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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28日星期五

參色奶茶(三)

(接前文:參色奶茶(二)

我與重吉,沒有通過電話,沒有見過面,但他寄過他的下體照給我,就是好玩,寄來當作玩意般,也如同訂情信物。那是一根很誘人、俊秀挺拔的棒子,割禮後的龜頭在潔淨中,帶著一股猙獰之意,那是一般華人少見的直垂圓筒狀,而華小通常就是那種短而翹的小瓣子。

重吉那時說,他問我是否可寄一張自己的給他,我說我不拍這類相片。他接著又問我:有沒有其他人寄過來給你?

我說有,但不便分享,因為那是人家的器官,他才說,他是試驗著我,他之後就寄來了那張訂情信物。

我那時回應他:「我不與人分享他們的屌,但我慣於『收納』在我的身體裡。」

他哈哈了回應給我。

與重吉線上字面聊天,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誠與笑語,有一種活力四射的感覺。之前還聊到他的工作、上的大學等、出身、家庭淵源等──他也是畢業自那間專收馬來學生、世界獨一無二最具種族歧視性的大學畢業出來。

重吉的身世是另一個希爾費亞(兩個皆是《亞當的禁果》小說集裡的主角啊),又或是凱霖的翻版。

重吉是職場新丁,剛畢業出來一兩年,如今卻在一間跨國企業上班,他的工作其實相當繁雜吃重,起初我聽聞他在那家企業上班時,我不禁暗忖,這企業的聘請門檻非常高,平庸之輩難以闖關。那麼重吉是否真的是實力派?還是只是馬來西亞政府另一個模型鑄造出來的假、大、空之輩?

我不知道。我對重吉的好奇,全都止於那次我的反問之中,因為我倆都互不回應了。

我以為我們都沒有再接觸了。可是兩個月後,我那時病倒了。我掛著病假時,就找來了what's app裡亂發了幾通短訊,其實也是在消遣著我的時間。

當然,人家可以打發我,但我也可以打發人家。有了智慧型手機與科技的發達,人人都變成自我中心,一切都是從自己出發。

我的隨意,得到了重吉的問候,「Hezt,你還好嗎?」

我述說著我的病情,重吉開始噓寒問暖,我們聊到了彼此,他報告說,「我很好,我現在單身了。」

「你的男朋友呢?」

「不知道,死了呱。」他喜歡在英語裡摻雜一些大馬華人慣用的語助詞,如「啦」、「呱」等之類。或許是時尚,或許是遷就我。他說過,他喜歡的是華人。

他接著說,他家人那晚全都外出到外州渡假了,夜很冷,他很想找人來摟抱。「你要見我嗎?」

「可是我現在還是很虛弱,你要我將細菌傳染給你嗎?」

「哈哈。不過我今晚很想要…我家裡沒人,我明天要去霹靂,之後又要去萬撓,我的好朋友生了一個兒子,要去看看他們…」

「如果你是開車的話,那小心駕駛。」我說。

「是啊,真累…你要不要給我按摩一下?」重吉寫著,未幾,他就將一張他的小弟弟的相片寄了過來,如脫牢而飛的巨鵬。

「謝謝。真美。」我只有非常有禮貌地寫。「你真的毛髮茂盛…你剛拍的?」

「不是,好久以前。」

「我要看現在的。」我說。

「現在不硬咯。」

「我就是要看你褲襠中的『睡美人』。」

「哈哈,讓我們現在就見面吧!」

「我不要傳染你。你接下來幾天都會趕路忙著。」

幾天後,重吉又傳來短訊。這次他說,他現在正在減肥。

「為什麼?」

「我很胖。我有80公斤。」

「不用怕,你壓不扁我的。」我說。

「但這只是暫時。」他寫。

這是什麼意思呢?重吉繼續寫:「我參加一個減肥比賽。我要增胖後,然後在一個月內再減瘦。」

「你參加《The Biggest Loser》嗎?你是為了什麼而要參加這比賽?」

「為了金錢。」

「很豐厚的獎金嗎?」

「1千塊馬幣。」原來那是一間保健品公司主辦的比賽,他需要食用這些產品,之後在一個月內減瘦,但需要用700令吉來買該公司的產品。

這分明就是混水摸魚的比賽嘛!加重身材又減肥,身子機能都被搞壞了,而且只為了300令吉?而且你可能400令吉都拿不到!哎,24歲的小伙子……

但放在心裡面的話就不宜出口了。我寫:「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比賽。搞大你的身材,又弄扁它,就像我之後『處理』你的屌一樣。」

「哈哈。我很想干你。今晚好嗎?」重吉還是發出了炮約了。

「在哪裡?」我問。

「我沒有地方。」

那麼就免談了吧。我說,「那不如先約出來見面好了。」

重吉之後說起他的工作地點,原來,就與我的辦公室咫尺之遙的大樓裡。我隨口地說,「不如我們在附近的一個廁所玩好了。」

重吉答稱,「不行,我一定要一張床。」

(待續:參色奶茶(四)




參色奶茶全系列






2012年12月27日星期四

參色奶茶(二)


前文:參色奶茶(一)

說起來,我忘了是在哪兒結識重吉。是Grindr嗎?還是Jack'd?我只記得我們很快地進入what's app,那時我在一個工作坊上著昏沉無比的課,台下的我就將心神交給了重吉。

他的英文相對於其他馬來人,是比較強,至少我們可以溝通,他對答如流;我遇過無數個空有漂亮外殼,但無法用英語溝通的馬來人。相片中的重吉,有一對大眼睛,像隻靈狐,就這樣望射過來。

但起初我是淡淡地,但重吉則像個活躍的頑童。我們的聊天高潮是在九月初,我參與那工作坊時,他對我說了很多事情,那種頻頻相問,殷勤兼勤快回答的作風,可以感受到對方是有心的。他還說了他與他男友的故事,說他很傷心,因他的男朋友仍然沒有為他立貞節牌坊,眼睛還是會偷漢子。

重吉寫:「他和我在一起時,為了看一個男人的臀部,竟然將我當場拋下不理,我心都碎了。」

他當時說,他與其男友的關係如同是公開關係,否則他男友不會如此明顯地在他面前精神出軌。

他像一個開籠雀,訴說著自己的故事。我奇怪這小底迪如此交淺言深?後來他見我沒有反應,就說,「不好意思,我不要再提我的傷心事了。」

25歲以下的,往往就是這種樣子吧!要的就是一種情感上的依附與撐持,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透露出來。 而重吉就是這年齡層的,這個80年代後的底迪,才24歲。(突然很喜慶還未交到90年代生)

在那幾天,我倆是晨午晚都不時通過短訊來聊天,他的手機沒電了,他會交待一聲,說等下再聊。早上時會寄一句問候語來說,「早安」。晚上開車回家時,他又會寄短訊來問:「駕著車嗎?小心駕駛哦!」這不就是當時與祁先生相遇時的翻版嗎?

前車可鑑,後來我就順勢而流了,不想去設想什麼,也不想去期待什麼。重吉說,很想盡快地會見我。我說,「好啊,就下週吧!」

他說他不行,因為要飛去普吉島渡假了。我們之間又擱著幾天,他從普吉島回來後,我們又討論著幾時見面。

終於敲定了日期,那時剛過開齋節之後的某一個星期天,我們約好了某一個時刻見面,再次與他確認時,他沒有回應,直至快到約會時間時,他才寄了個短訊來說夜前出席了一項開齋節開放門戶派對,玩到瘋了,睡午覺酣睡得醒不來,想要休息。(是的,這段經歷也記載過了)

那時我有些火光了,就告訴他,理應及早通知,因為我的時間表相當緊湊;他忙著道歉賠罪;我們又斷續了一陣子。

直至一週後,我們又在短訊上聊天,當時是接近中午時分。重吉又是那種關心的口吻來了,「別忘記吃午餐哦。」他寫。

「謝謝你,你可真sweet。」我說。「但我想吃一些你可以提供的東西。」

「唔…例如你想吃什麼?」

「『冰淇淋』。熱的冰淇淋。放在口中不會融的那種。」

「哈哈。那不能吃,只能舔與吮吧。」他寫。

「那你幾時最後一次吃冰淇淋?」

 「上週,與我的男朋友。」

「哦。那我們何時一起吃?」

重吉回應,他這個月開始忙碌起來了,平常日要工作,週末就要陪男友。

「那沒有時間陪朋友了?」

「有,當然還可以騰出空間來陪朋友的。」

「那可否請朋友吃『冰淇淋』?」

「可以啊,你要嗎?」重吉問。

「why not?」我答。

我不知如何接話下去,話已說得那麼白,答案也如此明顯了。幾分鐘後,他的短訊繼續來,「你在做著什麼?」

我沒有直接回答,扯開話題,「那麼你在月初時不斷地寄短訊來,看來那時你很寂寞。」

重吉那時告訴我,如今他與他的男友進入了穩定期了,兩人更加親密。「之前我與你聊天時,我與他只是很隨性的,現在更堅固了。」

「那麼,好,拜。你享受你的親密關係吧。」我寫。

「啊,就這樣嗎?」重吉問。

我很現實,我直接問:「如果沒有時間給彼此,這還叫Friend with benefit嗎?」

重吉沒有回應。我想,我那時的潑辣嚇倒了他。但這是現實,不是過份要求,大家出來玩,不必愧於自認是登徒浪子就是婊子,把話說到前頭,就不會矯情。要放,就放開來玩,夠婊夠浪,就在兩個人在床上時的情況。

但重吉說到如今他與男友固若金湯,平時做工閒時陪男友,那就不必出來混了吧,出來混就難道是用我來消遣他珍貴、騰出來的時間?

就這樣,我們沉默了近兩個月。


(待續:參色奶茶(三)

參色奶茶全系列

2012年12月25日星期二

參色奶茶(一)

楔子


你有喝過馬來西亞聞名的參色奶茶嗎?冰凍的奶茶加椰糖漿,構成一杯三色分明的冷飲,第一層是赭色茶湯,赤黃如泥,但粗茶厚味;中層是淡奶,融著冰塊;最底層躺著則是色澤最深、深棕色的椰糖漿。

看著一杯三色奶茶,你只能享受片刻的色調深淺相間的視覺層次感,始終還是需攪勻來啜飲,才能嚐到香濃沉厚的奶茶香,還有苦甘相參。但你不能用吸水管直抵最深層的椰糖漿,否則,就會膩滯了,上兩層的奶茶,就少了一份甜美。

有時,找到一個真男人,你就需像捧著一杯參色奶茶端祥,但欣賞片刻了,最後你還必須將參色奶茶攪得亂得清濁不分、一杯下肚,百般滋味,冷凍自知,什麼視覺層次感,已不再重要。或許當你恰好閑心喝著一杯茶時,你就聽聽重吉的故事吧…


在三溫暖裡,人潮很多,但統統都是遺失鑰匙的鑰匙孔。一排站起來,沒人問津。我抓到一個進炮房,他俯首就埋向了我的襟懷;像一個沒斷奶的娃娃,那舌頭打著捲時,我撫娑著他的頭髮,看著他的輪廓,然而,我想到的卻是重吉。

在黑暗中,一個陌生人的頭顱在我的掌心中,我對著這黑影人,惦記著的也是另一個陌生人。

我想,我又開始瘋了。



性是心靈懶散時的產物

我常將這句話掛在心頭,像是一種提醒,告誡著自己,讓自己忙得醉了,在工作裡酣戰了,在生活裡渾沌渾噩地,就不會閒下心來思淫慾。

可是,這近幾天來,我都在等著重吉的短訊回應。但為什麼他仍沒有回應?

這已不是第一次。

不是他第一次沒有及時回應我,更可恨的是不是我第一次墜入這種捉迷藏似地猜心遊戲。

為什麼我現在還玩著這種想當年讓我跌得「頭破血流」的撞牆找死的玩意?等著一個人的電話,捧著手機痴痴呆呆地,然後就是一分鐘、兩分鐘,再用念力摑自己一個耳光,清醒吧──「他沒有及時回應,那就是他對你喪失興趣了!這就是NSA──No string attached,那天晚上做過什麼的,就留在那一宵而已。」我腦中理智的那位對我自己說。

難道那不願再提起他的名字的那位先生給你的傷害與啟示不夠明顯嗎?重吉看起來就是要一夕之歡而已。

「但為什麼重吉對我喪失興趣了?難道我們那兩次,我做得不夠好?」我腦中感性的另一個自己就質問著自己,檢討著、自責著;那是心裡那個悲情浪漫主義的我,所做出的揣測。

我不知道這樣的心靈拔河要拉鋸到幾時,然而我的體內的慾望已在燃燒,因為想起重吉那一晚的裸體、他掌心落在我身上的觸感,還有他那一束會燃火的舌頭…

我默默地告訴自己:就是為了慾望吧。貪圖的、饞嘴的就是這些生理上的快感,那是生理支配著靈慾,我是否要繼續扮演著清高?

