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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21日星期日

當時間停下



我家的客廳,唱機、DVD機都壞了,只有一架電視機偶爾「凝聚」著我們一家坐下來看電視,但機會少之又少;因為電視口味不同,通常電視機像接力賽般地侍候著我們。晚上時回到家,母親是看廣東戲,之後我才接力轉去英文台。

即連飯桌,也是極少機會共桌;也是因為生活作息不一樣;大家各自在不同的時間進餐,即使一起進餐,姐姐等都是愛「撈」電視汁來吃飯。

所以我們在共享著的是什麼?一個家?還是一間屋子?縮小範圍來看,只是一個客廳,我們共享著的除了空間、燈光、空氣外,應該還有一個時鐘。

就是放在廳裡的時鐘,像坐鎮一般的主角,它主宰著我們的生活作息與規律,每次要出門前望一望時鐘,時針標示著的所在,顯示我已遲到了,我就得馬上加快步伐與行動節奏、緊張起來──它牽引著我們的生理反應。

又或是望著時鐘,母親說「我要睡覺了,你可以看電視了。」那就是我的放囚時刻,我會「回流」到客廳看看電視,而不是躲在房裡上網或看小說。

但兩個星期前,時鐘停下來了。姐姐說她換了電池,情況還是一樣;分針顫抖地跳著,就是不會推進。我說,「怎麼換了新電池還是這樣?」

「壞了。」

那為什麼不拿下來呢?我心裡想。但那時我又趕著去上班了,沒有攀上凳子來摘下來。



我要屈指一數,這時鐘已六年了。是那麼地一天,我帶了它回來,然後告訴家人,不如我們換上這新的時鐘吧!

然後一幅牆,就多了一束新的靈魂。我們的生活重心就依附在這圓形的時鐘上。家人沒有詢問我為什麼我要買下這新時鐘,因為原有的還行走著好好的。

當然,我沒有告訴他們,這是我與椰漿飯一起購買的時鐘。



那時我們一起去宜家,他說,他那時那位病重的父親需要蚊帳等,我就開車去了。去到那兒,走在遼闊的宜家傢俱廳裡,兩個男人,在想像著家的氛圍。

我記得椰漿飯那時買了一些香精蠟燭等之類的,我也看著一些桌墊──他的家餐桌上就有四塊餐墊,而我總覺得這些裝飾很無謂,特別是餐墊,又易髒又礙事,但他就是對這種裝飾品有一份迷戀。

我與他一邊推著購物車,說說笑笑,但那時我們都知道彼此不會一起築巢或是成家的吧。在那麼精美與舒適的宜家傢俱廳中,更是兩個孤寂的靈魂的反差。

傢俱可組成一個家,但兩個男同志在一起,性愛是否是築巢的傢俱?顯然不是,兩個一起生活還有許多層面,不論是深淺、寬狹,兩個人一起生活,不論是男女或同志,在契合起來時就需在複雜的結構裡磨合。

宜家裡只有單向道,地面會清楚標示著你該走的方向,你必須循規蹈矩,不能逾越。在宜家,人人平等,不論你是販夫走卒、同志或非同志,因為你都會被這樣的路線所收編,跟著大隊走,逆向行就會阻礙交通。

我對宜家,一向以來只覺得那是憧憬的投射,我覺得不實在的,所以不常去,更不熟悉路線。但椰漿飯顯然不是,他清楚知道哪一個部門有售賣著什麼器皿,或是傢俱,他還對我說,走到哪兒,哪一面牆會有一個缺口或是一道門,可以從床具部穿梭到廚具部,不必繞大圈。

所以宜家只是將牆攔在該走的路,製造出一個迷宮般(至少對我來說是迷宮)的格局,你陶醉在這種家的氛圍與感覺裡,其實你也在編織著對家的美好感覺。但只要你看透哪一道牆的玄機,其實就是空空蕩蕩的框架而已。

所以椰漿飯那時會告訴我說,啊,停下來,我們須先在這裡挑這東西,否則走過頭了,不能回頭。

又或是,他說,我們待回再買這東西,接下來另有一處有擺放同樣的item,有更多的選擇。

後來我記得我們走到展覽廳中央時,我覺得累了。我是那種獵人型,不是見獵心喜的征服,而是我必須是有目標去行走,只是陪走,只是閒逛,自己漫無目的會讓我覺得煩惱,所以那心裡納悶著,怎麼宜家這麼大啊,走得累啊!

於是我與他坐了下來,在過渡著整個宜家的傢俱時停驛下來。我們喝著飲料,椰漿飯看著身旁的一個攜著嬰兒馬來人家庭,在逗弄著那嬰兒,還有小孩在四處奔走。他那時望著我說:

「我望著你,我硬了起來。 」

那時他還叫我望一望他那寬鬆的牛仔褲,天,我看到那熟悉的浮凸輪廓出來,怎麼這傢伙這麼易燃?椰漿飯那時還彈跳著他覆蓋著卻展翅著的巨鵰。

當時我該是吃吃地笑著。但在這麼美夢般的情境下,在這麼虛擬卻莊重的家居環境下,我們怎麼褻瀆著其聖潔?我們這樣狂野地在公眾場合下意淫,是否已大不韙?

