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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30日星期三

遲暮

在聊天室晃蕩這麼久以來,我是極少有機會能在甫相識,就馬上見面的。這種速食的見面發生過一次,但現在已劃上句號了

我所謂的速食有多快速──即是在聊天室了打了幾行字,交換了手機號碼後,隨之馬上赴約見面上床。要天時(時間、是否空閒)、地利(相約地點是否遙遠),還要人和(對方是否合口味、自己是否有心情)。

在一個休假的午後,我卻碰上了這樣的時機。我與貝理的相識,是少過15分鐘。我是看到他擺放出來的幾張相片是如此地斯文有禮。他的輪廓看起來是那種文質彬彬的上班族,身高與體重的數字組合起來,應是標準型的身材。

那張相片顯然是在外國拍的,因為我看到貝理穿著的是一件寒衣,同時笑得很燦爛,我就覺得迷 戀上了。

我們的開場白是提到彼此正在休假中,連休假幾天、休假理由都一樣。我說,啊,這是多麼地巧合啊!

貝理說,他此次上來聊天室是要認識朋友,或要一些fun,而當中我倆是否有巧合?

我們就這樣展開了對話。接著他就問我了,「有沒有興趣跳上我的床?」

我說:又何妨?

交換了手機號碼後,他馬上打電話來。然後我們就敲定相約地點。貝理問:你可以去到什麼地方?

「我哪裡都可以去。」

「好,那就來我的家吧!我還未吃午餐,我們一起吃午餐吧!」貝理說。可是那時其實已是下午4時許了,是下午茶時間,他卻還未吃午餐,他是怎樣看待個人健康的呢?

「好,我現在就驅車過來。」

我發覺他的聲音很好聽,腔調中帶著渾然天成的英國腔,我肯定他是一個香蕉人。



在出發前梳洗一番時,我的內心經歷著一種掙扎──告訴自己:別期待些什麼。別期待真的與他上床,別期待這位是真命天子。然後我誠惶誠恐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我是否處于最佳狀態?我是否顯得有自信?

我將自己拉上鎖鏈,像Energizer的白兔子一樣,保持著內心的蹦蹦跳跳就驅車上路了。

從我家到他的家,那是近乎30分鐘的車程。如果塞車的話,車程耗時更久。謝天謝地,那時逼近下班時間,然而一路是通暢無阻。

貝理居住的地方可說是城中的綠肺地帶,也是郊外的高檔宅區,以目前的房價走勢恐怕是非富則貴者才有能力入住。所以,我猜想他應該是蠻有經濟實力的光棍。

我快抵達他的宅區時,再三撥電給他確認正確位置。我們就相約在一家快餐店中見面。

我準時抵達,貝理稍後來了一個短訊。「我到了,你在哪裡?」

我們迎門相見。我與貝理打了一個照面。

他穿著一件澳洲出售的那種觀光T恤,下半身是穿著一件休閒長褲。他手中拿著一串車鑰匙、手機與煙盒。我來不及打量他,他就伸過手來與我握手,像談公事般的正統儀式。

原來,貝理是長成這樣子的。

他的輪廓依然很好看,然而,我卻看到了他臉上的皺紋,更甚的是,老人斑。他的臉色是暗沉黯然的,似乎沒有很好的氣色。

他的臉上是寫著滄桑,他的肌理刻著是風霜。他比我走過多遠的路?他比我多早來混入這大千世界?這一切,都是物質上的距離。生理上的反差,只能告訴我:我與他是相逢恨晚。

我才想起,剛才在匆忙時,沒有問及他的年齡。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就順其自然。他問我要吃些什麼,我說,就遷就你,讓你吃午餐吧!

他答:「OK,我們去吃一檔咖哩魚,我剛發現的新食檔。來,我們上車。」

我就坐上貝理的簇新轎車,駛去另一端其實步行就可到達的地方,因為當時剛好下起雨來了。在車中,我看到他車裡稍微凌亂的情況。

在微雨中,我們在一個簡陋的馬來小食檔裡坐下來,他用一口流利標準的馬來文點了一客雞飯,再加一盤咖喱魚,「只有我一個人吃,我有些害羞呢!」貝理說。

貝理吃飯前,先抽了一枝煙。他抽煙的姿勢很純熟,勾勒出他是一個真正的煙客。但是,「我每天只抽一盒煙。」他說,「我母親叫我戒,但還是戒不到。」

我看著他的樣子,想像著他母親又會有多蒼老的樣子。在煙雨相望中,我迷茫著。我的衣服開始沾起煙氣,我的鼻孔縈迴著二手煙。我心暗忖著「我回家就要洗衣服了。」

食物上桌後,惹來一群蒼蠅。貝理嘀咕著:「好多蒼蠅啊!」

我看著他舉起湯匙與叉的兩手。他的手也出現老人斑了。其實不明顯,但若隱若現。我可以猜想他原本的膚色是相當白晢的,但是風霜陽光磨損了。

我瞅向他的肚腩。他肯定是沒有去健身中心的人,因為他已挺起了一個微凸的肚腩,那件典型老套的觀光T恤也收藏不住,卻有一種和氣生財的曖昧。我再看看他是否擁有胸肌,因為他的個人資料裡有提及他有游泳的。

