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每晚他都會寄發sms來跟我說晚安,就像我們共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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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們見面了。就在床上行事前,我發覺他的部署有異。
那是有異于一般地步驟安排,而且陣式也有別于我們的「慣例」。對他來說,這可能是他的創意和搞搞新意思,然而我是慣于在自己的comfort zone,進行我倆的完美角度,而這種protocol已成為一種習慣。
可是,椰漿飯就選擇另一種花樣出來。到最後,我們還是跑回傳統式。
是不是他趁我們沒有見面時,到外頭找「速食」時嘗試到新滋味,然後就有了啟發,施展在我身上?我想這是有可能的,情況就像兩個人一直慣于到一家餐館用餐,後來其中一個找到另一家口味更好的餐館,總會介紹給另一個去嚐嚐。
我這只是推斷,可是不必怎樣論斷,因為我也無法阻止他在外頭速食。
所以,我並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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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們醒來後,大家就忙著要上班了。他一邊替我熨著衣服,我就坐在沙發上與他聊著天,那是一種話家常的休閒氣氛。真難想像,在一個工作天的上午會有這樣的時光和心情。
椰漿飯一直說過去幾天失眠,失眠到他又出軌了,他的慾望強烈到讓他無法睡眠,所以他被逼到外頭找速食。
「為什麼你不撥電給我?」我問。
「你常說你很忙、很累。我要上床時,你還在公司裡。我不想干擾,也不想你匆匆趕來這裡……」椰漿飯說。
我的心裡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職」,我問他,「你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慾望嗎?」
「我就是不能睡。」他的說法就像一個人在夜半時突然覺得饑餓,所以要外出覓食。「你知道那些sms會在夜半11時、甚至1時凌晨傳送過來…」所以他抵擋不住這些色味皆全的誘惑。
椰漿飯一邊自圓其說著,「可是我沒有與他們分享我的感覺(我插口:但你讓別人分享你的軀殼)。」
他後來又說,「我常在我朋友面前提起你,我對他們說,我是多麼地admire你……」
「只是admire,不是adore?」我反問。
椰漿飯說,「也是一樣。」 (只是同樣由A字母為首的字?)
「那你對那些你剛屌完的霧水情人來提起我嗎?」
他反問,「你以為我只是有那些朋友嗎?」之後他又補充,默認了我設定的前提,「他們也對我提起他們的男朋友的事情。」
「喔,原來你們都是出來eating-out的人。」這可真諷刺!不忠的人會對另一個肉體伴侶分享被背叛者的一事一物。
椰漿飯說,「唔…我們是同樣bracket的人。」
我後來躺在床褥上,沒有再怎樣說話,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這課題已成為我無法解答的懸念。一對情侶是否會這樣坦白赤裸到如此的地步?
椰漿飯又帶著自嘲地說,「你常說我是『霸級市場』嘛。」這是我以前談論這課題時給他冠上的譬喻標籤,就是因為他的「客源」夠多而雜。
他後來走過來我身邊,拿起茶几上他人贈送的一粒刻上地球海陸地圖的玻璃球,輕輕地滾在我臉龐上,捉狹地說,「Remember, you are the world for me, OK?」
我不是他的全世界。我只是他的地圖上的小黑點而已,可能是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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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穿好他為我熨平的襯衫和西褲,我們還是照樣地吻別。他見到我的黑鞋磨得破損和髒穢了,就「哎喲」怪叫起來。
「怎麼你沒有去擦一擦你的鞋子?你要上班,怎樣見人?」
他馬上打開鞋櫥在找著東西,我忙稱不必啦不必啦,椰漿飯還是屈著膝地找著,旋即取出一個鞋擦出來,然後就低著頭,擦著我那雙折舊的鞋子。
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穿著鞋子,儜立著讓別人擦鞋,那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情。我們的電影中、文化中都將「擦鞋」動作貶為非常負面和恥辱的舉止,那是折射出人格的一種獻媚惡行。那是關乎到人格尊嚴、手段的討論。
然而,椰漿飯竟然就這樣為我擦鞋。我有些難為情。但又有些動容。
我看不見椰漿飯的樣子,當時他的動作非常專注和快速,我只看到他頭髮的迴路和紋理。只有在俯視的角度下,才會發覺,那也可以是一張地圖。
那是不是屬于我的地圖?
然後,在椰漿飯的雍容優雅下,我的黑皮鞋就拭擦得光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