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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2月28日星期四

斷句

11pm的晚餐。
工作轟炸後的落寞。
不甘入寢的精神狀態。
與時鐘的拔河。
寂寞的客廳。
電視遙控上的隨性按鈕。
得獎電影的畫面邂逅。
無聊的心情放空。
飄渺的情緒流放。

肚子裡的幽幽呼喚。
冰箱裡無限可能的答案。
手中的五枚巧克力。
喉間的舒暢。
健身大忌的遺忘。

心靈的虛空。
畫面上的流動。
故事的結局。

(Ralph Fiennes知道身後走著一批鎗手,他在等著死神的降臨,他在心裡唸著「Tessa」,呼喚著遭人謀殺的妻子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即將會在天堂見到妻子了。)

第二天早晨的恍惚。
似曾相識的記憶。

電光火石間,突然間想起昨晚電視機播放的《The Constant Gardener》電影。如果起我是電影裡的Ralph Fiennes,我會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想起誰?

坐上車,上班了,開著歌,我聽到One Republic唱著:

Do you know where your heart is?
Do you think you can find it?
Or did you trade it for something
Somewhere better just to have it?

Do you know where your love is?
Do you think that you lost it?
You felt it so strong,
but
Nothing's turned out how you wanted


我的喉嚨感覺疼痛。我知道是昨夜的巧克力作祟。我知道此後我更要愛惜自己。

也唯有這樣了。

2008年2月24日星期日

我的「同」話大選世界











我打算出來競選了,為了讓選民更了解我,容許我介紹自己:

我的宣言口號:




● 沒有口才不介意,只有口技最在意







●因為我能干,所以我值得








我的大選政綱





●不再逃離政治扮無知,認真終身學習愛同志




我們都是一家人:同志不同志,都是一份子







我的選票呼籲:




● 請明智投我一票,因為:

以前太天真、太傻!






我的選民服務立場





●沒有Lip service,只有Oral Service






我的爭取目標:




● 口交無罪、肛交萬歲!

● 男女口交非刑事化,同志口交合法化

清清白白做君子,堂堂正正做同志,踏踏實實不歧視






我的政治方向:




●不要大選糖果、不吃權力春藥,找回同志驕傲!




後注:
我的生活態度:



- 清清白白做人做愛,堂堂正正當官偷歡,踏踏實實做事射精

我的生活ABC:

- 愛情「Amanah」、偷食「Bersih」、 上床「Cekap」










你.愿.意.投.我.一.票.嗎.?






2008年2月6日星期三

裝飾的新年

到底新年的意義是什麼?

看到中國廣州工作的人們在雪災中,拚了命也要回老家過年,他們歸家心切的心情,我一直在想,到底家是什麼?到底為什麼要過年?

今天是除夕。我的家人又盲目地投入在裝飾家居中。又一年──像往年一樣。她們喜歡在除夕時,將家裡弄得一團糟,翻箱倒篋將去年、前年、大前年封塵的新年裝飾品掘出來,然後四處點綴。

我想獨善其身。但是我看到兵荒馬亂的家裡時,我感覺到自己是在戰場裡。

每一年我都被這種情景煩擾得不能自己。我會在反問: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過年?為什麼每年都要過這種臨渴掘井的新年?

我的姐姐會對我的無動于衷惱怒。我堅持著自己需要在除夕休息的主張,所以我置之不理。我寧愿不要那些流于形式的新年飾品來裝潢心中過年的氣氛,而是要讓自己的心情調適在新一年的規律,思考重新出發的靜態中。

我希望新年前的一刻,可以讓我真正地休息、調養心神。

而且,我投入職場以來,幾乎年年都是年初一或年初二就開工,難道我沒有選擇休息的權利嗎?

為什麼我無法珍貴地把握屬于自己的休息空間與時段?

可是,我家人要的新年的慌亂、倉卒的,我在我家的除夕裡,就像捲入一個流旋渦一樣。

有好幾年,我與姐姐為了這種急就章的大掃除大吵了起來,吵得不可開交。她在大掃除時將滿屋子的舊東西全都翻倒出來,塵煙滿天,她發瘋了似地要抹地、掃地、洗抹窗口,她也要與時間競跑,整個情態就像要讓自己搞得透支了,然後過年。

當我拒絕她的步伐與規律時,她吆喝著我,怒斥著我是懶蟲,將我的慵懶看成罪惡。她一直認為,男生是天生要擔擔抬抬做勞動工作,那些攀高懸掛的功夫就一定是男生做。她又一直說著為什麼人家的弟弟都肯這樣做,而為什麼我拒絕做這些功夫?她以為天下的男人都是勞力動物。

她一邊唸唸啐啐著我的不是,我解釋不了,這已是看待問題的原則。三言兩語之下是無法解釋,難道她不了解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我如何解釋?