然而,也沒有。基本上,他是一個瘦削型的男人。

我們就這樣聊著。他看起來有些生澀,不大敢與我正面對望,可能是我一幅正襟危坐的姿勢所影響。

當然,貝理的談吐與思維,是一般人水平之上的,語句間帶著一些機鋒,思想也顯然的是有稜角。他說他工作生活太忙了,想要運動也沒有時間。

他又說他的屋子開始漏水,現在正忙著找人修理。

他的人生與生活,是否也處于失修狀態中?否則,他不會那般顯而易見地衰老。

我又找到了另一個話題,「這裡環境不錯啊。你在這兒住很久了嗎?」

「十二年了。」貝理說。

可見他是有先見之明的人,十二年前此地區還不是最旺盛的宅區,然而他有慧眼而自己置業了,當然我可以猜得到,12年前時他可能已是一個會為生活投資的優皮族。

「這裡是馬來人為主的社區啊。」我說。

「無他,我們是多元種族的社會。」貝理說得理直氣壯。

談到種族,我們慢慢地觸談起很嚴肅的課題,例如政治與時局。

可是一個吃著東西,一個只是喝著飲料,也不是很理想的對話方式與場合,畢竟「食不言」、進食說話也是不利消化,所以當中有許多冷場。而我並不因此感到不自然。

後來,我忍不住問貝理:你到底幾歲?

「你猜。」

「我不知道。」

「就說個數字。」

「40。」我已是31歲,他40歲的話,那是有可能,但也有不可能。

「我真的要請你吃晚飯了。你說得我太年輕。看看我臉上的皺紋。」他笑說,真的有那深刻的魚尾蚊蕩漾出來了。

「那我說一個大的數字了。50。」

「我68歲。」他說。

「你開我的玩笑吧!」但我已經相信了,我心裡還在排著下一句:「那你會保養!」只是話未到唇邊,我慶幸我自己制止沖口而出。

「我48歲。」貝理認真地補充。

我這時不大敢再正視他,畢竟那一時那一刻,我像在檢驗查收著博物館裡的古物。

只是,48歲。48。48。4848

椰漿飯也是48歲了,怎麼椰漿飯不會像他如此般?椰漿飯的皮膚仍是嫩滑細緻的,他仍然雄雄堅挺的…

我叫醒內心裡的另一個自己,再回到眼前的貝理身上。

他一邊吃,我一邊幫忙替他驅趕蒼蠅。這是約會的另一個竅門──要選中地方,不能太過簡陋,也不能過于狹窄。

貝理最後拋下吃不完的一桌狼藉。「我們走吧!到另一邊再喝杯茶,我無法忍受這些蒼蠅。」



所以,我們又步行至另一個咖啡座。他選擇戶外,因為他還是要抽煙。

他的煙一直吹拂到我身上。我浸泡在他的煙團裡近一小時,但也嚐著我的咖啡。他另外點了一杯泡咖啡,還有一塊蘿蔔蛋糕。

貝理有對我提起他參與一些社團活動的事情,旅遊、環保理念、工作態度等等,我們談得十分投契。他還對我談起他過世的老爸是多麼地不齒前首相馬哈迪,如果其老爸仍在世,他一定無憾目睹今年大選時的變天盛況…

他的言行動作是百份百雄性的,雖然帶著一絲絲的陰柔,但不致于花旦上身。我在猜想這是否是他工作時現身的模樣?還是他視每個相赴的網友都是如此正規?