他還買了什麼──我記得該是有衣架等之類的。然後我只買了一個時鐘,就是宜家那款很基本款卻很signature的那面時鐘。那時我將時鐘放在他的購物車裡,他說,你就讓我付款吧。

我說, 不行,你付款就等於送給我,不能送鐘給華人的。

所以那時我自付那面時鐘。拿回家後,掛在牆上,每天望著時,就覺得這情況有些像不肖卻風流的丈夫在外弄了一個私生兒回來,留給家人撫育成人。但不同的是這時鐘孕育著我記憶裡一個只有我自己知道的風流與人物。



這幾天有位愛護我的讀者,每天都在追讀著我過去七年來的文章,一篇一篇地留言。當然還有其他不留言,卻暗暗翻閱的讀者。讀著他的留言,再瀏覽一下我那時的心跡與想法,覺得自己怎麼留下這麼多的故事與腳印?我彷如重新檢視一幅沙灘上的腳印圖,有些事對我來說,就像這些腳印圖般模糊難視,有些卻還能連點成線,畫出一片輪廓出來。

這也是網絡發揮出「時間囊」的魔幻效用。過去的我,冷凍在這些文字裡,即連我的記憶也藏不住了,而新讀者會不停地從這些冷凍的雪藏品裡,找到一個已讓我逐漸忘記的自我,與我進行著跨時空的對話。

我旋即問我自己:這幾年我是怎樣過?為何當年我還有許多熱情,我也現在像退潮中?

讀著這些舊文章,就像回到故居一樣,看著熟悉的傢俱,喚發起某時某刻的心情與故事,腦子裡的事,對未來是想像,對過去是回憶,我覺得我也經營這像精神家園般的部落格,真是相當漫長的日子了。

但時間停下來時,我駐足一望,呼一口氣,算一算,就是七年了。

記憶裡的自我與當下的自我,彷如已不再同樣了。一些人,也不存在了。



那天我攀上凳子,摘下了那面已停止移動的時鐘;取出了電池,像拔管子一樣宣佈這面時鐘的死刑。現在是時候另外買一個新的時鐘,繼續牽引導航著我的生活作息,繼續生活。只是當時針與分針一圈又一圈地自我公轉時,我的腦子裡偶爾像時間真空一樣,一切停頓,清晰鮮明地上映著舊事。

2012年10月4日星期四

解套



祁先生在與我來一場夜深對談前,其實我們已在短訊交流上有了一場暖身。因為他繼續向我調情,我是持著「放馬過來」的心態來迎戰。

他那時有提到這兩年來,他有許多「玩樂」。我說,我也有,就是在國外的「淫行」,他讀了後淫心大起,又要我記相片給他,又要我坦露有多少人。「一對一,還是三人行?」他問。

「我可以說orgy嗎?」我頑皮地說,但想起那次…還有那次。但我補充,「可是沒有無套(bareback)。你有玩無套的嗎?」

祁先生很好奇反問:「你要和我玩無套?」

我隨便寫道:「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可以。條件是你是我『獨家所有』。」

「可以先試試?」

「先試當男朋友還是先試真空上陣?」

「兩者。但,我只會在體外射精。」

「你不能戴著安全套來干、完事嗎?」

「我要體驗你的xxxxxx的原滋味。」

那一刻,我感受到他像一隻種馬,美其名他要體驗我,但聽起來有些像breeding的意味。我想像到那種汁液飛濺、流滴的畫面時,覺得有些色情,但情緒被挑起來時,不意味著我們要放鬆我們的警戒線。

而且他的說法太簡單了吧──可以與我當男朋友,即可以不設防闖關上陣,就只是要體驗我?然而是用我的健康與潔淨來給他體驗?我豈不是成了消費品嗎?



帶套性交,對男女戀人或配偶而言是避孕兼避險──性病的風險。然而對同志而言,無套性交就是與命運的博奕。因為你完全不知道對方干過甚麼人,或是帶著什麼東西來接觸你。

但為什麼還是有人堅持玩無套?說到底是快感吧。

前陣子我與另一個「精神之交」──即沒見過面的網友聊天。他是「住家之夫」, 已有一名交往多年的男朋友。所以,基本上他是「死會」、taken的位子。

讓我先喚他為小森。

小森從一開始交談時已提及自己是名花有主。我也深知他後來陸續的閒聊下,他說他有「外食」之遇,當然一切是在他的男友不知情之下而偷偷摸摸進行。

我追問他:他是操人或是被干?或只是吹蕭弄玉?他避而不答。他只告訴我,他是一名雙邊兼修的V仔,即是多元插座。

但他先前已開宗明義說明,我不是他那一杯茶。我無所謂,就只是那樣繼續與他聊天。所以我們維持著交字交流的關係,從未見面,更未通過電話,畢竟大家都知道無此必要。這種精神之交的關係,該形同那種每天搭公共交通時遇到的同路人那種,只有意會彼此的存在,感受著一種外在的熟悉感而已。

有一次是禮拜天,我們聊了起來,小森報告著他在週日做了什麼──譬如家務等等。之後我們又提到了性。

他問我:你是否有玩bareback?

