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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9月29日星期四

乾爽


一樣的夜市集,不一樣的人群。

我在一片喧囂中卻找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站在盜版VCD和DVD光碟攤位前,做一個專注的顧客。

那是我在健身中心中見過的一個男生,粉馥潔亮的臉孔與膚色,娃娃臉,卻是水牛族。我曾經在熱身跑道機器上、在飲水休息間裡,甚至在更衣室裡偷偷窺望著他。

當時還要裝作自然與不鬼祟,用眼角偷偷地張望他,讓自己看來不會那麼明目張膽。可是,始終開不了口搭訕,但是抵抗不了那種幻想慾望,特別是看著他穿著內褲在更衣室裡東跑西走時,可惜他不是孔雀

我還常常對白麗蝦等人細述這個連名字也不懂的粉白男生,從外表、肌肉與動作無不詳述,這叫單純,也叫白痴吧。

後來,整一年沒有在健身中心見到這位粉白男生了。如今在街頭重遇,他根本不知道我就站在他身邊,凝望著他。

粉白男生那麼地專注,而且極不希望他人干擾一般──因為他正在選購色情盜版DVD,全是男女版本的戲碼,我望不見他的眼神,但是他的動作靈敏與快捷,透露出一種饑渴與速戰速決的意味。

我起初一直希望他會是同類,然而現在望著他熱切地選購,已透露出他的真正口味──他是直的。

可是,往往這些直的人,對同志們會有一種「X因素」的吸引力,你解釋不了,也抗拒不了。但你知道他是不會對你有反應的,你只能旁觀。

我也挨在他身旁,一起與他爭搶觀睹一疊疊這些「非我族類」主導的光碟,將自己仿冒成一個喜好欣賞男女情色的普通男人。

他就穿著一件寬松的T恤,下半身則是一件米色長褲,整體看起來,就像一座紋風不動的泰山,完全遮蔽住他的身軀肌肉,或許他的肌肉已化為脂肪了。

後來,他就拿出了一張五十令吉紙鈔買了兩張光碟,找了錢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還會在健身中心見到他嗎?)

而我,也選了兩張色情盜版光碟。我只希望裡頭有好看的男演員與一級棒的肉體。

只能聲色犬馬中,為自己腦海中製造一幅幅聲情並茂的圖像(而往往男女五級片的男人遠比同志片的人出色與性感)。

這叫乾爽。就像我無意間在街頭相遇他並緊挨著他身旁聞著他T恤上清香氣息時,思慕也只是乾爽而已。








2005年9月28日星期三

BigMac |Part II

我前天撥了電話給BigMac。他起初不置信我會撥電話給他,更聲言不記得我云云,後來我逐一將我們渡過的細節在電話中說出來。BigMac終于在他的記憶中找回已消失的我。

他依然是帶著慵懶的尾音來答問題,語鋒調侃,或是無厘頭中帶些似是而非的哲學。

我覺得欣然的是,他並沒有像近日來所聽到的故事所接觸的人一樣對我陌生而持戒

BigMac的外表應該沒甚改變吧!不過他已轉換了大學科系,現在放著長假,每日去教補習,還與一個對象約會著,他申訴著這位新對象並不是他理想中的乖乖牌男生……

他也一直追問著我,是否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會「噗」一聲冒出來撥電給他。(而我也不相信我會拿起手機去跟一個斷絕聯絡的人說Hi)

我開始覺得這粒BigMac真的是一個好人,他並沒有Say Hi, Say Bi。到最後,他又似是而非地說,他等了我太久,常常推掉他的約會,所以一走了之。

他用了很文藝腔的形容詞說,「我留了一個位置給你,你卻像白雲一樣飄走了。」

我聽到的剎那,倒是遲疑了片刻。我希望他所說的是真的,那代表我曾經有過這樣的位置;但我希望他說的是假的,這樣對他不會那樣傷害。

工作的忙碌是真的,每天工作幾乎超過12小時,要挪出時間愉悅的約會,常讓我覺得懶洋洋,我確是以各種理由來推搪他。

因為我知道,我們都不是大家所需要的對象。他太年輕稚嫩。或許,只有在床上,或許,只有在我需要解困減壓時…

到後來我還是透露了,我如此久後才撥電聯絡他,是因為想聽聽他的聲音。(那把年輕性感的聲音吶!)

但是我還是掩不住心中那股虧欠感,我答應他下週一約他喝茶,他說,「好啊,看看先囉。」

然而,我說不出的虧欠感,是因為我莫名地感到那股旋風席捲般的寂寞,才想要聽聽他的聲音。然後想起我的部落格中提起了他……BigMac不知道他在我心裡,還是佔據了一個角落。

BigMac是不是我的雞肋?我默許著這種說法成立,但我說不出口去佐證。如果是這樣,九厘米先生也可能將我放在雞肋堆裡,而我竟然又去找另一隻雞肋──這是一種惡性循環。

颶風寂寥


是否有一些事情是你在寂寞時才會做的?這些小動作,讓你不經意地消遣了那種心靈中那隻只會蛀空的啄木鳥,而填補回一些實心感。

我只是在前天上網,登上了聊天室,放任自己的名字在聊天室裡的人海中浮沉,等待有人會主動叩應,像釣魚者一樣釣我上來。(事實上我卻像放著餌一樣釣著魚)

而聊天室這種玩意兒有些邪門,你愈不漫不經心,愈是有意外的收穫;反之你愈在乎、desperate,就是不會有人click你。

所以,有一個網友上門了,用了一個很深晦澀的英文單字作化名,他說那字義是「孤單」。

一個孤單的人,他強調:孤單不代表寂寞。

所以,我們就聊起來了,到夜半一時許,超越我應上床就寢的時間,後來他親自撥電來說要聽聽我的聲音。我被動地接他的電話,再親口聊幾句。

這種照會程序,是聊天室一慣的禮節(Protocol)。在很久很久以前,都經歷過了,簡單歸納與總結是這樣子的:

滿懷希望.溫馨.想像力

忙碌,擱在一邊,丟空了。

只成為手機上的一組陌生號碼,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兩年前我像癮君子一樣,每晚會上網到聊天室去「撩人」、聊天。然後,衝動著,見面了(裡頭有一大堆的故事,得慢慢細敘),現在呢,或是我感染上面容失認症,又或者對方不復存在。

這幾天一直講著颶風。這時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把颶風,那一陣風在暖和的慾海中吹拂著,溫差、風力交融下產生了一連串的物理作用:蒸發、冷卻,發熱散熱,最後成了一個巨大烘爐,形成一個莫名其妙的熱帶氣旋,輾轉翻騰起來。

到最後,又因種種外圍因素轉弱,消散。

或許,颶風的比喻未免過于技術性了,但是只因孤單,只因寂寞,還有那股止洩不出的流失感,你往往會找不到解釋的理由,讓自己的內心翻滾成一個風暴。

可是,我總無法告訴椰漿飯,為何我時而會颳起寂寞的颶風。他恐怕不會明白我到底要的是什麼。

2005年9月25日星期日

Open your Eyes

9月25日的《新海峽時報》星期刊有一則轉載報導蠻有趣的,是美國衛生統計中心發佈的「美國人性行為與生育健康」的調查報告。

共有1萬2571名年齡介于15歲至44歲的美國男女在2002年時受訪,披露出以下的一種同性戀現象:


● 3%的男人在過去1年內 ,與同性發生性行為。
● 6%的男人在他們的一生中,曾經與另一個同性有性行為。

再談得詳細些時:

● 有1%的男人在過去1年內,同時擁有同性或異性的性伴侶。
● 6%的男人在他們的一生中,曾與另一個男人有口交行為。
● 4%的男人在他們的一生中,曾與另一個男人進行肛交。


這些受訪男性都是同志嗎?

不一定。在18歲至44歲年齡層的男人中,有90%自認是異性戀。

只有2%是同性戀,另2%是雙性戀,還有4%是「其他類」。

那麼,90%的異性戀男士,當中一定有人接觸過同志,還發生不可告人的性行為。

這些比例是未算太多,但是若簡單推算,倘若你是同志,而你認識了100個有女朋友的男人,當中有6個人可能曾與另一個男人發生過口交,或4人曾與男人唱後庭花。

直佬男士是否誤踏禁區、想躍躍一試、或受到挑逗誘惑,甚至是袍襗情義下而產生火花,與另一個男士有性行為?這是最刺激與最香艷的故事,在活色生香之餘,也可能讓很多同志們自陷情網,喜歡上了異性戀對象。

但這也是最典型的同志的單戀死角,苦戀哀歌──而同志往往揀盡寒枝,無處可棲,到最後發覺,那些只喜歡女人的男人最可愛、最值得愛。但是,這是孽緣。


當然,以上的數據發生在美國,民情當然與亞洲國家不同,美國人對性的開放,而讓美國男人毋論男的女的照單全收包上床。但是馬來西亞,或是其他亞洲中華圈社會,一定會有一批只愛女人的男人,無意間會與另一個男同志「擦槍」,甚至擦出火花。

所以,Open your Eyes:
女士們,你們的男朋友或是丈夫的不一定與另一個女士「出軌」。
而非同志們,你的枕邊人一直都是女人嗎?







同志們,你是否曾經錯愛?



「噢,原來我認識的是你哥哥?」

「你還記得我嗎?」我趨前去問他。

他只是凝視著我,眼神是陌生而友善的。「我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想去向他打招呼的。當時我沒有想是否有這個必要,可是,現在我知道有這個必要,讓我可以像剝洋蔥一樣,剝開這個人的外皮。

在這間吉隆坡頗有名聲的PLU咖啡座,我終于再重逢這位在兩年前認識的網友,G。

我認識他時,就知道他在這間咖啡座當侍者,我們第二次相見時,我還驅車到咖啡座找他,當時他剛輪完值,他還請了我吃一頓晚餐。

過後,我將他載回他住在蕉賴的花園──別想歪了,我們沒有下文,也沒有上他的家門,更沒有任何親密動作,一切就是「相敬以賓」。

後來如何斷絕聯絡?他的手機號碼更換了,我在聊天室遇見他,但他也沒有回應,一切就不了了之。

我只記得,他是一個不會太壞的人,他對我細述在學校中初戀的經過、平日生活的消遣活動、為何會選修酒店管理系,甚至在農曆新年要回家鄉前,他撥電話給我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們在交談與溝通時總覺得有一大段的距離──思想、看法上,這不只是年齡的隔閡,還有說不出的是,沒有火花,儘管我感受到他對我的那股溫溫煦。

G的外表還是不錯的。至少我昨日再遇回他時,他依然還是保持著中等高頎的身段,他可以做一個衣架子。



失去聯絡後,我還是有光顧這間咖啡座,就是沒有碰到他。我以為他已請辭另謀高就了,也沒有向他的老板探詢其下落。

然而我再見到他,馬上就認得他了──他依然是侍者。我望著他取出菜單,為我們點菜、上菜……

我在上廁所時走前去與他說話。當時他在櫃檯作掌櫃。

「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以前一起吃過飯。」

他沉默了片刻,似在搜索記憶,「不記得。」

「可是我們真的認識的,你的名字叫G,是不是?」我單刀直入。

「那不是我。那是我的哥哥。」

(哥哥?)

「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就是你剛才說出來的那個名字。」

電話這時候響起,他接過電話,態度從容與平穩,不動聲色。而我就在短短的三分鐘端視他,他還是兩年前的樣子。

後來他擱下了電話,我再問他,「怎麼你們這樣相像?我以前沒有聽G提過他有弟弟的?你們是雙胞胎嗎?」

「是,我們是雙胞胎。」他不假思索。

(雙胞胎??認錯人?這樣粗糙的籍口也可以拿出來混天下?)

