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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29日星期日

相逢又是重逢

他站在簾幕后,露出了半個手臂,睇了我一眼,眼神之后又消失了。我猛擠著沐浴露,一直在洗浴著自己的身體。然后再望著對面的他。

我們彼此都站在簾幕后,半掩著的帷幔讓我們互相對望著,打開了情慾大門。是的,為什麼我不將簾幕拉好,完全覆蓋著這沖涼的空間呢?

但是我發覺,原來很多人會將這半掩的帷幔視為一種解放的訊號,這是對外釋放慾求的宣示──在一座健身中心的沐浴間,運動的慾望會牽引著內心的慾念。

我的沐浴已接近尾聲時,他在出現在我對面的沐浴間。我將毛巾提下擦干身子,他知道我已結束了,索性拉開簾幕,披著毛巾站在我面前,更沒有擔心這時會有其他陌生人闖入我與他之間的場域。

(或許第三者會奇怪,到底這個披著毛巾的男人佇足不動是干什麼呢?)

我略為對他的整體進行掃瞄一般,不錯的身材,已顯現乳牛的雛型了。假以時日將是一隻貨真價實的乳牛。他身上唯一的毛巾,成為我的另一個聚焦點。因為他已將毛巾緊緊地裹著自己的下半身,刻印出一橫凸痕。

然后,我們彼此笑了一笑。

我將自己的身體洗擦得干淨后,然后步出自己的空間。他轉身將簾幕掩上了,順手解下毛巾,將整個背部裸露出來。

我就步了進去,現在才發覺當時並沒有注意是否有人經過。

一間沐浴間裡,裝下了兩個人。我看到了他的全身裸體,他已舉旗迎賓了。

不過,他還是小心奕奕地將帷幕的兩端服服貼貼地熨在牆上,沾了水的塑膠帷幕可以穩貼地密封住整個空間。

在花灑底下,我也將自己的解裝。他伸頭過來,就往我身上胸膛依著,舌頭攀附著我的乳頭,我們一起醞釀著情緒,以觸覺、味覺與質感來製造快感。

我將他的軀體結結實實地探索了一番,像在檢測著他的健身成績,這是遊戲的儀式。他看起來像一個互動性強的對手,至少會相互地配合著不同的動作。

后來我真的被他挑動得熱起來了,他整個人靠攏上來,用他的工具頂了上來,置放在我的兩腿之間,我靠在冷牆上,兩手扳著他的肩借力。我們像水裡的海豚一樣,在潤濕中磨擦著,那種感覺有些奇異,因為是第一次有這樣的「腿交」?還是覺得自己像海豚?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玩意而已,他抽身出來時,我俯視我倆的狀態,已到了一觸即發的時刻。

驀然間,我發覺有些異樣。

從長度、形狀與角度 怎麼我們的下半身輪廓竟然如此相像?

后來再三端詳,我是發覺相似度有80%以上的。

你或許有試過,有一個朋友對你說,他另一個朋友與你長得很相像。可是你是極少機會會覺得自己與另一個人的臉孔長得很相像。至少,我沒有試過這樣的情形──會碰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臉孔。

可是,我竟然在此時此刻發覺自己不是獨一無二的人。

我的腦海在迅速中翻飛著我所見過的、所撫觸過、所咀嚼過多少根肉棒子,各形各狀,也有奇形百狀,然而就是沒有複製的拷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與魔力。

可是,那個時候我看到了自己,與別人是一樣的。我特別把玩珍視了一番,像品嚐著一件古物。

在耽迷下去時,我親近著這東西。然后將它放在我身體裡,讓他屬于我自己。

然而,當時這傢伙看來沒發覺有何異樣,他繼續在陶醉著,在自己的動作與觸感中尋求快感。

他也俯下身子細細悠悠地汲著,我覺得自己像一杯珍珠奶茶一般,無盡地被索取著,因為那股吸力就等于要從吸管中吸到一顆珍珠一般,有些吃力,但他很努力地行動著。

到最后,我覺得自己似被吸得觸底了,乾涸空虛了,最后奔放起來,由靈魂到軀體,徹徹底底地飛騰,幾乎不支,我一手攬著他的腰際,讓自己定下錨來,才不至于整個身子飄浮起來。

他仍舉著大旗。我指著他的下體,他在我耳邊說:「這需要時間。」

所以,這是我與他之間唯一的聲音交流。當然,他只聽到我絲微的呻吟,但不是我的聲音。

我們磨蹭了一陣子,花了比平時多的時間。他要從簾幕拿下毛巾時看起來有些混亂了,我指出屬于他的毛巾,兩人一起笑了。他給了我一張伸舌頭的鬼臉來作回應,看似很淘氣一般,可是我知道,從這麼一個動作,他在生活上是一個花旦。

所以,那天就我就與一個花旦唱了一齣戲,一齣沉啞的戲。可是我們都對過了嘴形。

這事件發生在工作后的一個晚上,那天回到家裡時比平時遲了很多,就是這一段小插曲。母親問我:怎麼做健身做到這樣遲啊?

