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翼郎說,要看我的驗血報告。我寄了給他。
「咦,這是你的驗血報告嗎?」
「是啊。」
其實,我只是拍局部的報告給他,而且是不含個人資料的那區位。所以當他反問是否是我的驗血報告時,我知道避無可避,就拍了全份清晰的報告給他。
翼郎過後回我:「嚇,你四十歲?這是真的嗎?」
果然,他發問了。因為報告上有我的身份證號碼,我的年齡一展無遺。
「你以為我二十歲?」我問。
「我以為你三十二歲,那天你好像這樣告訴我。」
「我們沒有談論過我的年紀吧!」我說。事實上,翼郎鮮少詢問我的個人事情。我只是告訴過他,我的年代是使用臉書,instagram是後期居上的產物。那時他並沒有在意。
翼郎的反應這麼大,真的有些出乎我意料。我明明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我比起他,是老得那麼多。
而在這份驗血報告,我除了我的肉體,連名字身份,還有身份證號碼等法律上的身份都完全裸露在他面前了。
然而,我連他的真名字也不知道。
「我只告訴過你,我比你年長。」我幽幽地說。
「那你知道我幾歲嗎?」翼郎問。我知道他幾歲,我們初見面時他有提,但後來在whatsapp提及他的生日日期時,他拒絕確認。
「我知道,你有提過。」
翼郎過後跟我講解我的驗血報告,他說,「你的一切數據都很好,保持這樣的狀態吧。」
最後翼郎說,
「年齡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你看起來像三十多歲。
那很好。」
那一刻,我覺得我像白素貞遇到許仙。水底修煉千年,一朝來到人間遇到翼郎了
「你看起來像三十多歲」──或許,我只怕我的道行可以凍齡一時,不能凍齡一世。
希望我老得慢一些,他老得著急些,那麼,我們的生理步伐就一樣了。
我們結束那一晚的對談前,翼郎說了他很多學習生活的苦惱。
翌晨我去健身院時,拍了一張日出照給翼郎。我寫:「別停留在昨天,我們展望今天。翼郎醫生,愿你有個美好的一天。」
上回報導有說印度就是太多人寄這些長輩早安圖,每朝2000萬張,以致伺服器癱瘓,而且這些早安圖都是老人寄的 。
沒想到,我寄了這些早安圖。
我的心態老了。
但是,看著日出,我卻想到了翼郎。還有想到很多以前我沒想過的──對日子與生活的定義。
我現在已走在人生的中年,也屬於日照最猛的中午時分吧。我也回味著日出的溫和與金色希望,但現階段該是我艷陽高照威力最猛的時段了。
翼郎十分鐘後覆我說,「wow,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日出?咭咭。」
接著他拍了一張相片給我,那是典型馬來西亞政府醫院老舊與簡陋建築,前路是一條走廊,沒有翼郎在場,他用相機鏡頭代替了他的眼睛,與我分享著他即時的眼前所見。
「我剛吃過早餐了,現在走著去醫院部門。」翼郎寫。
長路漫漫,這是他的日常,融入我的日常。兩條平行線最相似的,是因為在不同的時空刻划著屬於自己的軌跡,但平行線交叉在一起時,就不能叫平行線了。
我跟他說,「終有一天,我希望能和你一天一起看日出。」
我只看到翼郎在whatsapp上的雙重藍勾,表示「已讀」,但沒回音了。
暫時我們還是平行線吧──至少在今時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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