給我選擇的話,我寧愿捨棄新年飾品,只是簡單地開一張賀年歌曲唱片,愜意地感受著那新年旋律。我寧愿在平時收拾,也不愿在年關時將自己弄得滿身塵埃。

可是,我需要配合她們的步伐。因為,這是我的家嗎?因這裡是屬于我的地方嗎? 有一年我們在大吵後,在團圓飯時姐姐大發脾氣,拒絕與我同桌吃飯。當時我們是第一次嘗試在團圓飯時吃圍爐,母親千辛萬苦準備的菜餚與熟食,姐姐就隨意地抓起幾拈,就去到客廳裡看電視。

當時她已經三十歲了吧!我與母親默默地吃著這餐團圓飯,看著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在耍著脾氣。是因為我按捺不住與她吵架在先,所以開罪了她?是因為她不滿意我這個做弟弟的,一直頂撞她?是因為她希望每個人都像她那樣勞動──這樣才叫一家人?

母親沒有責罵她,只是一直在打著圓場,哄著姐姐過來吃飯。

後來,我們那餐飯如鯁在喉,此後我們不再以團爐方式來吃團圓飯。當天晚上,我載著母親在外頭遊車河。她落寞地望著車外,掩不住的憂傷。

我再問母親為什麼即使她如此氣怒姐姐的不成熟,她怎麼也不開口說幾句斥責的話?

母親說,你姐姐有甲狀腺啊!她的情緒是荷爾蒙問題引起啊,如果我罵她她又會氣上心頭影響病情…哎,如果她有男朋友就好了…

同樣的籍口,同樣的理由。我告訴著自己,這是我聽到多少遍母親寵愛女兒的故事?

我也望著街道兩旁的紅彤彤燈籠,覺得自己是一個懸浮的燈籠,冷冷地只能看到光,感受不到熱。 但同時,我也懺悔著為什麼自己不能啞忍著姐姐那種脾性,按照她的意思去做,那麼我們可以完成那一頓飯團圓飯,如此一來母親就會喜悅,不會如此地哀傷。

當時我們來到一家快餐店坐下,已是近凌晨時分了,再過十分鐘就是年初一了,可是我與母親因為家裡的一股怨氣,而挨著冷氣坐在靜寂無人的快餐店裡。我叫了兩杯咖啡,捧到餐桌上,手機的祝福短訊就源源不絕來了。

我一邊開著手機來閱讀時,一邊將咖啡遞給母親。可是母親恍惚地心不在焉,沒接得著,整杯咖啡倒瀉在她的身上。

我還記得那隻短訊是寫著創意的賀年句子,但同一時間我看到母親茫然的樣子時,以及濕漉漉的衣褲時──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那種惱恨,對自己的惱恨,因為母親臉上那股複雜的表情,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

恍然又是一年,又一年。我在昨天替母親炸著蝦餅與魚餅,母親對我說,明天我們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我覺得自己很愉快,今年一定是一個不一樣的新年。

今早起來時,我的姐姐又醉情在新年裝飾中,她們這次問我:待會兒你有什麼事情做嗎?

我說,我只想休息,什麼也不做。

她說,那你可不可以將那些舊床褥等的雜物載送到循環回收商?

我望著她,無法拒絕。我保持著沉默。望著外頭熱辣的太陽,我只想躲在家裡,但見到家裡渾濁的一片,我又有被驅逐感。

她說,你要看電視也可以。我們忙我們的。

我站在客廳裡,看著雜亂無章的地面擺滿假桃花與一片紅艷艷的布料,舉步維艱,似乎覺得自己沒有立身之處。我不屬于這裡。

我對母親表明,可不可以不要再像過去一樣過新年?母親卻為女兒護航著說,你的姐姐一直都沒有時間去收拾、去裝飾,她們都忙著啊…

是啊,忙著去做臉部美容、去各大購物廣場搶購新年衣服不果,平時卻又不照顧自己的身段以致買不到合適的尺碼

這時姐姐又插嘴了,以她一慣地潑酸似的口吻說著話:「我也想休息啊,你以為我不想像你這樣什麼都不用做?你以為我不想好好地坐下來?」

我沒有再回應她。你可以的,只是你選擇不要,但為什麼你看起來是認同我的做法,卻又矛盾地否決這選擇,反過來在指責著我呢?