我只是微笑地說,是啊,今天遲了一些。什麼都不用多說。

雖是如此,好像有些快樂,因為與肉慾快感在睽違后,又重逢了。

2007年4月18日星期三

三角錯


今天,我又走進健身中心桑拿裡。裡頭當然有人。

是一位髮際線退潮的中年叔叔。挺著一個小肚腩,還有一爿渾厚的胸肌與一雙熊臂。我想,這位中年叔叔應是過氣乳牛,是他放棄了肌肉,還是肌肉遺棄了他?

看著他一片牛山濯濯,其實他應該蠻年輕吧。不過飽滿的額頭凸了出來,我再細看他的臉頰線條,這是最容易出賣一個人生理年齡的部份,即使你練得一身銅皮鐵骨。

那是鼓漲的臉腮,還有暴曬后的褐色肌膚,缺乏保養的警鐘。

為什麼我看得這樣仔細?因為他坐在下層板凳,我坐在上層,我們是90度對角的位置,當然我是名正言順地可以端視他。而他不得不抬眼才能見到我的全貌。

而他,真的一直抬眼上來瞧著我。一眼,第二眼,還有第三眼。那麼地刻意,那麼地明顯。

你到底要的是什麼?

我的目光繼續攀爬在他一攤肚皮上,他的肚腩已形成不規則的線條,可能脂肪平時在衣物緊裹下的束縛,而被壓擠得變形了,以致即使解開了束縛,他的肚皮就是鬆塌了似地,崩潰下來。

我才發覺,他的毛巾拉得很低。低得已露出了他的恥毛出來。細看還可以看到由疏至密的毛髮紋理,而他只是用兩手壓著毛巾遮住重要部份。

看不到毛巾下有多少斤兩,我就觀看他的恥毛,還有他的兩隻手掌。他的右手無名指上,圈著一個戒指。這是否意味著他是一個已婚男人?這只是可能性,也是普世的猜測。但也有不少男人喜歡戴戒指,更有不少同志會在無名指上套上戒指來宣示自己「入俗」,也謝絕外人的猜忌疑惑。

所以,一個無名指戴著戒指的中年叔叔、一條幾乎掉落的毛巾、一堆層層疊疊的恥毛,像三角形一樣的幾何關係,用幾何學來解釋,一個三角形的3個角度加起來,總會是180度。那麼眼著這畫面,加上起就是:一個要掩飾,又要宣揚自己是同志的結論。

后來,他察覺我在觀 察著他的下半身。他將毛巾再扯上來,完全遮掩住下半身。然而,在這扯拉的動作時,我看到他順勢地調了一下姿勢,將自己的工具泊成另一個位子。透過白毛巾的 折痕,我看到他已定錨,橫擺著一艘船,隱隱約約地,像在迷霧下的幽靈船,只有輪廓與形體,沒有具體實體。

他老僧入定后,又抬眼望我一會兒,眼神倏然飄過,我放膽地盯著他的眼睛。

然后,我就走了出去,因為全身已乾透了,我需要冷水澆熄自己的慾念

我再回來時,中年叔叔還是紋風不動。我這次選擇坐在他的位置之上,他看來還是不動聲色。然后望了我一眼。他將自己的工具往上托向肚臍的方向。我高處俯瞰,在一堆深沉的色澤中驀然發覺一截「兔子尾巴」──可能是白色讓我有這樣的錯覺?

