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前文: 彪先生1.0 、彪先生1.5
拿了安全套,放好在背囊裡,我先到咖啡座揀了位子在冷氣房下呷著咖啡,彪先生才飄移到我眼前。
彪先生比我想像中的瘦,他第一句話是:「沒替我點一杯?」一個媚眼拋了過後,我恍神了,像被沖了一浪暈過去,「哦…對不起。」我覺得露了洋相出來。
彪先生移步去收銀檯,將他的背囊也留在座位上──與我一樣都是拿背囊的同志。只是他有搽香水,而且搽得相當濃郁,難怪我有一種暈過去的感覺。但那時我的怔忡,是因為瞬間的幾秒裡,讓我聯想起文文。)
我們過後再移步到咖啡座的露天區去,我心想,是否是遇上了煙客?
坐在戶外,我才真正端祥著他。
彪先生有一個微突的肚腩,坐下來時成了一塊muffin,他當時所穿的扣鈕短袖襯衫衣服可能買得過於小碼了,而他的褲襠可能太深,一條高腰褲襯上183公分的身材,理應會很高挑,可是比例上有些不對頸。
我只能從他的短袖看著他的臂肌,哪有什麼臂肌?像酥軟的麵包般,堆成了一束,而不是一節一節。他的胸肌也不是兩翼擴張地隆起,而是有些塌陷下來沙丘,或者說,已成為朵蓮叔叔了。
而我們一坐下來,我彷如就陷入他的話題流沙區裡。
彪先生聊起他一位朋友的遭遇,因為他認為我的職業可以幫到他的朋友,那故事像纏腳布般的長,但我還是耐心地聽完,我給了我的意見,結尾是:我看看我能怎樣幫。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喜歡提起自己當哪一行,就像一些人聽到你是醫生,總會有人會反應:我哪裡哪裡不舒服,請問是什麼病痛。但這種職業諮詢是要看情況的,熟朋友或是親戚當然無所謂,但不是一見面就來當提款機般按開你的職業掣來提取資訊。
彪先生接著談起他的業務──保險業、保險風險,滔滔不絕,就像授課一樣。
「你知道你買的是什麼類型的保險嗎?我敢說你不知道。」
「你知道保險就是管理風險嗎?看保險,就可以看到整個世界了,你不用讀報紙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我要投資我現在這間屋子嗎?因為有六個好處…(後來原來第一個好處到第三個好處都是地點)」
「你知道為什麼我不要買信託基金嗎?」
「你知道我家裡廿四小時開三架冷氣的電費是多少嗎?你知道我為什麼可拿到這麼低的電費?」(我問:「150令吉?」他的媚眼又瞟過來:「三架哩!哪裡這麼少?你再猜!」)
「你知道當年我買的金價是多少,我賺了多少嗎?」
「你知道我的保險業務除了在馬來西亞以外,還有在其他國家嗎?」
「你知道即使生孩子也可以賺到保險金嗎?」
從他的職場經歷、投資計劃,還有業務範圍,還有他在投身保險之前贏過什麼大獎,他與上司的沖突與對峙等,我時而耳目一新地聽著,時而心裡呵欠連連。
因為幾乎一切他所問的問題,我給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彪先生再問:你是否願意幫我買保險?