我還是心平氣和,忍住爆笑的慾望,正經八百地再問,「他現在在那裡?我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他在杜拜。」

「G在杜拜做什麼?」

「噢,做酒店業。」

「這麼巧,你們兩兄弟都會在這裡打工。」

「是啊。」



我不知道為何同志總會有臉部失認症,將一個人的臉孔抹成無可辨識的空白,還要將自己披上另一個臉譜。

但是,笨拙地變臉,仿冒成另一個「哥哥」或「弟弟」,以讓對方吃閉門羹,這無疑是最愚昧、生硬的措詞、也是沒有誠意的謊言了。

而且,是一個最玩味的笑話。

對于G,我並沒有懷恨。我過後再回到座位,與同桌的大釘即時分享這個小故事。大釘聽後說,為什麼G的說法與物流先生的母親如此相像?(物流先生在迴避大釘時,大釘親睹物流出現,其母親作擋箭牌說大釘認識人了,因為那是物流的哥哥

G的謊言輕而易舉就可以拆穿,只要我問一問那間咖啡座的老闆就行了。然而我費解他為何需要這樣閃避。

對于那些總愛迴避、沒有勇氣面對的懦夫同志,你可以莫名其妙地作一隻埋在沙堆的駝鳥,但請不要當我們都是瞎眼的。

至于假設情況對調,而讓我碰上一個曾經被拒愛、曾經想約會、曾經心儀的男人時,有必要時我還是會趨前說一聲「Hi」,那些傷害過我,卻又不肯面對負責的人嘛,更應該去說「嗨」:讓你知道我還活著,也讓你知道,你在活著時,你還是會再見到我。

紅蕃茄現形記


你的青春是如何過的呢?那是一生中最玩味和有意趣的階段。一切都在無知與未測中消耗自己,但身體與官能在一夕間變相易貌,決定你以後如何使用這幅身體去快活,如何去作為吸引異性同性的手段與工具。

當然,男人身體器官最重要的那幅工具,還是他們的下半身。這幅器官,不一定是生殖作用而已的幾兩肉,但它可用來遊戲,決定他們日後在色相馳騁時「引擎」。

對于回教徒而言,他們還得經過一個特別的磨鍊階段,之是那麼一霎那的痛楚──割禮。

就是將龜頭的包皮,割下來,當作糟粕一樣遺棄。那是一個孩童,甚至少年第一次,或是人生惟一一次的「整容手術」。

這項整容手術是在宗教召喚下進行,但是,事實上是為了衛生著想,因為一幅皺摺與伸展之間,往往是藏污納垢的地方。

而將這吋皮肉丟棄後,整根陰莖就「煥然一新」,龜頭此後不閃躲,不畏縮,做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抬頭作人──但是,你的下半身就從此禿頭,沒有「能屈能伸」這調調了。

然而,你不可否認的,沒有包皮的男人,特有另一番韻致──充血膨脹時的傲然,但俐落的線條、爽淨,還會隨著情況調易色澤;沒有迂迴,沒有晦澀,更不會幽微閃爍,整體會夸大顯微出來,不像躲閃在包皮內的龜頭,很難抓摸質感的變化。

當然,割禮後,他們失去了一片帶來豐富官能刺激快感的皮肉,但是卻可以鋼骨鐵筋地顧盼流風。

而我,會覺得割禮後的男人,特別性感。但如果這種龜頭「禿頭」是一種性感,還是先得付出皮肉之痛的代價。

椰漿飯說他是在13歲時才去割禮,當時以同輩朋友來看,算是十分落于人后了。他昨晚對我說,他的媽媽帶著他去醫院割禮,當時醫生就把弄著他那根應該已漸趨成形的陰莖,剝開了皮包端視說,「你的龜頭又大又紅,就像蕃茄一樣。」

他嘻嘻哈哈地憶述著,有些老黃賣瓜般的意味。我也覺得這醫生真的很有幽默感,我倒想不出這樣的形容詞。

然後,醫生就在他的龜頭注射麻醉針。他說,他痛得亂喊亂叫。

(將根刺入龜頭上!你想像到嗎?我現在看到一些A片裡的男人在龜頭上扣了環,我會覺得噁心和暈眩)

「我還記得當時醫生用剪刀剪下包皮時那種聲音──『喀.喀.喀』……當然沒有勃起,就是沒有感覺。」

縫針後,椰漿飯就完成了其中一個成人儀式,當然這是他肉體上第一次的感官試練。

而他的「紅蕃茄」,就每日暴露出來了。

他在「開刀」後還不知死活地蹦蹦跳跳,而不像其他同齡朋友一樣,要減少走動,或是待在家裡用椰殼蓋著下體,或披著沙籠(sarong,一種馬來人慣用的布飾,可作簡易的披穿用途)在家休息。

椰漿飯還說,他在割禮後的第三天,還是與母親同床就寢(他與母親的關真的很親密,常在我面前提起這位已病逝多年的母親),以方便母親照顧他。

而在夜半時,椰漿飯突然間勃起了,充氣後的血肉之軀,卻沖破血肉傷痕挺拔硬舉起來。當時他痛苦難耐,他就想到敲打自己的膝蓋幾下,想要自己的下半身慢慢地「退潮」。

「這是我朋友教我的,他們說如果在割禮後勃起,可以敲打膝蓋幾下…」

輪到我聽了哈哈大笑(這真的是謬論)。後來他的母親被他的敲打動作弄醒來了,問他到底在做什麼。

「我的母親就不知道什麼一回事。她不知道我突然勃起來。」

後來他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在走動過頻後,小弟弟還是出血了,他自豪地說自己一點也不怕痛。後來,他的姐姐,就親自為他包紮傷口。

而當時馬來人的民俗信仰中,指稱割禮後的陰莖,是不能被女性觸摸或瞥見的,否則會很難有傷口結疤癒合。

可是,他沒有理會這些傳言,反而他的姐姐還是很「犧牲了色相」地為他包紮(不會有尷尬吧?!)

椰漿飯又對我說,他在割禮前的孩童時期,年長多年的哥哥也剛好割禮了,在廳中小休。其哥哥應該是發著一場春夢,而竟然夢遺了,精液溢濕在遮蔽的沙籠上。

「當時我的父親看到了,就在我臉前為我哥哥『清理』那些遺精。」椰漿飯細細地回味著,但他沒有對我細述情節。

我想,那是一個有趣味、有刺激和溫馨的場面,這也是性知識的啟迪吧──

70年代的馬來甘榜、民智似乎未開,宗教氛圍濃重籠罩,一切都似在禁忌的枷鎖中,那就是椰漿飯走過的時光,我當然追不回他當時的歲月。

但是聽著他的一小塊一小塊的故事,就有一種衝動去察視一下那些縫針的痕跡是否還在,當然什麼都找不到。

瓜熟蒂落,成長的軌跡無從查探。不過,我就看到他變成了紅蕃茄,于是就一口咬了下去。


2005年9月23日星期五

沒有Hi,沒有Bye


說起無故失蹤,其實我自己還有一個經歷,現在回想起來,變成了好像人家的故事,細想一下,啊,原來是這樣。

當然,這個對在我面前失蹤的人,為何要失蹤,我也不知道答案,而且也是不需要知道的。

應該是1年前7月份時。那時我在聊天室認識了這位先生,淡尼。這種名字已是千百遍地重覆著,我還被逼用淡尼一號、淡尼二號放在自己的電話號簿作記錄區分。

我們只是匆匆地交談,他以29/180/71/chi來介紹自己(29歲、180公分、71公斤、華人)來簡述,然後也寄了一個Facelink的網址給我,看過他一張半遮半掩的臉部肌肉照片後,感覺不錯,而若他有訛稱體重身高的話,那是一個不錯的比例。

還有,淡尼補充說,他是一個Versatile。

在一段時間後,大家才開始以手機短訊聯絡,我起初還將他當作另一個人,而搞錯了身份。

我還記得我有一次剛從家附近的診所看病後,心血來潮撥電話給他,那時是我們第一次以聲音來相會,互相彼此認識,他的聲音也不會大戲唱腔地嬌柔,或是帶有任何娘娘腔的尾音,而是十分斯文的談吐。

然後我們就相約見面了。在某一個工作天的下班時間後,他說他恰好會在公司附近一帶跑步,之後就可以會見我,一起吃個晚餐。

(但是,我不排除任何可能發生的機會,這是我過去一向以來出來會見陌生人的規則,沒有局限自己──the sky is the limit)

這是一種隨和,但也可以隨便的縱情心態。

我記得那天,我特地穿了一件比較緊身的襯衫,要讓自己顯得更為醒目神氣,衣冠筆挺。在下班時間一過,就做好準備驅車去匯合這位淡尼。

我提早來到相約的地點,在離開公司前還給了一通電話,向他確認時間地點說:「我正在途中了。」而淡尼也說,他也趕來著。後來我抵達相約的快餐店的附近來匯合,我們並沒有說明要在哪兒坐下來談談天,我將車子停在路邊的泊車位,步下車子,在附近閒逛著。

相約時間一秒秒地接近,我沒有四週也毫無動靜。除了一個上班族男生在離我不遠處的停車位,將他的背囊取出來放在他的行李車廂。而就沒有什麼吻合他的身高與體重的行人出現。

後來,已超過了約會時間。我在五分鐘後撥電給他,心想他可能遇上了塞車而耽誤了一些。一分一秒地耗去了,我終于撥了電話給他。

電話沒有人接聽。嘟嘟嘟地響個不停。

隔了幾分鐘,又再撥,我也忘了自己撥了幾通電話。到最後,電話進了語音信箱,意味著對方將電話關掉了。在半小時內,他仍然還沒有出現,可是這不是半小時而已,而是1800分鐘、10萬8000秒的時限,我的意念翻飛速度卻達到了無限,神思閃爍到變成一把火 … …

我的五味雜陳的心情,你應該可以猜想得到──好奇、焦慮、驚訝、不耐煩,到最後憤怒,是因為我接到他寄來的一則手機短訊。

他說,他的朋友有急事,他需要去見他的朋友,下次再見。這簡直是一個生硬粗糙的推搪理由,我接到短訊後馬上再撥電話給他,當然是沒有接通。

為什麼他會突然間爽約?為什麼他會倏忽改變初衷?

後來我慢慢地想起那位上班族裝扮的男生,他一定是他。

那是在半小時前出現的一個畫面,當時我已有預感就是這位他,可是並沒有主動趨前詢問,因為當時還未到真正的約會時間,有可能我是誤認了人。所以,我只是瞥他一眼,就沒有再細加留意。

事實上,我只知道這個人的身高、體重,他半邊臉的樣子,還有一個手機號碼。還有他在聊天室上的化名身份。

都是字元、數字與尺碼拼湊出來的立體形體,還有一把聲音作為這形體的輪廓。其餘的,就一片空白了。

如果那男士就是淡尼,他應該將我端視得一清二楚了。又或許,他躲在遠處來窺伺我的一舉一動…可是,他就是沒有在我眼前存在過。

我懷著沮喪的心情,再折返公司使用公司的固定線路電話撥給淡尼,可是電話依然斷了線。

甚至第二天,我也嘗試聯絡那組電話號碼,同時也發了短訊問他為什麼突然間消失了。

我記得我當時的心情低落到極點。你像一個被淘汰的參賽者,還未進場就被踢出局,你甚至沒有見到評審,也沒有看到其他對手,就完全被否定了。

就是因為,你歪離了對方的口味選擇,你輸給自己的外表。

我有一種被蒙騙、背叛的感覺,因為我是真的付出了誠意來赴這場約。但卻被歧視對待,甚至沒有人現身,沒有人交待,就是一種侮辱。我甚至沒有機會去抗議,那是一種被活埋的況味。

之後我記得有一次,在聊天室再重遇這位無影兒,我主動打了招呼搭訕後,他依然像死了一樣沒有回應。

我也試過約會一些網友後見面,第一個感覺不對味後,但仍會一起坐下來喝杯茶,之後從此說不,也不再見,我寧愿花一個小時來打發與遣散,也不愿突兀地失蹤或半途離場。我相信,一些人可能其貌不揚,但在交談後會有加分效果的。

所以,何不先給機會自己與別人呢?又何必事先否定對方呢?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云淡風輕的話,一切只如電如露如夢。但是偏偏,沒有人會發覺在慾念驅使下的希望,堆得越高,就像踐履在崇山峻嶺的邊緣中,一個轉身就栽了下去。

