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日前提到的爛GAG王,由於他不斷地與我說話時,我實在無法給他所想要的反應,他就批評我是一個正經嚴肅的人云云。
後來我漸漸接觸這人時日久了,我發現不只是我笑不出他所說的爛笑話,而是我根本無從明白他說話的邏輯與紋理。而更糟糕的是,這人往往是想要人家給予他期盼他所聽到的答案。
由於這是職場上需要接觸到的人士,有一次我們在午餐閒聊時,聊到一個非常無聊的話題時,我道出了我的看法,這爛GAG王就說,「不是,你聽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這樣講你不明白嗎?」
他又重覆他的觀點,然後我就再給我的意見,我發現他刻意聽不明我的話,而且真的很好辯、好勝,接著他說,「這樣你都聽不懂,等下你要請我喝咖啡了(言下之意只有給他甜頭交學費,他就會教我知識)。」
我接著只有升白旗喊投降,「我真的聽不明白你的話,不好意思,我不知怎樣答你了。」
後來他又用他的廣東話以白話來解釋,已是第三次述說了。但我也堅持我的看法,我不覺得我需要為了迎合他所期盼的答案來說,因為我的看法真的與他有差異。
我好想告訴他,孔子有句話叫做「君子和而不同」,我與你的看法不一樣是沒甚大不了的,而且也只是閒話聊一場,而且又不是為了什麼工作利益和影響大格局等的大課題,為何我需要更改我的答案來順應你呢?我能做的,就只是我默不作聲,用緘默來代表我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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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爛gag王是一位華裔香蕉人,但卻是在吉隆坡一帶混久了,所以會說廣東話等的方言,華語則是超級爛。而且,他是比我年長的中年男人。
這一類人其實有一種相當幽微的自卑又複雜的矛盾心理狀態。他們比起那些純英文教育,完全不諳一種漢語方言的人,更難搞,主要是身份認同、價值觀與表達能力有關,影響到他們的自我與人格發展差異。
第一,他們是用英語摻雜漢語方言來思考(或許英語影響高一些),但表達嚴肅課題時,他們抓不到方言相應的詞彙來應答,就冒出英語出來,無視於交談對象的英語聽力是否能意會或領略到他的意思。但在日常生活交談時,他們的價值觀是東方的,而他們只會說非常有限的方言,所以用方言來表達心理感受(如生氣時罵的髒話),完全又是用那些非常俗、粗俗的漢語俚語,聽起來就是非常阿炳、沒品。
你如果是用一些中文諺語或中文圈的網絡潮語跟他對答,他就會問,「你在說什麼?」而像爛gag王這種還活在港劇大盛時期的過氣老頭,他的廣東話日常用語字眼就是停留在30年前。說得稍微深一些(例如用成語),他就滿頭問號。
第二,他們雖說英語口語能力是能文能武的,可是畢竟出生到成長,都是活在華人文化圈裡,起居飲食與觀點等的內在價值觀都是東方文化的(而且分分鐘比起中文教育者的更加保守),他們要完全融入那些說英文、西方文化的又格格不入,要投入中文圈文化來生活與交流,中文會說不會寫,要有深度陳述,又是雜七雜八地中英交談。
所以這種人自小就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語境與文化背景下生活,無形中會有一種自己也不察覺已滋生的自卑感,例如,去到大中華文化圈的國家地區如香港或台灣時,人家看到你是華裔臉孔就一定會和你說華語或粵語,但他們變成鴨子聽雷,連去街邊點小吃也無能。
然而去到西方國家時,一般洋人就會誤以為他/她是華裔,會誤以為他/她必定會讀聽寫自己的母語,但他們只懂一半不懂一半,而即使他們的英文是可以說得何等的地道或流利,人家也只是當你是異邦人。
所以他們是兩頭不到岸的情況。我遇過許多所謂的海歸派(從歐美或香港台灣等工作居住過的)香蕉人,有吐露過這樣的心聲。