我在裊裊細煙中端視著貝理的眉宇,他有一對深邃的眼睛,一管直挺細巧的鼻子,還有兩片薄唇,那是搭配得宜的輪廓,只是他的樣貌看起來似正氣無邪,但也傲然深沉,都是那對眼睛在作怪。

我猜想,20年前他一定是一個俊男,或許帶著一種矚目的氣質。他肯定是鶴立雞群的一位,或許他也曾經風流倜儻,但這種美麗是一個詛咒,而我發覺不少同志都有著一股顧影自憐的傲氣,到最後落單。

可是,我對他的過去都無從所知。我們連其他比較私人的話題都沒有談及。他也沒有像過去那些網友般詢問有多少個男朋友、過去怎樣的情史。

我們只交叉在一個彼此都是穿著衣服亮相的交界處。但我有猜想著他裸體後的樣子。我也聯想著他擁著我張開口腔的樣子,我的腦袋裡浮起色、味、觸、視交織在一起的畫面,還有質感。

可是,我再端祥著的肌膚與氣色時,我覺得過不了那一關,就像那一次看到一個男人鬆弛的頸紋時,這次我敵不過老人斑。

(脂漏性角化症俗稱「老人斑」、「老年斑」,有人稱為壽斑或老年色素斑(痣)。老年斑呈褐黑色,直徑大多在1毫米至10毫米之間,大小不等,多數不高出皮膚,有的大斑(痣)也可以高出皮膚,呈扁平狀。好發於老年人的面部、手背及前臂等平常裸露的皮膚上。

  老年斑的形成及多寡,受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有的與先天遺傳因素有關,有的與某種營養因素缺乏有關。還有的與某些物理因素有關,如紫外線照射,能促使老年斑出現…)


他不準時吃午餐、誤時用餐後就吃咖喱、他煙癮難撇、他工作忙碌而致無暇運動保養、他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來會見可能與他上床的網友,我不知道貝理的生活是否都權衡失重,或許他有更在乎的東西,但他最在乎的不是養生或健康吧!

當然,這是每個人的生活理念。曾經瀟灑俐落,也可能會庸碌餘生。

更重要的是,我也沒有感應到他對我響起的綠燈雷達。這種情況最尷尬,因為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意,我又不能太著痕跡地顯露出對他「喊NG」,所以,為免難以收科落台,我先發制人,打退堂鼓。

我對他說,我現在就得去做健身了。

于是,貝理就埋單了,離去前他還指示我如何走回正道,如何避開塞車。我們又像生意人一樣握手道別,我看著他以中年商賈的姿勢對我說,「Thanks for stopping by。」

真可惜。草木零落,名將白髮,美人遲暮。我還沒有看到貝理的白髮。但在一個暮色四合的傍晚,我找到了遲暮。我希望我今日遇到的,不會是17年後的另一個自己。

我走上汽車,告訴自己:今天我又認識了一個過客。

2008年7月28日星期一

豬肉榮

我又回到了盲目約會的時代,這是一場形似釣魚的拉拔賽,就是要考驗你的耐性,大家都是彼此的魚餌,彼此都對彼此拋出一個魚鉤,只要愿者上鉤。但也不會有什麼輸贏。

月初時我終于相約一名網友出來見面。這也是相隔一個月的聯繫後,才有機會見面。這就是無法馬上見面的一個壞處,因為當你聽到對方的聲音、在電話裡閒聊有一定的認識後,就會出現一股懸念,時而鉤著你沉在心底的期待與驚喜──只盼望出來見面時,大家能乾柴烈火一拍即合。

而這位仁兄,大家都有交換了相片。我知道他的體重身高的數字,因此腦袋裡早有一種計算:唔,他將是一個長得怎樣的人,外型會是怎樣。他長得並不高,體重也超過標準,但從數字面來看他理應不會成為一塊滴油叉燒的。

我從他的半身照來看時,長得也斯斯文文,是那種帶著嬰兒肥的模樣,而我可以接受他這般長相。

所以,我已在內心叮嚀著自己:勿寄望過高,就見個面,當多交一個朋友。

我們就找到一天出來見面了。都是我的錯,因為工作時間不定時,因此一拖再拖才見面。

我們在商場上見面。他現身在我眼前時,我的腦子裡就掠過「豬肉榮」的名字。無錯。他就是給我這麼樣的感覺──黃飛鴻戲劇裡的「豬肉榮」的角色。

豬肉榮當時坐著。我在他身後喚他一聲後,他跳起來,我看到一個頭戴鴨舌帽,身穿橫條有領T恤及短褲的男生,看起來短小精壯,一身休閒的打扮。

首先,這是我約會這麼多次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如此不對勁的搭配。而且,這是約會的反面教材。

披著鴨舌帽,給人的感覺是邋遢,別人會認為你是沒有梳理頭髮,或認為你是禿頭,而鴨舌帽那種「不修邊幅」的意味很濃,反襯出個人的惰怠性。而鴨舌帽遮蓋了一個人的髮型,也改變了一個人的儀容。豬肉榮披著鴨舌帽時,嘗試塑造一種嘻哈與年輕的形象,但給我的整體是輕佻浮誇,適得其反。