我只是吃吃地笑著,我不能說我不知道。我只是說,我已投保了。
後來他談到自己做保險招徠,絕不會花言巧語對客戶會賺到什麼,但會事先告訴客戶會損失什麼。「我不要說一些客戶日後無法驗收的東西。」
我心想:那你也不是開空頭支票給我嗎?你現在的身材與相片裡的模樣是兩回事。
後來我不得不轉移話題,我說,你相片裡的身材是幾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了。那時我在國外。我叫我的姐姐為我從美國買那些補養品。」之後他說著保護那身材的功夫,包括每天要上健身院,要如何鍛練等。
在整個過程中,彪先生是一直接著電話,指頭是在智能手機上滑翔,「你瞧,我是廿四小時都在工作的。」我看著他的蘭花指,姿勢優雅。
「工作成為你現在的生活核心了嗎?你是否有過男朋友?」我問。
「9個。」彪先生開始另一章的長篇大論後說,「其實每段戀情的最後,都是心碎。但兩個人在一起,需要考慮很多因素…若是這樣,不如將焦點放在業務上。」
經歷了上次與凱霖在車上針對賭博一事而先鬧爭執的故事後,此次我選擇做聆聽者,儘量不加置喙,只是默許著他繼續發言。
做了近一小時的乖學生,彪先生近乎掏心掏肺地說完他的人生故事了,他似乎無法讓整個談話出現冷場,稍有靜默便開聲。後來他似乎累了,他一手支著下頜,一邊別過臉望向他處,「其實自己做生意,也有起落時。」
「例如?」
「當生意很壞時就很壞。I couldn't work under people anymore。(但我現在不能替人打工了)。」
「But now you gotto work with people, not work under people。(你現在是與人一起工作,不是為人家工作。)」我說。人在江湖,你總無法逃過與人在一起。
他無言。在那片刻,相信那才是他的真心話,因為我看著他的眼神有一絲絲的落寞。然後他幽幽地回頭望著我,支著下頜,那大眼睛似是無邪,但掩飾不了悵然。
他一邊說著自己工作的自由度(例如可日上三竿才起床),但事實上是有憂忡的,我感覺到彪先生對工作沒有安全感。
但最大的問題是,或許彪先生不知道他自己是沒有安全感的人,彷如掙錢才是他現有的目標,也是他的生活重心,有產業有己身的事業, 才能讓他覺得稍感安心,而他是如此地需要他人的認同,所以才會對我一個才見面的人說著他的威水史,就是要一個陌生人的背書吧?
到最後我僅記得他詢問我的問題是:你的健身目標是什麼?
我又怔忡片刻,與他交談的重點,除了計劃,就是投資、風險、利益、未來…都是管理學上的字眼,而現在他問起我的「目標」。這種是機械化的字眼,但又是飄渺又虛幻的陳述啊!
我一邊回想為何彪先生在短訊間與我打情罵俏,有多淫穢要多淫穢,那時我乾乾脆脆地說不如就來轟轟烈烈干一場,像上次與祈先生那樣,以及其他乾脆俐落的約炮訪,但彪先生卻反建議不如先會面再看,那其實他到底是否他過於清醒於自知之明,所以寧願先來一場「相親」才來「親密」?
或許彪先生也是精於察言觀色之輩,或是我不耐煩的神色已一展無遺?他主動提起說,「不如我們就到此為止吧?咖啡座也快打烊了。」
我說,ok,很瀟灑地彼此就分手了。
我走在死寂的街道上,拾級而上,走向我停在兩百公尺以外的車子取車。第一次看到這熱鬧繁華的街區空蕩一片,每間店面都已拉上大閘。我想,這該是唯一一次吧,反正平日是不會踏足這一帶,這一區。
走著走著,有一種回到曼谷,從天谷黯然離去踏上回程的感覺。我又憶起過去這麼多年來,會晤過多少網上的陌生人?(至少有兩打了,還有不少是沒有記錄下來,甚至遺忘了),多少人只是畢生一次的會見?而這些人的名字我記存下來的有多少?但我只記得自己在離去時,像現在一樣在街道上空蕩地孤身徒步。
回到家時,我收到彪先生的短訊,他寫說:剛才我們談得很愉快,我們應盡快地再見面。
我寫:我也很享受剛才真誠坦白的對談。
就這樣,我的安全套仍然保持著同樣的數量,而我,在這裡記錄著另一個過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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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口禁果:
好一個過客,我念我都係屬於‘彪先生’嘅類型,0係文字短信上我可以侃侃而談甚至好似你話齋要多淫穢就有多淫穢,畢竟文字上係個虛擬嘅世界,只係睇你點詮釋再0係文字上加上情緒同語氣。有時候我會念,點解出黎見面要講咁多嘢勒,畢竟大家嘅目標好鮮明,乾脆轟轟烈烈黎一場,完事後你都我只不過係個過路人。。。放開D,人會比較自在D!
scottie
一个小时啊...好难顶
记得有个见过面的大叔,也是做保险的,约了我好几次,最后答应再见面我给的条件是:i can meet you but minus the lecture part...
Hezt,这个不行,下次再来!
这就是‘Blind Date’的风险. Been there,done that!
●Scottie:我們都是同路人,喜歡乾手淨腳。但係我覺得對方其實想趁機推銷一下業務先,若ok就繼續上床,不ok至少可以做成生意。可是兩者落。
●小安33:雖說是一小時,但我嘗試將他的談話「提煉」成對我有益的養份,當作是知識營養補給。不過,此後我真的要要要先擺明立場: 「serious」 business comes first!either 是姦情,或是商情。哈哈。
●Stevie: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遇上這種類型。我算不算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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