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瘋狂的等待與苦思後,大釘終于見到了物流先生,像見到一件藏匿多時的寶物出土。
大釘在物流先生蓄意迴避十餘天後,驅車到他的排屋家門前「埋伏」。他先用過了晚餐,以免久候會餓壞了自己。他還理智地盤算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物流先生。
後來,在等待一小時後,物流先生在晚上八時許真的回到了家門,慣常般地由那位「幫兇」母親打開籬笆門將車子駛進家裡,大釘來不及在他駛進家門時截住他,當時他的母親已在屋子裡發現大釘這陌生人站在大門前。
她對著大釘不友善地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而車子裡的物流先生還是不肯出來。大釘說,我是物流先生的朋友,我要找物流先生。
這位愚昧的母親說:「他不在。」
「他現在在車子裡啊,我剛剛見到他。」
「那是他哥哥,物流先生不在。」大釘聽到這位女士如此亮眼說瞎話,整個人嚇呆了──我聽到他轉述時,都覺得這母親超越了可惡境界,她竟然可以這樣愚弄欺詐他人!
物流先生到最後走出車子來,用福建話對母親說:他是我的朋友,我跪下來求你啦…
後來,大釘與物流先生步行到餐館中,坐下來談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究竟為什麼物流先生要失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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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大釘說,物流先生收到大釘寄出的一封鬧情緒的手機短訊後,覺得忍無可忍了。那封手機短訊內容是埋怨物流先生對他不理不睬(因為大釘以為物流先生沒有回覆他的手機短訊)──這是帶有撒嬌,或是帶有斥責的手機短訊,然而文字累事,解讀者卻誤讀了。
大釘說,他面對著物流先生苦口婆心地表達自己多麼地緊張他的下落,所以窮追不捨地發手機短訊及聯絡他,將自己過去十天的憂慮、痛苦與困頓情緒與波折一一攤出來。
但是,他說當時物流先生只是在聆聽,面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對于大釘許多道反問,都是簡當地以「不知道」來回應。
而當時,大釘說,他第一次見到物流先生抽煙,過去他竟然不懂物流先生是個煙客,他也不知道原來物流先生在他面前偽裝了四個月,而在兩人相處時強忍著煙癮。
物流先生說,他是讀到大釘那封手機短訊後,而自覺無法再忍受大釘的無理取鬧後,決定「大家只做回朋友,要更專心地專注于事業」……
但是,這句單方面的宣言,物流先生並沒有傳達給大釘聽,大釘不知道原來這就是分手形式,也是物流先生慣用的手段。
物流先生說,他一共有5次的拍拖經驗,而對上一次也是如此的局面,他不能忍受伴侶無理取鬧的情緒。
大釘憶述,「當時他說,『所以這次你成了受害者。』,當時他的神情是似笑非笑,若無其事一般的。」
大釘對我說,他有問物流:「萬一我因為你一直不理不睬而做傻事,你不會後悔嗎?」
「那是因為你傻。但我知道你不會如此做的。」
「萬一我真的做呢?」
「我不知道。」物流先生說了這句話後。大釘領略到:「原來物流先生真的那樣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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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戀人,可以在一則手機短訊而覺得「應該分手」時,然後不吭一聲消失,將對方摔甩到無底的淵藪裡,可是對方還以為在天上騰雲駕霧中呢!
是不是所有同志戀人分手的方式都需這樣「殘暴狠毒」?是不是每個男男戀情都是建立在無常、薄脆、虛幻的基礎上?是不是每段愛情都要以灰暗來蒙蔽初始的美好? 大釘與物流先生兩人之前相處的種種,我只是單聽片面之言,可能美化了的詩意,或是不客觀。
而大釘對我坦承他是發了那則手機短訊才讓物流先生逃之夭夭,但我相信「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之前大釘是否得罪或傷害到物流先生,我也不知道。
但是,物流先生如此輕率、自私枉顧他人、冷漠、不戀情、不負責和不成熟的分手方式,更唆使母親一起來驅逐、詐欺大釘(天曉得他是否訛稱大釘是個騷擾他的同志,抹黑、妖魔化大釘?),更理直氣壯地要施虐對方成為「受害者」,這種對待方式是道德負分,這種人格令人齒冷。
一對相愛的人,如果不滿意對方或容忍不了某處地方,為何不要做出溝通來調解?為什麼將怨恨都積壓在心中,到最後選擇做逃兵消隱無蹤?為何要在戀人面前與背後雙重分裂自己的人格?一個同志(或是一般人)到底要在戀人鋪上多少張臉譜來冒充與偽裝?天使與魔鬼都是同一人?
為什麼要扭曲愛與誠的真諦?
我不知道這種戀愛畸變、突變,這種不公平的分手方式是否發生過在你的身上。這可能是老掉牙的故事。
但是,我是怦然惶然地聽著物流先生的朽敗行為。我聯想到九厘米先生那種閃躲、弄虛作假,卻喜于奴役他人的種種惡性,我想到即使他最終肯出來與我見面傾談,他與物流先生在抽著煙時的神情,一定是很相似:或許是那種飄渺不定捉摸不準的神色。
在九厘米先生一連串的拒絕與迴避後,我想到自己剛寄了一封長達五千餘字的電郵給九厘米先生,將我對他的懺悔、哀怨與矛盾一一都寫了清楚,我只想救贖自己沉陷在他色慾黑洞裡的靈魂。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他寫電郵,而過後遭受他在公司裡聲張地冷言冷語和叱喝,自此我問心無愧。他還是一個我朝晚相對的同事,我辦不到生不相逢,但,死不相送。
我不想這樣埋著自己的魂靈而走不出窠臼,大釘的故事給了我一個很矛盾的隱喻:
不要做一隻駝鳥;更不要對一個你曾經愛過的人,推到自己的心土中的深坑活埋,至少在「謀殺」他人在你心目中的形體與印象時,聽聽他的吶喊;因為我相信冤魂始終會…不散。
(而九厘米先生並不會對我吶喊)
而對于大釘,我想勸他,現在是用記憶「埋葬」物流先生的時候了,因為這個人已自己腐爛起來,而他所做出的種種,其實就展露出一幅發臭的屍骨骸架。
戀愛時的甜密戀人已死了,分手後的你,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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