第二,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穿橫條的T恤,而且還是有領的T恤。橫條上衣會給人一種打橫發展、拉闊、耷拉的感覺,如果是一名胖子,就會凸顯出更肥胖的視覺錯覺。直條衣服則有修長的視覺錯覺。同時,有領的T恤讓人感覺到相當正統,那是一板一眼的呆滯感,在休閒場合穿有領T恤並非十分恰當。

所以,我在鴨舌帽下就十分努力地趁機去看清豬肉榮的樣子,可是我找不到與相片中的那一位仁兄,因為完全是另一個形象。我又不好意思直接盯著他的臉孔,只能趁他在說話時偷瞥著他的長相。我看到他的下巴長出了一些鬍渣,顯然地他早上並沒有剃鬍子,然後我也看到他的鴨舌帽的邊沿竄出了一兩撮長而硬的頭髮出來,我猜想他的髮質一定是硬梆梆,或是他太久沒有去理髮了。

我連他的樣子都來不及打量,眼睛也無法放到他的身材上,但已感覺到他的體重並非是他所告訴我的那個數字。

我們見到面後,就商議要到哪兒去用午餐,以便一起交流。

豬肉榮對我說,我們去吃XXX,哈,你要請我吃飯哦。

他是用調侃的口吻對我說這句話,我就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為何面對一個陌生人時,要說出這種話來打圓場或是搞熱氣氛,我感覺到豬肉榮內心裡有一種的錙銖必較的心態──我平時不會貿貿然地開腔叫別人請我吃飯,因為我的臉皮不夠厚,我也不想請來請去當人情來償還,反正我財務上是能自力自助,怎麼耍賴般地要別人請吃飯?

而在第一次約會時,就要請別人吃飯,我覺得沒甚必要顯露這種奢華作風。理應是要AA制才較為公道。

但我那時真的需要解決午膳。我就建議了一間日本餐館,然後我們就摸上門了。

日本餐館座無虛席,好不容易我們擠到了一個餐桌後,卻在一個小餐桌,我們需要以L字型地對坐著,然後點菜,我們才開始真正地交流。



我點了一些壽司,豬肉榮反問我:你點這麼多,可真吃得完嗎?我的內心裡告訴我:「是啊,如果到最後真的是我請客,那麼我是否要這樣額外花費?」

所以,我就犧牲了那些讓人垂涎的壽司,只點了一碟2份裝的壽司。我倆也各自點了一客麵食。我的那一客先上桌,而他的那一客則是稍遲十分鐘才來。

我倆就在饑餓的情況下,開始聊天。我注視到他不停地盯著我的那客麵食,儘管我還未動筷,就是要待兩人一起上桌時才動筷進食。

後來,他那一客終于上桌時,我們一邊聊,一邊吃著,他不消一會見就吃得清光。是我細嚼慢食
,還是他狼吞虎嚥?



我已盡量將自己最自然、坦城的一面作出來,我不想像過往般那種閃爍其詞,或是說話含混不清的作風,對于那些模稜兩可的說話方式,總覺得很累人,因為你總得堆砌詞句,運用修辭手法來表達自己,顯得矯情造作。

豬肉榮在一邊吃東西時,鴨舌帽依然沒有除下。我在幽暗的燈光下,捉摸著他臉上的神情,但就感覺到陰晴不定。他的語調不像之前在對談手機時那般活潑跳脫、流利奔放,反而顯得有些拘謹。我不懂是否是座位空間造成的壓迫感。

但此後我就知道要與陌生人約會、用餐,一定要選擇寬敞的空間,那兩個人交流時才能感到舒暢。

從生活到工作,我們就開始聊起來了。我也坦然相告我的工作,以及工作性質。他回應著我的工作時,顯然地是認識不高,當然我也不冀望人人了解我的工作與業務,只是他給我的回應,都是敷衍般地搭腔。

之後,我又詢問豬肉榮到底真正的工作是什麼。

他說,他是IT行業。

IT行業很廣啊。那你是作什麼?

IT Support。他說。

那Support些什麼?我又問。

其實,你以為我很想知道你的工作性質是什麼嗎?我只是要保持著我們之間的對談不會有冷場,而從中要找一些話題,再開展其他話題。

Support 一些software的。豬肉榮說。

哦,是啊,那有哪些software呢?

說了你也不懂啊。他回答。

我開始氣餒。其實我當然不懂得是什麼軟件,但我對軟件的認識度不會低得離譜,可能我被他低估了。但另一方面,即使我不懂,我也有興趣要探知更多的東西,多認識一個陌生的名詞,也是一種學習啊。

後來豬肉榮只是略略對我一提他的工作性質,我只能草草地搭腔:哦,那你是電腦的褓姆吧。

他點點頭。在那時,我們的話題又中斷了。

然後,我又問他,你工作多久了?