就給他一個電話吧?心裡是這樣告訴自己。

剛才晚上十時許撥了一個電話給重吉。電話響了片刻,另一端還是沒有接聽。

可能他在忙著,可能他已睡著了、可能他與朋友在一起…可能…有太多的可能,但其中一個可能就是,我對他來說,已無關痛痒。

可是,這都不是初相識時的情景,我想,我與重吉的故事,應該要開始了。

(待續)


參色奶茶全系列

2012年12月19日星期三

痛爽無間


●台北~彩虹會館

在繁忙的台北西門町行走著,重演著若干年前第一次來到彩虹會館的情景,那時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到訪台北。但此時此刻一個人獨行,卻有一種非常飄渺之感,還有空靈──在人煙繁囂的街區裡,突然間陷入自己無聲,卻只有舊畫面的記憶裡。那是渺渺不可摸的況味。

終於找到了彩虹會館。摸了上去,繳了400元台幣,交誼廳仍然是地板黑白相間、無人問津的空蕩空間。人人都說這是台北當紅的同志三溫暖,但仍是疏落冷清。

沖洗後,在彩虹的炮房區內,走在偌大的走廊彷如是自己與影子一起行走而已。無人、無生氣,像是荒蕪的田園。像情慾的冷藏室,一切都收歛起來。

但在炮房區轉了第二圈,看見一個較為上眼的男人。長得不高,似乎是乳牛,看起來還蠻勻溜的。在半暗中我看到他放光的雙眼,這是「黃金十五分鐘」的最好印證,看到獵物要馬上抓。二話不多說,我倆雙雙對對進了房間。關上了門,捻亮了半明的燈,我們就開始了姦情。

他解開了毛巾,厚沉沉的一串,從他的身體蹦跳出來,掉在我的掌心裡。好沉,好有斤兩──我心想,這麼大串的東西,尖端彷如刨光油過,特別亮;可真意外這個子不高的傢伙,竟然有這樣的傢伙。

而且,還是一把鐮刀!怎麼不叫我想起吉爾(吉爾全文集)

在華人,特別是袖珍形見稱的華人中,這樣的尺碼算是異數。我賞玩起來時忘我了;他佇足著,更顯飛揚跋扈,但那抗地心吸力的肉棒子, 卻有驕恣的本事。

之後他將我扳倒在床墊上,兩人都是平躺了,雖說不再有高低之分,卻開始了攻防戰。我用舌頭唇片主攻,他如同碉堡般地固守著。我的手探討著他的身軀,其實不是乳牛,而是有些像過時的乳牛,他的胸肌,已變成了肉,幾乎是贅肉。

但他有一對非常挺拔,如同小圖釘的乳頭,這人肯定是經驗老到的老妖,連乳頭也被因多年的吸咂、在破壞與重建而固型起來。我的口忙著,他也要我的手不能置閒下來,就提起我的手撫在他胸前,來一招十指彈琵琶,彈撥著他兩枚釘子乳頭。

須臾, 他抬起身子,大刺刺地半跪起來,橫跨在我的頸上,扣著,他整個下半身在我面前像播映3D電影般送到我眼前來。他很慎重地扶持著自己,可能他的彎刀過於厚沉下垂,以致他必須有這種扶根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像交託著一樣信物給我。

信物,拿來就口接。

但原來他不是要我步步為營地接信物,我也不能如適才般含蘊著他。反之,他像一陣狂風般落地,再過境,橫刷得我滿口呼嘯。風雨就在乾坤裡,如翻江倒海,我幾乎被嗑得透不過氣來。

他那冠狀帽刻劃分明的龜頭殺傷力很大,而且他是整個身體就壓了下來,在這種情況下,粗壯已不是玩物了。他狠狠地殺過來,我就狼狽地接著。我的鼻子像被一塊絨布捂了起來,開開合合,

我要推開他時,他將我兩手往上舉反扣著,然後更深沉地俯衝下去,不留餘地的,像一隻兇狠的鷹貼近海面,就像遊著的魚給啄食起來。

但我上半身受到支配, 動彈不得,我越發屈從,他就更加殺氣重重地橫貫著我時,我全身彷如只剩下一張嘴是活的。而他的那一端,活得更充沛了,因為我彷如感覺到他在我的口腔中膨大了。

漸漸地我覺得有些窒息的感覺,他的手還扣在我的喉間,扼喉時讓我慌了,我似快要失去了自己。難道這就是深喉帶來的性快感?但我慌得讓我不斷地掙扎,我覺得自己如同一條在網中蹦跳求存的魚,沒了活水,也快斷了氣息。而且,我覺得自己快要嘔吐出來了。

我使勁地擺脫著他的掣肘,沒想到他更起勁地扳著我的兩手。天,我遇到暴徒了。

我心裡暗想著,但也要說出話來,我呼救著,「不要這樣…不要…」在他聽來,是否是欲迎還拒?(比起去年的香港炳燦更野蠻)

但分明我是在抗拒,他彷如聽不進耳裡,不斷地給著我Facefuck。這人可真蠻牛啊。直至我的口腔像被牙醫的儀器硬硬地張開定型,酸麻感不斷侵過來。在他抽離時,我不自由主地闔起嘴來時,他竟然捏著我的鼻子硬要我張嘴,然後直接再一挺送。

他不只是蠻牛,而且是活在A片裡那些恐怖的恐怖份子。糟糕,我知道自己陷入了魔掌。

我再用力推開了他時,他終於捨得離開了,跌坐在床墊的另一端。我喘著氣,有些逃過一劫之感。但這時我見他拿起了安全套。我還有機會逃脫嗎?但是那刻的自己像走在邊崖壁上,明知再踏出一步就掉入深淵,但就是尋死般地,我如同著了魔一般地,繼續讓他宰制著。

但我還是確保他並非赤手空拳地闖進來,他在大舉征討之前,伸手一探其根部邊緣,確已披掛加持了。但他的動作很迅速,馬上再將我整個人翻身,趴在床墊上。我又失去自主權了,因為力量全都被收縛起來,可是最脆弱、嬌嫩的花蕊就開在別人眼前。然而眼前是惜花人嗎?

我看不到他,我只感覺到他一寸寸地逼近來,當那重量也越來明顯時,我覺得自己像一瓣榴槤般,被狠毒地用刀一劈,剖了開來,即使如何堅硬地抵擋也是徒然。因為他整個頭已破殼而入,猶如千軍萬馬擠向獨木橋,我開始麻燒似的,之後痛感如潰散的蟻巢散開來,無微不到,亂逃亂奔的刺痛嵌入了骨子裡,就因為體內多了一幅血肉。

如此被爆菊,情何以堪?我將他硬褪下來,腰骨轉著,反撫著他的圓徑,硬如柴、堅如骨,老天爺,真的沒有疼惜我這可憐人,怎麼賜予我這麼難啃的骨頭棒?

但他還是硬硬地再一試,我的肚子壓在床墊上,馬上運氣,深呼吸,釋放著自己的壓力,但也鬆綁著自己的筋肉。寸步留心,但花心已綻開來了,他一個刺殺,就全根納入了。

像穿衣服,穿衣者會覺得衣服的膚觸是否合適、尺碼是否貼身,但事實上,穿得好看與否,也是要看是衣服穿人,還是人穿衣服。

那時候,我想像著自己是一件衣服,就穿戴著他,緊緊地、結結實實地包裹著他時,但這男人看起來並沒意識到,他穿錯了衣服。

當他壓在我身上時,我彷如被戴上了手銬了,動彈不得,他兩條腳攀勾在我的腳踝上,其勁起於腳跟,主於腰間,他強蠻有力的身體重重地壓著我的背部,形同另一幅腳鐐,接著兩膝猛力撇開我的兩股之間,形同開大閘,讓他橫行而入。

我怪叫起來,仰頭長嘯,別說是奴顏眉骨,我覺得我成了一匹獸,任由他鞭策著,但他比我更獸性,他只是刺了一下,馬上抽送起來。我忙喊止,用著適才的語調,哀懇地求饒著,但他還是不聽使喚,那種刺痛感讓我全身再緊繃起來。我說,「別動、別動」,那種放大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被撐破了,這種折磨是自己拿來受的吧。

他果然靜止了片刻,但只是幾秒鐘,就開始蠕動起來,或許他感覺到我的緊扣而讓他不得不掙脫,以致疾速地抽挺起來。我的兩手開始亂抓,像要抓住什麼似地好讓自己不會碎裂開來。

那種費力使勁的掙扎,讓我開始沁出了汗來,全身漸漸鋪過了一層霧似地,他在我的背上也滑溜起來,千絲萬縷的勾纏,他的汗水更淋漓,像一把火燙的熨斗,我一直弓著身體,或是扭曲著肢體,頂與抗,但他那根鐮刀似嵌了進來,就彷如扣緊了我的機括。

怎麼會特別疼痛?是不是他那的形狀的問題? 加上如狗趴似地,更是觸攪到平時不會發掘與開拓的禁區。我看不見他的辭色,但我一浪浪的吟叫聲,是淒厲的,但也震動四壁,但沒想到這更讓他發熱,更為亢奮,刺殺得更賣力。

有時不明白這些粗壯之輩,明明已讓人挨棍受鞭,早已掌握大局,宰制了對方,怎麼還需要如此暴力地狂飆?這傢伙是否內心裡有自卑感

他後來嫌我的後趴姿勢過於平淡了吧,將我後臀一把提起,我全幅後庭就在高撅起來,他開始將我貫串起來。我被行刑的感覺更強烈了。

他的力道越強,我本是也與他抗衡著;但他看起來除了喜歡攻城掠池來征服,而且是要殺個片甲不留,他將我的兩手反扣起來,用他的兩臂糾結著我,我拔腰後仰,他形同要在我的身體拉弓箭般。

漸漸地,我彷如覺得不需要反抗了,但也不能享受,我就放棄了力道,被他挫得軟了下來,慢慢地又恢復之前的姿勢,伏在床墊上。他繼續俯襲,我則落低,開始在我的耳邊咬著咬著;突然間一個措手不及,又來那種洪水猛攻閘門的姿勢,一撞,我再沉了下來,我覺得自己像被暴風雨打落的孤舟,如今更沉跌在更深的海底。

我的抗禦又反彈了,這時我真的出力推開他,我們如同肉搏一樣扯拉著對方;我出力地將他擊退後,身體已爬到床墊外,但一把又被他抓了回來,我不斷地喝止著他:「不要這樣!」時,但無法退敵;他快刀斬亂麻般地又鑽了進來,這時更夾緊我的兩腿,讓他有更深厚的夾迫感──天,這種施暴最痛苦的是身不由己夾雜著生理上的疼痛。我的頭已掉在床墊以外了,但就是承受著他由後而導傳過來的痛感。

後來我嚷叫著時,身體扭動得更激烈了;這時我才聽見他吐出一句粵語出來──他不是台灣人嗎?

我馬上用粵語叫他停下來──「別再這樣粗魯!」,這時他才真正煞車!

原來之前他聽不明白華語!真是邪門,一個馬來西亞人,一個香港人,這麼遠來到台灣竟然給我碰上的還是異鄉人,而且還是我第一晚來到台北,吃的第一餐竟然是外省菜。(以前不是在曼谷吃到新加坡人嗎?)

我不斷地斥責著他,怎麼這樣粗暴,將我折磨得快死了。他非常驚訝聽著我說粵語,看起來似乎有些不習慣吧。他第一句就問:「你是哪裡來的人?」

「中國。」

「中國哪裡?怎麼你的廣東話的腔調這麼怪?」

「我學回來的啊!」

我不知道為何我要推說自己來自中國,那一刻就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不想再解釋來自馬來西亞或是哪裡,因為我與他的肉體還在結合著,粘貼著我的後端,像一條尾巴,而馬來西亞這國家,是否是我撇不掉,卻不肯承認的一根尾巴?

