來時,我看著他的肚皮在晃動著,像波浪一般滾動,底下是目不可見,卻是天與地的交接,那是自己感受的界限,我扶著他的兩臂,在這種情景總會覺得有一種生命微妙的感觸──是怎樣的緣份讓你與另一個男人的肉體接合在一起,可以有此情此景?

這時候他開始吻著我了,我覺得獻出嘴唇比獻出後庭更加的敏感,人家說一張嘴是禍從口出,病從口入;但一張嘴是最直接的官能器官,我彷如輪迴著他午餐時的食物味道,那種感覺相當怪異,他的舌頭伸捲向我的舌頭時,我更覺得有些不自在。

可是繆瑞在那時更加地動情了,他下半身的力道加強了,就狠狠地一撞,開始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悲壯,我開始覺得自己漾開了一些浪花。仰頭長嘯,八千里路雲和月,終於踏上長征,我只感受到炙熱,與燥濕。他的熱情透過唇邊流露出來,我感覺到那種強悍從我身底裡傳盪過來。

我捻著他身上的乳頭,我撫著他的耳垂,我擠著他腰際間的贅肉;我摩娑著他頭髮觸撫著他的頭皮。這些是親近但又是親密的接觸,事實上更私密的東西,我已包容著他了。只是這個陌生男人,到底會停留在我身上多久?

他賣力地沖刺著,然而先天條件之困,他只是小幅拉鋸。我箝得他更緊時,他的呻吟化成另一種吼叫聲,像是換了檔的汽車引擎在加著馬力發出的另一番轟響,我彷如覺得他快要來到巔峰了。

于是我在他耳邊說,「我要…」

「嗯?……」繆瑞的頭枕在我的肩上,他還是很專心地埋頭苦干著。

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繆瑞明白了,我看著他有些茫然地望著我,他已抽身而出,將自己下半身的披掛解除了,一幅赤手空拳打天下的雄糾糾;他的身體已油亮發光起來,汗珠在流動著,他半立著身體,將我拉近湊過去,一隻手在搓撚著自己,另一手扶持著我,送了過來。

我將他完完全全吞了下去,咀嚼著那一份韌勁,片刻,我只聽到他一股決堤般的低吼,舌尖即感受到一炮溫熱,再一炮,像浸泡在溫湯裡,我嚼著咂著,兩唇緊裹著一筒柔韌中帶有剛硬的小蘑菇頭,滿嘴淋漓。

繆瑞望著我抹著嘴唇。他似乎有些驚訝我提出這樣的請求,我再狎鬧著為他吸多幾口,他投降倒在床上。

我們完成了應該做的事情,肉身相見相合,他讓我睡在他的胸膛上。「為什麼你剛才問起我的男朋友?」

「只是想知道。」他說。

「那你呢?」

「我…那是幾年前的事了。」

繆瑞說他是在唸著大學時認識到其前男友,兩人同住,「可是,他的生活也過得很苦。他來自沙巴,唸完書未多久,他就回沙巴養家了。」

「你在哪兒唸大學?」

繆瑞說出一個名字,那是落在市中心的野雞學院。「我們一起住。有時,可玩到整個晚上…」

我還記得他那落寞神情。在那一個午後。



後來,我再去沖個涼,就駕開離開繆瑞的住家,因為他說其母親或快回家了,不宜久留。

我穿著衣服時,繆瑞已安然衣冠齊整躺在床上,看著我逐件衣物套回身上。我望著那幅幾乎印著我的腳印的牆,還有那幾面獎牌,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些競跑比賽的紀念牌,並非什麼獎牌。

「你喜歡賽跑?…馬拉松等比賽。」

「喜歡,那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都沒有賽跑了。」

我看著他的身材,心中想,看得出來。

我離去後,看著他在窗簾後的揮手手勢,有些淡然。到現在我還記得他牆上的獎牌,有時一成不變的生活裡,是需要一些獎牌來嘉許自己。或許,這麼一個炎熱的午後,就只不過是我與他之間,形同掛在牆面的獎牌而已,純粹紀念彼此流過一場汗水。


(完)