更可怕的是,你會對一個陌生人投以莫大的希望

聊天室相識約會的玩意兒,是沒有信任與信用的謊言溫床,但是對無知與猜測就是最弔詭與最矛盾的驅使力量,然而這也是最原始、粗暴的獵殺動作。

淡尼的故事只是一例,我希望他會繼續會對其他友玩這樣的失蹤遊戲,因為到最後他將一無所獲。但是我希望被他耍弄的人,不會像我這樣曾經傷心過,太不值得了。

(這有些像勿醉後駕車的公益警惕廣告)







2005年9月22日星期四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無意間讀到這位網友的文章,唔,簡直是說到心坎裡,驀然想起自己曾經迷戀過Oasis唱的這首歌曲:Don't Look Back In Anger。

就將這首歌曲獻給大釘吧!
(儘管我知道他是不會聽英文歌,而且是重金屬的搖滾歌曲)

同時,也提醒自己壓下自己的怒氣,不要憤怒地回頭望。
(儘管九厘米先生現在正站在我隔壁與另一名同事吵雜叫嚷交談,那是另一種忍耐極限的界限)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Slip inside the eye of your mind
Don't you know you might find
A better place to play
You said that you'd never been
But all the things that you've seen
Will slowly fade away
So I start a revolution from my bed
Cause' you said the brains I HAD went to my head
Step outside the summertime's in bloom
Stand up beside the fireplace
Take that look from off your face
You ain't ever gonna burn my heart out
So Sally can wait, she knows it's too late as we're walking on by
Her soul slides away, but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I heard you say
Take me to the place where you go
Where nobody knows if it's night or day
Please don't put your life in the hands
Of a Rock n Roll band
Who'll throw it all away
Gonna start the revolution from my bed
COS you said the brains I HAD went to my head
Step outside cos summertime's in bloom
Stand up beside the fireplace
Take that look from off your face
You ain't ever gonna burn my heart out
So Sally can wait, she knows it's too late as she's walking on by
my soul slides away, but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I heard you say
So Sally can wait, she knows it's too late as we're walking on by
HER soul slides away, but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I heard you say
So Sally can wait, she knows it's too late as she's walking on by
My soul slides away, but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I heard you say
At least not today

出土~活埋:消失的隱喻


經過瘋狂的等待與苦思後,大釘終于見到了物流先生,像見到一件藏匿多時的寶物出土。

大釘在物流先生蓄意迴避十餘天後,驅車到他的排屋家門前「埋伏」。他先用過了晚餐,以免久候會餓壞了自己。他還理智地盤算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物流先生。

後來,在等待一小時後,物流先生在晚上八時許真的回到了家門,慣常般地由那位「幫兇」母親打開籬笆門將車子駛進家裡,大釘來不及在他駛進家門時截住他,當時他的母親已在屋子裡發現大釘這陌生人站在大門前。

她對著大釘不友善地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而車子裡的物流先生還是不肯出來。大釘說,我是物流先生的朋友,我要找物流先生。

這位愚昧的母親說:「他不在。」

「他現在在車子裡啊,我剛剛見到他。」

「那是他哥哥,物流先生不在。」大釘聽到這位女士如此亮眼說瞎話,整個人嚇呆了──我聽到他轉述時,都覺得這母親超越了可惡境界,她竟然可以這樣愚弄欺詐他人!

物流先生到最後走出車子來,用福建話對母親說:他是我的朋友,我跪下來求你啦…

後來,大釘與物流先生步行到餐館中,坐下來談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究竟為什麼物流先生要失蹤呢?



據大釘說,物流先生收到大釘寄出的一封鬧情緒的手機短訊後,覺得忍無可忍了。那封手機短訊內容是埋怨物流先生對他不理不睬(因為大釘以為物流先生沒有回覆他的手機短訊)──這是帶有撒嬌,或是帶有斥責的手機短訊,然而文字累事,解讀者卻誤讀了。

大釘說,他面對著物流先生苦口婆心地表達自己多麼地緊張他的下落,所以窮追不捨地發手機短訊及聯絡他,將自己過去十天的憂慮、痛苦與困頓情緒與波折一一攤出來。

但是,他說當時物流先生只是在聆聽,面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對于大釘許多道反問,都是簡當地以「不知道」來回應。

而當時,大釘說,他第一次見到物流先生抽煙,過去他竟然不懂物流先生是個煙客,他也不知道原來物流先生在他面前偽裝了四個月,而在兩人相處時強忍著煙癮。

物流先生說,他是讀到大釘那封手機短訊後,而自覺無法再忍受大釘的無理取鬧後,決定「大家只做回朋友,要更專心地專注于事業」……

但是,這句單方面的宣言,物流先生並沒有傳達給大釘聽,大釘不知道原來這就是分手形式,也是物流先生慣用的手段。

物流先生說,他一共有5次的拍拖經驗,而對上一次也是如此的局面,他不能忍受伴侶無理取鬧的情緒。

大釘憶述,「當時他說,『所以這次你成了受害者。』,當時他的神情是似笑非笑,若無其事一般的。」

大釘對我說,他有問物流:「萬一我因為你一直不理不睬而做傻事,你不會後悔嗎?」

「那是因為你傻。但我知道你不會如此做的。」

「萬一我真的做呢?」

「我不知道。」物流先生說了這句話後。大釘領略到:「原來物流先生真的那樣絕情!」



一個戀人,可以在一則手機短訊而覺得「應該分手」時,然後不吭一聲消失,將對方摔甩到無底的淵藪裡,可是對方還以為在天上騰雲駕霧中呢!

是不是所有同志戀人分手的方式都需這樣「殘暴狠毒」?是不是每個男男戀情都是建立在無常、薄脆、虛幻的基礎上?是不是每段愛情都要以灰暗來蒙蔽初始的美好? 大釘與物流先生兩人之前相處的種種,我只是單聽片面之言,可能美化了的詩意,或是不客觀。

而大釘對我坦承他是發了那則手機短訊才讓物流先生逃之夭夭,但我相信「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之前大釘是否得罪或傷害到物流先生,我也不知道。

但是,物流先生如此輕率、自私枉顧他人、冷漠、不戀情、不負責和不成熟的分手方式,更唆使母親一起來驅逐、詐欺大釘(天曉得他是否訛稱大釘是個騷擾他的同志,抹黑、妖魔化大釘?),更理直氣壯地要施虐對方成為「受害者」,這種對待方式是道德負分,這種人格令人齒冷。


一對相愛的人,如果不滿意對方或容忍不了某處地方,為何不要做出溝通來調解?為什麼將怨恨都積壓在心中,到最後選擇做逃兵消隱無蹤?為何要在戀人面前與背後雙重分裂自己的人格?一個同志(或是一般人)到底要在戀人鋪上多少張臉譜來冒充與偽裝?天使與魔鬼都是同一人?

為什麼要扭曲愛與誠的真諦?


我不知道這種戀愛畸變、突變,這種不公平的分手方式是否發生過在你的身上。這可能是老掉牙的故事。

但是,我是怦然惶然地聽著物流先生的朽敗行為。我聯想到九厘米先生那種閃躲、弄虛作假,卻喜于奴役他人的種種惡性,我想到即使他最終肯出來與我見面傾談,他與物流先生在抽著煙時的神情,一定是很相似:或許是那種飄渺不定捉摸不準的神色。

在九厘米先生一連串的拒絕與迴避後,我想到自己剛寄了一封長達五千餘字的電郵給九厘米先生,將我對他的懺悔、哀怨與矛盾一一都寫了清楚,我只想救贖自己沉陷在他色慾黑洞裡的靈魂。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他寫電郵,而過後遭受他在公司裡聲張地冷言冷語和叱喝,自此我問心無愧。他還是一個我朝晚相對的同事,我辦不到生不相逢,但,死不相送

我不想這樣埋著自己的魂靈而走不出窠臼,大釘的故事給了我一個很矛盾的隱喻:
不要做一隻駝鳥;更不要對一個你曾經愛過的人,推到自己的心土中的深坑活埋,至少在「謀殺」他人在你心目中的形體與印象時,聽聽他的吶喊;因為我相信冤魂始終會…不散。

(而九厘米先生並不會對我吶喊)

而對于大釘,我想勸他,現在是用記憶「埋葬」物流先生的時候了,因為這個人已自己腐爛起來,而他所做出的種種,其實就展露出一幅發臭的屍骨骸架。

戀愛時的甜密戀人已死了,分手後的你,卻活了。



2005年9月21日星期三

應該沒有□□,才是人生

我以前不相信勵志書,我覺得這是一劑暫時的亢奮藥,藥力一過,所有在書中你感覺你自我膨脹的超能力會馬上消失,然後你會重重地摔跌癱瘓在現實的冷地板上。

不過,我在苦思不解大釘的故事和一些刺痛的相似經驗發酵醃漬下,還是需要這劑亢奮藥,而去找了一本勵志書來讀(情況像你high時需要開一套春宮片來發洩)


有這麼幾句話:


人生沒有太多的應該

(只有感恩的心)

人生沒有太多的籍口

(只有我是責任者)

人生沒有太多的擔心

(只有信心)

人生沒有太多的等待

(只有活在當下)


啊,一切盡在無言中,人生應該有更多類似的勵志書出現,才能昂然起首。

((((((((~在你不舉時應該有更多的春藥出現,才能充血脹大…))))))))

問米


我不相信你沒有聽過問米的事件,這種事情我是從戲中得悉,我到現在還是抱著半信半疑的去面對問米這種靈異事件。

後來,我聽我一位親戚轉述問米的過程,而且問米對象是我熟悉的一位枉死的親人,問米婆在被附身時各式各樣的反應、語調和口吻與那位逝世的親人有九分相似,如果是事先排演,那真的是維妙維肖了。

可是,我一直思索不已的是,為什麼對在另一個次元空間生活的至親至愛,都可以通過問米婆來作溝通,為什麼我們要與另一個人溝通時,對方卻不愿打開茅塞,一起來談個明白呢?

大釘跟我述說他的物流先生失蹤記時提到一個情節:驅車到一個你緊張他,他卻迴避你的人家門前時的心情。

你看到他的車子停泊在家門前,但人影杳然。接著你鼓起勇氣撥電給他,但他沒有回應。但是你始終有一種罡礙,不能走下車來敲問,只能在車子裡偷瞥張望著。那一刻全世界都將你視為一團隱形的空氣,但你具體地存在著。

我試過,我試過這樣的情況。可是,可能我的情況沒有像大釘那般地「淒惶」。

我是那次迷路了,約了一個人在某個商業店鋪要邊吃晚餐邊傾談公事,雖然事先問清楚了地點所在,但來到實際地點時就是完全迷航,對方的電話撥打不通。

那地方我一點都不熟悉,我只知道那兒有一所購物中心,還有,那是九厘米先生的住家附近。我曾經行駛著車子跟隨他車後,一哩一哩地讓他引路跟他回家。所以我記得。

後來,我就想到,應該去問九厘米先生那相約的地方到底在哪一處。所以,我就將車子駛到他的家門前,看見他的車子就停在籬笆前,裡面燈火通明。我像一個漂流者碰到了荒島一樣,所以,就興奮地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給九厘米先生。

當時心裡暗暗地排練著對白,要讓自己自然一些的口吻而不會唐突,因為他在與我狎玩後,就有意無意地疏離我,而當時我倆已一段時間沒有真正地閒聊,即使在公司裡都沒有正眼交接。

電話響了很久,直到打進了電話留言信箱,我沒有留言,我知道他不聽留言的,因為浪費金錢,我再一次地撥打,情況同樣。稍停頓一下,再撥,心想,他可能沒有聽 到電話聲響,程序重覆─(他可能在廁所)嘟嘟(他可能在睡覺)嘟嘟(他可能在與人談著電話)嘟嘟(他可能將電話調到了靜音)嘟嘟(他可能…………)

他可能不要接我的電話!!