當我守動不妄動時,我才感覺到他的深沉圓活。我感覺好多了,喘著氣,我才發覺我的身體似乎快融化似的,因為適才的反抗真的太使勁費力了。

他之後掉了出來,繳械了倒在一旁,但仍未完事,他拔掉安全套,一個咕嚕地滾到了我的身邊,他用那種標準的港式粵語說,「要不要沖個涼?再來干過!我要屌爆你!」

我喘著氣,全身像一鑊沸騰的熱湯,他釜底抽薪後,這鑊湯還在翻滾著,我撫著那一根躲在我釜底下燒著柴木,薪火不滅。我這時馬上要趁機收蓄適才潑散出去的力氣,發覺我自己難得全身浸濕透了,那一份抗爭的力量真是血汗交易。

良久,我們才一起雙雙步離炮房,我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活了過來。

但被這樣地「實干」後,我在花灑下一邊沖洗著自己,檢驗著自己被爆菊後的情況,被實踐實干過後的情況,猶幸情況良好。



像一場離婚夫婦,在一起時是怨氣相生,但不知覺地就是習慣了對方的一切,脫離舊有的模式時,你以為重生,卻如失去了自己。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分道揚鑣」過程。那時我在沐浴間沖洗後,元氣好像突然回復了過來,一切甦醒了;之前那種疼痛就消失貽盡了。

繞了一個圈回來後,重生後的自己。那時我希望會另一場棋逢敵手,可是當時彩虹仍然是一個慾望電冰箱,除了冷,更是冷清。炮房區裡只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男人,例如一些如同朱德庸漫畫的男主角:長頸鹿與駱駝的綜合體化身。

有些失落地在炮房區繞行時,又碰到了這位香港大叔。我們兩人再交換眼神,在那短短一秒鐘的交會時,借著光,我才看清楚原來他長有一副娃娃臉,但已過氣了,昔日的秀氣化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蒼涼感,彷如一幅蒙了霧的山水景。

但外貌長得是這樣又怎樣?剛才見面不到一秒鐘,之後風風火火地廝殺了半小時,像上戰場,是不理對方的相貌就撲殺了,然而在炮房裡開炮;是否也是這樣的你死我亡的遊戲?

我們彷如知道彼此再找下去,也是白耗時光,所以有一種兌現著先前的承諾默契,我們就溜入最靠近的房裡。

那時的我,已知道這位香港大叔的風格。他扮演的是那種侵入者,以棒獨尊,讓人就是要跪拜敬禮。我們重覆著之前的過程,一切像排入公式裡,但公式化後,一切膜拜頂禮、匍匐咂吸都只是儀式而已。

他又仰躺著;讓人服侍。這是不是典型的香港人形態?我無法一竹竿打翻整條船,但他這種姿勢其實反映出他是一個悶蛋與枯燥的傢伙而已,但他躺著,還是任由我掌握著他的命脈。

一根柳枝條在手,就需巧手來打造成揉針成鐵杵了。他天生是一幅巨大寬楦頭,不消一會兒,他的「巨靴」就成形可套穿了。之後,他又如同適才那般,扣著我的喉,就是恨不得要我整個人像一條張開血盆大口的蟒蛇一般地,將他活活地吞下肚子裡。

但我不是這樣兇殘的動物,而且,他也沒有如此長得綽綽有餘的尺碼。但他卻有著一幅填不完的自大感。

此次我學了乖,不像之前任由他宰割,就用手施展著頂著力,拒絕讓他如此粗暴地任他蹂躪著我的兩唇。我們又用著那種拉扯、鎮壓的手段,你推我擠,你拴我抗。

接著他如同適才那般將我扳過來時,我馬上就位,恭候光臨。作好安全措施後,他接著就是刺辣辣地靠了近來,我開始用廣東話發號施令,該快時就就他加一加長鞭,該慢時就喝止著他,他開始在我耳邊飆著髒話,髒得我都無法寫出來,或許他要覺得淫穢才能滿足那股慾望,那麼,我就開始演吧!

那一刻,我才相信高潮可以演出來的,演得有人會相信,男人的高潮只是在射精那一刻,那是一種悲壯地處決自己的慾望。但做一號的為你做牛做馬時,原來那種偽裝的呻吟如此輕易地可讓他埋頭苦干。

過後他並攏著我的兩腿,讓我趴著,我無法回望,但感覺到自己兩瓣的飽滿被撥開,突然間壟溝就脹滿起來了。

「夾實我!(夾緊我!)」他鉗著自己,鼓蓬蓬的拍動叩了進來,他雷霆電閃著,但經過之前一戰,這一役,則讓我如同沉底完全舒展著的茶葉,酣出了味道來,而且,痛與爽之間已是無間地更替著。

這時的我比之前更靈活矯健了,全身彷如裝上了軸承與彈簧,機關算盡,任由他披堅執銳地攻上來。

他伏在我背後,酣戰了幾回後,橫枝逸出,翻跌下來睡在我身旁,「你怎麼啦?」我問。

「要休息一回兒。太爽了。」他說著。我翻過身,望一望那像吃著敗仗的落水狗臉孔,但他的裸體像火燙一般地,給我熨熱了。我撫著他那根彎翹的棒子,驚覺是真空的,意味著剛才他是赤手空拳與我肉搏

我大驚,怎麼可以這樣?我抓著他的把柄,「你剛才沒戴套?」

「沒有…」他喘噓噓地。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安全?」我怒罵著,但心裡惴惴不安。

「騙你的。你看…」他將我引去他大腿側一條萎縮的安全套,瑟縮著的一項活證據。再看不遠處安全套的拆封,那是我自攜著的安全套,我才心安一些,但仍渡過了一片驚魂,覺得應該要好好地教訓他一番。

我鑽了下去,饞著他那根東西,就將他灌進口裡,他赤著自己最脆弱的一環,但沒多久,青杏半熟,有酸有甜,經過我的舌尖與唇片轉彎抹角一番催熟,就開始香氛起來,裊裊婷婷起來。磨磨蹭蹭了一回兒,我嘴饞著他,他也饑餓了,就將我再壓倒 。

我們像有心有靈犀似地,他也如著我的願了。我說,我要仰躺,他依著我的話,又將我翻了過來,我將下半身環成了讓他停泊的安全港灣,在我的兩腿套環著他的腰,他真的就在定錨了,不再給我起暴風浪雨來。

這時我才體會「姿勢就是力量」這句美妙的改寫標語!當仰躺抬腿時,是四肢並用,可拑得對方牢牢緊緊地,自己就處於優勢,但若是被逼趴下或撅臀,兩手要支撐上半身,對方若是像這位香港大叔般如此粗暴,就是雨打殘荷的淒涼而已。

所以處於這樣的姿勢,我倆緊緊地熨貼著,我已像春天的土地,休耕了一個冬季,現在暄騰著,像海棉一樣吸納著他,以柔制鋼時,漸漸地就沒有去與他那根棒子裡頭的鋼勁來抵抗,而是化掉他的勁道,就是猛吸著他。

我聽到他急與重的喘息,像一台笨重又發出沉濁吼聲的羅厘,他可以走得快,但不能再像適才那樣橫沖直撞,因為他撞沖到哪裡,都給我吸納走了。

他不能像之前那樣剜著我了。我得意地學著浪。

這是反芻的力量吧!人總是要反芻著,咀嚼著外在輸入的賜予。如怨偶的形成,就是因為彼此過多的缺失大得無法忽視時,就會反芻著在一起的意義。

之前,我是活吞剝脫地將他噬進去,現在我是含弄著他,就像跑進蚌裡的小石頭,定能蘊含著成為自己的珍珠。

我有意別開臉,就不要讓臉部有直接地接觸;我深怕那種接吻。與一個陌生人接吻,比套干他更叫我抗拒。但我倆的下半身是糾結在一塊的。人與人之間,就是這種合體吧,只能有部份相嵌融合,絕不能完全合體。
 
撫著他的腰身,那是四十歲,甚至是五十歲以上的肉質觸感吧?仍有一些滑溜,但已沒有那種回彈、暄騰的韌力,但多了一份沃腴感覺──油滋滋的,肥肉的本質即是如此,而與贅肉掛鉤的就是年齡吧。

我的兩手再左右開弓,來撥弄著他兩枚硬挺著的乳頭,他命著我扭緊一些,我照做,他似乎爽到了飛天,更賣力沖刺。

那時我倆如皮燃火,汗氣再散開來,又濕又熱,熱潮來時,床墊更是不透汗。我開始真正享受到他巨碩;我嘶吼著我墮落的快樂時,我問他:你爽嗎?

我緊一陣,他緩一陣,他搖著頭說,「唔爽。咁樣的姿勢唔爽。(不爽,這樣的姿勢不爽)」

原來他就是喜歡狗仔勢而已,我說我不要,因為他的彎鉤鐮刀,折磨死人了。我說,不如再換姿勢,我要騎上來。他又說,「唔得唔得,(海綿體的)血會倒流,你一坐我就軟了。」

無條件的奉獻,不只要看對方的意願,還要看對方的力量。在加加減減後,我才發覺他與對手的公式就是這樣而已。

我感到有些飽滯與膩了,熟了,就是這樣的下場,沒有新鮮感了,就像解開的衣服可以任丟在一旁了。我恍神著,也有些呆愣了,不知他幾時從我身上滾下了,倒在一旁,兩具殘破的肉體。

我們聊著幾句,他說他會接下來留在台北的日子會去哪間三溫暖,包括公司會館。我聽著聽著…一切就結束了,帶著汗水離去時,一切就蒸發與沖洗掉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酒店房盥洗,對鏡自照,驚覺手臂上竟有一塊瘀青了,不疼、不痛,我心想一定是被他擠壓成瘀的。肉體上的印記,提醒自己的就是原來昨夜一宵,並非是夢一場,演過了一場浪子與浪騷的戲後。

在第n天我到訪公司會館時,果真與他迎面相碰,但他沒有察覺是我──我也沒有點頭示意照會,轟轟烈烈的痛與爽之後,兩個異鄉人僅在此生的一間炮房裡交錯。

─完─

延伸閱讀






2012年12月4日星期二

Aniki encore:滿懷



意猶未盡,我在另一個晚上重返Aniki,想起2年前一位讀者留言說:你沒有去Aniki嗎?別告訴我你沒有去!

所以,此次台灣行,我第二次到訪Aniki。有了之前的經驗,不到48小時內再訪,顯得從容得多了。

在上班日晚上8時抵達Aniki時,未見人潮。經過識途老馬的簡介,我才知道台灣人的下班後到三溫暖的黃金時間是9時晚上過後──這與泰國曼谷似乎有些不一樣,因為通常在下午5時後,曼谷的三溫暖即可見到上班族打卡下班後出現。

難怪過去幾天尋訪台北其他三溫暖時如此冷清收場,原來我是早到了!



此次,我終於買了一個乖,就攜帶了髮膏前往,本來連出行時髮膏仍是漏帶,我特地折返回頭到酒店重取,才出發。

抵達時,Aniki只是三三兩兩的寥寥幾人。我沐浴後,重新梳好一個頭,而且是空著肚子不吃晚餐(以達到收腹之效),那就是我的孔雀後的雀屏了。其實是掛著一具臭皮囊,希望「狩獵」成功──但真的是狩獵嗎?或只是求一晌之歡的求偶?

我直奔那廿坪的暗黑部屋,無需浪費時間在那矯情的炮房走廊上兜圈子。

沒有趴體,沒有人管,裡邊空空如也,畢竟不是週六,也不是黃金時間。了無生氣。但有一對重疊人影。一如之前,這種情況一定得「參觀」。

那時只見到一個背影,已是伏趴在另一人身上,該是干著事情吧?再走近一步,近一步,我就加入了。觀棋者不語為君子,但在這種黑暗情況下,旁觀者與當局者沒有君子與小人之分,那股神祕的召喚,就是需要你去應答。

參觀,變成了參與。

漆黑中,只見到那個伏趴者原來只是在干插,他挺起上半身時,讓我一窺全貌,原來是一個肉肉的滴油叉燒。一根尺碼適中的肉棒子磨得燙燙熱熱的,但並沒有濕潤的手感,我這才確定,他只是擺著姿勢而已。

那位仰躺的零號,看著我加入戰圍,也伸過手來摸索一番。豈料,那位迷你漢堡轉過身將我手到擒來,上下其手一番後對我耳語:要不要進房?