2013年6月3日星期一

莎城記1.1

接前文:莎城記 1.0(序)

認識繆瑞時,那時恰好我造訪莎城。在一家餐館內一邊獨自用餐,一邊巡弋Grindr時,他的問候短訊就來了,於是與他百般無聊地搭訕起來。

這種文字上的對話斷續幾個月,都是我單方面說話,他也有寄來相片等,看起來是個眉清目秀的馬來男孩,笑得很陽光,身材也不會太差。後來我才發覺原來他的英文不靈光,於是改用馬來文對話,一邊磨練著我幾乎丟光的馬來文。用上馬來文,他的話就多了,像打開了話匣子。

後來我們聊到,要見面了,見面要干嘛──就是干那一回事。我說,我們開房吧!繆瑞說,他沒汽車,他住家與工作地點是要騎逾20公里的摩哆路程才能扺達。

那姑且就擱著擱著,直到那天週日,我心血來潮,就發了短訊給繆瑞。天時地利人和就發生了,他家裡沒人,他閒空在家,他也需要某一種慰藉。

他寄了他家的地址給我,就在莎城的某一角落。我開車過去,看著那陌生的平面的地圖。心想著這是怎樣的距離感?在大熱天下,開車尋人,送上門去當他人的速食,我們要互相慰藉。

我還記得開著車,抬眼望車窗外藍得發亮的天際線,描繪著這座城市的市容,聳立著那一幢幢奇形怪狀的高樓,浮泛著一種奇異的異域情調,看著那寬敞的大道與交通樞紐,只有車流沒有行人的街景。車子依循著地圖駛入了民宅區,在林蔭大道下落葉在街上漫舞,每棵樹挺著的樹冠,遠眺像朵朵行雲,但路蜿蜒一轉,就投入民宅區內,四週是死寂的,我彷如走入郊外馬來甘榜。

難得的清幽,和孤單。

繆瑞的家是在一列列的單層排屋之中,那是平價民宅區,每戶都緊挨著,路名並非依序而命名,而是亂跳脫序,格局混亂,街道巷里之間的容身寬度只是一輛車子可駛,散發著貧民窟的氣息,密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我有些冒險地慢駛著,想像即使造訪的屋子是哪間,屋子裡的主人是長得怎麼樣貌。

還未到繆瑞的家門前,經過一兩戶馬來家庭,敞開大門,幾個赤膊馬來少年在清洗著他們的摩哆,那或許是他們僅有的資產吧,在艷艷炎陽下,汗味與油光,肉色四射,讓我不禁放緩車速向外投望。

終於來到繆瑞的屋子時,我在車中撥了一通電話給他。在車子裡我看見屋內的繆瑞,半掩著窗簾對外投望,心中第一念頭:咦,怎麼他長得不是相片中的樣子?…怎麼…他像一塊打扁了的汽球?

或許是他的本尊比相片中的形象,更為扁圓,他是將他發福前的相片寄了給我。

我停下車子走進屋子裡,那是一間破落失修的屋子,屋外髹上非常鮮艷的粉色。怎麼會將屋子髹上這種色調──太過矚目了,像童話故事裡的糖果屋。這屋主是怎麼樣的口味啊?

與繆瑞打個照面,原來他真的長得不高,樣貌並非如圖片中的瘦削與清秀,而像一個剛當上了奶爸的佬頭。他穿著滑綢式的那種運動裝,將他的肚腩裹成一粒球;連短褲也是運動透風褲。

(待續:莎城記 1.2


2013年6月1日星期六

致阿June



在公司裡望著鏡子,看著披頭散髮的自己,想到「鞠躬盡瘁」這四個字,再細看著自己,配得上這四個字的偉大嗎?然而看著鏡中的髮型,就知道我的下場會是怎樣。

近半年來的生活漸漸出現一些自己不經意流失的生活習慣,增加的卻是惡性與敗壞的癮癖。例如夜睡,每晚都遲不肯眠,因為睡覺了,好像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彷如也會錯過這人世上許多精彩的面子書生活。但早上起來時身體會像被拷打了一番,四肢似不屬於自己。

