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吾

接前文：止步

在星期一早上，我突然收到翼郎的來訊。

「Hola。」他只是簡短的這一句。

我只是例牌地回應問候他。「嗨。」

他說，「怎麼你消失了？」

（原來他也會發現我消失了嗎？）

我說：「我以為昨天是星期天，會是你的讀書日。所以你會進入圖書館模式，要肅靜，生人勿擾。」

「是的。但是晚上十點時，我跑出去看戲。」

「你可不知道我一直開我的手機看你是否有text我。」我說。

我這樣說，其實就輸了，因為我露餡了，我在偽裝著我的冷漠和涼薄。

「天啊。
那為什麼你不text我？
至少說一聲『嗨』。」翼郎這樣寫時，我終於有些軟了。

「我怕我打擾到你。所以昨晚你是與你的potential boyfriend（s）看戲？」我故意使用複數，讓他回答。

「dude，我是一個人看戲。」接著他拍了戲票票根的相片寄給我。

果然，那是一張戲票，但能證明什麼？兩個人看戲的話，票根都是各自存的。

我看看翼郎的戲票是看什麼戲。原來是本地一部馬來片──他會看馬來片？而且都是小鮮肉領銜主演的馬來片？是否他也是追星一族，或是愛看這些小鮮肉的戲來滿足自己的慾望？

不知為何，我很有感觸地寫下了我心裡的一句話。雖然我知道我不必問，也不該問。但我就是心底話已升到喉間，不吐不快了。

「昨天我是有些擔心。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我們朝向哪裡。我看來太過直接表白，全都攤開來了。但是你卻很害羞。我只能感受你，感應你。」

我再補充一句：「我不知道在這裡曖昧的框架下，要如何運作。」

這的確是我的想法。我們平時互相報平安與問候，時而報告動態。心靈上總感覺到有一股依附，沒聽見訊息時我心裡總會有一絲絲的忐忑與掛念。

但是我心向明月，明月是否照溝渠？

特別是，翼郎沒允許我瀏覽他已設定閒人免看的instagram，其實已說明，他連他生活的一切，都要排我於千里之外。

而且，他也不要我窺伺他在「正常」生活圈的點點滴滴。而且，他要牢牢地保護著自己在過著同志生活的一面向（這我也理解）

我只想看看他在平時生活的動態，看看他在做著什麼，有什麼想法與心情。

但翼郎不知道我想「申請」加他為友，純粹是想多看他幾眼，走進他的世界。

偌久，翼郎都沒有回應──其實是二十分鐘的時間。我再打了一句，因為我已經有腹稿了，我感覺到他，仍然不想投入什麼感情及承擔這些commitment。

也許他太忙，更或許我不是適合他的人。

當我打了一句開場白：「無論如何…」

翼郎馬上拍了一張相片給我，是他sync著他的蘋果手機的電腦畫面，「我會在sync完我的手機後再覆你。在sync著時不能開。好嗎？」

「好。
但，你不會對我宣佈什麼壞事情嗎？」

翼郎沒有再覆我了，直至三小時後，我的whatsapp又來了。我問他：「你sync完你的手機了嗎？」

「我在醫院了。我很傷心。」

「為什麼？」

「因為我的一個醫藥器材該是被人偷了…」

翼郎接著訴說著他的經歷與心情。

我覺得，他是不會答覆我的了。但我的心仍是懸盪著。有些話他不愿說，我就不勉強了。

而且，身材是屬於大眾的，但身體是屬於我的，那才是征服。如果翼郎只是在社交媒體上展示他經過潤飾的生活點滴，而私下和我分享心情感受，那麼，其實我是他心底裡的instagram，我覺得這樣就心滿意足了。

即使妾身未明，但我形同他生活裡不見得光的小三。我認了。只要他先認了我，即使他不愿先開口認了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