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們一夥人外出吃午飯,大家就圍著圓桌緊挨而坐,當時那麼恰巧地只有我一人是男生,所以其中一個女同事就說:「啊,只有你一個男生。」
在場一位小姐蜜蜜就浪騷地說:「是咩?我們全部都是女生啦,我都不當你是男生的。」
然後她擺首弄姿地亂顫著一頭秀髮,吃吃地笑著。
她不當我是男生?──她當我是女生?我有一種被輕薄的感覺。
我馬上接口,「是咩?我也不將你當成是女生的喎。」然後蜜蜜就轉移了話題。
這就是蜜蜜。她是一個怎樣的女生呢?
有一種女人,喜歡掌握和掌握甲乙丙丁一些訊息或小情報,然後很想與別人分享這個訊息。可是又不想當眾說出來,接著又在背後評著甲乙丙丁的是非,溫婉一些我們稱為「長舌婦」,市井味重一些我們就稱為「八婆」。
而蜜蜜掌握了什麼訊息?──她就是認定了我是同志。
或許她嫌我男子氣概不足,或許她認為我這麼大年紀了還未有女朋友,甚至她看到我流露出一些陰柔氣質。
但不至于這樣當眾侮辱他人吧?
但是,即使我真的娘娘腔,為什麼要將我打入與蜜蜜小姐這種庸脂俗粉堆中呢?我並沒有要求掛著一對奶在晃蕩,我也不想穿著高跟鞋扭著豐臀來走路!
然後還有一次,我們在一起吃飯時,原本大家好好地坐在對面,她的旁邊恰好騰出一個空位來,當她見到另一名即將趨前來搭座的男同事走來時,馬上叫我坐在她隔壁。
我問:為什麼?
她說,你快快坐過來,不要讓那人坐在我隔壁。在場其他同事都百思不解。
我是很有風度的男生,當然依循坐在她的隔壁位子,後來蜜蜜小姐又趁那男同事離座時對我們說,
「我不要他坐在我隔壁,他很會盯人。」她就緊緊地捂著胸襟的衣服。「而你坐在我隔壁就不會這樣盯我了。」
我緊接搭腔,「你又有什麼好東西給我看呢?我為什麼要看你?」她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繼續浪騷下去了。
什麼叫拐個彎子來罵人,就是這樣的意思了。在場不知情的人可能會認為我是一個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不會用目光輕薄女生;但是聽過她三番四次如此針對我說話的人,可能一點即明。
而這位嗲包就繞了一個大圈來欺壓我,因為她認為我是同志啊,因為她要每個人都不會當我是一個會注意女生胸部的男生啊!然後她就要這樣公諸于世地讓每個人帶有色眼鏡來看我。
然而另一方面更絕的是,她除了當眾挖苦我,也順道當眾揭穿那位男同事的色狼本色,她像在做著公益廣告吁請在座的女同事提防一下。
我想即使我是一個異性戀,我也不會只看女生一對大奶而已就會想要射精!雖然我是外貌協會的會員,可是一旦一個帥哥多麼地讓我神魂顛倒,但這般自以為是、膚淺和缺口德的德性,那完全是扣分扣到負數了!
我有時非常惶惑他人對我展開訐譙。他們帶著刺探、窺奇式的心態來掀開你的面紗後,像獵人般將我們刺得血肉淋漓,又或者在暗地裡扮法官角色私自審判我。
只因為我沒有提過我另一半的事情嗎?只因為與女生比較好談嗎?只因我比較客氣好欺負嗎?只因為我與一般男生不大一樣,不喜歡盯女生嗎?
我現在已過了那種自我認同的「掙扎期」,我對于目前的感情和生活狀態活得怡然自得,但是在這種毒辣的挖苦嘲諷語言中,我除了不能躲在自己的圍牆裡做隱士,反而需要敏感攻守,隨時應戰開炮。
有時對這種針鋒相對感到真的很累,我不明白為什麼同事之間,甚至人際之間,需要挖人瘡疤來找話題?為什麼大家沒有價值平等的相互性倫理?
我用客氣去禮讓,然而迴避饒人之餘,還是被這種女人討了便宜。
像蜜蜜這樣的女人狂妄、自以為是的八婆比比皆是,我有時會像提心吊膽般深怕跨入雷池,又或者,我自己也攜著語言「手榴彈」,隨時準備來一場玉石俱焚。
我想起那句話: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你挖苦,我就暗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