天降的機會,那麼我就不應錯過,這時不是什麼寧缺勿濫的清高了,而是直達靶心的簡便,省時省力。我點頭說yes。我這程咬金就當了一個陌生人的小三,隨著他直奔外出,剩下那位不知所措的零號。

鎖進了炮房,終於,與另一個人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這就是歸屬感的定義吧。我望著房裡的鏡子,有一種「啊終於」的鬆一口氣,我不必攬鏡自憐,而是有影皆雙,因為我不至於成為無主孤魂了。

我們免去了應有的儀式,毛巾一放下,肉帛相見。倒在床上時,就還原成公平的地位──皆是兩具肉體,兩束不相識的靈魂。

這時我才看清楚他,似乎剪了一個當下最流行的那種瀏海覆額,看起來真的很年輕。他的身材就是渾厚的,那是青春的重量,脂肪堆積,但卻是結實沉穩的,不會鬆馳,撫上去,那種感覺就像蛋撻一般,膚質很嫩滑,然而是實心的。

這就是年輕的本錢。相對下,我覺得自己有些蒼老。但其實大地就是蒼老的,我平躺著時,就化成了一塊大地,地表上當然不缺山脈與孤樹,還演繹著四季的轉變,他要夏天,我就火熱,他要春天,我就溫暖起來。

這傢伙真的皮光肉滑,不是標準的乳牛型,可是非常好擁抱的抱枕,(我們不會去想像抱著一根木柴來當抱枕吧),況且這是一個有溫度的抱枕。

我的腿勾搭上了他的腰際,他肥沃的腰贅肉,滑得讓我的小腿肚都溜脫了下來。這讓我更加要緊地勒住了他,像籐蔓一樣地。我兩手托住他那沉沉的後臀部,也是如嬰兒般的滑嫩。

忘了多久沒有吃這些半肥瘦的「叉燒」。這種叉燒最有口感,韌度有餘,彈性十足。

在黑暗中,在伏趴仰躺,其實人體線條成為最不緊要的事情、身材肌肉,都讓肌肉去身著,讓第三者視覺有享受;然而兩個人疊在一起時,那是生命的交集,一切都抹去時,你才會發覺人體肌膚接觸所產生的親密感,是如此的原始與魅惑。

幾乎是無從抗拒的,因為那已不是人世間的標準所囿限,而是人體間神祕的互栓在一起。

重點就來到這叉燒的下半身了。如同大部份在暗黑部房裡接觸到的台灣老二,他也是沒有修毛,是一座未開發的熱帶雨林吧。

我們直接進入正題,沒有本末倒置的顛倒秩序,我伸手檢驗一番他是否披甲上陣。報關合格,就可直接通關了。他將我的兩腿提了上來,傾身壓著,幾乎是不用擺正地,就像一條孤舟,晃著晃著,從大海裡進到了港灣,就泊好了位置。

如此從容,讓我有些意外。然而那一霎那,我以為自己是一戳即穿的汽球,但我感覺到身體像凹陷了進去,緊接著,反彈,非常具有韌性地將他完完全全地包容進去了。

生命也是這樣易凹易陷吧,但有一層表皮不會被戳破。

我只感覺到多了一樣異物,在身體裡。有一種孕育的偉大情操──是的,即使是蚌殼吞了石頭進去,不是孵育,而是包容成一顆珍珠。

他被我狼吞虎嚥進去後,撤退,吐露了出來,接著再交出他自己,我開始移花接木,那種久違的熟悉感,會逼著你自己去想要,彷如是一種本能似的需要。

有些喜慶的感覺是,這種不大不小恰恰好的接觸,恰如其分,是沒有大起大落、暴漲暴落的起伏感,而是一種刀仔鋸大樹的拉拔,細細地,也是溫和的。他也沒有多花什麼技巧,就是碎步行走,有一種跑步機跑步的感覺──你不停地奔跑,其實也只是在原地上加重、放輕了腳步而已。

腳步太小,就跨不過一個幅度。但沒有問題,因為他和我都開始揮汗了。

當我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他的背部漸漸地沁出汗來了,有些溫,感覺上是抱著一個開始溫熱的瓷器,他的背部真的太嫩滑了。而我被他焗著,但也打開了自己,我的毛孔彷如可感應到他全身呼出來的熱氣,導熱了,我覺得自己像個熱鍋,煎著它那根生命瑰寶,他蹦了出去,又再跳進來。

他的沖刺,其實更像春天裡的抽芽,那是生機勃發的,但也是細微的翻動,那種生命力如同一道道熱流般沖進來,慾望也開始發漲。

我的兩腿不自由主叉得更開了,這似乎給了他更大的空間。他降落的力道更沉了,彷如跌進黑洞裡,難以自拔。
 
其實只是短短幾分鐘,他整個人就像沉淪的城市,整個人頹圮,癱了下來。張愛玲說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其實在短的人生裡磨合活塞更短,只是長與短,如何判斷是否足夠?

「你很累嗎?」

還好…」我最討厭的非常典型的中性回答,他答著。「我很早就來了,剛才沒人。」

我問:「嗯。你幾歲?」

「28。」他答。

聽到這數字,怵目驚心似的。我曾經擁有過的歲數。那時何時流失的光陰?難怪他皮光肉滑。卅歲以前,你的青春還是無限的。

我們再聊著,他問我:你不是台灣人嗎?

露餡了。但我不介意,我的口音當然學不到台灣人。我說,「不是,我是馬來西亞人。」

他的口音有些脆亮,卻是那種台灣偶像劇裡(或是一般台灣人的說話腔),有些黏黏地。也可能他累壞了,接著,他呼呼地睡去。

他的手搭在我身上,而我倆的睡姿有些纏綿似的,他兩腿就扭著我的腰與腿,身體皮膚的覆蓋面更廣了。他的汗水更淋漓了,連汗珠都是燙的,然而那種退潮時的快感與涼快,其實比射精那一刻更舒服。

兩個不認識的人,這樣覆蓋交纏著彼此與對方,其實是一種完事後,那種帶著空靈卻放空的「成就感」。成就不是指什麼偉大的功業,只是慰藉了彼此的一丁點火花似的慾望,你成就了他,他圓滿了你。

他有些胖,不久就響起了呼嚕。這是疲憊到什麼樣的程度?他的倦意彷如一座火山積壓太久,一爆發就是徹徹底底地掏空,即連地殼以下深層的內在都傾吐了出來,就交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他睡得很酣,從其呼吸及鼻鼾聲就可以感覺到那是沉到無盡頭的降落。聽一個人的鼻鼾聲,其實是非常私密的一種接觸,因為那是個人的呼吸與健康的表現,都是非常生命的東西。我們有可能在巴士上等的公共交通工具或其他公共場合,偶爾會聽到一些人睡著後的鼻鼾聲,那只是過客,你不認識他,只是通過聽覺去「接觸」,甚至是厭惡地聽著這些噪音。

但在漆黑中,一個進入你身體後的陌生人,他在你身旁打著鼾聲,這又是有些異樣的情境了。你不認識他,但你彷如諒解了他的鼻鼾聲,即使那是一種噪音,因為他剛才辛勤地耕地後,如今這股悠悠響起的鼾聲,其實是他充份的休息。

未久,我轉換了睡姿,我的大腿原是被他夾捲著,也沉沉地倒了下來,就壓倒在他身上,但我覺得我的大腿放鬆下來倒下來,是難以承受的重量,這好像太為難人家了吧。

他也轉過了身,我的姿勢讓我享有更大的空間了。但我無法歇息,或許我確是習慣了孤枕獨眠。但現在枕上有兩個頭。我撫著他的手背,擦著,擦著,掌心總會有一種魔力,在遊撫間總會勾出最內在的想望。他漸漸地醒來,鼻鼾聲也減弱了。

他本來已涼了起來的身體,彷如又溫起來了,我的手繼續往下移,找到了剛才我孕育而吐露出來的珍珠。真奇怪,那尖端是綿綿的,有些像在絨毛布上捏著一粒軟化的膠皮擦,又像一枚大毛球。

其實那也是海棉體形塑出來的實體與硬度,但帶有一種塑膠的特質。我用著掌心與他身體以南之處展開探索時,他彷如從夢的深礦裡爬了出來,醒來了,探出頭來。

然後,他將我推搡了下來,就移至他的下半身,要我玩槍?好吧,嘴砲是否打得響,就在唇邊與翻舌之間,還有呼著熱氣,我含著他初醒的精華,像喝一口熱湯。漸漸地,他終於復甦,骨氣崢崢地挺拔起來。然後他再翻身壓起了我。

我再拿起另一個安全套給他。他遵命戴上,這次叩關更加順利,如果之前的起飛,是試駕飛機的話,現在他終於成了一隻真正長有翅膀的小鳥在滑翔了。再怎麼糟糕的小鳥,都不需要飛機工程師來教它飛翔。

我感覺到他更加愜意了。我給了他一個天地,他就任由翱翔。或許成就對方最大的成就,就是我知道自己的內在,原來是別有洞天的,就是放任對方,放空自己。

我摟得他更緊了,腿肚磨著他的腰際,或是放在他的肩頭上,我撫著他的耳朵;別忘了男人的耳朵邊緣,以及耳垂是最容易浪費的瑰麗。他偶爾會啜過來,咂在我的襟懷,那也是最魔術性的呼喚,總會把我內心潛行著的慾望,一一勾起來,浮昇,再昇華。

我開始蒸發著自己似的,干到最高的境界就是忘我,忘我就是由固態轉成液態,再化成氣體,我也聽見自己發出傳奇式的呼叫與呻吟,奇異得像重新認識自己,原來內在躲著這樣的一個那麼會唱戲的角色,我是吟遊著我的快樂,讓抽送著的他也感覺到自己是被歌頌著。

他是老老實實,也結結實實地將我覆蓋著,非常保護性地,就像一個蛹般纏著我緊緊地,那是等待蛻變的過程,但我的自我消失了。只是他的下半身的抽送,在抽離的片刻,我才覺得有透氣的新輸入。

合體與解體之間,其實就是塑造與打破自己的拉鋸戰。

或許這讓他更加踏實吧。我想這年輕人,是喜歡傳統方式,有干勁。

但片刻後,他就將我翻轉過來了,我配合著。姿勢就是力量,我知道自己需要以不同的姿勢給自己力量。我兩手撐著床墊,撅起了後臀,他直挺過來,我們又緊緊相扣起來了。

他開始騎起來,首先是跪騎,之後是跨,再接著兩手扶著我腰際愛的把手,將我的後半身高抬起來,開始要「移花接木」。我不能節節敗退,只能吋吋進攻,到最後我感覺到他已近乎半弓起身子,胸膛就伏在我的背部,就像蹺蹺板一樣彈跳著。而樹大招風,我感覺到他的勁道,開始像颳著風一樣呼嘯在我兩胯之間。

我雖然雨打殘荷般地承受著,但已感覺到自己已完全怒放了。他像是一隻貪婪的蜂鳥,即使持著最輕盈與小型的身子,但他探進花芯採蜜棒時,我完全投誠了,只能任由他掠奪、吸咂一切。

我的臉就貼在床墊上,但下半身是不屬於自己了,像斷節的火車廂,我的一隻手往後伸,查訪著自己是否真的還連成一體,我找到那隧道口,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湧上心頭:因為我撫到他拉鋸著我的那根陽具,披著安全套,自有一種滑溜的韌度在,但他的疾速穿梭,讓我實實在在地感受著自己彷如被創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器官。

這是一種妖異感覺,你那是不屬於你的身外物,但如此自然與自在地在你自己的身體裡成為一部份,我持有了他,我佔有了他。但我擁有的只是他的一部份。

我用兩指夾著他那根直挺挺的肉棒子,像個門檻般框住了他。這種玩法真有趣味,因為那就像一個大道收費站一般,你過關,就得跨過一個門檻。而他恰好地是那麼地硬而堅、直而挺,即使是狹道夾雜,但他「嗖」一聲起輕盈地擦過,之後再兜個圈往返,我的指縫間感到他的速度。

後來我的腳架起來的馬步,也開始癱了,我讓自己慢慢地軟下來,伏趴在床墊上,我下沉時扶持著他,他送棒時也提挈著我,我們彼此互相給予著對方欠缺的規律,到後來,我服服貼貼地伏在床墊上時,他將我的兩腳合緊,直叉了下來,開始將鋤地般地不斷地猛鋤。

我想那種鋤法,我這塊沃土也會被他犁開來,剖得深深地。人在親近到親密時,最後是否會演變成這種暴力的親密,就是將你一層層地剝開?