修養好的,這類香蕉人可能在大馬的中英文圈都吃得開,修養與人品較差的,就仗著自己的英文比起一般人,以及時下的新生代英文來得好,而狗眼看人低了(例如新加坡就真的好多這一類人,現在這類人連來新加坡打工而不諳英語的外勞也罵了)。
而那些60年代或更早期出生的香蕉人,這種自卑變自大的心態與氣焰,非常常見,因為他們是站在精英圈裡去睥睨世情,他們總會對你感歎說,黃金時代已過去了,現在的年輕人英文真的太爛了等等,身段就是高人一等。
所以,當你遇到這些老頭子/婆娘、修養差、而且還是專業人士(如律師、企業家)的群體,而與他們共事工作、談話時,就會踩地雷,再加上他們不是手機與social media活過來年代,習慣口語交談,而非用訊息等的網絡書面簡短語言來溝通,更導致他們退化成一種社交異種。
我真的碰到很多次這種情況了。我寧願遇到一個完完全全不會中文、不懂任何漢語方言的香蕉人,用上我基本款的英語能力來與他們交流,這比遇到那些中英交雜背景的香蕉人。因為那些純英文教育者,他們會多一些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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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聊天這回事,真的講投緣的。頻率不一樣,真的好難再聊下去。我一邊與這爛gag王講著話,到最後我默不作聲了,因為我知道我再說什麼,他都不愛聽。
後來在一陣恍惚中,他又繼續說著一大堆廢話道理,不知為什麼,我開始反擊了。
「哦,剛才你所說的一切,其實重點就是中文裡說的『盲人摸象』,這是一句成語。』
這爛gag王該是沒聽過盲人摸象這成語,他又延伸著他的所謂道理時,我再答,「這就是中文成語所說的『管中窺豹』,見樹不見林,格局很小。」
我一連拋了兩個成語給他,到最後他連「格局」二字也聽不明白。我才想起之前很多時候,我與這類香蕉人交手時,有提到幾個只能意會,很難言傳的字眼如「城府」、「分寸」、「拿捏」等,他們真的很難抓到內裡的涵意。
我發現中文教育與英文教育者的思維,最大差異是從習字開始。漢字是象形字,而且是注重意象思維、顯隱相成,加上是圖像化,很多事情都是意會到其概念(就是說是很抽象的),我們沒有說出口,換言之,不會說破。
但英文是26個字母組串拼音而成,組成一個字、詞彙時,是將沒有意義的字母置放排列,靠的是邏輯串連,之後再形成語法、語序。所以英語教育者可以將一些概念或想法,有序地鋪陳出來。
很簡單的例子是,我們說,「她美得像一朵花」,這是中文的說法,並無不妥,但如果你用英語思路來表述時,英語圈人士是無法明白女人的美貌怎麼會與一朵花有相關,這就不合邏輯,所以美得像一朵花就是語意不通了。
這也是為何我們在職場上遇到那些英語背景的人士時,可以發現他們除了自小流利說慣英語的能力以外,他們有一種油然而生,侃侃而談一個概念、觀點與立場的能力。因為回到根本上,他們的思維路向是靠邏輯、推論與申論來操作。
但思路是中文的人,很多時候卻陷於只能意會,無法具體地鋪敘的窘境。
以上是我的接觸經驗,我不知道是否有多準確,但我是憑著一個粗略的大概而整理出來的脈絡。但我覺得在職場上遇到英語教育的人,有理說不清,而且是斗不過他們,除非你真的累積了實戰經驗來反擊。
但當我碰到像爛gag王這樣的人時,他長篇大論述說著一些既知事實或道理時,其實有很多中文名言、成語或是俗語等都約定俗成存在,幾個字就可以歸納起來。我們說中文的人,實在不必言多。
但說到最後,一個人的語言養成背景,其實也不是真正的左右因素,最重要的是一個人修養好,而且懂得溝通技巧,願意站在對方角度思考。因為很幸運地,我還是遇過好多純英語教育人士,或是半黃半白的香蕉人,都是可以很好地聊天,只是這些人比例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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