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將手機留在汽車裡,我在陪著母親享用母親節晚餐到一半時才想起手機不在身上。然後我對母親說,「我回去汽車拿手機。」
我甫回到車上時就看到椰漿飯的手機短訊,他寫著:「請回覆我的電話。我現在很危險。」
之前他已給了我一個missed call。
我閱畢短訊時,他的電話終于來了,語調急促。他說叫我不要相信5月13日晚上所說的話,那都是他的前度男朋友逼他說的話。
因為當時他的前男友在他面前亮著刀子。
「我剛在街上推開了他,他將我困在他的公寓裡,我被他困在他的家裡,他搶走了我的手機,我剛剛才奪回我的手機。現在我要搭巴士回吉隆坡,我現在在xx地方,你要記住這個地方,我怕他會再追上來…」
我聽得一頭霧水,在一條繁忙的大街上接到這樣一個似遭追殺的來電,我問:「你不是回家鄉嗎?為什麼你與你的前男友在一起?」
「我要乘搭巴士回家鄉前接到他的來電,他說他要還我錢,叫我去一輪檳城,所以我臨時改變路程,直上檳城了。」
「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在家鄉?!」
「我不想回家鄉,因為我想起我的父親…我想到去檳城也很好,可以舒解一下…」
椰漿飯繼說,他不想告訴我,就是不想讓我不開心。然後他在匆匆掛斷了電話前再重申,「我那晚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他拿著一把刀子來叫我回到他身邊。」
「他是瘋子!」我大叫,「但是如果你沒有回電給我的話,我也想用刀子對著你。」
我覺得自己在經歷著一齣戲,太戲劇性的情節了。
到底怎樣的一個人會拿著刀子來威脅前度情人來回到他的身邊呢?而為什麼椰漿飯會隱瞞著我回到找前男人,難道真的為了追討債務?
為什麼他不告訴我他需要逃離家鄉來舒解一下喪父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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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漿飯終于回到吉隆坡後,我們見面了。之前還有通過幾次電話,他在檳城的巴士車站買到車票回首都後,我也再一次撥電給他問個清楚。
但是電話裡談不了多少。可是當時那通電話中,椰漿飯已改變了之前對其前男友的口吻,他說他已再三說服前男友,才取回他的手機與行李等。「他還是一個好人。他還買了車票給我回來吉隆坡,他叫我跟你在一起。」
我親自見到椰漿飯時,他向我展示他身上的傷痕,他說那是他的前男友生氣時給他的嚙痕。
到底這兩個傢伙是搞什麼鬼呢?從椰漿飯的片面描述,即是他的前男友臨時誘騙他到了檳城,前男友熱情招待他,但就是拿走了他的行李和手機,然後「困」他在家裡。
「他說他用我的手機寄了一些不知所謂的短訊給我的朋友,特地要惹怒我的朋友,當然包括你。可是後來我發覺他根本沒有這樣做,我才知道他特地虛構的。」
「我找不到他的家裡鎖匙。他住在一座公寓裡頭的10多樓高,我有想過要跳下去。」
「他欠你到底多少錢?」
「幾百塊錢。但已解決了,他在發瘋前還清給我了。」
「可是他不能夠用刀來威脅你做事情啊!這是刑事行為,你不能包容這樣的行為。」
「他不敢的,他不是那種有勇氣會傷害別人的人,但是他會傷害自己。」
那當時他是怎樣用刀脅逼著椰漿飯呢?椰漿飯說,「當你看到他拿著一把刀在砧板上砍砍砍,然後對著你時,你會怎樣做?」
「所以他逼你打電話給我?當時情形是怎樣?」
「他就在遠遠地瞪著我打電話。」
「那你可以假裝打電話,胡亂打一個電話號碼啊!」
「他可以看到電話號碼啊。」
椰漿飯說,前男友奪走他的手機後,將我的手機號碼刪除掉,也包括我那張熟睡中的照片。他說他很喜歡我那張相片。
當時的情況和他倆的對話是怎樣的流程,從他跳落的敘述中也將我搞亂了。到底真相是怎樣的呢?
椰漿飯後來才對我透露,他們兩個在一起原來是8年。「你以前不是說五年嗎?」
「他之前有回過檳城一次。前後加起來一共是八年。可是我忍受不了他那種欲斷不斷的個性,一下子說要回來,一下子說要分手。」
「你不能夠再見他了。」我對他鄭重聲明。
「他還有一些東西留在我的家裡。」椰漿飯後來展示一些畫與雕像給我,直指這些物品都屬于他的前男友。原來他們兩個之前是同居關係。
「為什麼你要允許自己去接觸這樣的瘋子呢?為什麼你要妥協你的安全?他用刀子脅逼你。你為什麼還有見他?」
「他很可憐…」
「可是為什麼你在分手後還要做他的拯救者?你做了8年的白武士還不夠嗎?」我想著時,不知怎樣形容「情至義盡」這句話的涵義。
「我們的宗教教我們要幫人,不然這是一種罪。而我這份人就是要寬恕人…」他祭出宗教的名義時,就是一把尚方寶劍了。可是宗教教我們不能做,而我們卻照做的東西卻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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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椰漿飯的前男友是不是瘋子?