我覺得我必要使出看家本領來,就是「恨別離」──在他抽出時,緊緊地收緊自己,將他的冠狀物扣一扣,你會發覺這種提肛法,其實就像扭乾濕漉漉的衣服一樣,你是在榨著、擰著,勢必要對方的一切,涓滴歸公。

耍出壓箱功夫之餘,我覺得我也應該發揮自己的磨合功夫,我將他扳下來,他成了仰臥,旋即一個馬步,輪到我跨了上去。你看A片的話一定要有四款標準姿勢,傳教士、狗仔式、觀音坐蓮,以及反方向的觀音坐蓮。我那時就要完成這樣的一套標準。

這種反客為主也是好事,我們需要體貼地讓這些下半身不停晃擺刺攻的士兵歇一歇;換了一個姿勢,快感就不同。而且,不是許多一號都可以在這種姿態仍能古木參天,通常都因充血逆流,打回原形。

因此28歲就有這樣的士氣與斗志,他經過二戰後,他跌倒之後的反彈,依然欣欣向榮一枝獨秀。這樣的機會必須珍惜,我跨了上去,不是甕中捉鱉,而是「捉鱉進甕」,馬上就水到渠成。他仰頭,看似昏了過去,可能他感受到另一種擠壓。

慢慢地,我像一個浮懸在半空中的傘兵,緩緩降落。浮載浮沉對於我而言,有些不踏實,膝蓋都有些酸痛了,但整個人像被導電了一般,那又是另一種充盈之感,我也可以一覽無遺地看著胯下的這男子,原來就長成這個樣子。看人,原來鳥瞰時是可以看得出格局,也可以看到全相。

他的臉鈍鈍的,即使是瘦也不能顯瘦。可能是嬰兒肥,也或是娃娃臉。這樣的臉孔,日後是否有不老的傳奇?

然而,我挫著他,鈍磨著他,怎麼樣也是有了一些挫折了。他不是折,而是不甘再忍受了,我伏身,兩手抓著他的手腕往上提,他的上半身就被我釘住了。我們的下半身相連在一起,就像颱風一樣猛掃過去,就將他身體上的精華資源一一颳走了。

但顧及他只是小湯匙,並非大勺子,我只能密密地蹺著自己,免得他脫逃而出。因此我只能趴倒,借力後提,再壓下…他比之前第一次耐得更久了,算是一種進步,但還是敵不過我的雙重夾擊,他吼了一聲,再將我反轉過來。

接著他又回到原時樣,我們是莖不離身,他將我覆蓋,抽搐幾下,整個人再呼一聲,沉了下來。他抽離了自己,我感到一陣落容;我們分割成兩個人,還原成兩個個體了。

接著他又再睡,此時的他縮得更微小了,像蝦子一樣,就弓在我的懷裡。梅開二度後,可能真的預支了他,他透支了。待他再醒來時,我的手又伸了下去,像要耕作一番。他捂著我的手背,

「它累了。」他說得有些歉然。但很有誠意。而且,他那處果然已是一片頹敝了。

我們再閒聊一會,他說,他要回家了,因為來得太早,是時候歸返。我說好吧。之後我倆先後離開房間。

房外仍是一片淒迷,暗得像永遠醒不來的夢境。人影綽綽,走動著的幽魂,盡在蕩著。我淨了身體,彷如重新感受身體是屬於自己的,那種妖異的感覺再回來了──因為適才彷如解體,現在又靈慾合一的肉體了,還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我泡進浴池裡,其實那是一個Jacuzzi池,只是沒有開啟。一個人在池裡坐著,看著池裡的燈光變幻,紅、綠、藍等地幽幽地淡去,再亮起,像一曲無聲的旋律。我看著自己兩腳之間,在水中的映影,載浮載沉,感覺真美妙,再看著自己的皮膚在水中沁出了一圈圈的泡泡,冉冉浮昇到水面,我驚覺怎麼我的皮下匿藏著那麼多的空氣?如今它們呼吸著,那一點點的氣泡,或許就是滿懷的慾望釋放後,存留下來的泡影。


─完─

2012年11月23日星期五

Aniki*:狂野的寂寞*2

前文

現場乳牛如雲,但什麼號碼,就是有什麼樣的位置,你選人,人也選你,空有乳牛肌肉也無奈。在那裡,裸身之下,即使是身高如何巍峨,但只摸到三寸釘,也是徒然的健身院肌肉琢塑汗水過程──在這裡似乎只有一舉,即得天下。有硬挺,即是神氣,也可悅人。

我脫離了三人行,再晃蕩。在圓型床墊上,驀然驚見有一個身影伏趴著,覆蓋在另一個身體之上,在暗黑卻發著幽光的處境下,那身影下半身波浪般地翻動,沒有聲息,只有明顯起落的動作,另一個被壓著的身體只是一具形體,像一座千年不動的山脈。那抽送動作也並非特別激烈,或許是他在施展著溪水拍岸的斯文動作。

由於兩人手中的熒光圈已脫離下來,所以若無細看,可真沒發覺兩個已合二為一的肉體在性交,化成了黑暗的一部份。

那伏趴者疊著疊著,震顫著,未幾即撤兵。一個翻身,兩人解體,原來是兩隻乳牛。站立者可看見仍挺著一個戴著安全套的陽具,動作有些茫然,在尋找著失去的另一半;另一個始終沒有身份與蹤跡,就這樣消隱而去。

在圓形床墊上陸續上演著一場場的春宮戲。不知從何躥出的人,會跳到床上,然後就結合了。

先有觀音坐蓮,一號擺好蓮花座仰躺著,零號馬上上座,俐落地解開腕環,兩人就像熄了的燈,隱沒在黑暗中。

零號稍微轉身,一手持棒,身軀徐徐降落,吞沒。沒了頂,你只能看到一號的炮台,就是兩粒上下滾動的蛋蛋。如此輕易的結合,彷如天造地設的一對榫卯。榫頭與卯眼如此便捷的連接與固定起來,然後成了一台「土」型的人肉炮台。

望著這些如同演著啞劇的演員,沒有身份、只有身體,沒有臉孔,只有皮相,他們只有最原初的慾望,凹與凸之間就是要找到契合而已。

漸漸地,圍攏者漸多,有者伸手去撫,他們像永恆了的塑像。但不及五分鐘,兩人又解體,人數的總和壓力往往遠勝於兩個人結合的世界。

另有一對,則是急速撲了上去床墊上,然後以天蓋地之勢結合,但一號有心無力,硬中帶軟,無法兼施闖關,即使零號的如何放軟收納,始終無法歸化一根徘徊在外的棒子。零號的兩腿抬起叉得高舉起來,甚至將手指都戮進了花芯來收納,肉棒子結結實實地扎了進去,也掉落出來。

兩人又作鳥獸散。圍觀者又散去,戲又唱完了。一號始終是人,不是春宮戲演員,如此多人圍觀觸摸,如何能專注一攻?

是否人人都可在他人面前演春宮?這裡是曼谷的A Go-go boy的春宮表演。這裡是人群前,這是一個私密又公開的場合,你卻得攤出自己情慾上、肉體上最私密的部份,當一隻影子,做一隻鬼,就為著鬼混。

在黑暗中你是否可以忘我,忘記自己的身份與三綱五常?如果不當自己,那麼你可要當何人?

在情慾流奔的暗房內,像一條條洶湧的川流,這裡匯聚成流,那端即散失難尋。近距離看著這些肉與慾的交纏,兩條肉體糾纏時任由你撫觸摸巡,那是一種疑幻似真的夢境,夢境是沒有顏色與配樂,卻有直達心坎的感官感受。如果不是夢,那是電視上的春宮畫面吧,可是怎麼春宮電影會讓我走入它的世界?

後來一堆裸男聚集在躺椅區了,我趨前暗忖,台灣人的禮讓精神真好(想一想捷運上的博愛座常是騰空的),我找到了一個最理想的位置。

眼前所見,也是一個半俯身的身影,V字型的熊腰,正在狂插著,將麾下的零號弓起身體來成了蝦子,他兩手架起零號外掛的腿,似乎孔武有力,才架得住那兩條已上下晃搖的腿。兩人的連結就是下半身,排山倒海地就活塞著。

我在正面看,就只看見這背影在下半身插送動作中微氈著,一號的兩腳架起扎實的馬步,讓他自己定位。

更誇張的是,有一名圍觀者蹲了下來,將他套上熒光腕環的手腕放在一號兩腳之間,就充作提燈明燈一樣,發亮照明著兩人相接的一處,你只看到一根幾近沒入的陽具,你已看不到那是一根圓柱體或是什麼,但只在一個呈三角形的凹陷裡,置嵌入一個男人的陽物,當然還有一對因勃起猛縮的蛋蛋。

那「偉大」的提燈者,就近距離地看著兩人交接處,形同考察著人肉活塞機器般。他更像拿起鏡頭,近距離拍攝著性交場面給旁人看。

這也照亮了我們的眼線。唱後庭花是委婉說詞,肛交是正名,但眼前一幕,則是兩個陌生人,一人旗舉大張,一人揮劍直沖。

你從背後來看,這一號先生的兩股就像一個三魚形的隧道口岸,你只是知道有一道火車已穿越這隧道口,再往後穿越,再穿越,你看不到盡頭。

那一刻我的沖擊很大。這是我第一次看人性交嗎?恐怕是。而且是赤身露體,之前在三溫暖中,從門縫、從鑰匙孔裡窺看,只是片面,但眼前是真實的。但真實得卻虛假──到底如何說這種感受?就形同你走進了名人蠟像館,你卻看到這些仿造的蠟像在走動,那是假人,在我的意識中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因為有違你的認識與常識的。

可是,兩個人在公眾場合中作愛(而且根本沒有愛可做),只是活生生地抽插、接納,這是人類最私密的一環,兩個人的性交不是表演,而是兩個人一起感受的事情。不是說不雅,而是有些不可思議地,平時你不會公開做的事情,人家公開做給你看。

在曼谷等的A Go-go boy酒吧那些是戴上假陽具,純粹是為了表演而作的春宮秀,在一聲聲的浪叫聲、臉部表情中,你看多了只會覺得那是執行者──執行著一項任務的「物體」。

但在這片黑暗下,兩個人自願性交不是執行,而是互相交換著快感。我們一群人彷如走入A片的拍攝現場,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這就是不真實了。

我看不到那位仰躺、弓腰、兩腳高舉張開的零號。他們是物體嗎?他們是野獸嗎?

這種動物性的原始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真切,但更燃起我的熱切,這就是性的迷惑之處,它是一件自然又神祕的事情,孕育也是如此。這是為什麼A片都要專注寫真交媾的畫面,因為這契合是代表生命的源頭。我們要追溯,再深一點地追溯這生命的本原,就回到了原始的肉慾裡面。

但兩個男人之間一起孕育的,是感官上的快感,而不是什麼新生命,精子只是會自己淹死在安全套內如果不是真槍實彈的話,只是在不可觸及之處交接處,你會發覺自己的生命與另一個人的生命奇妙地結合。

彷如受到一股感召,我越走越近,似乎看得不足,我更要撫摸這兩具男體。我將掌心放在那位一號的圓臀上,像順勢撫著浪花,隨著他的動作起伏;掌心傳來的是滑嫩又溫燙的溫度,加上汗水的潤濕,你知道這兩片臀肉之下的每束纖維都在充著血,給予另一個人最大的沖擊力量。

那一號當然無視於我的撫觸,因為陸續有其他人加入了,像乞討一樣,最後快演變成要從這兩個人的結合,搶奪一些他們落空的快感。

我爬上躺椅,看著那零號。他的臉部表情是帶著酸楚的,可能是他弓腰的生理姿勢不適,以致臉部肌肉都被擠壓成有些走形了,而畢竟整個臀被提起來,被翹起來的只是一根短短的肉棒子而已,這種以小見大的杆格效應讓你不得不屈服的。

零號閉著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如何,他的身體全身赤裸,看到他的上半身,我終於能確定他是一個人,不是一具胴體而已。他只是默默地承受著後庭所降落下來的沖擊。一號則是不斷地猛攻,火力全開,沉浸在自己的狂熱的世界裡。

我看到越來越多人圍攏過來了,人群變成羊群效應,要有帶頭人,總是不自由主地被牽引。一號只是猛力沖,忽然他猛覺背後聚了那麼多的人,他就換場了。

他將那位零號的腿摺過來,只讓他一條腿搭在自己的肩上,而零號就像被翻了過來,被側身進入,這時零號是面向著我,他整串半硬軟的陽具,就一大串掛在我的眼前。一號每一沖,那根陽具連同著他兩枚蛋蛋就會震盪一下。

