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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5月19日星期四

人字兩筆

可以在不同的時刻見證著一間購物中心營業前甫甦醒、倦眼惺忪的情況,或目睹著購物中心商店在打烊前的冷清模樣,是一件妙事。拜健身所賜,而且有時在假日時的到訪時間表不定時,購物中心成了我另一個日常報到之處,總可以看見一間購物中心多變樣貌。

其實都是同樣的格局、同樣的店舖,但分別是人流。多了人流時,整座購物中心就另有乾坤,給人的感覺就千差萬別了。

每次,我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觀摩、觀察這些人的舉動。特別是人人都做著同樣的事情,身為一個群體時,我則暗地裡地以一個個體存在的方式,用目光參與他們的活動。



一個人用膳的時間太多了,我喜于耳根清靜,總想找個安寧的地方,所以我寧愿找一些清幽之地、食物一般的餐館消磨時間。

但有時總會碰到週遭一些不相識的人群,讓我分心而難以自我隔絕。例如晚上八時許,鄰桌的幾個男女該是那些大專院校畢業後,剛出來職場工作,之後出來相聚的。

他們還長著一層蒙著紅潤粉光似的嬰兒肥,男的穿著Padini那種修裁貼身的上班襯衫,可是沒有身型,腰際的贅肉都掉了出來,還剪著Justin Bieber的瀏覽娃娃裝,那種青嫩感覺輻射過來,就是青春逼人,無可再逃。

他們用華語聊著的話題,不外是那些工作上的苦與樂,偶爾穿插著最近上映的什麼香港電影很酷,很好看,接著就聊著誰誰誰在學院時是怎樣怎樣。偶爾就霎那間爆發出一種尖刺猶同噪音似的笑聲,無視于其他食客。

我赫然想到,我是否歷經過這種情況?

有,無數次。那是在大學畢業出來後工作,該是廿四、廿五歲左右吧!在下班後就約了一些舊同學來相聚,談著大學時的趣事與傻事。又或是與同事們在下班後還混在一起,那時同事們很多都還未結婚。

但我現在無法理解為何當時,在日常已常見同事,何故下班後還要一起吃晚聊天呢?所以,我才發生了那些不應該的傻事──常接觸就以為彼此有好感。

之後再工作一兩年了,就與一些提早辭職的前同事餐敘。

到最後類似的餐敘的收場是無話題可聊了,就會被問到:你呢?幾時拍拖?

這類的餐敘過後就稀疏起來,接下來再見面時,就是喝他們的喜酒了,那時通常就是近卅歲的時候。

現在已沒再見這些舊同學、前同事,統統在面子書聯繫。多得面子書改變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在面子書上看著他們蛻變成一個陌生的父親母親,分享著育兒經,連怎樣哺乳也攤露出來了。

我們彼此再沒有時間來敘舊,而說到底,是沒有必要。

驀然回首,看著眼前這一批廿五歲左右的青年時,除了唏噓,也是一種非常遙遠的對照。可是心底裡有一絲絲羨慕,因為你知道這是返不回的人與事了,我再也沒什麼機會能與這些故友,在他們無攜眷的情況下團聚。

物是人非,就是這般境況吧。只是我就是「物」,一成不變的「物」,別人就是「人」,依循著社會定下的途徑安家立命。

然而自己也要訓練成榮辱不驚了,在索然獨往的一個人世界裡,這是必要的防禦。



如果是在雙溪威金字塔購物中心,那是倒退更多的青春回想。我與外勞一起在巨人霸級中心買著麵包,看著他們黝黑的皮膚與平扁的臉孔時,我臆想著這些人種的國籍,到底從何而來,而讓我們成為萍水相逢、見而不識的過客。

而當中這些外勞,不少外貌俊美,又或是身材結實。但在那一刻,我們成了有緣人。

然後走著走著,看到溜冰場上旋轉的身影,有那些緊挨著透明圍牆、對溜冰一竅不通的少年們神情緊張地、笨手笨腳地為怕絆倒地攀著牆沿移步,我總會想起那一年。

那時是中學,還是高中畢業?我們的假期只是花在去哪一間購物中心蹓躂,就踏足到當時這間新開張的雙溪威金字塔購物中心,我們一伙人戰戰競競地踏上溜冰場,跌倒了幾次,然後就沒有第二次的勇氣上陣,因為翌日兩腳泥軟不成人形,而掌心也應在穿手套防護而在跌倒時擦傷。溜冰場讓我們成為落魄遊魂似的。

但在歡笑中跌倒,在一行同夥中的扶持下再爬起來,不感到出糗,也沒感到拙劣,那是理直氣壯的歲月。

可是如今我看到溜冰場上蹁躚地旋轉著,包括一位中年漢,我看著他挺著一個大肚腩,連西褲都沒有佩上腰帶,卻優雅舉步飛翔著──怎麼他可以跳得如此瀟灑?那一刻我想圓夢,就再提出當年已隱藏起來的勇氣,去學習溜冰啊,怕什麼?