椰漿飯說,他曾經攜帶前男友到醫院精神病科看病,不過只是一次,前男友就拔腿逃了,不再去看醫生,椰漿飯說他已盡了義務。
OK,若是真的有去精神病科看診,那我們就不能胡亂地俗稱他們是瘋子。但基本共識就是:對方的精神狀態有問題。
「他就像你所說的,情緒很不穩定。」椰漿飯說。
「他對其他人是否有過這樣的暴力傾向?」
「這我就不知道。可是之前他常打我,這算不算暴力傾向。」
「為什麼你們如此miserable的?」
「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與你commit。我不想你踏入我混亂的生活和過去的歷史裡,我不想加重你的生活負擔,還要為我的生活與過去煩困。」
「可是至少你要告訴我,你不想回家鄉睹物思人,我以為你是一定要回家鄉來辦一些後事,我不知道你根本想逃離愁思,如果你要逃,我們可以一起外出渡假啊!」我說。
「可是你也忙。」他說。「我不想告訴你這樣多,我為了父親的喪事搞到很窮,所以我需要那筆錢來週轉…我不想你為了我的事情來煩。」
這是三個字外的實況。這叫做commitment,意即兩個人在一起,肉體上黏在一起,心靈上鉤在一起,在生活上的財務也成了軱轕糾纏在一起。Commitment就是難捨難分的代名詞──我真的需要椰漿飯給我的commitment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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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至少我需要知道我與那個暴力傢伙相比下,到底我們的份量有多少。
「那我問你,你和他在一起時是否會感到開心?」我問。
「坦白說,」椰漿飯望著我,「他沒有事情時是非常Nice的。可是…不行不行,他的情緒太波動了。」
我想到另一個問題。我直接問他,「你們這三天裡是否有上床?」
「你說呢?這是matter of survival。他還將我咬到這樣…」
天啊!
如果你的男朋友告訴你,他在瞞著你的情況下,與他的前情人在一起,還發生肉體關係,你會怎樣想?
我大叫,「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還要與你的前男友分享你的肉體與靈魂?為什麼?」
我再追問:「為什麼你肯讓他佔奪你的手機,我想拈拈你的手機重量你都不給我動?為什麼你如此縱容他?」
「這就是你的特別啊。況且,一段感情是不能互相比較的。我不想用你與他來作比較。」
ok,身體可隨意佔用我可以體諒。即使沒有刀子對著椰漿飯,他也是會找一些炮友打快槍。所以,我只能這樣聲明:
「我對你說,如果你的心裡還有其他人,我絕對會離開你。」
椰漿飯說,「那好…我需不需要在我的遺囑填上你當我的受益人?」
「好,你應該這樣做,至少這會讓我抓到一些具體的東西。」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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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那一晚聊了許多。當然包括我談到我在接獲他那通電話後的感受,還有親自上門去找他想要對質,椰漿飯聽了似乎很動容。我們整個互動過程是坦蕩蕩的,包括我也談起許多之前不曾對他透露的事情,例如我與岳乒之間的過去,他聽得津津有味。
早上醒來時,我因一場裸睡而噴嚏連連,然後又化成傷風,再變成喉嚨痛。
我在離開他的家門前,他叫我吃了一粒維他命C,然後在下午時也有撥電問我情況,我說我傷風到鼻子像水喉一樣,他捉狹地叫我用衣架來夾著鼻子。
當然,我是感受到椰漿飯比平時稍微熱情的「噓寒問暖」。
今早我驅車上班時,椰漿飯再度撥電來問我的情況。我說我已變成喉嚨痛了,可是要見一個重要客戶,心情難免有些緊張。
「Cheer up。讓自己開心一些,你是專業的,你可以成功應付這項約談的。」他在電話中為我打氣。
好。我就開心一些吧。我想到有夢想成真,也有一種是往壞方向想,事情就會往壞的方向發展──這是不是叫self-fulfilling prophecy呢?我們都應該積極地想像事情會往美好的方向來發展吧,反正都是在「想」。
所以,不去想椰漿飯是否會和前男友舊情復熾、他倆怎樣在床上「溫故知新」、我們日後分手後到底會怎樣的日子、我們是否會逐點逐點地流失感情……
我覺得至少在這一次轉折後,椰漿飯對我似乎是動了真情。可是有了這種commitment後,大家互滲入彼此的生活,一起分享快樂,也一起承擔悲苦。我似乎有些戰戰兢兢迎接這一趟的大轉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