我又伸手去摸索了,反之是冷冷的,那是什麼一回事?難道他痛得飆冷汗?他只是奄奄待斃地,用他微微的呼叫來訴說著被扎根後的快樂與痛苦。

我不認識這人,但我初識他即見到他表露出掙扎又渴望的臉部表情,這是何等的奇異歷程。他被支配著,但沒有自卑,因為他用他的肉體上的一個孔支配著一個男人覺得驕傲的陽具。

這時我才看清楚這高高在上的一號先生,原來是一位身材中等的仁兄,他在先前給問我:「你要給我插嗎?」那時我嚇跑了,然而現在他給著我看一場免費秀。

看似是V型身材,其實只是伏壓時背肌顯現出來的張力,看似是雄武威猛,其實他是一個個子相當矮小之士。在黑暗中的錯覺,該是可以被原諒吧。

一號換了姿勢來抽插,彷如是一個只剩下5%電力的手機電池,不到片刻就耗盡了,他翻身倒了下來,除下他陽具上的安全套丟掉,像看電影時迅速的換場,那一根插得火烈的棒子就還原了。他整個人疲乏地睡倒在我旁邊,我被擠到另一旁去──是的,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戲還未結束,我看見另一個朱德庸漫畫裡的男主角跑了出來,就是那種頸項長長、身材塌拉的擒了下去,零號仰躺著,兩腿都還未放下來,又準備「迎新去舊」了。這位庸先生不見得雄偉,他只是老老實實地半蹲著,持棍進場,一眨眼功夫,那位已被開拓到一半的零號,已盡情吸納。

這就是性啊。一個接一個,一浪跟一浪。零號就像一個渾厚的整體,但任由開發與佔據。

早前那位一號先生,就在我身邊舉臂躺著,有些愜意;我頑皮地伸向他身體以南,形同在地氈上找硬物,但卻摸到一顆如同縮小的膠皮擦一樣。

真的,完全不起眼,血肉已瓦解的一幅陽具,之前還在穿山越洞,如今是危危欲墜像枯葉。

射精前與射精後的陽具,像化妝前與卸裝後的女人地嚇人。

我搓撚著,他看著他之前所屌的男人任由第二個男人上著。我覺得自己像摸著一塊浸濕了的咖啡茶包,人走茶涼,連茶包也是冷的。一號的屌與消耗自己的工具──肥皂、茶包或是膠皮擦都有同樣的宿命?在終結後,就必需要耗盡自己來完成使命。但他在下一次沖刺前,又是煥然一新。這是魔術吧──只靠血液的流動來充血,只以抽象的情欲來發施令。

我撫著這名無名氏冷卻下來的陽具,難以想像這是在五分鐘前,這是一把磨得正炙熱的利劍。雖然我知道這是合理的生理現象,遇冷即縮,加上他在性高潮後迅速冷卻,毛孔在極度擴張後都在收縮,血液都從皮膚表皮退下去了。

我捻得興起,就如同捻著佛珠鏈一般,詎料他轉過頭對我說,「你再弄起來,等下我要插爆你了。」就是一股禁不住的淫氣與俗氣。我止手。我覺得繼續讓這枯苗藏在它的冬天裡吧,我不要助它回春了。

這時候,那位後繼來者,也歷經不起這位超級零號的磨合,加上群眾的圍觀,像他腰際上的脂肪般堆積得越來越多。他,又來到了高潮。我心想,他的高潮恐怕是在抽插不到廿下後就達到了。

零號被梅開二度後,站了起來,丟下氣吁吁的朱德庸漫畫先生。我看著他撥開人群望著他的背影,原來是長得如此高大,我還可以清晰見到他兩塊豐厚的臀頰上,有刻劃分明的泳褲印。

希腊神話裡,人是混合獸性與神性;而適才這一幕迅速而短暫的三人行,是混合著獸性與神性的交戰,獸性是因為只求發洩,神性只因有包容。但在中國人的傳說裡,是排除獸性與神性的,我們只有妖精。我們在這裡是否能練仙不成反成妖?

主角走了,剩下的就沒戲看了。這場春宮秀又完結。戲依然正上演著,這是性慾引起一場高級革命。

情愛與性愛之間,就像進入一座雄偉的神殿,你要情愛,是瞻望與眷戀整座神殿;但若是性愛,你只是迷戀著神殿裡堅硬的石頭,但石頭只是神殿的材料。而在這一小坪的暗黑處,我們追求的只是一塊石頭而已吧,因為我們只要一場性,一場快速的高潮降臨。

定睛的一瞥,朦朧的激動,莫名的哀愁,轉身,離去。

(完)


2012年11月21日星期三

兩塊月餅的墓誌銘


(各位親愛的,就忍著等待一下Aniki續篇,但我必須稍微離題一下,但部落格就是這樣即時的)


中秋過了多久?我們都已經等待著聖誕節的降臨了。然而今天看到母親丟了兩粒月餅,原封不動,未開封,客氣地寫,就這樣「置」於廚餘的塑膠袋內。

但事實上,是丟棄在垃圾裡,與發餿的垃圾廢物為伍。這兩粒月餅即使腐爛,也因有一層完美不透風的塑膠袋包裹著,而不致於如此狼狽地腐敗。

我有一種悚然心驚的感覺。為什麼沒有吃到這兩粒月餅?在惜物之心之下,這種浪費資源的作法,我苛責著自己,覺得太對不起這兩粒月餅,「降臨」於世,至少就是要等開封等人品嚐,然而它們的「生命」製造了出來後,沒有完成任務,就成為垃圾了。

說到底,每粒月餅在生產線上生產出來,就有自己的命運與造化,還有下場──擺了這麼久,最終是如此優雅地死在垃圾堆裡。

它們該是在中秋節後,就被母親放在冰箱裡。脫離精美月餅盒的月餅,就只剩下一個透明塑膠袋包裹著來保鮮,當然裡面還附有一片保鮮化學劑包。脫離了包裝,就剩下骨骼的真我了。但月餅就大降了魅力,人人都會受到包裝的迷惑,脫去衣裳,反而喪失了神祕的感召力。

我們只會歌頌精美、外在,但沒有體會到內在的高雅。像這兩粒完美無缺的月餅。

我極少開冰箱,相信母親是為了方便收納,將這些月餅及其他吃不完的食物,被壓逼、擠壓到冰箱裡的一個角落去。雪藏在暗角,味道是否有走味?沒有人知道。品質是否有滑落?也成為神祕的消失。

月餅,是工業產品,但也是市場上供與求之下競奪商品,標上價格,它的價就是一個屬於人賜予的價位,是一組號碼而已。但價值呢?就是看購買者是否需要到它,甚至完成它存在的使命──就是被消化在人的肚皮裡面,或許接受食用者的讚美。

然而當它完整無缺地被丟棄時,它的價值不只是零,而且是比零還少的卑賤。這種沒有完成使命的際遇最悲愴,因為它違背了造物者的期許,就是造出來,然後成為垃圾。

看到這兩塊無人問津的月餅的下場時,我心裡很激動,因為覺得沒有成全了它們的偉大、讓人裹腹、填滿食慾的使命。他們的成就不僅於此,更不應得如此。

我激動到覺得自己有時像這兩塊月餅──事業上、愛情上…因為別人認為你只是與其他月餅無異,沒這樣被需求,就如此被拋棄。你的人生雖有一股存在的使命,但你無法成就到,因為別人無法成全。

最苦的是,別人永遠不知道你是如此甜美過。


2012年11月20日星期二

Aniki*:狂野的寂寞*1



前文

在Aniki的炮房裡獨眠,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我做錯了什麼──該是因為沒攜帶髮膏(讀曼谷「飯飯」之談來梳頭,以及沒有穿上白色的內褲,以致老半天的下午都在走廊裡做遊魂。

一覺醒來,走出房門時,才發覺真正的派對已開始了。那重垂帘遮蓋著的交誼廳,已有工作人員駐守,手中拿著一圈又一圈的熒光腕環,青色與橙色,格外醒目。人潮非常多,人人是全裸入場,入口之前必須先停足,讓工作人員套上腕環。

到底他們是玩著什麼把戲?

我沒有去估量,我繼續在場外遊覽。但人影杳然,幾乎是如同死城,反之,在那暗黑部屋裡則是偶爾出現一兩隻可口垂涎的乳牛,到底他們是從何而來?

我一個人在外,像孤軍一樣抗爭著黑暗。由於紫色燈光效果, 所有白色成為唯一,我在炮房區外遊走之人,都是穿著白內褲,在漆黑中奇幻地晃蕩著異彩似的,我望著一片片上下蕩搖的臀部,心想我身上的黑色內褲吃了大虧!

我一邊望著自己的手指,連我的指甲也成了唯一的白色,全身猶如被曬黑的焦屍,只有指甲、牙齒與眼白是可以肉眼觀察到的雪白。

我真的像一隻鬼一樣。

到底這是怎樣的燈光──難道我像是紫外線下被驗證出來的魔鬼?

後來在炮房區外,陸續傳來其他炮房傳來的呻吟聲。其中一間傳出來的特別浪,特別高,幾乎是迭起而伏落規律有致,那呻吟聲是悲而悽的,像哭喪,但又像悲中帶狂喜,那種嚎叫的淒厲,像是被推上斷頭台待宰的牲口,不甘命運的欺壓?

我走去那間炮房外徘徊,裡面到底是干得如何激烈?我聽見只是一把浪叫聲,另一把是靜默的,但可以隱約聽見牆壁的碰擊響聲,是那位0號轟轟烈烈地套干著一根堅挺有力的巨鵰嗎?他們是用著什麼姿勢?

這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炮兵,的確是一位善譜人類內心情慾的作曲家。我細心研究聆聽他的叫床聲,除了淫蕩,還有許多花樣。他不只是「啊…」聲的單音,還會摻雜著「咿」、「噢」等象聲詞,聲調有高低,快慢之下有節拍,節拍之下還會改成「副歌」,在換場時會有其他旋律出來。是否是每換一個姿勢,就換一種叫床法?是否是撞擊的力道強弱不一,就狂嘯出另一個調子出來?他自己變成了一副樂器,任鋸任拉,任撥任打,乍高忽低地奏成變幻的樂章。

這0號在高潮迭起下,恐怕已翻江倒海,但無法想像到其嗓子的肺活量之大,我真懷疑那位猛干與能干的1號是否會被震聾了?

聽著這股迴盪在偌大空間的叫春聲,像一串炮竹凌空轟然響起,霹靂啪啦地,人人都被撩撥起來,有一種喜慶卻哀愁的感覺。

一個人的狂歡,一群人的孤單。不知怎地我想起多年前首次造訪曼谷巴比倫三溫暖時的那種心情。

再望望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己像焦炭一樣的身體,我為什麼要呆在這裡?遠道而來,難道在這裡守株待兔?

於是,我決定將自己豁了出去。



我去儲物格,脫下內褲,拎著小面巾,已是全裸趨步到暗黑部屋,被套上一個熒光腕圈,就闖關了。

像一個魚遊入了深海。像迷航的太空船遊到另一個宇宙。這裡是全新與陌生的一個畛域。

在漆黑中,大部份是靜止地,除了背景音樂在振奮脈動。人人走動時,腕上的熒光腕環青綠交錯;搖紅曳翠,成為唯一發亮的發光點,像幽黑森林裡狼犬的眼睛,閃燐燐地特別誘人。人群在黑暗中彷如靜止不動,但隨著偶發一閃的鐳光燈下,就會暴露行蹤,那種斷續行跡的畫面,隨著鐳光燈照射的花樣,如同慢格播映的電影,一忽兒在這,一忽在哪。

人人失去了黑影,卻變成了黑影。黑影只有淒迷的線條,只能勾勒出來的想像。但影子這最親密的伴侶都消失了,你就成了另一個黑洞,必須尋找另一個黑影來陪伴。

彷如世界只剩下青與綠、1號與0號、這是另一個新打造的天地與世界,被人標籤是一或是0,像電腦版的binary系統。兩個號碼,雙重顏色,性慾的尋找不必解碼與加碼,不必猜度與探間,多麼簡單。

但另有者,則是橙綠熒光腕圈一起套,成為珍貴少數的一或零的兩棲雙修者。

你在這樣的黑暗下的剩餘,只是一具皮肉與外殼,或是高挺的大奶堡,或是低垂萎縮的草枝擺在下半身搖晃著。

你要怎樣偽裝,你要如何掩飾?你的靈魂只剩下線條與輪廓,只有表面沒有內在,只有觸感沒有實心感。

一些人是索性不走動,只站在廳中央,一些人則會互相摸索,觸碰。帶著試探意味的伸手。但有者靈敏地如落荒而逃的壁虎,被碰觸後一溜煙似地消失了。有者則是無任歡迎開拓。

而我在炮房區巡弋千百遍時看到的一個七三髮界線的高大中年叔叔,在黑暗的一隅獨立著,大刺刺地展露出下半身之盛景,辯識一下其手腕,原來是雙修老妖,挺著一根五吋搖擺的柳枝條,像水草一樣在岸邊自我搖曳。

在之前炮房區冷清無物,如今則是肉林棒棍齊聚,有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

暗廳兩側有兩張鐵鏈懸掛的吊床,沒有臥睡,是BDSM實用工具,還有一盆下垂吊掛的盆子,與吊床一樣,內裡裝有一堆新鮮待用的安全套,形同聖物,還被裝上幾個熒光圈,在半空中發亮著──多像高樓頂端在黑暗亮起的紅燈,開示著來避防飛機低空飛過的危險。

這寓意著黑暗的風險,快樂與危險是並存的。

而暗廳一側的牆則有潤滑劑的劑量按壓器,這都是安全措施,以防屌到用時需防套。

我又看到一個高大的洋人,該是全場唯一的洋炮。來到黑暗區內仍是躲躲閃閃,一手捂著下半身,不標準的乳牛身材,也不讓人觸碰,只有在影影綽綽間看到他那並不特別偉挺之陽物。後來,我發覺他逕自走到暗廳最左側幽角的一張圓形床墊,趴下,化成了人肉插座,就待有緣人上陣插電。

暗廳的另一端則是四人巨大躺椅,已有一些人靜臥之上。有者是裸著,任由把玩著下半身的武器。奇怪的是,一位標準型的乳牛,就如此躺著,躺著,下半身挺成一根如塑膠彷造的陽具,就任由他人撫摸或口交,形同神像一樣接受著芸芸蒼生的膜拜。他是當菩薩嗎?為何有如此優秀的條件,卻躺在這兒如同死屍般任由魚肉?