我當時的情況,從迷失的恍惚,演變成焦慮,到最後憤慨,然後怒火又轉熄了一樣,我絕望地驅車離開,連下車去敲門的心情也沒有了──我只想到,即使我在他家門前拍門喊叫,也一樣不會有人出來(而或許他的人真的不在家)

接著我自己一個人再去獨闖尋找那鬼地方,然後再嘗試撥電話給其他朋友,後來將車子兜了一個小時才找到那店鋪,但相約對象最後爽約了,電話也是屢撥沒有接。

而之後,九厘米先生並沒有任何回應,似乎手機中不曾接聽過我的來電,而他的諾基亞手機並不是落伍到不能記錄每一個未接電話記錄,他理應是看到我撥超過五通的電話。按平常人而言,你肯定會回撥給對方有何事情,否則不會一連撥數通電話,即使那一組電話號碼是陌生的,你還可以選擇不撥電話回應。這是一個非常基本的接人待物之道,這也是給對方的一種尊重與人情──不論撥電都是否是無關痛痒的人,除非撥電者是比你低劣卑微的人,或是一個你討厭的人,你就不會想到再聯絡他。

可是九厘米先生沒有選擇回電。到後來,我們在公司裡再見,我沒有再問,他照常閃避我。

那一晚過後,我失望的心情不只是因那傢伙臨時爽約,讓我痛心的是一個自稱為我的朋友的同事,一個毛遂自薦讓讓我嚐試同志性愛的男人,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並沒有伸出援手。

現在電話都有3G科技了,一通電話就可以直聽到一個人的聲音,感受到他的意念隨著心境轉變催生下的思絮。但若是一個人將自己的心門統統都關閉起來,不論多高明的通訊器材都是廢物。

至于為何有人會對著你「啪」一聲地砰上大門,你一直很想去問,但是答案只會在對方的手中,他關上了溝通大門,也將你鎖在疑問的死牢裡。

後 來我發起了對他的冷戰,我的情緒一直困擾在當晚的電話中,覺得與他交談或接觸真的是沒有什麼意義。或許從幾通未接的電話來與一個斷交,未免是衝動與不客觀,不過,我們如此僵持不下──完全沒有交談,在有需要時通過別人來傳話,在同一屋檐下工作相處,竟也可以維持了數個月。而九厘米先生,清楚知道我在杯葛 他,但是他毫不在乎地就當若無其事。

可是我一直耿耿于懷,直到現在,因為他當我是一個死了,不存在的人。

已經斷氣的人,在黃泉下還可以通過媒介(問米婆)來溝通,但兩個有呼吸的人,在陽界中即使有電話,即使面對面,都不在乎跟對方說話。這樣活著是否比死了後才能溝通?

我覺得這就是諷刺。只是太多的為什麼,太多的不知道。或許你說,就「算了吧!他算得些什麼?」但還有更多的問號與人情帳,真的算不完了。

2005年9月20日星期二

天堂陌影

故事的畫面應該是這樣開始的:


物流先生來到大釘的家,大釘那天告病假,男朋友當然要亮相慰問。當時剛好大釘家裡沒有人,所以就在大釘的房中兩人翻雲覆雨一番。

那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激情,大釘欲仙欲死。但物流先生之後約了朋友,以致即使是瘋狂胡鬧,還得趕赴下一場約。所以兩人匆匆完事後,物流先生就離去了。

大釘過後有寄發手機短訊給物流先生,可是未察覺對方已有回應;他一鬧情緒之下,做出了戀人的撒嬌,在下一封手機短訊中嗔怒物流先生沒有及時覆訊。

畫面結束,然而高潮就開始了:

第二天,物流先生失蹤了!

物流先生的兩台手機沒有人接聽,短訊也杳無回應,大釘猛擊追撥之餘,後來忍不住撥電到物流先生的住家裡,其母親不友善地支吾以對,只告知物流先生「不在」,大釘羞于再多詢問,也不欲讓伯母懷疑,就掛斷了電話。

大釘過後用家人的手機、公司電話撥電話給物流先生,物流先生的手機號碼只是嘟嘟聲,如石沉大海。他沒有物流先生剛轉職的公司聯絡號碼,他也沒有物流先生任何好朋友的通訊方法,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兩台手機,還有物流先生的住家號碼。

大釘起初擔心物流先生發生了不測,他甚至留意報章的社會新聞版,是否會有發現不明屍體的新聞…

大釘後來陸續撥了幾通電話給物流先生的家裡,其母親還是不露口風,訛稱兒子「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不會回來」等神秘又恐怖的答案。大釘在物流的手機也留下N個短訊,依然沒有回應。

到最後,大釘驅車到物流先生的家外巡視,發覺物流先生的座駕仍在,第二次又發覺物流先生平日所穿的衣服都曬出來,證明他仍在世。

大釘吁了一口氣。他不希望自己關愛的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相戀爆發了四個月。大釘堅信自己是遇到了真愛,從種種跡象,連身旁朋友(不包括我)見到物流先生對大釘談話時的憐愛態度,還有對方毫不嫌棄舟車勞遠來接送他,甚至平日聊天、在床上都有高度契合,簡直是一對壁人──

可是物流竟一聲不響地消失在大釘的眼前,像一枚找不到痕跡的露珠,于晨光下蒸發了。

我不知道物流先生對大釘到底有多好,一切都是在他失蹤後,大釘才告訴我的種種,而且我是在他們「相戀」一段時間後才知道,有一個男人,走入了大釘的生活裡。

但只是那四個月,這個人走出大釘的生命,而我也沒有機會見過他。

大釘即使站在物流先生的家門外,始終不敢按門鈴去尋找戀人,得到一個答案,更無法理直氣壯地敲門跟物流先生的母親說:我是他的愛人,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兒子去了哪裡?

大釘也想不到什麼籍口,或是偽裝自己的身份,而非要找到物流先生不可。

在電話中聽著大釘的戲劇性的故事發展,有些不可置信,陷入了偵查懸疑的旋渦中,與他一起作出了種種假設:物流先生得了怪病進院了、被高利貸追債、突然間被調離他州出差、被母親棒打鴛鴦等等。

大釘枯槁地等待著物流先生的回應,困頓被動地,像守株待兔。

但是──
為什麼需要不辭而別?落荒而逃?
大釘是否做錯了什麼事情傷害到物流先生?
物流先生是否要與大釘分手?如果要分手,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手段分手?
為什麼物流先生需要千方百計迴避?
為什麼有什麼不妥都不愿意攤開來說?
為什麼這樣沒有擔當力去交待一切?
為什麼自以為是熟悉了解的人,原來自己對他是一無所知?
為什麼可以這樣以沉默與閃避對對待關心自己的人?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毅然抹掉過去的情慾靈肉,倏忽將對方踐踏成不值一文的敝履?

為什麼,同志的熱情會赫然間像一束燭火熄滅了,讓捧燈人眼前一片黝黑昏沉?

為什麼此刻在天堂,下一刻卻在煉獄?

我解釋不了,我聽著大釘的故事時,恍惚間想到了這些疑問,而這些問號,可能都曾經陀螺自轉,石磨苦迴般纏縛在你我他的腦海中──你這一秒猜忌他,下一分鐘為他告解;這一霎那你恨他,下一刻卻原諒了他,可是他就是在你眼前蕩然無存消失了。

然而,事實上是你在突然間成了一抹飄零的孤魂野鬼,找不到附體。

大釘說:「如果物流先生要判我死刑,怎麼沒有宣判?」

天堂陌影,已各自投胎

後來大釘是否找到物流?我還未知道下文,但是,他的故事每字每句,卻將我腦海中一些泛澹泊泛白成屍的記憶,慢慢地解凍了。

可是你是否有經歷過這樣的經驗?

2005年9月18日星期日

Say Hi, Say Bye



那天與達夫等的一伙同事出外吃飯。他出示手機給身邊一位比較談得來的女同事看一則手機短訊,兩人十分曖昧地笑,然後達夫像沾到了黑醬油一樣的厭惡的表情,繼續按壓著手機。

到底你們在看什麼?我問。

沒有啦,只是一則手機短訊,達夫的仰慕者。女同事答。

後來在女同事吃吃的笑聲中,我們都不大置信達夫會有「仰慕者」。我沖口而出,「準是一個男人!」

達夫一慣地神情古怪地沒有馬上搭腔,女同事說,「你怎麼知道?」

果然!我猜中了(但是我沒有獎)我原是對他解嘲一番,潛因是我一直感覺到他是同志。然後我就開始聽達夫講述他的艷遇了:──

他在紀伊國屋書店看書,後來,有一個光頭的年輕男子趨前與他搭訕,先是詢問他一些書籍的擺放位置,過後兩人就聊起來,內容不詳。

達夫到最後還給了他一張名片,「我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他走了。」

後來,達夫就陸續收到這名光頭男的電話或手機短訊,他也有與對方聊起來,但是屢屢拒絕出來與這名光頭男出來見面。

「兩個男人出來見面干嘛?」達夫反問。而他剛剛接獲的短訊,光頭男聲稱自己烘焙了曲奇餅,要達夫去嚐嚐。

「那當時你為什麼要搭理這光頭男?」我反問他。

他說他不懂,另一個女同事搭腔說,這光頭男是一個「基」佬。達夫說他知道。

「那你就與他出來說清楚,你不是基的囉。」我吃吃地笑。

「是,我會約他出來,然後打他兩巴掌…死基佬。」達夫有些無厘頭地講著,語氣間有些憤怒。可是我聽了心就有些不舒服。我也想打他兩巴掌。

這名光頭男的勇氣,我覺得是可嘉的。除了廁所塗雅電話號碼以外,同志們可謂奇招百出來認識其他友伴,包括這種自動趨前搭訕類的,就像蒲公英一樣隨風飄,只要看到合適的土壤就落腳。

這些在公共場合有意圖的自動搭訕的事情(同志場合如三溫暖等就另當別論),我還未試過做。我想,這需要渾然天成的交際手腕與自信魅力才行。

還有,一份不露痕跡的熱情、不矯情的殷情,沒有機心的談吐,雙方才能松懈下來真正的互動。

但是,即使是盯中渴慕的男人,可能對方不是歪佬而是直佬,那這樣的搭訕到最後,也不會有真正的後果,而是自己繼續沉墜在胡思亂想的深淵之中。

而達夫,典型的直佬個性中帶有非典型的同志面具,如:護己心太重、迂迴閃躲、委婉其詞,與人交談時不大敢正面地去接觸對方目光,他雖然常與女同事一語驚人地調情(如:「你嫁給我」,「你是我的女朋友」那種夸張、噁心程度,有時淪為猥褻意淫!),但是俏皮話一聽就知道是掩飾或是迴避,又或是,他的交際能力太差。

他典型的直佬性格可能是:對男人沒有怎麼樣的防備心,所以即使是一個隨街搭訕的人,他都可以盡禮貌地去回應,然而這樣的舉動,往往最易讓心思縝密的同志們誤讀。

早前與達夫接觸時,我總有錯覺他是同志,生性沉靜慢熱的他不提女朋友或感情事,而他的外形整體感是澀青、緊繃精瘦,給人一種長不大的小矮人之感,永遠想要留在白雪公主旁。

然而,我心裡一直想,就是因為他的體型,與他平日展露出來的自信心有莫大的關係,以致談吐迂迴,反映出典型的同志幽微情態,一種說不出來的曖昧;而他那種欲言而休的況味,總是覺得他過去有一層不堪回首的陰暗面,以致他永遠都不敢面對。

同志們,總是在隱藏舉止與性向時,或披戴面具時偽裝,會顯露出這種陰晴不定的閃躲──沒有人是天生的演員。

達夫的體型雖然並非是一般女子典型擇偶的理想條件,但對于一些喜歡迷你型的同志們而言,尤其是平均身高只有5呎5的大馬華裔男性而言,他的玲瓏,可就成了洛陽紙貴!