我知道,這又是另一個與往年都一樣的新年,只要我一朝在這個家裡頭。 我無言地,心裡焦急著自己要怎麼過2008年的除夕?我要被馴服去發瘋地收拾、點綴著家居?

我盤算著要跑到健身中心裡消磨時間,但到最後我也不是一個人六神無主地在廣場裡,讓時間消磨著我?

最後,我默默地躲在這裡,寫下了這篇文章。

Ps:祝福大家 新年稱心如意

2008年2月2日星期六

麵檔裡的男人

我很少來這麵檔吃東西,第一,我嫌這地方有些不衛生,在路邊的攤販,能要求多高的潔靜環境呢?而且有時還得裸露在陽光底下,快成為烘乾的烤鴨。第二,這麵檔的麵食的味道也只是一般。

可是那一天,我別無選擇之下,來到這麵檔,坐下。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但也是豁出去的一賭的情懷,反正也是裹肚的一餐,即使是麵食的味道不合口味,也只有得過且過。

我趨近那麵檔時,才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周旋在各桌的顧客當中。

那是一個看來已來到三十歲尾聲的男人。穿著一件緊身白T恤,一身牛仔褲,還梳了一頭油亮的尖錐型髮型,他的耳環在閃閃發亮,整個人的打扮就像剛從購物廣物回來,又或者是上了迪斯可。

他為我點了菜,我也為他寫下了保單──他肯定是一個同志。他一身時髦的外觀,或許是通宵達旦在LQ迪斯可出來般。

可是,這真的是格格不入啊。怎麼如此隆重其事地穿梭在一個簡陋的麵檔裡呢?

我選擇了一個可以直接張望他的位置,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起來他也是一個過氣的乳牛吧!

他讓那件緊身的T恤傳達著一個訊息:我也是玩舉重的,而那兩條手臂是孔武有力般地粗壯,依稀還可以看到肌肉賁漲的曲線。只是整體來說,我還是可以看到他微凸的肚腩。

他是熟稔地燙著麵,將麵條沸水,一邊用勺子浸入熱湯內,一邊用筷子攪拌,轉身又將麵條乾撈起來。然後攪弄成清湯,或是乾拌麵食。

我點的麵食很快地端上來,我再繼續觀察他。

他的臉上在朝著滾湯時,是皺起眉頭的,當然,誰也受不了那種沸騰的熱氣拂臉。可是,當有顧客前來點食時,他就迎笑相對,熱情地招呼。

我看不到他翹起蘭花指,可是他還是有一種跳脫的孩子氣。他這一身豪邁的打扮,就彷如叫一個棒球手擠在一個麵檔裡碌麵,整體感覺很怪異,因為他彷彿不屬于這裡。

但是,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呢?我知道這麵檔是一對老夫婦經營,時而有見到另一個看起來較呆樣的年青人幫忙,可是這次是首次見到這男人。

他看起來是整個麵檔的靈魂人物。負責弄菜,那對老夫婦就在旁收賬,或一邊張羅著麵食的配料。他還負責記取每個顧客所點的麵食,依序呈上餐桌。另有一個較為糊塗的伙記不停地犯錯捧錯了麵食,以致一些食客開始埋怨。

我聽到他篤定地對那伙記重新發出指示,語氣沒有任何不悅。這時,有另一個看來與他相熟的安娣來到了,也點了麵食,一邊與他聊著天:「…明仔,你來幫你『老母』啊!」

「係咯…」他一邊答著,沒有放下手頭上的功夫。原來他是老夫婦的兒子,或者是其中一個兒子。

我沒有仔細去留意他們的對話。只是我細細地看著他,這是一張有歲月滄桑的臉。你可以找回當年這是一張英俊臉孔的痕跡,可是他的笑容是不真誠的,因為你可以看到他的右臉頰刻著一道皺紋,那是常年堆起笑顏後,所出現的摺紋,這是一種皮笑肉不笑的笑顏所致。