在廿坪大的部廳內,人群像潮汐般漲退,可能是群起,片刻後集體撤退,無名由,因為這是自由的走動,沒規律,這是隨心的遊移。

左右逢源之下,我開始了一場場不知名的探索,當之前對你不盼不顧的人,在此刻靠攏過來,張開嘴埋在我的胸前,舌頭打著圈,嘴唇啜得甜。首先是我與他,接著還有另一個他,湊成了三人行,我被逼到牆邊,三人互吮著,似乎你我他身上共同所持有的東西都變成他人唇舌下的瑰寶,不可或缺。

後來,漸漸地我覺得許多人就黏了上來,全身都被摸透摸光了,之前一些睥睨而過的人,紛紛湊近來湊熱鬧,我的兩手哈著棒,一個個地招惹進來。這種感覺真奇異,想不到自己也可成為唐僧肉。而手中搓著不同的棒子,就形同點著不同類型的炮竹,點燃著,就讓它們自己從微小而膨大,再著火。

奇怪的是,怎麼還有人可以不修恥毛,我運用著手指為他們運功時,他們那堆過長的恥毛摩擦著我的手腕,我幾乎以為我被套上了茸毛手套。我也不忘撈著一些路過的乳牛,往下一探,雖然是三吋釘,但巧手鑄造下,也磨成了劍。

之後,一些條件優秀的乳牛黏貼了上來,在這種不設防的情況下,是大拓乳牛後臀頰的良機,原來他前面光滑,但圓翹的臀部滿佈是茸毛,細細卷卷,但卻像砂紙長在豆腐上。但伸手探入菊花洞,卻是溫燙迎送的關口。

在這裡是忘我的動物園,人皮下的獸性,有最慈悲的溫柔撫摸,也有最兇殘的吞噬;幾乎吞得沒頂,啃得窸窣作響,或是吮得滋滋有味。有者一個動作,馬上蹲了下來,做了獸,就做馴化的畜牧,張口就吞下另一個男主人根。

不必去炮房區在一個只有幾毫米的鑰匙孔內偷窺,眼前的一切,即是一項向性慾致敬的儀式。看著那些人吮吸咂吹的動作,愛撫著,或是把弄著一根根膨脹的肉棒子,就演活了腦中的想像畫面。

原來人家與你一樣,都是這樣吹蕭的。有一位個子瘦小,原來是一個奇兵,不成比例地的大勺子般地掛在身上,浸入他人一口又一口的熱鍋湯裡,就是往嘴裡送。


2012年11月18日星期日

禁果遊台北:Aniki!


久仰大名,可用在Aniki三溫暖身上。聽說過、也被推荐過。我查過了地圖,就在林森北路。我才想起數年前首次訪台時見到這條路名,那麼湊巧我的部落格裡也出現過一個林森

我並非從雙連捷運站或中山國小捷運站步行去,而是恰巧在台北車站附近,而一邊北上,按圖索驥走著去,這種看著地圖,再舉目四望探索的精神,彷如讓自己成為探險家,但其實手機電池快耗盡,腳力也浪費不少。

這回到去年訪香港時,逐間尋找三溫暖的情境,明明就在你左右,但你就是找不到其現身處,其實三溫暖就像鋼筋森林裡躲藏在某一旮旯的小花,你需要用心用力,放大眼力地尋找。可惜的是,我是被證實的方向痴,這種事情更難倒我。

但這種沿街尋訪的好處就是,我可以重拾逛街的樂趣,重新體會什麼是「大街小巷」,小巷裡的市井風光之外,還有居民商家在汲汲為營地在某一角落擺攤謀生計。

在馬來西亞,特別是城市地區,我們極少逛街,因為街道已逐一消失,被車子佔侵了,街道成了馬路,只是駁接到一座座租金貴、千遍一律的廣場而已。

這是我去曼谷、香港與台灣,即使是新加坡時所發現的副產品樂趣。你用腳去看人家的國家,看街景,大概就對當地社會的民情有一種最初的了解。這是你用車子旅行飛馳千里時會錯過的情況。



所以我還是迷路了,彷如有宿命一般。明明是在附近,但還是千轉百迴到。早前已聽說這裡出現人山人海的盛況;而這天去時,已有兩位花旦在巷口興奮地拍照,我越過互舉相機的兩人,走入約20公尺的小巷,比他們先行一步抵達。

依循著Aniki的招牌往內走,踏上花園式的台階時,我看到一道木門,沒有押掣,更沒有任何開門器,我還傻呼呼地往木門摸索看有何機關;不料才知機關就是自動感應器。

門開了,百聞不如一見的Aniki Men's Sauna Club就在眼前。500元新台幣的入門費(非假日時段)是我光顧過最貴的三溫暖,若在假日時段更是800元!這已遠遠超越曼谷頂級的三溫暖Babylon。

我一邊脫下鞋子,一邊放入已自設好的置鞋袋子,再看背後是一幅書法壁紙,打量這接待廳的環境,實在看不出價格如此貴,裡面的人與事是否物超所值?

門打開後,就見到讓人清新的格局,特別是儲物格的色調運用,是鋁制的深淺灰色相間於一列4格,看起來有一種不踏實的太空艙感覺,是太前衛了吧。太過潔亮,像冰一樣──說是太冷,又覺得不合格調,難道來者可自詡為玉潔冰清嗎?

但我就是要來這裡做一塊要融掉自己的冰塊。

這些儲物格的色調是猶勝另一間台北老牌的三溫暖──公司會館,那兒用的盡是拉著人家心裡溺下去的深褐色,盡如神主牌位,莊重又沉重。

寬大的儲物格,足夠置放我那該是已應有盡有的大包包。之後我在研究著儲物格的鑰匙,那是一個電話捲線般的手腕套圈,怎麼沒有鑰匙?原來是嵌在那寫著儲物格號碼的夾層裡,只有稍為一掀夾層,鑰匙就會掉出來。

我心裡不禁為這樣的設計喝采!因為往往套著腕圈的鑰匙,皆因其棱角會磨擦到他人的肌膚,有者更會是匡郎匡郎地發出金屬敲擊的聲響,十分礙事。如此算盡精致的慾望收納機關,讓我暗地為Aniki加分。

後來,就先去沖涼,看到三個偌大的澡池,對著一排橫排打通的花灑蓮蓬,上方是藍幽幽的藍光照射,有些魅惑似地,美其名的沐浴區,其實就是眾傢伙的遛鳥處,會照得若隱若現。

沐浴區外還有淋浴間,不過只有4個蓮蓬,較為隱密。而沐浴區也是連著烤箱、蒸汽室一體,烤箱更有別有心思的設計,只要坐在內,即可對外透視澡池裡的人影,互相對照。

Aniki只有一層樓,即悉數設在地下室,如同情慾的堡壘。我迫不及待在沖完涼後,就跑去隔鄰的炮房區。炮房區的廊道相當寬闊,可容三人並排行走,我想這可不是最有利的設計啊,因為人群流動時就會躲躲閃閃,無法發生「肢體沖撞」來擦出火花了。

這讓我遙想起遠在曼谷的Mania,炮房區間的廊道是狹而長,如同羊腸小徑,你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去與人擦身而過,讓身體先對話。 但曼谷新設的「天谷」亦犯上這種寬大廊道任你行的大忌,因為彼此距離太遠,當一個人有意思的趨進,另一個人可以彈得遠遠的,形同打著彈球遊戲。

這種局面最無癮。

那時巡視炮房區時,已見到幾隻可以擒與願意啃的乳牛,都是怨怨地顧盼著四週,我心裡暗喜,心想不必呆太久即可有斬獲了。

但到三溫暖,真的不能相信必然,而且要一萬次告訴自己:眼前所見並非事實的全部。

我這場教訓是來自於我在炮房區兜團兜了近一小時,仍是兩手空空。我不斷地攬鏡自照,自己的肌肉沒有愛?身高不夠高?

這種自怨自艾的心態非常危險,因為總會讓我失去鬥志──暗忖:「嘿,你已付了五百大元,就不能落空鎩羽而歸啊!」

那時的乳牛像浪汐一樣,會像突然湧了出來,但迴轉著走一圈,又退了下來。

唯有檢討天時地利人和,是因為時間尚早?是因為那天是週日?這些都是我無法控制的外圍因素吧。



這一小時的獨自巡弋,就只能當作考察了。炮房區與沐浴區以外,還有電影區、健身區,另外還有兩台蘋果電腦!(這是我首次光顧三溫暖而看到會設置較為昂貴的蘋果電腦)

但我皆沒久留,千里迢迢來到台北,是逾三千公里的里程,難道要獨守空闈在HBO電影?

我不心熄,決定再闖關,又再去炮房區碰運氣。

其實炮房區還有一個重點,即是一個約66平方公尺(約20坪)「暗黑部屋 」,是所謂真正的交誼區。燈光朦朧,但不是我喜愛的那一款。

到三溫暖我一向是極少涉足這些黑暗交誼區,我總覺得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里面會發生什麼事?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我應該光明磊落、「光明」正大地在走廊地與對手交際、交會,之後再發展。

後來我無聊得很,就去看看炮房情況,內設潤滑液的dispenser。而安全套多得很,是置放在洗手盆旁或是炮房外的走廊上,十分方便。炮房內確實十分乾淨,垃圾不多,床墊上也沒有一片狼藉的景象。這種情況有兩種原因:工作人員收拾得太勤,另一個原因是我當天的敗象肇因:根本人潮不足。

炮房裡也設有鏡子,我超喜歡這種鏡面牆。若是論劍交戰,你看到的鏡像比你身體感受到的撫觸與碰撞的視覺沖擊更大,你有時會恍神看著鏡面肉搏著的自己:這陌生人是誰?

可惜,我成為上不了岸的遊舟,一直漂移在走廊外。

Aniki的炮房設計其實用的是拉門,我喜歡那深褐色木質門,設計簡約。我嘗試將自己鎖進房內,然後找門鎖。奇了,怎麼沒有門鎖,有門把供拖拉,但就欠了門扣,也沒有擋片式的門鎖,連門閂也沒有,到底機關何在?難道全都是不上鎖嗎?

我週而覆始地再從門外看,無異樣,又去檢查其他關起門來的門,但是緊鎖著的。後來,在房內再從頭到尾鑽研一番:原來,門閂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不是設在門扉上,反之是裝置於門沿;只要一推那倒置過來的門閂,就會緊扣著門而上鎖了。

這樣的機關,也是一種佈局與巧思吧!

事實上,只要在門外,可以在門把之上的橢圓形葉門狀輕輕一撩,你就可以看到內有玄機,原來這是一個覆蓋式的仿造鑰匙孔,你撩開來那蓋片,就可窺看內部。當然這是費神費力的工作。而且我覺得那鑰匙孔未免真的太小了,要像幾年前在曼谷那樣透過鑰匙孔窺看精彩的戲,可遇不可求。

在這樣的小格局走遍了上百遍,我開始檢討Aniki。佈局有巧思、設計夠清雅;但最不週到的是:

不提供髮膏!