10多年了。他說。這情況合理,因為他比我年長。

他繼說,他從踏入職場以來,不曾跳槽過,只呆在同一間公司。

我的嘴形變了一個O字型,這情況很少見。除非你對一份工作真的太有熱情,或是那間公司企業真的是「金飯碗」,極少現代人是不會蟬過別枝的。但另一種可能性是:你這人是不改跳槽,因為你畏懼改變,或是你沒有職場競爭力。

我又說,那你的職位一定是很高了這當然是場面話,有人是渾噩渡日的,十年是老臣子啊!」

他說,「沒有啦,沒有啦」沒有進一步透露詳情。

我們聊起了上班的話題。豬肉榮說,他沒有轎車。這麼久以來,他都是公車一族。

「那你一定是很富有。在現在這高油價時代。」我說。「為什麼你不買一輛汽車代步?」

「不需要。我住家附近有輕快鐵,工作地點也有。所以很方便。」

「你不會覺得很麻煩嗎?」

「不會,早就習慣了。」

沒有車的男人不代表他的社經地位就是偏低。我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但問題是,在吉隆坡沒有私人轎車,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在吉隆坡生活、衝刺,汽車是你的一雙腿。你不能依賴公共交通工具來確保你準時、快捷地抵達目的地,或是通暢無阻地出遊。因為吉隆坡的公共交通系統敗壞破落、銜接面不廣、頻度不高,更受罪是要與千萬人一起硬擠。

我嘗試過一天乘搭近十趟巴士,再加上從中學起就是搭公車上學,我對公車是恐懼與拒絕的。我在踏入職場後馬上買車代步,才換回屬于自己的空間與速度,以及自由。

如果你說吉隆坡塞車而拒絕買車的話,這情況就等于在環境污染的當今情況下,你就停止呼吸算了。

然而,豬肉榮可以成為無車一族逾十年。他可能此生就是這樣子了。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一股恆常不變的毅力,但也是墨守成規的無奈。這種人的堅持,是不會輕易受到外圍的影響而改變。簡言之,他是自我中心意識極強的人,也可以是一個偏執、不會變通的人。

我突然間設想到一個局面:如果我們真的發展起來時,他是否會差使我成為司機?如果我們再約會時,我又得考慮到哪個地點具備出入方便的公車系統,那不是很煩心嗎?



豬肉榮對我說,他也是加洲健身中心的會員。可是我沒有看到他身材有經過雕塑的痕跡。該死的,可能真的是那件橫條T恤千錯百錯在作怪,遮掩了一切美麗與醜陋。

我問他:那你在健身中心做什麼運動?

「我只是跑跑步機。做做舉重機器。」

我又沒有問詳細了,因為我知道他是不會給到我具體的答案。如果他真的是有認真做健身,我們可以切磋幾個招式與分享功效等。

後來又碰到了家庭這環節。他說,他是與離婚的父親、姐姐居住,母親已改嫁他州。他聲稱自己懂得烹飪,因為不要一日三餐都外吃,所以一菜幾式難不倒他。我說,「那你有煮給你父親吃吧,可真是一個乖兒子。」

他說,「有時而已。我是煮給我自己吃。」

我聽了豬肉榮這麼說,心底裡又暗地思忖,怎麼會與父親姐姐同住,卻自己煮自己的份兒?「煮一個人的份,不會很麻煩嗎?」

他說,「還好啦。」又是典型的含混答案。

後來,我們的飯局就出現冷場了。我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問題了。因為我覺得我在作著訪問,或是在應征著員工。

豬肉榮也有嘗試過提問,他說,「你平時有沒有看電視劇?」

「有時。」

「有追港劇嗎?」他問。

「DAMN IT!」我心裡暗罵 「沒有。你有追看?」

「有啊,我覺得很好看。我有買一套套回家看,有時也有下載來看。」豬肉榮開始有些投入地說起話來。

我知道,我與他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我們好不容易吃完了,來到付賬時刻,我與豬肉榮同時拿出信用卡出來。

還好他有這樣的舉動,那麼之前他拚命說要我作東請客的是玩笑話。不過我還是堅持由我付賬,他也沒有推辭,反之說,「啊,不好意思讓你請了這一餐,我們一起吃糖水,這餐由我來請好嗎?」

我想到反正之後也是閑著,就答應了。但我們先逛了一趟書局,大家都是分開去看個別要看的書籍。

約一小時後,我們又來到下午茶時間。這時候我建議喝咖啡。所以我們又在人山人海的商場內找到落腳處。

這時坐下來的環境就較為寬敞,而不致于狹隘。我這時才開始萌生悔意,因為又得找話題來聊了。

我與他同時望向咖啡座外在熙來攘往的眾生相。我不自由主地覺得累。累得我不再想開口說話了。

我有偷偷瞥豬肉榮幾眼。其實他一身肉肉的模樣,不至于讓人反感,因為他還未淪落到滴油叉燒的地步。我再瞄瞄他的前臂,是粗壯的莊稼漢型,蠻性感的。

難道我的要求太高嗎?我對「乳牛」是有期盼,但沒有絕對的要求,我只求約會對象是可以談得來,不會娘娘腔做花旦、五官端正就算了,可是怎麼兜兜轉轉都找不到?