可是,那真的像一截兔子尾巴啊。

他慢慢地將壓在身上的兩手鬆開,讓毛巾順勢滑落,他的兩掌十指交叉,合灌成一個屏障,這姿勢落在坐在對面的小伙子的眼中,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坐姿。而他當然不會發覺這中年叔叔進行著一場表演,而我只是他唯一的觀眾。

所以,我終于看到那根兔子尾巴了。我迅速地做了掃瞄。

顏色:紫紅。

形體:暴脹

意象:筆直得像一根旗桿

未幾,這時對面的一個小伙子已步下來離座。中年叔叔更大方地拉開了整條毛巾。

所以,我不再以管窺豹。不過,才發覺是另一回事。

即然你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所以我也步下來,在他身旁坐下來。

不過,這時有人走了進來。我們及時掩上毛巾。這名闖入者望了我一眼,也是用那種掃瞄式的打量眼神狠狠地看。我知道這名程交金是同道中人。

他只是坐在中年叔叔的另一側。我們三人排排坐,像玩著吃果果的遊戲。但是沒有吃得著這顆禁果。

突然覺得興致又消失了。我又套上毛巾,走出去沖涼。

剎那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聊和沒有心情。

就像你夢想著想吃一碟肯德基家鄉雞,然而真的有機會吃了,咬了一口后會發覺那像一塊干脆的餅乾,那根本不是雞肉,甚至你之后會有罪惡感,因為吃炸雞意味著你所做的健身運動都白費了。

2007年4月6日星期五

夢想的國度



忘了小學是否寫過「我的夢想」這種作文題目。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有寫過的話,那時候的夢想是什麼。可是現在我已記不起了。

但是,夢想只是在小學時會提出來,漸漸地會縮小成為愿望,到最后是一束燭火般的希望。


小學的時候,我希望別人不要再叫我肥仔或娘娘腔。我希望看到爸爸。我希望可以真正地到海邊野餐(這樣寫作文時就不用拼命地在想像)。我希望永遠都留在婆婆家不用上課,每天啃魚餅。我希望自己可以拿到全班第一名。我希望母親不要再說家裡窮而不給男孩子學鋼琴。


中學時,我希望我在作文比賽年年都拿第一名。我希望年年都讀A班。我希望坐在后面的頑皮男生會對我作一個微笑。我希望可以學會騎腳車。我希望電視機每天都會看到《X檔案》連續片或是《Baywatch》、《Beverly Hills 90210》,最好是可以看到X檔案裡的Mulder會赤膊出鏡。我希望普通數學老師不會在班上醜化我而刻意點名我走出座位到黑板上作不懂得作答的數學題。我希望物理老師讓我明白為什麼我要去研究一粒球撞來撞去的原因。我希望可以有一架電腦。我希望可以看到真正的裸男。

大學時…出來工作時…

現在是置業的時候,找女朋友交代的時候,在公司裡名成利就的時候,當下別人給你很多希望而已。

而我幾乎遺忘對自己的期許與希望。我現在重寫中小學的希望時,覺得真的很小我,而且只是那個階段的特定需求而已。當然其中很多項我是無法達到,更多是既定的客觀因素而是永遠落空的。(例如以我的資質我是無法考到全班第一名的)

人生在不同的階段,總是有自己追求的目標與夢想。我們不知道這個階段有多長,但會將自己陷入一種忘我的境界去追求。為什麼要追求?因為這目標重要。為什麼這目標會重要?因為對未來有幫助。為什麼一定要對未來有幫助?所追求的目標有可能是自己過去所匱乏的物質、或夢想,上一個階段無法做得到的事情,就延伸到下一個階段去進行。所以,這些目標對未來真的有幫助?

可是,時機、時空與場域的變遷,會改變我們的目標,以及目標的重要性。比如當年你很喜歡某某,可是在以后的十年,你會覺得某某不值一提。這一刻你視如黃金,下一刻可能已如敝屣。但從一個階段到另一個階段,會歷時多久呢?我們要花多久的時間來放棄原有的目標,又要歷時多久才找到新的目標?

我們是否要繼續堅持下去?堅持下去的意義還在嗎?

例如我現在還搞不清物理與化學,中四時那是很重要的科目,但現在已不那麼重要了。如果知道對現在的我不那麼重要,為什麼我當年拿著20%考分的考卷會如此傷心呢?

現在只有職業,已沒有事業,也沒有男人了。我還徘徊在學術與職業之間。三十歲的人,還是否值得去讀書?我在四十歲時會否覺得三十歲時這個希望很無謂?

然而,現在這階段我知道我的希望破碎了。因為我沒有錢。我看著街上動人的MARCH轎車,我知道那是近十萬令吉售價的車子,為什麼會有人會有能力花一筆十萬塊來擁有一輛天天都會貶值的小型車子,為什麼我得東湊西拼十萬令吉去求一個學位?

