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好嗎?」
很久沒有見到藍濤了。他捎來這封短訊給我。每次讀到類似的短訊,心裡就不自由主地揪得緊。
其實該是會有一段時間,我不會再見到他,因為我們已分隔兩地,兩個國度,距離至少三百公里。然而他現在還是隔幾天就給我捎來一些短訊,問候的,閒聊的。
「我很好。」我說。「你沒有去獵伴?」
「沒有。他們都要一夜情而已。很難找」藍濤說。
「你是要找炮友,還是要找男友?」
「當然是男朋友。這樣比較好,不是嗎?可是現在連退而求次找個炮友都很難。」藍濤寫著。
不知為什麼,聽到藍濤這樣回答時我有些生氣。生氣是為什麼?我記得很多年前看過美劇Desperate Housewives的女主角之一Lynette問她的老公Tom,如果她意外死去後,Tom會怎樣?傻傻的Tom說會另娶,Lynette馬上扯火──因為婚約是一生一世的,怎麼他會想到續弦呢?
我那一刻讀到藍濤如此回答我的時候,彷如Lynette上身,有些抓狂,那一刻我是不許他另外再找一個男朋友,但沒想到他是如此張揚地宣示。那我在他眼裡與心裡,是在什麼位置?
其實是什麼位置呢?地理上,我在北,他在南,我們分隔兩邦,其實有散無聚,我們根本做不到長相廝守,為彼此把守忠貞。
那麼,放手讓對方去尋找另一個伴,未免是一個無可厚非的事。
我忍不住回他一句:「如果我還在你身邊,到底我是你固定的炮友,還是你的男朋友?」
藍濤回我:「怎麼你問這樣silly的問題呢?」
我黯然。或許,這問題也不該問。假設性的答案太多了。我只是草草地說,「我喜歡聽一些silly的答案。」
其實那時我開著車癱塞在馬路中央,我沒有回函。藍濤繼續說,「當然你將會是我固定的炮友。我們或者可以發展下去,彼此互相了解。我希望我的答案滿足到你。這是否是你想聽的?」
我沒有即時回應。
一小時後,藍濤繼續寫短訊給我,「我想這不是你願意聽的是嗎?」
後來第二天, 藍濤再寫短訊給我:「那麼what was I, what am I and what will I be to you? 」
我答:「一個精彩的炮友,一個在what's app裡的男人,一個我會想念的人。」
●
兩年前我寫過:「現在我頓悟,一個人低頭走路,學習與地上自己的影子相處,也是一種學問,練久了,可真是一種智慧啊。」
我以為我真的會與地上的影子與自己相處到老了。而上個月,我讀到這篇文章,當中一句是這樣寫:
「我無心付出,比較期待肉體關係。所以我在戀愛關係裡,經常偷吃,我希望我能有更多性經驗,而不是被固定的人綁住。 我認為關係和慾望本來就可以開放的表達。我和男生們的性經驗,都是我的養分。」
回想起來,這麼多年來,我得到多少的「養分」?(突然間我想起那一次我舔著嘴角那一抹掛垂著的精液的畫面)
而到現在,還是很多人問我:到底你是否願意安定下來?
到底是怎樣的安定?一個偶,一個伴,就是只有唯一,沒有其他?而且,不是不要,而是沒有…
沒有什麼?機會、時機、地點、心情、對象。一切一切,就是外部條件是否符合。
其實,我從未想像過我與藍濤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可能就是我沒有預設什麼條件,當沒有設限時,就是一種無常的心態去左右著自己,就隨波逐流吧,看著際遇會帶到你去什麼地方?幻化著自己像蒲公英的種敉,會隨風飄到哪一處落腳。
可是之前我對自己的際遇,設下許多門檻 。我寧可要一對一,也不願有分身乏術的「多角戰」。
或許,我不知道原來我是可以如此開通地接受、經歷著這樣聽起來荒謬的
而且,目睹著藍濤從一變零,到定位成為「0.5」的角色(意即在零號和一號之間,成為0.5的中間數,意即「雙修」),我回想起那情景,總覺很震憾。
這段期間我不斷地在思考,或許我與他之間,不是真正的情愛,只是一場肉慾的分享。情愛與愛情,是否是對彼此都是獨一無二地佔有與擁有?愛情片、偶像劇、愛情信箱等的勵志書不是說愛情是要對彼此都從一而終,沒有分離的,而且是忠貞不二的嗎?