僅是一天兩場的交流機會,我竟然如此地疲憊了。

我也有觀察他的肢體語言,他的神情與動作已透露出他對我也不來電。

或許,我想應該在第一次約會時,索性直接上他的家,閉上眼睛與他上床,用肉體與他交流算了。這樣可以省卻窮于找話題的窘境,也不會讓自己如此地傷神。

這種交際的冷場,會讓我覺得很不自在。于是,我沉默幾分鐘後,又開始找話題了。「你有去過哪裡旅行?」

「我去過澳洲、東南亞、香港…」豬肉榮說。「都是公司派的。出席培訓課程。」

「喔,澳洲該很好玩吧。」我說,「你去澳洲哪裡受訓?」

「Tasmania。」

「那是一個很幽靜的地方吧,聽說以前是監獄。」我說。

「不錯啦。」他依然是那款答案。



我們分手道別時,他問我回程時是否有經過哪個輕快鐵站,可否載他一程,因為他不想乘搭擠沙丁魚般的電動火車離開。

我說不順路,拒絕給予他順風車。但事實上我拒絕的理由是我無法忍受在車子裡沉默不語的那種冷場。那會令我抓狂。

一星期後,豬肉榮在一個下班時間又撥電來,我知道他是趁著步行到輕快鐵站時撥電給我的,因為我們還未見面前,他都是趁那空檔期與我聊天。那時我忙得不可開交,而在見面時我已說過那時段是我工作最忙碌的時刻。

他在手機裡的語調很輕鬆:「喂,不記得我啦?怎麼沒有消息?你對我沒有feel?」

我以工事忙碌,回拒了他的電話。「我現在很忙。」

「你常常都這樣忙,你沒有休息的嗎?」

「有,但與你的休息時間不同。」

「你沒有想過轉行嗎?你這樣的工作時間,你怎樣陪男朋友?」豬肉榮問著我時。我覺得無法與他交談下去了。



在上雲頂時,我又接到豬肉榮的手機短訊。他問我,要不要一起上雲頂,來鬆馳一下神經。

我在短訊中道明我與他之間的情況。我直言我們兩人不合拍,沒有共鳴,是沒有機會發展什麼的。

「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啊!你不能只是以第一次見面的機會,就這樣作決定啊。我那天是傷風,精神不太好。我們今晚以朋友的身份來吃頓晚飯好嗎?」

我再回應說,我覺得他那天見面時的表現是閃閃縮縮,對一切彷彿都有所保留。我根本不明白當時他在想什麼。這種情況讓我們很難交流,即使是做朋友。

豬肉榮說,「我覺得你也是,一切都是有所保留。」



我相信人與人之間會有一條牽動著彼此的緣份。是我過于淡泊如秋雲,還是我冷漠如冰霜?或是我過于批判?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做著內心的省視,來端視自己這兩年來到底是怎樣的過活,以後我需要怎麼樣的一個伴侶。

只是年紀一年又一年地增長,我需要一個思想上不斷成長、靈性不斷磨練、人生經驗豐富的男人,而不是哈拉哈拉地吃喝玩樂、上床做愛一輩子。

豬肉榮可能就是現代同志界裡的其中一種男人,我不是嫌棄他的社經地位偏低,或是沒有車子等的物質條件,只是我覺得他放棄追求更深一層的精神文明,或是人性的感知。或許他具備一些非常獨特的品質有待發掘,然而他的溝通技巧卻豎起了圍牆,外人走不進他的世界。

出來見面交個朋友也好,但這已是另一個在短短2個月內,又掉入我不想再見的黑名單裡的男人。

然而,接下來我還會遇到像豬肉榮這樣的一種男人?看來我還是繼續要釣魚了,反正等待了這麼多年,也不計較此時此刻了。

2008年7月24日星期四

當X消失以後



為了看《The X-Files: I Want to Believe》,我是撲了兩間戲院才得以如愿。因為谷中城(MidValley)成了「谷氣城」,車子還未駛近已陷入車龍陣裡,原來封路了,原來是今天始連辦4天的家居裝潢博覽會,以致人潮洶湧。我兜了一個圈從另一條路駛進谷中城時,全部停車場都爆滿。谷中城的交通與停車設備差劣得可真讓人驚駭與無助。