家中的電腦殺毒軟件已過期,但沒心情去更新,或許電腦已滿殼毒,遲早一天突然生命告終,我得面對「無常」。

我書架的書堆積了許多,塵埃落定幾吋了,呼一呼就是滿室飛揚的飛塵。但我已沒有翻看,怎麼我少了閱讀的動機。到底是為了誰而看書,之前買書的理由是什麼?如今半年已過,我似乎沒有真正地讀到一本好書。然而能真正靜下心來讀一本書,已不再是生活習慣。之前不是雄心壯志說要讀完一些英文書?但也已半途而廢。

我也說要好好地寫幾篇文章,但連家裡的鍵盤也覺得生疏了,舞動不起來,敲著鍵盤也只不過是輸入網址、或在面子書呻吟幾句。

也想要上網搜搜好音樂,然而我知道搜了下來,又得歷經重重麻煩轉換格式,灌入iPhone裡,我又打退堂鼓了。但手機裡的音樂已讓我聽得快膩了。

到底要怎樣找到一些讓我覺得滿足的快樂?

今天我找了一間無人問津的冷清Kopitiam,坐在臨窗的位子上,吹著冷氣,聽著茶室裡播放的英文舊曲,拿著一本書,但看了一頁,就喊停了。等著食物,但我也知道此茶室的食物的味道會是何等的差,想之無味,吃之也更如嚼臘了。然而用近廿令吉來作一小時用午膳的消費,讓自己煩囂的心沉澱下來,其實也是一件美事,或許廿令吉可真黏合著自己支離破碎的心情。

或許只讓我靜靜地在一個休息的下午,穿好球鞋,在健身院裡奔跑舉重一次,一天休息只專心做一樣事情,那也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然而我的週假已密集地安排著各種瑣事,家務,不去處理就是自己被處理掉了。

我也想與家人好好地找間館子吃頓晚餐,即使可預知家人會在飯局裡說的是什麼樣的話題,都是與我無關痛痒的人物甲乙丙丁,聽著人家的故事,也只是將自己腦子裡的想法埋下來而已。

我也想好好地去逛逛街,買雙鞋子,我的拖鞋已破爛得讓我花了半罐萬能膠都修補不回。可是我無法在四十八小時內都辦得成,而得等到下週才享有休假。

或許你說,就找個炮局吧?!但我現在連真正想從心所欲,隨意任性的時刻都沒有,約炮就是喪失自己個性的境遇,我何苦再為難自己?

以前常想,或許就找杯好喝的咖啡,喝一杯,然後思考一下自己。但我今午察覺,我的生活除了白開水與咖啡,就沒有其他味道了,將喝咖啡養成打發自己去思考的習慣,那是多麼地乏味。而若是再稍微用力思考一下自己要過怎樣的生活,就會從「怎樣改變自己」、「自己要的是什麼?」、「未來會是怎樣?」來內心拷打自己,一想到這些問題,就覺得心驚膽跳了──要做這份工來養老?要與同一批不願思進的人來腐化自己?

今天也不知為何,駕馭著駕駛盤時想到partner,腦中浮起的是身邊一兩個已婚的朋友,不是娶得好太太的,就是嫁到有錢丈夫的。兩個人的結合,domestic union的好處就是可以增強家庭財力,即連社會資源也享有得比他人多,例如報稅扣稅,例如分擔養家負擔、建立人脈關係,即連工作機會或際遇,也可能夫憑妻貴,或是夫打拚妻享福。

然而自己一個人開著車,自己一個人過活,得到的是什麼?圖的只是一片安靜,但都是靠四肢來打拚天下。

那麼我是否應該好好找一個對我未來有助益的人來愛,是否應用心地找一個讓我少去許多煩惱的人在一起?想到這種心計,就覺得自己越發趨於功利主義。是可恥嗎?還是我越發精明務實了?幾年前的我不是還有一絲絲寄望什麼愛到海枯石爛的嗎?然而現在覺得爛到最後的就只是自己的鐵石心腸。

或許什麼都不想,讓自己可以安心、不再眷戀地睡在床上,眠一頓好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快樂。希望由June開始,讓自己簡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