但我現在連游泳也沒學會,總是給自己很多藉口來逃避。人生有許多重要與緊急的事情,而我們只會週旋在緊急的事情。



我以前初中時,就習慣一個人看戲了。那時買著戲票,一是為了看一些報導中據悉有情色鏡頭的電影,第二是遷就不到其他要看的朋友。一個人買著戲票,最多是走進茨廠街那間已倒閉的柏屏戲院,然後在漆黑中與一群不認識的人一起分享空氣與情緒。

到現在我還是一個人看戲。但漸漸地找不到去戲院的理由了。我記得兩年前到雙溪威金字塔戲院裡觀看《暮光》第二集,偏偏選中的是雙座戀人的電影院,我第一次看到這種佈局的電影院,每張椅子都是雙座相通、無把手間隔,讓那些戀人可以依偎在一起。

那時戲開場後,只有我一個人獨佔了那雙座戲位,左右前後的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那時我驀然覺得自己像被全世界辜負了一樣,因為我形同異類。

但不是我選擇單身,而是自由選擇了我啊。

所以我就自由地在那雙人座椅子上看這場悶得打呵欠的戲。

後來我在想:到底我日後是否還需要上電影院看電影?總是找不到對象陪伴,即使找到相陪,也未必相合口味。電影、歌曲、書藉等的口味,在繁花如錦的選擇中多不勝數,是無法在適當的時候,找到適當的對答對象。

現在我寧愿自己回家,花幾週來下載一套戲,或是看著手機。然後,就自己與自己對話,聽眾就是自己。我已宣誓說:該是不會找到一個可以與我深入分享細節的人吧。



我已定時到谷中城購物中心去健身了,有時連泊車位也固定了。之前好一陣子我是先到某一個停車場,只會停在特定的樓層,我已計算了最佳的距離與最快捷的步行時間。

後來我又轉去另一座停車場,日復一日看著那非租賃的停車位中,循環著同一批的車子,而我總會停放在一輛白色的花蝴蝶國產車旁邊。

有時我會很想留個字條給這車子的車主:嗨,我們的車子是鄰居,在這裡司機代為打個招呼。

這是一個很愚蠢的想法,但可笑的是我連我住家鄰居的車牌號碼都沒有印象,卻對一個遠在天邊的購物中心的一個停車位停放著的車子,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熟悉感。

每次我在早上看著購物中心的店員呆呆愣愣地在守著店舖、或攤位時,總覺得這種零售業的工作可真是苦差。要看你賣的是什麼貨品,冷門的如賣的警示燈等的,一個攤位一天能賣多少盞燈出去?

我常看到那些店舖終日都掛著招牌店員的廣告。然後一日復一日地看著他們掛著一幅厭世的模樣。

我就像看到自己,如同鏡像一樣,彷如告訴著我:昨日的記憶埋掉了,明天的希望又在哪裡?

6 口禁果:

Jeffrey04 說...

我反倒相当enjoy一个人看电影,现在主要是因为不需要等人齐的关系。你似乎已经把港片等同于烂片了,呵~不过一个人的确不适合去看那种情情塔塔的电影,我记得有一次一个人去看这样的电影售票员很关心地问:“一个人吗?”

ah Giap 阿业 說...

不是第一次读你的文字了。看着文字娓娓道来,结尾那一句“昨日的記憶埋掉了,明天的希望又在哪裡?”心纠结了几秒,我想我埋不下手,只能从我前进的视线迁移,因为我还要继续我的人生。

Atma Seer 說...

明天的希望又何须你去寻觅?不就是等下一个天亮而已嘛 ;)

沉默天使 說...

旧同学我已经没有联络了,毕竟见面时难免躲不了爱情话题,就如你所谓的没必要。

至于游泳,我很久都没游了!不敢在MV gym的游泳池游泳,自己的身材虽不会很差,但是不喜欢被乳牛比下去的感觉。也许改天考虑晚上才下水。

Jackjack 說...

不如一起去学溜冰吧!打算六月开始到sunway报名把溜冰学好 : )

Unknown 說...

我會獨自吃飯,獨自游泳,獨自購物,獨自喝咖啡,但就是無法獨自看電影,獨自去旅行。
有一次,去旅行,朋友早班飛機回程,我晚班飛機才走,那真是一個難熬的8小時,獨自在異鄉,看了場早場電影,獨自解決了午餐,在星巴克呆著,看著在誠品買來的書,翻著卻無心閱讀。鄰座兩個男子,明顯是同類,很想前去搭話,但總覺得唐突。爾後更無聊到留著半杯咖啡,把書本仍在座上,獨自跑去隔壁的7-11買了包煙抽。來來回回的,消磨時光。
自此以後。電影和旅遊那種需要交流、分享的事兒,我在不再單獨行之。或許當時如果有iphone, 我不會再那麼苦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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