不過,他就是掛著這笑臉,讓人看起來,他似乎很快樂。

但是,他是否真的很快樂呢?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不知道他的全職是否就是在這個麵檔裡工作,又或者這只是一份臨時工,為了孝道,為了減輕父母的工作重擔,他寧愿廁身在一個看起來沒有事業出息的麵檔裡。

這也是典型的祖傳父業,沒有薪火傳承的寫照。現代人有多少個年輕人肯繼承祖業來過活?即使那是一份苦心經營的企業,又或者那是一門精湛的工匠手藝,但下一代的香火,不會珍視祖傳的事業。

我很想知道這男人,是否就愿意屈身其中,他整個人的打扮看起來就是一個幫手的過客。又或者,即使他遵奉父母之名來幫手,但從他的衣著打扮,已是一個無言的表達:即使是在一個燠熱的麵檔作一個小販,我還是一個保持自我瀟灑態度的同志。他還是需要時裝來表達他內心的另一個形象。

我一邊吃著他準備的麵條時,真的感覺到他是臨時工,因為那客麵吃起來沒有一份精熟的手藝在裡邊,這不是出自一個專業及長期工作的熟食販。

但是,他整體人站在麵檔裡時,卻挑起我野性想像的味蕾,我嘬著一口麵食,想像中口裡嘬著更有質感的肉棒子。



接著我再設想,如果,他是我喜歡的一個男人,那我可以接受嗎?這位「明仔」在外型上吻合我所需要的條件──他有肌肉,他是乳牛,他的樣貌不錯。可是,他對我的吸引力,只是性與外表上的磁力。

我想起達賴喇嘛的那句話:「以性或外表的吸引力為主的關係,其主要的目的是肉體的滿足,這只是兩個物體之間的吸引力。這種肉體吸引力會造成緊張。」

這種吸引力真的很強大。就像兩顆桌球互相碰擊在一起後,只是迅速地黏貼片刻,之後就會彼此彈開。

我們同志之間的真心交集或是色慾尋覓,都只是形同物體般,遵循著這種物理道理來發生?

我是否可以接納他外表以外的條件與狀況?他可能是一個市井之徒,或只是一個空有其表的窮光棍、他可能是狗嘴裡長不出象牙的傢伙,那麼這種特質與內涵,是否我也需要全盤接受?

這真是一個很大的矛盾。如果我在三溫暖裡碰上一個像這位明仔的赤裸男人,我們或許乾柴烈火燃燒了起來,但大家穿上衣服還原成真正的身份時,大家是否能彼此接納?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同志關係,真的可以很原始及很野性,我們對另一個男人的吸引力,是要展示外在的肌肉,或是硬挺著一根陽具來表達自己。一切是從肉慾出發的驅動力,我們對另一個男人的需索是是獵取,然後是佔據。

但是,在這層原始的關係中,我們還有另一層互相競爭的張力。男同志在射精前是獸性慾望,在射精後則是原始的慾望。

所以,男同志得到的性快感與滿足,往往是痛快但短暫的、飽足卻是不圓滿的。我們為了發洩寧愿捨棄尊嚴,我們為了快樂而不惜墮落。

我吃著那碟麵食時,頓時索然無味。

吃一餐裹肚,其實也只要求解決饑餓感而已,可是我們要求色香味俱全。所以我們加了調味料與味精,我們另加裝飾與色素…

到最後,我們要的是什麼,自己也忘記了,只知道這樣就得過且過地,完成了一頓膳食。



後來,我還有第二次去光顧明仔的麵檔。他對我視為一般客人般招待,他也不知道我是來觀賞他,思考著這麼多無謂卻又傷神的問題。

我依然不解一個乳牛為何愿意做一個小販,我也無法解答在外表與內涵之間應做怎樣的取捨來達到平衡。妥協與放棄原則就是愛情嗎?胸肌與手臂就是性慾望的唯一呼喚嗎?

我望著他,怔忡著。我最後付賬,他佇立著收款。我將掏出的錢包放回褲袋時,發覺他還站立在我面前,我閃過一個念頭,心一喜,難道他要搭訕了?

然而當我望他一眼,再起身時,他就伸手將桌上的盤子收拾起來。

在那一刻,我才有一絲醉後夢醒的感覺──醒悟自己只是一個食客,他只是一個熟食小販,我們的關係就是老闆與顧客的關係,我們之間只是一場服務與交易。

至于那一連串的思考問題,隱然也有了答案,因為兩者之間的相對關係,也需視當時的外在情況而定,就會有不同的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