我被逼折駕車到另一端的雙威金字塔才能如愿地找到泊車位,讓車子有喘息的一刻。在此作個公益宣傳:直至7月27日谷中城都可能塞車,大家可以能免就免。

所以,先做了健身,我才去看戲,看著熒幕上的David Duchovny(到現在還是不懂得唸他的猶太人姓氏)時,才有心滿意足的安定。



沒錯,我是《The X-Files》劇集的粉絲。從1993年第一集起,我每逢週二就守住電視機(後來是改成週三晚播映)來緊追。當時我已對david著迷不已。但彼時我只是初中三,已經如此pecah了。

但是後來我細想,吸引我的不只是David的外表,應該是我喜歡整齣劇集裡營塑出來的氣氛,劇情鋪排下所形塑的Mulder,加上他與Dana Scully的搭檔,一個是充滿批判性的理智派,另一個則是大孩子般的求知派,這兩種極端的角色讓我是沉迷又著迷。

可惜當時英文不好,即使買英文娛樂雜誌讀他們的新聞,也讀不明白。當時也沒有便捷的上網設備,對于這劇集的一切,都是一點一滴通過中文報章二手消息的報導讀來的。

到現在只需上維基百科搜羅一下,什麼細節詳情都有了。

可是我已不是十多歲的少年了。而且,此劇已停播那麼久了。我在最後的幾季都沒什麼收看了,特別是在1998年時播出電影版,電視劇方面David也已辭演了,我那時就與The X-Files揮別。

當然其中有很多原因,因為我覺得故事情節過于離奇、太多的外星人陰謀,最後演變得有些不知所謂,或是編劇已黔驢技窮了吧。另外那位替代的男主角Robert Patrick,珠玉在前,難以與david媲美。

只是這劇集的確創造了一大片經濟效益與次文化,帶紅了兩個寂寂無名的明星,是值得研究的現象。


1998年、2008年。竟是十年的間隔。我一點也不知道原來The X-Files要開拍續集,之前都沒甚留意到什麼報導。只是前幾天上網時看到廣告,才知道此戲已殺青,還面市了。

可是,冬眠在腦海裡的年少記憶突然復活,那種邂逅是很教人驚歎的。

我今天去看這部戲時,雖是第一天上映,但戲院幾近滿座,而且觀眾群都是與我年齡相彷,我還聽到身後的印裔觀眾很追隨劇情地大笑大叫。我覺得整間戲院都在一起重溫著彼此都擁有的集體回憶。可能大家都是在中學時都迷上神祕莫測的「X─片」。

但如果你問我好不好看,我只能說:哎……

或許近來荷來活的片種與內容已包羅萬象,應有盡有了,天馬行空到一個極限後,X-FILES裡的驚悚情節,其實是非常「小兒科」,而且不會讓你有心悸的感覺。論荷來活典型電影的元素如科幻、神秘、驚嚇、追殺、大場面等,這續集的得分是B級,或許可說是B-級的。

到最後揭盅的,原來是非法移植器官、驚世大手術、神明感召而造成的心靈感應等。與上一集的外星人主軸相比,這次是寫實的情節,但是我讀到原創者Chris Carter與David在訪談時說,此集是傾向于「Monster of the Week」(即當年X-Files裡每週播出時總會出現一個怪物作主角),但是整套戲裡其實沒有什麼怪物。

而劇情的主軸只是探討人性、宗教、道德,可以總結如此:你是否相信神?你是否可以批判一個魔鬼?希望與信仰是什麼?怎樣才能贖罪?

戲中牽引劇情發展的警世「金句」,竟然是「Don't Give Up」,我可真暈倒,我倒像是看著一本《心靈雞湯》的激勵書本。

但是,這些議題的探討似乎似乎引不起劇情的張力。Scully一邊廂要叫Mulder放棄查案時,一方面又不放棄給病人施予極端的療法,因為她經歷著兩難的窘境,只是這種張力不會引起什麼幽愁,給我的感覺就是「下藥下得不夠」,似是失去了味精的快熟面,只是速成。



值得一提的是Mulder 與Scully的關係。我真的嚇了一跳──看到兩人在床上摟在一起時,而且Mulder還是赤膊抱著Scully的。怎麼編劇將兩人編到上床了?