我說我不會,一切是自備。我都是講求完善,才能心安──否則像上回在曼谷之行、還有想起在香港時那位戴套洋炮

我反問小森:「你有此喜好?」

「我只與我的男友玩這套。為什麼我這樣問,因為我戴套有些難題──不知是化學作用或是心理作用,我的弟弟會軟下來。」

他又此地無銀地補充:「有時是OK,但許多時候是不行的。我知道一些人也是有這樣的問題,最後他們可以無套上陣,但不會體內射精。」

「其實也不必體內射精,只要兩方享受那操干的過程即可了。」我寫。

「但是有些0號希望體驗到體內那種累積暴發的射沖力。你呢?」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對方射了,帶著套是感覺不到的。」我寫。

小森說他與他的男友幾年前戒掉無套上陣的習慣,但後來他覺得應該安全至上,所以就決定兩人炒飯時都需披甲衝鋒。

他坦承:「我自年輕時就有這種問題,就是用不到安全套。所以,我只能無套,但不會體內射精。」

但我心想,即使沒有在體內射精,pre cum都是帶菌之險啊,況且一旦任何摩擦造成摩損,傷口就是危險的缺口。總之,無套就是提高風險。

後來我問:「那麼你偷偷『外食』時, 你是真空上陣或是被干的咯?」

「不是,我不會讓他人在我體內射,安全著想。」

「所以你都是做receiver吧?」

「因為我的情況,我被逼做插座。除非我的朋友值得信賴的,那麼(我)無套上陣,就在體外射。」

這麼說來,小森確實是有玩無套上陣。假設情況是他偷食時,偏遇到另一方也是零號,他就做插頭,但不得不原始狀態下場;換作對方是堅強的一號,那他就作插座。但怎麼說,就是用著自己的矛頭去探險與冒險。

天,如果他的男友知道他是無套去干上他人,會怎麼想?而且,即使小森說到自己對其男友是如何情義相守,但慾火攻心時,警戒線怎麼也守不了。男人總是偷食又獵喜之生物,這是演化論後的形成的男人通性,要防也防不了,只能在心裡寄以厚望別帶菌回來就好。



到底男人們多討厭帶套?以前那些直佬告訴過我,無套射的爆漿,那種淋漓盡致的迸射高潮是迭起的,他們在龜頭能感受到女體最深處那股潮熱的滋潤,那是快感的最高峰。

而真正能為你帶套上陣的男人,其實說到實話,並沒有多少男人願意。這就等於你肚子餓得半死了,食物端上前來時你都不顧得用刀叉,而是用手指直接抓拿嚥下口了。

我最怕這種男人,而偏偏遇過這種人,其實可稱之為獸了。因為野獸就只是要射精交配而已,時機一來,馬上就沖鋒,不理死活,直搗黃龍。攻開了城門,又要保持沖力與韌勁,稍一不留神,又成了擦邊鋒滑溜了出來。

而若是他艱辛地抬了頭,你猛喊著「卡卡卡」,他的一氣呵成真的可成為斷斷續續的省略號,之後就難以為繼了。

通常年輕者,血氣方剛,年輕力壯,通常都可一氣呵成,即使要戴套,也無阻慾火情焰撲上來。只視對方是否真的願意冒險來換取快感,或是博彩來求取高潮。

只怕一些只顧私慾,好不容易燃了興頭,就馬上起火開炮,那0號的一定要適時及堅守把關,來防這種粗糙的闖關,畢竟那一刻你感受著快感,但風險已在排隊等候。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直佬,都希望在交往或結婚後,可以無套去干妻子,反正他們知道家裡的女人就是他們一人所有,是乾淨潔白的,避孕的功夫就交給女人去處理。他們就越發不習慣戴套上陣。若是在機緣巧合下真的要與非妻子以外的女人上床(例如:被客戶拉去嫖妓、意外的外遇等),那麼不設防的探險之旅,後果是怎樣也很難料。

我聽過太多類似的故事。 但我想,在前奏玩得興起時,水到渠成時要喊「卡」,看似是敗興之事,但怎樣都需要做好堅持設關,寧願壞一時之興,免得事後憂心。

如果對方是穩重、顧全大局的,加上有此喊卡仍能把持不墜,這種男人馬上要抓得牢牢的。



後來我想起,有位炮友要與我重拾舊歡時,又是通過短訊聊天來聊時,他說,他要無套上陣。

我說,不行。這樣不行。

接著他說:ok,bye。

那時我著實嚇了一跳。怎麼這樣決絕剎那間就說「bye」?原來就是我符合不到他的需求。(該是他的私慾吧!) 

他也是二十五歲。我曾經在部落格裡列為他是我的男主角。現在,我們已絕交了吧。我想我無權批判他的無知,但我想,過程是快樂的,但後果可能是痛苦的。對方願意帶套,至少心理上我會感到解套了。沒有這基本共識,見面不必脫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