到底一個人的夢想可否永遠都不褪色?永遠都是持有不變的理想?可以將不同階段的夢想挪后到以后實踐,可是還會保持圓夢時的興奮感?

但是不能。就如春天的種子不能挪后到冬天才來播種。

夢想的背后是一種需求。當你餓時,你會想到吃面包,但當時沒有面包只有開水,你就只能白開水來頂當面包。那你之后還再想吃面包嗎?可能不,因為當時你已經被白開水灌得飽脹了。

所以,為了要得到面包,你要將自己保持在饑餓的狀態,這樣你就可以得到面包,而且你可以體驗到啃一口面包時的快感。可是你說為什麼一直要這樣內耗著來折騰自己?你追求面包是鍥而不捨,還是偏執不悟?

我們是否可以得過且過的,用退而求次的選擇來滿足這種需求?

我一直在想著這些問題。那天晚上,我在吃飯時也在想著這些「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的問題,我望著電視機,姐姐看著一個藥膳節目。

節目說,海帶可以防癌,然后節目就一直敘述著海帶的烹飪方法。

為什麼我要看這些節目呢?我才想起,藥膳節目對一個癌症病人及一般人是最重要。

我突然憶起我那位患血癌病逝的表弟。健康永遠都很重要,特別是病人這一階段。當我們缺少一樣東西時,我們才覺得那是很重要的。可是我們擁有一樣東西時,我們不會察覺原來,那是多麼地重要與珍貴。

稍微調整一下自己的得失心后,我又發覺自己在饑餓著了,所以我吃著飯,沒多久后我還是會繼續餓下去,這是生理需求,而夢想也是一種讓我繼續生活下去的抽象需求。只是,我需要用不同的方式去追求和完成而已。

看來,我又得改變我的夢想了。

2007年4月2日星期一

Sure,捨命陪君子


「我想到你所謂的馬大后山,你得空嗎?」

Sure,捨命陪君子。」

「后山會闖出人命嗎?」

「什麼人命?」

「麗琪如何處置?」

「我們撇掉她,你想辦法」

「跟她說,我們去要找一個馬大junior討論大事!OK?」

「她會信嗎?」

「男人事,女人少管」

「什麼大事?」

「大人事,小孩勿理」

我在整理著舊東西。從一堆堆的文件夾中,我找到幾份筆記,那是一張六年前的英文課,A4型的紙。筆記是凌亂的。沒有日期。然而用圓珠筆寫的筆記中,墨水已隨著時間發酵而滲透紙背,像糊了的水彩。

然后,我看到了這些塗鴉。我認得出那是我的字跡,另外還有另一個人的筆跡。對方是藍色的墨水。我是用黑色的筆。兩人的筆跡都是七上八下,凌亂跳躍。

我幾乎認不得這是誰的筆跡。可是,「馬大后山」,這四個字讓我震懾起來。
我才想起與我用筆作對話的是誰…

原來我們是一起上公司提供的培訓課程。我幾乎忘了我是與他同一個時段上課。那是一個沉悶的課吧,不然我們不會玩傳紙條遊戲,偷偷地在老師的注意力範圍之外,然后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話起來。

當時應該還有一些眼神的交流,還有笑容的交換吧!他該是坐在我隔壁。兩個無心上課的員工,有著一些心照不宣的共識。

就是要到馬大后山。

原來他答應「捨命陪君子」,這是一個多麼厚重的承諾啊!
他問我「麗琪怎樣處理」。但誰是麗琪?我也苦苦地在追憶著,才想起那是另一個女同事。

是的,我們是一起上班的同事,當時還是職場新鮮人,剛加入那間公司上班。公司安排了一些英文班給我們上課,都得在上班時間后留下來在會議室上課。

上完課后,通常我們都會一起吃晚餐,投契地談著談著,人生、工作、過去的生活、之前的人與事,就是我們聊天的話題,接著整個晚上就過去了。那是很快樂的時光。是因為年輕?是因為他?