如果這樣的推論成立,那麼我與藍濤之間根本不是什麼愛情。只是一種對愛情的投影。
然而我們對所謂的情愛,其實只是一種認知中的概念。概念這回事等於泡沫,你看得透,但也能隨風變形,更可以戳得破。我們只是趨勢地依循著這個社會定下來的規矩說,愛情是不能三心兩意,不能朝秦暮楚的。而且,都是對彼此守忠而已。但這些都是假設性的,而假設被視為是結論。
所以如果我繼續留在藍濤的身邊,我們對於愛情的定義是容許加入第三者來參與我們的親熱的過程
這些概念,恐怕在早幾年與椰漿飯在一塊時並沒有去實踐到,而且也不會想像到自己有這樣的實踐機會。反之現在我在回想,為什麼當時我不去爭取找一個機會,找個第三者來共赴巫山一番?讓椰漿飯看著我由他人貫穿,或是讓椰漿飯對我與另一個零號「鞠躬盡瘁」。
幾番人事後,如今才知桑田滄海。或許還不是遲到的領悟。
只是,我如今再次體會「有緣無份」這四個字的陳腔濫腔,含的是千秋遺憾。寫著寫著,不知為何自己會跳入這種話說俗話的窠臼裡。
回到藍濤的問候:「你最近還好嗎?」其實很想對他說,我似乎比以前想得多了,所以感覺還不錯。更多的想法,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6 口禁果:
這篇你談論到情愛的定義,或者更精確來說,是情慾的分野,藍濤與你之間,是炮友,還是男朋友,我無法代你回答。我只是突然想起佛洛姆《愛的藝術》其中一段話:
「如果肉體結合的慾望不是由愛激發,則他所導致的結合永遠是狂歡式的、瞬間即過的結合。性的吸引力產生一種幻覺,覺得兩人是在結合。然而沒有愛的『結合』卻使得兩個陌生人和原先一樣遙遠,有時它們相互憎恨,因為當幻覺消失後,他們之間的隔閡比原先更為明顯。」
對於它所說的「狂歡式」與「由愛激發」的結合,我各自有切身地體會,也不斷成為我後來省思兩人在一段關係中的定位。
至於你問:愛情能否能容許第三者來參與?我的答案卻是否定的。
愛情在我,還是有相當排他性的。部分如你所說,是出自擁有/佔有的心理。但另一部分,忠貞如一也只反映出一個事實:人的時間和精力太有限,在同一時間擇一對象,專注、全心去奉獻。任何以外的關係,便稀釋了對這份情感的投入。
但是砲友之間允不允許第三者加入?也許,是可以的。畢竟彼此的情感都太纖薄,萍逢的過客,隨聚隨分了。
●Terence: 很高興讀到你這篇精彩的留言,狂歡式的結合,或許真的是可以描述這一段纖薄的緣份。
排他性…我也在試驗著這一份理論,至少在兩個人的床上,目前還有空間。:)
他,和椰漿飯一樣,也和其他男人一樣,把你玩弄在手中。
別說別的,別說那些你愛聽的甜言蜜語,單單他不和你接吻,你早就應該知道他根本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泡友就像泡麵,過了三分鐘再煮下去就會變爛難吃得很。
●香蕉人:久沒留言,一出手即一擊即中。我喜歡你形容炮友就像泡麵。
可是畫幅漫畫來表達嗎?:)
男友不知何時出現,炮友在手勝於空手等待哦。
bottomhh@hotmail.com
●bottomhh:你最明白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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