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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4月12日星期三

迷失


「我不是gay,我是homosexual。Gay是指一種生活形式,就像Metrosexual的概念一樣,我不需要像gay一樣夸張地過活。」

「可是,你還是喜歡和男人做愛嗎?」我問。

「喔,當然。這是無可否認的。」費亞對我辯解著他的解讀方式時,對我來說還是一樣,因為他是赤裸著身體,對著另一幅裸裎的男體。


我在上週去見費亞,別問我們做過什麼。我們一起做的東西,比床上應該做的更多。

他見到我時,就一直說自己很忙,所以大家斷絕聯絡了近半年,而他的電話號碼,在我的手機失事後也消失了。但是我曾將他的號碼寫在一本記事簿中。那非並是虛擬的記憶載體,而是實實在在的記錄。

然而,實實在在的在物理上來說,就是重量。費亞看起來也胖了許多。他一見到我時,就捂蓋子般撫著自己鼓漲起來的肚皮問道,「我是不是胖了許多?我真的胖了。」

剝下他的衣服後,發覺他的肚腩有另一幅壯觀景象,雪白得像一座雪丘。然而這片奶白的雪地,倒在床上時就崩潰揚散開來了。

他對我說著他上健身中心的時間表,也難怪我們碰不著面,即使我們都是那間健身中心的同志幫。然後他說,他已簽了一個健身教練來鍛鍊身材,否則他的身段就會繼續發泡下去。

如此注重儀表的同性戀者,難道也不是gay嗎?

我進到他房裡時,就像進入舞場,說了一些非常公式化的寒暄後,大家紮起馬步,正式起舞。

動作先從嘴唇和舌尖開始。那一刻,我擺脫椰漿飯的專利壟斷,獻出了一個法國式的吻。


如果說是一場舞,或許費亞就不是一個很好的舞伴了。他會在過程中直接、馬上地給我Feedback,就像在舞場裡對我說,「你踩到我的腳了。」

他是一個注重互動的人,或許他是念茲在茲自己的感官享受,所以,有時就會忘了紳士風度。

然而,太久沒有與他共舞,所以我對他的節奏與拍子感到生疏,有時脫拍,有時勾住了腳。

後來他仰臥著,像一個晒著陽光浴的沙灘天體族,伸叉起兩臂放在床頭兩角,頭側傾一邊,半閉著眼睛,我看到他的肚皮隨著我的節奏在晃動盪漾著。

(唔,這樣的表情絕對不會出現在椰漿飯的身上。這是速食時找到的新發現和新比較。)

到最後,費亞像上次一樣,有射精動作與高潮,但是他在勃起狀態中到最後並沒有射精。



然後大家就竭著,費亞對我透露,他找到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肉體知音。「我們有一次玩chem sex…」

對于費亞來說,那肯定是一場非常玩味的性愛盛宴,否則他不會對著一個剛完事的對象述說著這段經歷。他倆的交手場從床上到廁所,到客廳沙發,再回到床上,然後進入夢土,醒來後又在床上。

「若不是他的母親撥電話來,我們還是會繼續玩下去。」

可是,他們都是在化學物品地支撐下,而筑起肉體的歡樂殿堂。我問他,你事後不感到疲倦嗎?
「當然疲倦,還感到痛呢!」

他說,他找到這名「知音」後,打算從此就戒掉找其他人的機會,因為他要給自己一個固定的床伴,他會選擇與對方一起定時驗身,知道身體狀況結果。

原因是,這樣兩人就可以bareback,這比食用化學品更來得享受。

「那你們會成為男朋友嗎?」我問,為對方守戒著彼此的身體,也是一種commitment了。

費亞說,「不會,我不需要男朋友。」

「為什麼不?」

「因為做成男朋友時,我們遲早會吵架,到時我就失去了一個很合得來的床伴。」

「那你不需要男朋友來一起過活嗎?」

「不必,我已經有四個很要好的朋友,他們都是同志,也是兩對情侶。我們常出來一起混、談天。」

費亞再說,「兩個男人怎樣可以維持關係?那是屁話…那是一定會分手的。」

「你怎麼知道?」我問。

「我有過男朋友啊!」他說。

費亞享受男體上的性愛和生理快感(所以這是homosexual),可是他不相信男情人之間的關係(所以他說他不是gay)