我是頂著一頭蓬鬆的頭髮四處巡遊,因為我不知道Aniki是沒有提供髮膏的,即使老沉如公司會館等都有。在暗影勾勒下,我想我的形象與一個獅子無異,這種對形象的打擊真大。

所以來Aniki,你可以免去帶潤滑劑或安全套等的安全措施,但一定要攜帶個人髮膏來塑造形象。

接著,我繼續的晃著,像沒人要的葉子,只能在飄蕩。有些悲愴,但這樣就是我2012年訪台、第一次訪Aniki的結局吧!後來,我找了一間炮房,關上了門,裸著身體睡覺,比街邊的流浪漢好,至少沒有可以看到一個疲倦的人影如此孤清冷寂地獨眠…



備注:原來已有部落客圖文並茂介紹Aniki,可按這裡


待續:狂野的寂寞*1


2012年11月15日星期四

台北摘禁果


蘑菇 
 
誰能
說服自己
在陰暗的處境裡
生命不存在了
背著光
朽木懷了孕

嚴力

兩年前我第二次訪台灣時,有些忐忑不安,卻有一種躍躍一試的冒險感覺。腦中有掠過一絲想法,暗問著自己:是否有機會在這個美麗的島嶼出書

身邊的人不斷地說,「你的中文好,你去出書吧!」不少人以為能寫中文的,就可以當作家,彷如這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我只是一個無名的部落客,只是在一個幽暗及自我設限的空間裡寫著自己有些不堪的雙面人的黑暗生涯,有時覺得自己像背著光的朽木。

有人批評過我寫的盡是書寫褻瀆性愛的庸俗色情文章,不忍卒讀。甚有者是已知道我是為何人,私下對外宣傳、揭露我的真實身份,暗地裡抹黑,企圖人格謀殺  別忘了造口孽死後會被割舌筋啊!  

主要的是,我只是忠誠地書寫內心的流動的情慾,這就是我背負的原罪吧!

行與停之間,兩難。

那一趟的台灣之行,讓我真正見識到台灣書市的繁盛,還有濃郁的文化氣息,是怎樣的一個國家,可薰陶出這樣一個古雅秀麗的社會?是怎麼的歷史與文化背景,生成如此樸實卻精緻的文化氛圍?最重要的是,在如此豐盛的閱讀風氣裡,到底台灣人在閱讀什麼書?

他們會閱讀一個遠在馬來西亞的男同志的內心獨白嗎?我是這樣詢問著自己。

但夢與醒之間,是兩空。 

反正都是空,我真正下定決心,怎樣也要試一試投稿,要在馬來西亞千里以外的台灣出書。當然,也是向少年起開始讀台灣名家著作的歷程作一個回禮:因為台灣文學的養份與能量,所以我能寫一些文章來回饋。

謝謝基本書坊,終於讓我的美夢成真。

兩年後訪問台灣,確實如同走入夢境。我在各大書局裡探望著自己的寶貝──「10個月」大的《 亞當的禁果》小說集。今年2月15日出版後,我不曾真正在書局摸一摸其存在;即使在曼谷、新加坡也無法如願

如果書是自有其市場生命;但對書寫者而言,一本書的成品就其實就是文字加精神孕育而來的生命,但禁果只能寄存在台灣出版成長,我是遠遠地在馬來西亞探聽著這本書會有怎樣的成長,或是說,成敗。

在馬來西亞的書局,禁果是絕跡、沒有書局敢從台灣引進。紀伊國屋書局、大眾書局、城邦書局、大將書行…我還漏了什麼中文書店?馬來西亞的中文書店只是這幾家吧?!都拒絕了,皆因「敏感」、「限制級」,連書名也犯了不應該犯的大不韙,因為有「禁果」兩字。這是不符合主流的乾淨閱讀風味吧!

Fifty Shades of Gray大刺刺地引起青春少艾搶購,裡頭的BDSM與性愛場面是否更加鼓吹不良社會文化?

但在台北,我在幾家書局就找到了《亞當的禁果》,像是給自己找的尋寶遊戲,獎賞就是自己找自己的夢。


在台北信義誠品旗艦店;起初是遍尋不獲;後來跑去問櫃台人員,我遁著指示,往「性別研究」的專櫃找;最終才找到原來該專櫃是處於閱讀桌椅區之後。

這專櫃像守護神般圍守著這張六席桌椅閱讀區,難怪我找不到,因為我之前我不敢趨前打擾。而置放在「性別研究」專櫃,也可真巧妙。性別之間與性別之內,同志就在間中迴盪。

在狹隘的檯椅之後,陌生人在我背後靜靜地閱讀著,我看著書架上唯一的禁果庫存。突然憶起兩年前心裡那默默的祈願:「如果自己寫的書能出現在這間國際水準級的誠品,就是一個夢了。」

兩年後,我拿著包著塑膠膜的《亞當的禁果》,裡面裹藏著一段段深刻的情慾記載但豈止是這些?,這是圓夢嗎?我彷如在清醒的夢境中。

在這間吸引天下萬眾朝聖的書店裡,儘管只是這本書只是萬分之一的一本書,但至少有一個位置,一個我在馬來西亞實體書店裡找不到的位置。





 在微風廣場的紀伊國屋書店,也輾轉地找到《亞當的禁果》。突然想起約半年前訪曼谷的紀伊國屋書店時,那位女店員囁嚅地說:「這是一本很特別的書,所以我們沒有賣。」

但在台北紀伊國屋書店,就找到了,我像那種對著嬰兒自拍的父母親一樣,用不同的姿勢捕捉著這本靜靜躺著的書,感覺好滿足。


在台北市重慶南路的三民書局,也出現禁果蹤跡;但就得蹲下來,在最靠近三樓電扶梯的書櫃底層,就可以看到看到禁果。

《亞當的禁果》 皆與我的出版社「基本書坊」所出版的其他精彩書籍放在一起現身。有些幽微地匿藏著,但卻是光明磊落地立著,儘管是包了一層易撕開的塑膠膜。

後來,我又跑去台北西門町的西門紅樓這同志聖地朝聖,除了浸淫在那種形同馬來西亞嘛嘛檔的餐館氛圍時,我在不少情趣商店皆找到《亞當的禁果》的蹤跡,完全不設限,安靜地躺在書架上。

突然發覺台北對同志的友善程度是遠超出我的想像──想想1027的同志大遊行就是了。我無法不能與馬來西亞相比,因為那是我的原鄉,卻是最沉重的精神枷鎖,但卻是那裡如同朽木般地孕育了我。

我被告知《亞當的禁果》在台灣的反應不俗,而且是來自台灣讀者眾多,更讓我心存感恩、鼓舞。在此必須謝謝台灣的「機遇」,守住我在這裡,以及其他各地的朋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讓禁果結果。

走出去!當年心裡的吶喊,如今彷如有了應答,至少有一群讀者默默地聆聽著我這位無名氏的故事。

~謝謝(鞠躬)~




2012年11月13日星期二

相悅台北




飛機飛越南中國海時,副機長報告著還有多少時間,飛機就會抵達吉隆坡,繼說吉隆坡與台北沒有時差。

但隔著一個南中國海,沒有時差,台北已留在我的身後。我俯首望一望機窗;雲海粼粼,吉隆坡與台北有要跨越多遠的距離?我細想著台北遊的幾天時光,台灣人那種濃濃、卻是一顆顆語音重甸甸拋擲而出的華語時,會像一個定錨般,在短期內會緊鎖著我的記憶腦海裡。

然而沉浸在異國,回國的第一件事,舉目所見,你只會感到自己被沉了下去。

(是的,在機場裡僅僅是排隊買德士票回家:20分鐘;等德士載送:40分鐘,再想;抵達台北桃園機場時,只需五分鐘就有客運來接送;泰國曼谷也是,只需乘捷運。價廉、方便、快捷…馬來西亞最惡劣的缺點全在你踏出機場時就感受到了)

後來,我終於上了德士,那位機場馬來德士司機說,「你要忍受一下沒有冷氣,我的車子冷氣因為下大雨太冷,已經結冰了。」

車窗外淅瀝地下著豪雨,我不敢打開車窗,車廂內沒有冷氣,一切都凝固了,沉重了;我只聽見轟隆的雷聲。突然感到有些悲愴似的,怎麼會活在這樣的國家政府、社會文化裡面?

那麼,只能回頭望,除了接受成蹊同志生活誌專訪,這幾天的台北我歷經了什麼?


但現在回想起來時,是我在迷路在西門町附近時,看到這位憲兵的背影,當時他走得昂然有風,兩片緊翹渾圓的臀部隨著矯健的步伐起動…一切只剩下背影




待續



2012年11月12日星期一

與我同咬一顆禁果~成蹊專訪




從開闢部落格到出版《亞當的禁果》短篇小說集,我沒有接受過專訪;之前有受到電台DJ來信邀請獻聲,但我都拒絕了。

在七年後,我將我的處女專訪獻給了來自台灣的成蹊同志生活誌。

所以,就有了這篇:「與我同咬一顆禁果」的專訪稿出來,亦算露了本尊吧!但希望若我有像這副插畫中如此地魁梧。當然,或許如此富具想像力。

在這裡必須介紹我非常喜歡的成蹊同志生活誌。這是台灣一本以「台灣當代」、「獨立創新」為方向,推廣同志藝術文化的雜誌,裡面有許多非常棒的文章,有關酷兒、創作及同志藝術文化。其版面清新,插畫精美,我喜歡那種藝文格調。另外成蹊的網站也具備非常豐富的同志文藝資源,形同一個可深入開拓的熱帶雨林。

這都是在馬來西亞無法企盼得到的同志文藝資源。

這篇專訪稿是刊於2012年十一月份第19期的成蹊同志生活誌中「寰宇阡陌」版位裡,非常感謝成蹊編輯部跨界專訪,給我機會給讀者認識。

其實訪談中還有談及更多,例如:馬來西亞對同志的民風是否漸趨保守或開放?在馬來西亞有何熱門的同志聚集、聚集喝酒的地點?這些場所出現誰的音樂為主?誰是馬來西亞同志的偶像(演藝或其他)?

第一題的答案,恐怕馬來西亞的讀者心中已有答案(回想一下教育部吁請家長慎防穿V領T恤的孩子的新聞等等)吧!在馬來西亞是否是同志,最好是don't ask, don't tell。對同志有什麼意見,也可以這句做圭臬。

第二題與第三題,老實說我當時答得不是那麼準確吧,因為舉目四望馬來西亞吉隆坡並沒有一個如同台灣西門町西門紅樓如此特出與唯一的同志聚集聖地(所以我答稱是柏威年廣場底樓的飲料部)。

又或許是健身院的沐浴區(但那是赤裸裸的相會)

至於馬來西亞的同志偶像──是中文圈還是英文圈?若是說歌曲,中文歌我已少聽,難道是曹格或是張惠妹?又或是那些風花雪月、談情說愛的抒歌慢歌?那些人人都在唱吧。英文歌反之似乎都是舞曲大行其道,而我也沒上夜店,實在不知道。

而如果嚴肅地回想,其言行間讓我們大徹大悟,可作為同志精神表率的偶像,即使用力地想,似乎都沒有一個。

或許在馬來西亞,同志是相信自己多一些,確切而言是相信自己的肌肉多一些。

但當時我說,台灣的文化影響力在目前,是遠勝於香港的。撇除在吉隆坡等一帶廣東話大行其道的地理因素,一般上大馬新生代的中文圈大馬青年談吐、用詞,已掛著台灣綜藝節目等常出現的台灣華語腔。雖說談吐是表象,但用詞、思維等都是透過文字的運用、台灣的文化輸出力量是安靜卻深遠的。

這是我們這些走過80年代、90年代香港歌影視叱吒風雲時的一輩,可明顯感受到的文化影響溫差。香港已漸式微

重讀這篇訪談寫到早年的我在創作時,是「…以筆和文字創建一個虛有的國度」,現在我想一想,現時的我不知是我建構了虛有的國度,還是虛有的國度打造了一個Hezt出來。

無論如何,對此次專訪是感到欣慰,因為可以與採訪隊伍一趟異國文化的交流。親身交流與對話,可以得到更多豐厚的input。

而且,很高興的是可在此期與一位久違,而且之前有常讀其作品的台灣作家孫梓評同期刊出專訪稿。有些像戲迷在後台探班的感覺──驀覺歲月匆匆。







ps:那麼回歸正題,準備與我一起同咬台灣男人的禁果了嗎?請期待與Hezt一起起飛到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