然而,如果我的觀察是錯覺,但是連街邊一個陌生男子都對他誤讀,那麼相信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基味已十分濃重,他卻不知道有人收到這些訊號。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達夫是不是同志,他自己心裡知道。但是如果有同志對他表達熱情Say Hi,他可以Say Bye,但就不應該罵人「死基佬」,這種人真的欠揍。

中秋節.嫦娥心

今日是中秋節。母親在今早準備了菱角,她說,她沒有聽過中秋節的故事,還反問我為何不曾說過有關嫦娥的故事。

「我只知道要拜月光。」她說。可是為什麼要拜月光,她也不知道。

我補習的學生也不知道嫦娥的故事,她在一篇「中秋節的感想」的作文寫嫦娥是一個偉大的姑娘,拯救了世間等等,可是怎樣拯救、如何偉大,她猶疑地回望我,一臉問號。

嫦娥的神話很多版本吧,後來歷代詩人也寫了嫦娥孤寂悔過的心情的詩歌。

但是,我知道的嫦娥守月,都是因丈夫后羿而起,一個射獵太陽而起的男人,後來又胡亂暴政的君主,以致嫦娥偷食屬于后羿的靈丹,卻被「軟禁」在廣寒宮裡。

母親說,這故事可能是真的,她相信嫦娥的存在,因為古時人往往是「開金口」,一切之言將屬實。

我只是莞爾。

我相信每個同志都住在自己廣寒宮裡,相守在自己信仰的宮殿裡,裡面有著奢華艷珣燦的凡間塵世,眷戀著紅塵的戀愛,然而一切都是太虛幻境,廣寒宮外,永遠是異鄉。

2005年9月17日星期六

(7.41+[0.06X身高])X0.65



在討論什麼是大,什麼是小後,下半身尺碼原來也有方程式計算長短:

(7.41+[0.06X身高])X0.65

這是那話兒的勃起時的長度。

偶然間讀到以下的新聞,希望不會以訛傳訛,「誤導蒼生」:

「那話兒的長短是男人最在意的地方,但是誰長誰短除了自己只有親密愛人才知道,不過,泌尿科醫師統計發現,現在你只要知道一個男人的身高,就能利用簡單的數學計算過程,算出他的勃起長度。

7.41加0.06乘上一個男人的身高(公分),再乘0.65,就是他那話兒勃起時的長度,這個公式是醫界在為病人製作人工陰莖時測量病人海棉體長度,比對病人身高資料所得的統計數據。不過,高雄榮總泌尿科醫師簡邦平也表示,男性生殖器官的長度除了和身高有關,更和種族有關,白種人最長,其次是黑人、黃種人。


即:(7.41+[0.06x身高])x0.65

高雄榮總泌尿科醫師簡邦平表示,以種族來看,巴西男性勃起時平均14.5公分,美國男性12.89公分,中國男性則是11.39公分;不過,身高矮的男性也別傷心,因為這個計算公式雖然適用大部分的男性,但是你說不定是少數不一樣的特例。
(東森新聞)」

你們的答案是什麼?

我就覺得,這個方程式似乎沒有「天理」,如果身高是唯一的變數和決定因素,那豈不是「高者為尊」。

而且我還找到許多例外特例,例如身高不錯的九厘米先生(我以九厘米先生來作他的化名,就是反映他的一種「實況」),還有……

不過,我想這方程式還是有一些些用處,例如在聊天室時,不必直問人家的那話兒有多少,只要知道他的身高,就有個譜了。:)

這方程式只能算出長度,並沒有計算圓週,因此有人可以是修長的撞球棒,有人則是短悍的接力棒,只是硬挺,就一級棒了。




「Oops…我看到了!」

你有試過裸泳嗎?

我沒有試過。我平生只試過浸在浴缸,裸著身想像身體像水裡浮蕩著,冥想著肌理在水波裡如棉絮般地飄遊,無拘無束地卸除套在一幅凡身肉骨的枷鎖。

我有想過跑到一個荒遠的海邊,沒有人煙,沒有市塵,只有海與沙,那麼我或許會脫得精光跳進海裡。

現在我找到了,在這個部落格裡,我舒暢地用文字赤裸地泅泳著,在浪花裡陶醉,在潮汐中沖滑。

如果你不經意地看到我裸泳著,那請你一起跳下來裸泳吧!如果你只在岸邊對著我驚呼:「Opps,我看到你在裸泳了!」那麼就請你在尖呼後安靜地在岸上觀望我的泳姿吧!

但是,我上岸時,我並不會裸著身體走向你,畢竟我也是平凡人。


(獻予佐詩瓦)

公眾人物


椰漿飯接到電話,他起身來接。須臾他對我說,有人將他的手機號碼塗鴉在中央藝術坊的公共廁所裡,寫著他的種族資料,自此就接到來歷不明的電話。

是誰將你的電話寫在公共廁所內?你成了公共人物了──公共廁所裡的公眾人物。我揶揄他。

他說,可能是他之前一起的一些性玩伴,他是以對待惡作劇的心態來對待,坦然處之。他也沒有意思查看到底哪一間廁所裡寫著他的手機號碼。

[有多少年沒有踏進全是馬來人聚集的中央藝術坊一帶,儘管著名的Liquid迪斯可就在哪兒。那都是上世紀的事與物。

我記得大家購物中心、秋傑路等的公廁裡最多類似的猥褻塗鴉,留下了電話,一兩句的「宣傳文案」,還有一些很絕妙的性器馬來字眼,如Konet等,(在字典裡都找不到,是非常粗俗的俚語)。我還有印象是,一些塗鴉者真的很有繪畫天份,真的滿廁「活色生香」。)

然而,這些藝術細胞都用在錯誤的地方,造成了vandalism。]


但是,原來真的會有人循著這些塗鴉電話號碼來撥的。他們就像「shopper」,隨街瀏覽,看到廣告上的電話號碼,就撥一個電話來「下訂單」,追色求愛。

但是我卻納罕:怎麼會有人因一組電話號碼,就擅自胡亂撥電話給人要求一場性愛。兩人要先以聲音來認識對方,撥電者可能會冒著被斥責的下場來撥電,如果合拍的饑渴者,可能就乾柴烈火約定時間地點雜交。

這與聊天室的文字溝通更多了一層神秘感,撥電者是不是帶著一種偷窺式的冒險求上門,又或是純心搗蛋?讓人心寒的是,這些撥電者是否是變態殺手?……

「就是要這種刺激感。這就叫thrill。」椰漿飯在我面前接了幾通「訂單」後說。「人總是有好奇心的嘛。」他說得很柔聲。

每個走進廁所間格裡的男人,在私密空間中解開下半身束縛時,赤裸裸地與椰漿飯的電話號碼對望相會,幾個數字串成了一個曚曨的身份,激發他們的好奇心、刺激感…

而這種尋覓刺激感真的有很多種,終極目標是:滿足自己慾念,以即時完成一場交配儀式,或者甚至好奇到想通過這組電話號碼去尋找一個戀人?!

不論終極目標的美好結果是如何,但是很多都是憑空想像的「高潮」,刺激感並不代表真實世界裡的亢奮感。

同志們去這些塗鴉的廁所內,是不是都會有各種狂想?

對于一種未知的茫然,卻就是冒險的驅動力,將狂想化為行動──你會與一個陌生人聊天室一直聊天、你在酒吧裡與一個無名人士搭訕聊天、你會在公園的亭子裡與一個無臉孔的人狎撫,甚至你會在三溫暖的黑房內裸裎遊弋,跌在色慾的深淵……都在昏暗裡,因為那股好奇心。

每個同志都成了公眾人物──只能在黑暗世界裡的公眾人物,但永遠都不會曝光,我們只是相片的底片,只有深穠淺淡的色調,只有線條的形體,沒有艷彩光芒。

椰漿飯後來再問我:「你難道沒有沖動去打這些電話嗎?」

沒有,我太過理智了。要認識這些世界的真面目,接觸這圈子的人,方法也不止一種,何必返祖原始地逐個電話去撥打?

2005年9月15日星期四

水牛 VS BigMac

男人的身體,是一幅十分精美的幾何圖紋,男人的肌肉,更是一套精緻的數字組合,砌成了厚度、寬度、長度的立體形貌,在光影與不同角度下更是變幻無窮。

但是,男人那一處的肌肉讓你感到最性感?

初中時,只要是見到赤膊的男人,我總會去觀察他的胸部,有多雄厚與飽實。我記得連見到當時是排骨精的Tommy Page的半裸照也會興奮,而許冠傑那幅夸張隆凸的胸膛,更是叫我印象深刻,怎麼可以「山巒疊嶂」?(他早年的每套電影都有露點鏡頭,即連拍「制水歌」時也會赤膊上陣,是不是有一些持胸行兇的炫耀意味?)

後來,當時一個表弟對我說,他喜歡看男人赤膊時的手臂,他說,手臂可以展現一個男人真正的肌肉美,(我這表弟絕對不是同志)而每次他看完足夠賽後球員脫衣跑場時,他就留意到這些運動球員的手臂。

當時史泰龍這些肌肉男已大紅起來了,而阿諾舒華辛力加一系列的露肉古裝戲更讓我瞠目結舌,他的肌肉簡直是撐破我的雙瞳──天啊!怎麼像充氣汽球一樣,一觸即暴?

但是,在10多年前,沒有互聯網的當兒,只有從這些英文電影或影片中偶爾瞥瞥這些肌肉男的鏡頭了,印象中中文影壇裡沒有真正的肌肉男(許多武打明星等像是瘦皮猴一樣,豈像當下的韓星一樣,全都頂著40吋的巨胸上熒幕?)

因此,肌肉男,是我狂想世界裡,一場不可自拔的流沙。當時,只要他稍微有一些肌肉,馬上讓我狂放起來。

即使加入健身中心時,心想每個人都是肌肉男,當時心裡總是有一些自卑,我這類身型怎樣相比?當時也暗流著口水,一定要許多肌肉男瞧了。

後來在健身中心混久了,發覺手臂與胸肌是最易有成效的肌肉群,而一個男人的肚皮才是最性感的地方──練成平坦分線清楚的腹肌是艱巨的工程,仿似起大樓般耗時持久,洗衣板似的肚皮底下的醞釀出來的毅力,是真正叫人覺得性感。

因此,過去在聊天室找人聊天時,我都會搭訕一些有放照片的肌肉男,當然,我是屢戰屢敗,卻屢敗屢戰的。

後來,我真的碰到了生平第一個肌肉男。

他倒三角形的身體,賁漲的肌肉,每一處肌肉比例恰如其分,但不會累贅,渾身散發出精瘦,而他的膚色是刻意晒過成深褐色,完全是銅包筋骨。

我仰臥在他的床上,他整個人覆蓋著我時,我有些夢幻似地撫觸著他的胸肌。他的兩臂架撐著上半身,以致擠壓著兩片胸翼固凝成一團,我根本摸不到他的心跳,因為已藏在堅硬的肌肉裡。

他要我去捻搓他的兩顆乳頭,我就照做。但是,他意猶未盡叫我再用力些。這種情況很滑稽──你得吃力地地扭捻,就像在解開一對緊鎖螺絲一樣。他過後真的吟哦起來,我又像啟動了電源掣般,弄活了他的脈絡。

他的感官官能,需要用力去開啟,是進化還是退化?

我在他汨出一節節的氣力時,再循著他兩片起伏的胸肌向下摸索,用掌心地蓋印在他的六塊腹肌上,觸感傳來的是一方方凹陷的紋理,就像遊走在阡陌田隴般。

但是,你只會感到那是一幅開墾過的田園,喪失了天然的青蔥味,他整幅身體在油光下,活像一根粗而澀礪的柴木。我不可思議地遲疑,為何我與他一樣的血肉,他的肌肉卻堅挺硬磞?

身體結束對話後,就變成嘴巴活動起來,我們開始聊,他教我如何有效地鍛鍊肌肉出來,一些方程式和基本原則等。除了正確的肌肉挺舉步驟,他還向我展示平日所需要喝的奶粉等,到最後揭開鍋頭裡蓋子,裡面有6粒蒸透的雞蛋──那是他的晚餐,只有雞蛋,而且都攝取蛋白而已!
他已維持這樣的膳食方式與生活型態很多年了──他是一個50歲的男人!這是我一開始就知道的,但他在整幅鋼筋皮骨下,駐顏有術至少小了20歲。

然而,他為了經營一幅精緻的軀殼,就像一頭營營汲汲的水牛一樣在深耕著,勞動階級的水牛。他們將氣力花在毀滅(脂肪)和重生(肌肉)上,就像水牛一樣在犁田時翻松、砌形。

的確,形體上他是一頭矯健的水牛。


但是,當一隻牛變成一粒BigMac漢堡包時,又是怎樣的景況?