我終于想起麗琪是長得怎樣的一個女生。她是一個長髮飄飄的秀麗女生。纖弱,文靜,但沒有交通工具。我們男生或是任何有交通工具的同事,每次上課后一定要送她回家。

所以,當時我說要撇掉她,因為當時我是要爭取時間和機會與他獨處。而他也與我有共識,就是一起編個謊言來去掉這女人的存在。

如果再繼續解讀下去,當時他與我一樣,都不想要有一個異性的出現。

他的口吻看起來很輕鬆,有些滑腔油腔。他隨口輕輕地說「捨命陪君子」、說「大人事,小孩勿理」,他是當我是小孩子呢。我突然想起這與我印象中的他形象不符啊──他應是敦厚儒雅的一個人啊!他像這樣活潑的嗎?

我當時看到他這樣的答覆時,我是否有在曖昧地微笑著?我們是否有在眉來眼去?我是否有眉目傳情?

我只記得他是那種內歛的人,或許當時我與他之間也是有這樣的對話方式,所以我以為他.是.同.志,而且是一個對我有意思的同志。

后來。

后來我們有去到馬大后山。

還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現在完全無法肯定發生事情的那個晚上,就是寫字條的那一個晚上。

可是,我們在后山時,在車子裡,在星光下。我們竟然進行了肌膚的接觸…

但那是與下半身無關的肌膚接觸。

我們在車子裡側著身坐著,然后調低了座位成仰躺,我們一直在聊著天,到后來我伸手撫著他的手背,我抓住他的手,他也沒有拒絕與避諱,還若無其事地在說著話。

但我們在聊著什麼課題呢?那是停頓多久的時間?我不知道,我也記不得。但這已是我記憶裡鮮明的定格。我記得他的手掌是似玉般的溫潤,厚而嫩的肉感,他的肌膚是出奇地奶滑,我還記得我們是十指緊扣地握著手。

我當時心跳得很狂亂,幾乎都停跳了幾拍。這是我第一次握住別人的手。一個我喜歡的男生的手。

當時是愛戀多過慾念。夜空沒有天際線,我們沒有開冷氣,絞下了車窗,滲進了夜晚宜人的溫度,然后我們一起看著吉隆坡的星空,原來吉隆坡也會有閃爍星光,我以為光害的白熾夜下是一片混沌。

那是一個十分美好的感覺,像聞著一顆青色的蘋果,清新、幽香的記憶…如果當時我再大膽一些,我或許會吻著他。

可是,我沒有。


是的,蘋果先生。我突然想起你來了。在一個清明節的午后。

去年我才知道你已結婚了,你在前幾年離開吉隆坡后,我們已沒有見面了。你最近還好嗎?

你離開后我也已淡忘自己的曾經深情,還有勸服我自己相信,你不是同志。

可是赫然看到這些塗鴉文字時,我相信我們之間曾經的曖昧。為什麼你會寫下那些容易讓我誤會的字眼?

直到今天,我一直都想不透,也無法知道真相,為何那個晚上你會允許我握著你的手,為什麼之后你會對我說,你不是同志呢?難道直人可以允許另一個男人握著他的手在花前月下談 心?我荒唐突兀,你也讓我遲疑納悶。你難道當時對我一些感覺也沒有嗎?為什麼你沒有捨命陪君子地跨過自己的界線?

如果當時我們繼續下去,如果我奮不顧身再努力下去,會有今天的我在這裡寫這些時而讓我不可置信的荒唐生活紀事嗎?


這張塗鴉將我帶回六年前的這段往事,這是一張我成長的歷史記錄。我很幸慶還保留著這幾行字的A4紙,寫著時境的變遷結合,也譜寫衰老與哀愁的記載。

雖然字跡已漫漶,蘋果先生已走出我的生活了。但是,那竟然記起自己原來擁有過這些風花雪月的悠悠情事,而且,到現在幾乎是不可置信的怪談聊齋了。
有時整理舊文件,也會掀開瑟瑟肅殺的記憶禁區。

~2012年 再追憶:十年記憶再揚帆


聽不見的禱告


姐姐在墓碑后焚化著冥紙。我看見圓墳上的有一方泥塊上,長著幾株野草。在清晨的晨光中,我見到野草上的露珠。才想起很久沒有這麼早醒來,呼吸著凝重的霧氣,還有看見露珠。

人生,譬如朝露。

拈了一把香,煙氣裊裊,我閉上了眼睛。

我來看你了。一年一次。希望你能保佑我找到一個我喜歡的男人,一個也愛我和我媽媽和姐姐的男人。是的,我這次要告訴你我是gay的。即使不會受到你的祝福,但這就是我了。這也是我第一次對家人如此坦白。

我明年再來看你。你在天之靈保佑我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