我想起現代化的分工專職趨象,不只出現在工廠的生產線上,即使是人、家庭和倫理之間的各種功能,都由不同的對象來補位,或尋求代理服務,互不逾界。

譬如,費亞要訴苦時,他會去找那兩對同志好友;他想到軀體上的生理發洩時,就會去找那位床上知音,一訴情衷。

還是這是同志生活現實的寫照或縮影?你與你的男朋友情投意合,可是你們的床事不合拍──可能兩個都是0號;你與你的男朋友在床上高度契合,但是你們的生活背景、相處習性是差之千里。

知性、感性和性愛合一的伴侶,是否是鴛鴦蝴蝶夢,一場花事而已?知己和情人,在同志圈裡會出現嗎?

然後我再回費亞,「那你有時不會感到迷失嗎?」

「為什麼會感到迷失呢?」他反問我。

我想回應他,因為你只活在自我的世界裡,你只取他人之予,所以你不會感到迷失。

我說我很想知道他的肉體知音長成什麼樣子。費亞說,他不會告訴我。「He is exclusively mine。我不會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

後來,他如往常般地說,大家應該回家休息了。

費亞然後除下他下半身的扣環。我問他,你這樣紮得自己不會緊繃過痛嗎?他說不會。接著他走下床,在架子上找出幾個不同質料塑造成的扣環,其中一個是鋼鐵鑄成的。我看了「哇」一聲。這像一幅刑具。可是我沒有說出口,因為我想不起刑具英文怎麼說。

他過後問我,「你還是與上次那個在一起?」我對他提起過椰漿飯的事情。

「是的。我們很合拍。」

「你們沒有問題嗎?」費亞竟然以為尺碼是歡樂的工具,因為他接下來問:「他的天賦大號的嗎?」

「喔,至少比你大。他也沒有用扣環。」我故意說出來,但我說的也是真話。

費亞不以為然,他有些自圓其說,「大又怎樣?有些人不知道怎樣去用。」我對此話完全沒有異議。


他送我到樓下時,他問我,「剛才你來的時候,有人見到你嗎?」

「有,很多人見到我。他們都亮起燈呢!」我刻意挑釁,當時已是凌晨時分,還會有誰注意我的出沒?

然後我看到他的客廳實在是過于髒亂,像個荒蕪的疆域。這是他一慣的作風,他偌大的房子只有睡房是「活動空間」。當然前幾次我也有觀察到那股亂象,我這次禁不住說,「看來你的客廳都很亂。」

費亞一邊送我出門,一邊答稱,之前是有女傭來打點清理,但是……

我們倚在欄柵談起十分鐘的話題來,因為我在詢問他的座駕的性能。他說他有意思要換車,這一次的目標是多買一輛豪華的寶馬。

費亞在挑著一輛首選的座駕。他也在考慮著特選和首選的床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首選選項、次選,都是Plan A、Plan B、Plan C……之間打轉。費亞肯定是我的Plan B。

我那一晚後對費亞有些失望。他的物質生活和生活水平都比椰漿飯優渥,在財務上和物質上他是一個理想的男朋友,可是他連一個客廳也無法好好地經營。

我給他的床第操行是丁等,他完全達不到椰漿飯的標準表現(我並非是指性表現等),他過于自我中心,也過于自圓其說。

我們之間僅剩的這一聯繫也如此薄弱,我想大家似乎沒有再見的理由。我在那一刻在想念著椰漿飯,他儼然是我的身體知己。

但我和椰漿飯是否能在生活上一起相處和結合呢?如果gay的定義正如費亞所說的只是一種生活型態,那麼其實也是一個虛無的存在。

我們做愛時就是homosexual,沒有做愛時就是gay。

沒有愛,什麼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