我又遇到了一個男生,認識他時,他應該剛踏入20歲。我怎麼會遇到他?還是在聊天室裡,交換電話後就聲音接觸起來。

這個人有些小幽默,他會適時拋一些笑彈出來,淘氣地笑起來卻有些純樸,他的音調有些慵懶,常附著一絲沉喘般的尾音與呼吸聲,伴隨著低沉中帶有一絲清脆的音質。

我第一次明白,性感的不是一堆具體的肌肉,而是捉摸不到的聲音。

所以,我就會見他了。他也很坦白地告訴我他得怎麼樣。見到面後,果然是如此。如果走在街上,你會覺得他是當下快餐店生長的新生代受害者,他的身形是腄脹的啤梨型,他的腰圍至少34吋,而他的樣貌像路邊賣盜版光碟的輟學不良少年,他的小眼是典型中國明清時代漫畫時的丹鳳眼。

如果以視覺界分的話,他是麥當勞快餐中的BigMac,相比之下我只是McEgg,薄弱而沒質感。

可是,他的聲音確實一個最完美的補償,他笑起來時,我記得我會有融化的悸動。我當時很明白,造物者原來是如此地公平。

後來,我們開始了第一次。我找不出理由拒絕他那把聲音下的挑逗,即使那是你平日不會多吃的BigMac,但那股香氣太誘人了,你就想咬一口嚐嚐。

基于他的體型,他讓我伏在他的胸膛上,成為我的天下,我們都成了一堆肉擠肉的漢堡包。他隆起圓滾的肚腩,竟成為我掌心滑雪的山坡。他就像一張水床,撐起我在浮蕩著,你可以感受到他的肚皮像波瀾般,順著手勢的運轉而熨展起來。

他全身都是肉團團地,但就是那一股粉馥,以及滑溜的質感,你會覺得墜入棉花糖屋裡,甜甜地溢滿心裡。


水牛也好,BigMac也好,都是牛,只是視覺裡的質感不同。

現在我還是會在街頭尋覓是否有「水牛」族的出現,若有現身,眼光必定會下一些重量,然後在想像上加一下味精。然而,BigMac還是唾手可得,水牛族相比下是罕有及幾近絕種的恐龍。

這只是其中兩個令我有最深刻對照的男體:20歲的青春肉體對疊50歲的形骸,堅硬與松軟、精緻與粗糙……還有更多男人身體,全都處落在這兩個極端中。

如果你現在問我,「那你認為怎樣的身體與肌肉才是最性感?」我會答:當你可以舒愜地倚在一個男人的胸懷裡時,那一環摟抱的雙手,就是最性感的肌肉,手臂粗壯硬軟與否不重要,我只要一個戀人的臂彎。

那你要水牛還是BigMac?我只會答,視覺上我會選擇水牛,但是感覺上,兩者都渾成一樣了,你無法將Plan A或Plan B都放在一個配套裡。只要你還可以聽到那人貼近你時,還有澎湃的心跳聲

但是,若你摸著一個不過份福泰的肚腩,唔,那也是幸福的。





2005年9月13日星期二

發掘下半身尺碼

《六人行》裡的祖兒是個帥哥,他被羅斯揭穿原來他是那麼「小碼」的,他不得承認,然後發神經似地嚷:「我只是那邊小,我其他地方都是大碼的!」

什麼是大,什麼是小?大的是什麼?小的是什麼?哪裡是大的?哪裡是小的?

給不同的男人去解答,一切就顯得有對照性。給直佬與同志作答,答案應該是很有趣的。

因為,我們都喜歡做下半身的比較,特別是在不經意間的一種發現,而這發現是可以作比較的。
男人喜歡自己哪裡是大的?

對著自己有好感的男人,我總會想像他的那話兒的尺碼。這並非只是色情與猥褻的,而是你希望鉅細靡遺地了解這個人的一切。

尺碼不一定是色情淫穢,卻是一種視覺層次上的分野。但往往你會出乎所料的,發覺:size does matter。因為可能就差一點點,就破壞了整體美感。

除了一夜情對象甭提,沒有人愿意給你知道他那話兒的尺碼,我覺得男人的子孫根長短與否,就像一個人的手指一樣:長短都有用(而且要能屈能伸,這才是大丈夫!)

當然,手指是可以隨時觀察注視的,與藏在褲襠裡的幾兩肉不能相比。可是你不會去特意地觀察別人的手指。

但有時,你不用刻意,卻看到人家的男兒根。而那個人卻是你認識與熟悉的,你會覺得怎樣?
──當然是廁所,在尿槽或是尿兜裡。由于我沒有去泳池游泳,我沒有法子見識見識一些泳池的開放沖洗間。

而且,在馬來西亞,還未真正地公開到像在日本泡溫泉那般,可以完全為身體解嚴。所以,你只能不經意地發現、對照與比較,但是要看對象是誰。

一/

近四十歲的拿督(拿督是大馬皇族冊封給社會有功人士的一種頭銜,受封者非富則貴)是我公司的客戶,也是供應商,每次都是通過電話聯絡,以聲會友。有一次他來到公司裡開會,才知道原來「他是這個樣子的」。因為都是第一次會晤彼此。

(他是什麼樣子呢?)

我們交談了一陣子,對于拿督當然要有敬意一些,但是他就是那種話題不絕、滔滔不絕的人,所以並沒有「拿督架子」。後來會議未開始,我走開一陣子後上廁所解手,拿督過後也隨著進去廁所小解。

他的站姿很奇怪,他一踏腳在尿兜前,就凝滯不動,然後俐落地解開了褲襠。身體與尿兜的距離,有15公分吧,那是屬于一個很寬疏的間隔距離。

我們一邊談著話,在禮貌上需要有眼神交流。在如此近距離的對談時,我的視野交接到他手中的子孫根。

放在他的指頭夾持著。他的那話兒,在肚腩堅挺的相映下,顯得黝黑與軟鬆,還有包皮遮蔽住的,然而是彎彎,有些猥瑣、萎靡。(你不會去想像他昂然的樣子。)

像一根懸掛下垂的煙燼,凝固成形,可是一吹即散,而且是搖搖欲墜的。

可是,那是拿督的陰莖。他有頭銜,有「積架」(Jaguar)名車,然而身上有的東西我也有,在尿兜前兩個人都有同樣的東西。當然,我沒有像他一般滾圓的肚腩。

在加加減減、數字尺碼的對照下,其實彼此並沒有什麼階級之分,即使你是一個有頭銜的拿督。
但對于一個你剛見面的人,而且還是名望人士,一下子給你看到隱藏的身體器官,等同于向你赤裸了。我覺得就像無意間讀到一個秘密一樣。

(啊,原來你是這樣的,你有一種微妙的發現)

但是這都是沒有意義的秘密。

而拿督是一個「直佬」,典型的白手興家摻雜一些好運的企業家。即使他幾乎是牛山濯濯地禿頭了,年齡也是近半個世紀了。還不過是普通人一個。

還好,我的口味並非似他如此相貌與外形的uncle。不然,很難想像他用他那幅鬆弛肉耷衰的根莖在女人身上屌(或是偶爾光顧情婦與妓女),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像範圍之外。

近來我們很少聯絡了。可是,我現在還不時常想起他執著包皮陰莖撒尿的時候。

當然,我會一直提醒自己:你不是那樣地微小的,絕對要抬頭!

二/
他的中文名字很普通,就像洋名中的David、Richard一樣地常見。我只能想到用「秀才」來作為他的化名。

這位「秀才」樣子有些古典,長著一對丹鳳眼,高鼻小嘴,即時是寒霜罩臉時,不會有殺氣。他喜歡讀中國等近代中國文學,而且看的書籍都是絕版的書。在他身上,你自會感受到一股書卷氣。

而他是我公司內一個內勤的文員。話不多,可是一開腔時那口字正腔圓的標準華語,讓人著實嚇了一跳,在大馬有這種腔調的人不多,除非他是留台生,否則不會如此清醒地會咬字清晰。而這位秀才,自有一種散發而出的演說腔,他是地道的大馬人,不曾留學海外,只是中五畢業。

所以,他在去年剛調來我的公司時,我對他的好奇心非常重。

除了他的演說腔,還有他的穿衣品味。他說,他只選兩款品牌,其他一概不穿,其中一款就是British India,這些品牌T恤並不便宜,每套雖然稱身,可是價格可能是中價冷氣餐廳的兩套午餐的價格。

所以,他每日都穿著貼身的奶白色T恤(文員不必穿過于formal的衣服),他的身材並不是那樣好,可是天生一副衣架子:寬肩瘦腰,身高碩長,所以撐得起一件即使是普通剪裁的衣服。

秀才說,他沒有健身過,但是他的胸翼有明顯地厚質感,如果他稍微去健身房鍛鍊,他的肌肉馬上會出來,不需多費功夫。

可是,我從未有機會見過他的赤膊。我只能通過偶爾的瞥望,去想像在那層纖維T恤下,他兩幅胸膛下的形狀與實感,或許還有淡淡的毛絲。

他的膚色是非常好,是那種在陽光下烘一下就會透紅的一片漫暈。

他對我來說,是非常性感的一個男人,即使他有些直板。

那天,我們一如以往地在廁所碰面了。廁所裡只有兩個尿兜,他已站在那一頭解著手,我站過去,一如以往地拉下拉鏈與他閒聊著。

可能當時他開初並沒有料到會有人站到隔壁,所以他站立處與尿兜較遠,平日當我們一起走近尿兜時,他總會閃躲地貼近尿兜,絲毫沒有空隙可以一探乾坤。

但是,我那天不用裝「複眼」,卻盡攬天下:我望見他手裡那根子孫根。他當時快要完事了,所以抖著龜頭要「收山」。我有些驚訝,這是出奇不意,毫無防備的視覺交會!

我不止一次想像過他的男風會是怎樣的形態。但是,當日我看到了──

秀才整根掏出來的肉柱是沒有包皮的,稜線分明,是切割包皮還是自然天生的我則不知,但是龜頭是非常淡色的,不似一些人基于色調沉黯而有齷齪之感;然而形體不會過小,在未膨脹起時有這樣的長度是修長狀,整根肉柱帶有一種明潔素淨的色澤,俐落勻稱線條的形貌,是小巧型

我一瞥見,就馬上聯想到:真的很斯文──物如其人。

然而,他在昂然時會怎麼樣子?他怒髮衝冠時,下半身也是否會跋扈傲視?他斯文時如此,他狂飆時又會如何?

我當時咽下一口口水,滋潤著喉嚨──想像總是枯乾的!但卻讓我自己一個人像放在烘焙機裡的面包一樣發著酵… 我無法想像。而我也不會有機會看到他的另一面,包括他勃起高舉時的樣子(這有另一段故事,下回分解)。在適當的情況看到他挺拔直立時,才會有催情作用。但是,以秀才一幅慎重與沉穩的個性,他不會輕易顯露出來。

你會想像一個牧師造愛時的樣子嗎?不會,因為他們都是神聖的化身,你對他們會帶著一番敬意。但是往往這些外表與工作需求嚴肅的人,就會激蕩起不同春思歪想(性幻想真的是無處不在的)

後來我另有一次機會,再一次瞥見他的全貌,他的陽具就像一件素雅的瓦瓷般,只能遠觀,不能觸碰──我不能在他露寶時趨近他一把抓住然後蹲下身體放在口裡吮含攪動任由它膨脹變換形體…

這種狂想太混帳了。我只能在與他一起解手時,心神靈肉一起互相交戰,但一邊與他東拉西扯地趁機聊天。在短短的一刻,理性戰勝了一切,否則若我真的失去把持力,情況就像摔破了瓷器一樣,一切都砸了,我與秀才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所以,什麼才是大?什麼才是小?

《六人行》祖兒原來不喜歡被揭發自己的腳板是小碼的,所以才連聲怪叫;連腳板尺碼也成為真正男子漢的度衡標準尺。

有人說台灣男性勃起時的陰莖平均尺寸約為9至15公分,那什麼才是標準?大或小胥視什麼時候應用,因應才能制宜。還有是視覺比例上的對稱,才能丈量出分寸。男人的弟弟高矮肥瘦,在不同的狀態,就有非常大幅的差距。

但長短與粗細真的這麼重要嗎?

男人真的是一種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因為一切以下半身來做比較對照,或許在直佬當中,這種比較傾向並不顯著,他們只需硬與軟而已。

然而同志圈裡,下半身尺碼,儼如你上半身頭上的冠冕,會發光發亮招人注目,但真正發熱的卻是下半身,這,又是另一個有趣的故事了。

下半身的毒藥



我在寄了那封說得清清楚楚的電郵給九厘米先生後,事情並沒有改變──他還是我幾乎每日都需要面對的同事。

當著晚班的他撥了一個電話給我,通知我明天我需要當晚班。為什麼是我當晚班?值勤表的原本的安排並非如此。但是,值勤表卻在今日不翼而飛了,一切重新安排。

我問他:「怎麼是我當晚班?」

他說,「不知道,上司安排的。」

「可是明明不是我當的啊。」

「不知道。就是找不到值勤表。上司本來要安排『發電小姐』去當晚班,可是我一直聯絡不到她,所以上司說由你來做。」

「你可以叫『發電小姐』重新再作過一張值勤表啊。」(我的用意是:發電小姐一向負責編製值勤表,她有存檔,就可以再重印)

「不知道喎。」他蠻不在乎地。

「怎麼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很好奇他為什麼會喜用「不知道」來作口頭禪?他有沒有思考過問題嗎?)

九厘米先生突然間,像來了一場暴風雨一樣,比颶風突然來襲得更恐怖,他在電話的另一端提高了聲量在呼喝。

我記不得他在尖叫些什麼,我在他的吆喝之下渾然潰散了魂靈般,我錯愕了片刻,非常狐疑地問他:「你怎麼這樣兇啊?」

「我現在很忙,沒有時間與你講話,你到底要不要做夜班?如果不要你自己跟上司講…」他在電話另一端在喝罵著,他以為我拒絕當夜班。

「好,明天我就做夜班。」我關掉了電話。

到底我做錯什麼?到底為什麼我得要忍受九厘米先生一再地誤會和惡劣對待我?

他的唇上還長著從未剔的髭毛,他的胡子還未真正地變硬長出來,他的身體還閃動著青春的氣息。

但他已像一塊霉爛面包。他是真正讓我錐心的毒藥

我還寫了不少信給他,我還跟過他回家,然後在他的床上為他一口一口地咂吸著,彼此疊沓著身體,我沉迷在他下半身中的靶力,伏匍吮搓的儀式結束時,我嗅著他最後噴射而出的腥臊味道。

然而,他今日只為一件小事,就斥喝呼罵及惡劣的態度,比他那股臊味更惡臭。

不是朋友,不是同事,不是甲乙丙丁,不是在雜交中的一片陌影,而是我每天要面對的一張臉孔。是我每天需要敷衍交際的一個對象。

但是,我要怎樣原諒這一個魔鬼、邪靈?

我已將他的手機號碼從我的手機中清洗掉了。我…

但是我現在還是感受到那一股寒顫。

2005年9月12日星期一

在浪跡中尋找感動

同志的生活,都像一張張沖洗在正片的照片,你可以看到彩色珣燦的繽紛,但在真正的另一面,卻刻印在黑白底片中,由光影線條織梭而成。沒有人願意去審閱,我們更不會攤出來示眾。

因為,這都是不能曝光的。曝光後,就毀了。

正與負,陰與陽。同志置身在綱常人世的陽界,拒絕向婚姻制靠攏,坦然面對孤寂時,在暗影裡卻另形一幅靈與肉,一幅肉體,兩幅靈魂,這就「陰界」的法則。

但在這兩極的遊離掙扎中,同志往往會變成無根性。像蒲公英一般,非常植物性地飄遊遠播,而不會停下來,你會忘了自己,忘了什麼是孤寂。

我的好朋友裕奇,已到日本生活4年了。上週他從日本回大馬收集資料來完成碩士論文,之後就會再回日本開始真正的上班族生涯。

他帶了一大堆的照片簿與我分享他在工讀之餘,一邊自助旅行日本南部的記錄,停格了的畫面,停頓了的時光,都烙在正片中。

那簡直是一堆假的明信片!我心裡這樣地吶喊著。

我如此置疑否決的態度,是因為那山旖水麗、亭台樓閣與藍天白雲的景致,與以前掛在日歷上的日本風景照,或是明信片才會出現的,怎麼會輕易地跑進了我手上實實在在的相片簿裡,而那正是裕奇在沿途上的所見與所聞。

我說,我不相信有這樣清澄澈淨的小溪流水,還有一輪在暮色沉浮的夕陽。我驀然察覺自己原來不曾看到真正的日出與日落。

裕奇說,是啊,我看了真的很感動。

感動。

我似乎沒有被景色感動過。2004年去桂林時,確實有一種匪夷所思的驚嘆號,但是桂林的山水是瑰麗華美的,我只覺得見到一顆寶石一樣,你只會驚呼,但無法真正地去感動。

但感動是心裡一直盼想著的,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時那種心靈沖擊與悸動,你不能唾手可得的,可是一剎那間卻伸手可及。

(我想起九厘米先生了。我忍不住地想起那時第一次,我竟然可以觸摸到他的身體時,具體來說,就是有這樣一種感動,我在還未真正親近他時,對他的身體存有一種憧憬。)

裕奇談起他喜歡自己一個乘搭火車,悠悠然然地在沉緩中渡過分秒,還有留意著窗口出奇不意出現的鄉野田園美景。

這些,都是我在小說中看回來的心靈感受。這次,再一次聆聽起來。我能不能相信,自己可以像裕奇一樣地遠行與流浪?而一個人旅行,到底會有多孤寂?

然而,我的問題,並不是我一個人持有這樣的想法?連裕奇的母親一直都問他:你怎麼可以一個人去旅行?

他轉述,「後來,我媽見到這些照片,她就沒有多話說了。」

但裕奇的母親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另一個問題:幾時會有女朋友?

女朋友?我也答了這問題不少遍。但是,沒有一次的答案是真心與真實的。

我與裕奇一樣,都需要以撒謊來面對這些盤詰,儘管我也想以誠相應。我會答:沒有時間談戀愛、現在的女子愛抽煙和講事非、失戀過了、父母婚姻不美滿讓我有恐懼症等等。

不過,裕奇似乎比我更幸福。他的母親有一次不勝其煩地追問他幾時會有女朋友後成家立室時,裕奇沒有答腔。但他的父親卻輕描淡寫地為他接話了:「他不喜歡『這些東西的』。」

(這些東西可以是:婚姻或女人,而單身主義已日益抬頭,總不會被稱社會獵巫般打壓,但都是非常委婉卻直截了當的說詞,這是一種說話的智慧)

即使裕奇的日本大學教授到訪大馬時,裕奇的父親負責接待,聽到教授對兒子提出類似的疑問時,也代答說:裕奇是不會結婚的。

裕奇說,他的父親對他的性取向一清二楚,可是,從未宣揚,心而不宣,適時為兒子解圍。

「我聽了真的有些感動,原來我的父親這樣明白我。」裕奇補充。

有時一些不言而喻的答案,往往就是令人感動的時候,這需要一種諒解。


所以,請不要問我:你不會感到孤單嗎?你不會感到想兩個人結婚幸福嗎?我都想,我更想我的生活多一些幸福、獲得他人的諒解。然而,我是無法將生活的底片攤開出來,屆時我就會暴光而消亡了。

2005年9月9日星期五

同志愛瞎臉

在公車裡。在街道上。在公司裡。在公寓的走路上。

你往往會看到許多不同面容的人。這些擦身而過的人,或許你們是每天都會見面,可是彼此不會去認識對方,即使是碰面而過,但留不住印象,更糟糕的是漠視對方的存在。

在生理上,這種毛病就叫做「Prosopagnosia」(面容失認症),然而,在同志的情慾圈子裡,這種毛病,卻成為一種無規範的規範手則,潛意識中的生存法則。

我們只能像面容失認症患者一樣,以聲音、以觸覺來勾勒出對一個人的印象記憶。

在我們的國度裡,只能在床上聆聽你我的呻吟,可是不能在光亮中呼喚彼此的名字;特別是在剎那高潮後,所有臉容記憶馬上清洗。在苟合之後的某年某日後的不經意碰面,彼此都面容失認,而不會記得曾經的眠花宿柳。或許,即使是以觸覺來記憶對方,但朱顏易為白髮、肌理也塌拉沉陷,感官只能承載那一剎的亢奮。

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嗎?

你與對方有過完美的契合,一致的節奏,可是時經日轉後,你再與他碰面了,幾乎每次都同時亮相,但對方彷如不再記得你。

你成了一個陌生人,你成了一件沒有生機的物體,你成了一塊模糊的面容。你沒有了身份。

對著陌生人時,連打招呼的義務都不必了。

我在健身中心常碰到一個中年男人,卻稱他為阿森。我記得那一次摸黑闖上他的家裡。他身穿著一件白色背心在忙著家務(在用乾布抹地,一副娘家樣),招待著我進門坐下後,我注意到他的電視機正播映著狄龍的武俠舊片。

(他是近40歲的男人。他憑藉著電視機的聲色犬馬來回到沉醉在自己的青春年代。)

他當時說喜歡狄龍的身型,那是一種天然的運動家魁梧體型,而每次武俠片中,這些碩壯的男主角都有赤膊打拳的場面,十分挑逗。

後來,我們一起進房了。

我記得他的功夫十分嫻熟,他可以將我的身體無限伸展與錘鍊,他可以這一刻在床頭迎戰,下一刻翻身打地下遊擊,我完全被攻城掠池。他確是武林高手,這是他行走江湖後換回來的冠冕。

到後來,我離開時說,可以保持聯絡,之後也有主動致電,但反應冷淡。

我知道這名武林高手,也是一名著名「玩棍」,更是我較為感到反感的「花旦」。 到後來,就不再有通訊。直至在健身中心相遇。

到現在,我常常站在他身旁舉著啞鈴,操練著自己的肌肉時,就會聽著他與不同面容的男伴一起高談闊論,或是耳語,或是觀看著他們互比「蘭花指」般合演花旦大戲。

他或許在對他人指著我唸唸有詞:看,我操過這傢伙。

他或許會在他人面前對我評頭論足。

也有可能,他望著我時,會瞎了眼一樣,什麼也看不見。

大家曾經一度的相契,變成了一種不需搭訕的默契,我們彼此都患上了「面容失認症」。

但是,往往這種視覺上的盲點,是意識上的刻意製造的障礙,是同志自己心裡上啟動的保護機制,同志喜歡將自己化成一隻開屏孔雀,也要將自己成為一隻躲在沙堆裡的鴕鳥。

2005年9月7日星期三

九月結束時喚醒我



現在是九月了,大馬的天氣是乾燥而燠熱,這樣的氣候會讓人昏昏欲睡與精神不振。

陽光底下,往往就會造成陰影。我記得朱少麟在「傷心咖啡店之歌」說過的那句話:「黑暗並不能造成陰影,光亮才能」。

在這裡的赤道陽光下,每個人的心房裡總會有一小隅,沒有陽光的照射,暗無天日地囚困著一束枯萎的靈魂。

我終于將九厘米先生的信寫完了。然後在電郵過去,一個send的鈕輕按,就像將我隱瞞在心頭裡的黑房,啪的一下開了給九厘米先生看,他會從我的文字了解到過去我對他的光與熱、情與仇、笑與愁,一切將是亮閃閃的秘密。他知道我對他為何那樣執著。

可是我不能期待他會有何回應了。他在之前的一封電郵中說,不再會覆函給我,不想在書信上唇槍舌劍。

然而,我在我的信末中告訴他,我將一切苦怨對他盡傾一訴,是我對自己的告白與辯解,我要拯救我這抹卑微靈魂,這是救贖,我最後還加了一句:請給我一次機會再成長,來原諒自己,請不要在你情慾高漲時,在公司的廁所內去找我。

他已收到了這封電郵吧!他今天在公司遇到我時,一如以往忌諱地躲開我,而我也刻意地忽視他。他就坐在我的桌位對面啊,我一抬頭就望見他的額頭與一頭蓬尖的短髮……靈與肉,慾望與意念,總是相違的,就像明與暗,光與影一樣。

最近收音機的Fly FM一直播放著Green day 的〈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我瘋狂地迷戀上了它。整首曲子的鑼鼓聲節奏是一陣陣的當頭棒喝吧──我不會忘記我失去的,在九月結束時喚醒我。



Green Day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

The innocent can never l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like my fathers come to pass

seven years has gone so f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here comes the rain again

falling from the stars

drenched in my pain again

becoming who we are

as my memory rests

but never forgets what I lo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

the innocent can never l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ring out the bells again

like we did when spring began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here comes the rain again

falling from the stars

drenched in my pain again

becoming who we are

as my memory rests

but never forgets what I lo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

The innocent can never l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Like my fathers come to pass

Twenty years has gone so fast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2005年9月6日星期二

馬英九在呻吟

「馬英九」這名字不是屬于台灣與大陸人所熟悉的記憶。他也是赤道國家上耳熟能詳的三個字,組成了馬市長,國民黨新任主席這些新標籤,來讓海外華人去認識。

誰可以抵抗馬英九的魅力呢?我很好奇是否有什麼同志夢中情人排行榜選舉中,他是否會名列十名內。西方國家常都有這些同志夢中情人的網友選舉,誰有上過榜都忘了,總之都是當前的紅星,但都是年輕的小伙子。

那麼馬英九呢?他是不是上榜超齡?我相信,這種魅力成熟型的男士,肯定是擁有一定的同志市場。

當然,他是我其中一個可以上榜的男士。在2001年他有一次來到吉隆坡作訪問,在大馬掀起旋風,而我籍著一次的工作機會,能趨前與他對話…

但這是題外話。

我記得我在吉隆坡KLCC參加的健身中心,也有一個「馬英九」。

(當然,這個是冒牌的。馬英九是獨一無二的。)

只是我覺得他像──他皮膚白晢(即使在熱帶國家毒辣陽光照射下)滑亮,一頭烏髮是七三分界線,而且是濃密而油亮側梳,有些蓬地像發酵的咖喱卷;他還有一對燦明的眼睛,整個人的五官乍看之下,就是有馬英九的神采。而且,年齡也應是四十初吧。

我在健身中心的free weight處見過他好幾次了。每次都會望他幾眼,還有望望他的身材。

他應該比馬英九的身材更好,至少他隔著一層薄薄T恤下幾乎破衣而出肌肉,可以感覺到胸膛的渾厚與平坦的腹肌,還有兩瓣渾翹的臀部!他有健美先生的體格了。

這位馬英九就有一股不沾鍋的「秀氣」。他在健身中心一身筆挺的運動裝,頭髮紋絲不亂,他的運動短褲拉得及腰高,完全印刻出他那腰是腰,臀是臀的凹型分界線。但是,他就是喜歡將上衣塞入褲內,整個人就像一個沒有披風的超人穿扮──褲子過短,衣服過緊,現在不是不流行超人了嗎?

還有那對眼睛,這位英九兄的一對明目,帶著一股媚氣,在與別人眼神交會時,總會散發出一種嫵嬈之氣。如果恰好與他對望,他就有一種幽微的閃避,但那一抹神光,躲不了。

這些健美型會員,算不算孔雀

他吸引人的還有另一個地方,就是他的呻吟聲!

每次我都不會那樣地注意到他。可是,一聽到他的呻吟聲時,我必定會依著聲源去尋找他蹤跡。

他是一個超棒的呻吟者!

你可以想像馬英九在呻吟嗎?而這位仁兄,在舉重時,總在不負勝荷、出盡吃奶之力的時刻,例如兩個啞鈴已放在肩上兩旁時,他顫抖抖地挺舉著兩臂;或是將杠鈴扛在兩肩,兩腿反覆屈伸等等,他總是會將五官擠在一起,痛苦地咬緊牙關,似在受刑般地苦澀鍛鍊出自己的肌肉。

而這時,他的呻吟聲就會繚繞地傳遍整個健身中心:

「唔……啊」(啞鈴下放時)……嗚…呀…(啞鈴挺舉時)」

這些吟聲會隨著他每一套重覆動作而「重播」,直至完成整套為止。

在健身中心節奏強勁的音樂之下,他忘我地沉浸在自己身體的演練與伸展,試鍊著自己挑戰的極限,只求肌肉能賁張迸發出來。

可是,他在挑戰著在場者,特別是同志的忍耐極限,他的呻吟魅力挑逗著每個男人的下半身,還有腦海中的春綺想像畫面。

你很難想像一個斯文扮相、文質彬彬氣宇的男人,在你面前發出性愛呻吟像是在直搞黃龍般吞吐迎送,或是免藏窟滿時所沖擊的快感,甚至像射精時那股激發力,亢奮地高吭。

你能想像一個貌似馬英九與人做愛嗎?而他就與舉重在做愛,而每次在場的人,都成為他的觀眾。有他在場時,他就將健身中心的舉重成為他的閏房。

他似乎是第一個我所遇到的一個人,可以忘我地當眾吟哦,我真的不知道,在場其他男同志是否會因他這種斷斷續續,卻撩人狎鬧而高漲而不已?我應該在英九兄呻吟時,去留意一下其他人的褲襠是否會隆起…

他是一隻張揚的孔雀!他的叫喊與吭聲,就像孔雀在求偶時地吱叫。

後來,在更衣室見到英九兄。他像一株水仙,總會自憐地顧影盼肌肉,赤膊,露出一身潔白的皮膚,心裡總是暗想,怎麼他的肌膚那樣地滑溜?

而我記得除了他的呻呤外,幾乎沒有聽過他的說話聲音。而我,不知如何與他溝通──(或者我該問:你的呻吟聲很性感?)

最後一次遇到他時,他並不是運動裝上陣,而是身著上班族的襯衫與長褲,有些笨重與累贅的形象,原來巨胸男士若穿著不得宜,整體感覺就會走位變味。

他從KLCC處走出來拎著兩大袋的罐子,那是健身增肥所用的補充物。他當時有些氣喘喘地走動,與他健身室裡的「妖媚」與年輕有些顛覆過來。

很久沒有見到這位冒牌馬英九了,真希望下次有機會,提起勇氣去向他自動打個招呼,可是,有什麼是趨近陌生人打招呼的最佳課題呢?

2005年9月4日星期日

無底洞

有一個故事,你有沒有聽過?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有一個路人甲,他每天都會經過一條馬路。有一次他不經意地踏到馬路上的一個洞穴,整個人掉進了洞裡。他很生氣,然後自己爬出來,一直在咒罵著這個洞的出現,讓他掉了一場空。」

「第二天,他又經過同樣一條馬路時,還是不經意掉進了這個洞內,因為他忘記了那路段藏著一個陷人的暗洞,而會讓人無法提防。這個人依然很生氣地對著這個洞大罵一頓。」

「第三天時,這個人應該不會再掉進洞裡了吧?他已經掉進洞裡兩次了,而且他清楚知道那一個腳步會踏空,那一塊方寸土地是讓他深墜直下。可是,他還是跌進了那洞穴裡面。」

為什麼呢?因為他已習慣了跌落在這洞穴裡面,即使他完全掌握自己每一個腳步,即使他如何氣憤自己一再遭陷落,但在潛意識裡,他將一腳踏空,步履險著成為一種習慣。

第四天,這個人會不會再掉進洞裡頭?或許這就是你們想知道的。

他會不會去填滿這個洞穴?他會不會一如以往一樣的,掉進洞裡後自己再爬出來,然後對著洞穴大罵一場呢?

可止,第四天時他並沒有掉進洞穴裡面了,因為他已改道而行了。

這是不是一個屈服、迴避的表現?可以這樣說,但至少他不會再受到傷害了。第一次是不知道,然後是忘記、接著是習慣,最後是迴避──

就像是一個人犯的錯誤一樣,他是知道自己犯錯,而且不能原諒自己一再地犯錯,而將自己的過錯怪責其他一方,但他已深陷在這樣的惡性循環裡。但自己竭而復始地在走回同樣的路。



故事也是這樣開始的: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夜行。我在公司外的停車場與同事一起邊走邊聊要去吃晚餐。夜色深昏,我卻在霎那間一腳踏空,整個人就像有殺不住的下沖力量,半邊腳陷入路面鋪蓋渠道間的10公分寬夾縫。

我在赫然踉蹌跪倒,狼狽地自己爬起來,將左腿從這個夾縫中抽離出來。然後將長褲腳捲上來一看,雖隔著一層纖維布質,但還是擦傷了左腳兩側,勾勒出兩道脫皮痕跡,就這樣慢慢地染紅,成為血痕。但擦傷情況並不嚴重,但是卻暗地裡感到筋肉疼痛,像被揍了一大拳一樣。

這段路,已行走了千萬遍。然而,這是首一遭這樣跌下跘倒了。都因我不專心而沒有注意路面嗎?或因為我知道這是一般馬路而沒有提防什麼?

然而你要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一腳對準一個僅有10公分寬的夾縫,然後這樣深陷下去,這樣的機率與時機,可能是不高。

我是否會有第二次這樣的經歷?第三次,或第N次?可是我在掙扎著爬起來時竟有些駭然,這豈不是我對待九厘米先生的寫照?



我前天與九厘米先生為了一件小事而鬧翻了。大家沒有口頭舌戰,但我就是按捺不住那股怒氣寫了一封電郵給他,在非常沖動和不理智的情況下,失序地濫用字眼來對他搞針對。

九厘米先生是一個不能受挑釁的人。他不甘示弱地回了我一封信,首次反應激烈地反擊我。我收到電郵閱讀時,當天他就告假4天。

我在讀著那封信,行行重重讀,反覆又反覆。讀著他的心情,還要回溯著我的情緒。我在錯愕與困頓之間,心情就像糊了一樣。

後來,我在第二天晚上寫了一封長信給他,帶著懺悔的語氣,信還是寫到一半,卻還是沒有完成。

我想讓他聽到我的心底話,我打算赤裸裸地告訴他:我對他有特別感覺。這種裸露方式,比我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裸裎肉體更為難堪。我不會用「我愛你」這三個字眼,那是更叫人錐心的節骨眼。

但是,在我的潛意識裡,我以為自己是他的情人一樣,可以時而對另一半作出過火的要求,而要求對方能寬恕。

可是,九厘米先生只是一個當我是玩物的人,他認為玩物是不會有感覺的死物。所以,他一直都沒有真正地了解到我對他的怒氣,原來是那樣地錯綜複雜的

他不知道愛的反面就是恨。

他在信中說不會再當我是一個朋友,因為他認為我已辱罵了他。

我這封信寫至凌晨二時許,然後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數小時醒後再撐著倦眼去上班,在駕著汽車上班時,腦海中就一思飄掠過要對他再說什麼,然後晚上就這樣「不經意」地跌傷了腿。



連走路都會將整個腿插在夾縫中,這種意外都可以發生,都是一種巧合,就像你會無端端地喜歡一個人,以致無可自拔地深陷下去。

朋友已問過我:為什麼你要喜歡九厘米?他到底哪裡好?他對你有什麼好?他對你有沒有好過?他會不會對你好?在迴文式的反問中,我也搞得糊塗了。

為何我要花如此長的時間來為他寫信,去為他寫一封可能他不會去細讀與體會的信?

九厘米先生是一個無底深洞,像狩獵一樣,會靜候著路人甲乙丙丁踏空墜下。

然而,只有一些人會中招,一腳踏空。

我希望自己就恰如路人甲一樣,已來到第4天要經過那條馬路時,調轉方向,繞道而行。

但是,我辦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