我記得電視劇的結尾時Scully是用試管方法生了一個嬰兒William,捐精者是Mulder,但兩人沒有發生過肉體關係的,事實上這麼多季劇集以來,男女主角似有若無,乍暖還寒、亦師亦友的關係就是最玩味的,然而,現在兩人竟然老夫老妻般地上床了。

沒有隱晦其實最沒吸引力的。你看到一個穿著內褲的男人,會比看到一個全裸的男人更覺得挑情。而Mulder與Scully上床後,一說就白了,完全刪除了情趣。


我覺得真的是難以接受──不是我不愿看到兩位男女主角有什麼愛情等,可是有了愛情,就庸俗了,與其他風月片沒甚兩樣。

特別是戲中交代兩人已同居一段時日,而Scully更親口對Mulder說「這就是我愛你的原因」,而她又否認她與Mulder是夫妻關係,還有略提起他們的孩子William時,除了摸不著頭腦,我也費解為何要將劇情添加這種無謂的浪漫元素。

其實更世俗的一幕時,Mulder接著吻了Scully,但Scully 推開他說嬌嗔「你的鬍鬚很刺人」,Mulder過後就起身將鬍子都剃光了,回愎青靚白淨的模樣。

真是情何以堪。十多年前時看著電視劇時,一直想說:為什麼兩人不拍拖?而在1998年的電影版本時,兩人有一幕是幾乎要接吻的,還是吻不成。




當年網友們多麼瘋狂,將Mulder與Scully的肖像製成合成圖,還抄了他們之間的對白,都是渴望兩個虛擬的主角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現在,兩個男女主角有了依照世俗觀眾要的七情六慾時,我反而覺得畫蛇添足了。

剛讀到一篇報導,原來Chris Carter是要將整部戲拍成一個愛情故事(他對David Duchovny說的),才有些恍然大悟。難怪這樣露骨與著跡太深了。




說起David Duchovny,他可說是我第一個著迷到瘋狂的洋人明星。我有試過搜羅他的相片,包括那張茶杯裸照,所主演過的電影vcd。我最記得不知在哪一季的X-Files中,他有一幕是穿著紅色泳褲從泳池跳出來,當時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赤膊,已是心跳加速。當時覺得他的身材與肌肉真的是100分,高大威猛,儘管不是乳牛,而有肉騰騰的,但還是挺著一個小肚腩,十分性感。

現在我看到MenAtPlay裡的西裝友那麼有型與惹人誘惑時,其實這種因子就是當年看著Mulder一身長外套,或是西裝筆挺時就種下的。老實說,像Mulder當時那般身材穿出來的西裝,才是最真實的一面,畢竟現實中有多少個乳牛,寬肩窄腰翹屁股來穿西裝?

後來看到David 那張茶杯裸照,看到那根牙籤仔般的陽具時更是亢奮,原來是這個樣子的。當時覺得滿足了,原來大明星也是這樣的尺碼而已。

所以,他也列入我的性幻想對象行列中。我特別喜歡他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睛並不大,有些偏向于歐亞人那種眼睛,但卻十分深情。

十多年後,在最新的電影裡看到他再次赤膊,露出了胸膛。我看到了他健胸的痕跡,因為那是兩片隆起的肌肉,只是他依然缺少一爿洗衣板的腹肌。

然後我看到他的胸毛。我在想,如果我的男人有這樣一撮胸毛的話,我會叫他剃掉算了。

不過,原來他的真人已48歲了。一個中年男人能保持這樣的身材也算及格了。想想18年後的自己會否是這模樣時,就覺得是一項成就。

只是在電影院中看到昔日這位性幻想icon露肉時,我沒有什麼興奮了,反而覺得有些篤定,或是說感到稀鬆平常。

真是奇怪,原來成年後,我享有更多的自由去觸摸當年夢想的男體後,想像力也失去了振翅的能力了。

《X檔案》始終是我很懷念的一套電視劇集。我一直無法相信接觸此劇是16年前的事情。16年是很悠久的時間與歲月。但也是一項成年禮的路途。David Duchovny是這拼塊圖中不可或缺的一塊。

現在我覺得「X」這個字真的是頻密地運用、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了。看著安華的雞姦疑案時,你就說這是「X檔案」吧!遇到一個掉頭就走的約會對象時,你就說大家沒有彼此需要的「X因素」吧!上床遇到一個干得很浪騷快活的對象時,你就說「你X得我很爽」。或許內心很需要爆發情慾卻沒人相伴時,就看「X」片自己動手吧。

這個X,有太多的無知與不知、未確定與不明朗。只是相隔10年又10年後,我看著《The X-Files-I want to Believe》時,發覺David Duchovny給我的X因素有些褪色了。

這是一齣懷舊的電影,但我更懷念當年我內心衝動的那種舊情懷。我在電影響起經典的X-Files音樂時,告訴自己:你已30歲了,外頭不再是什麼神秘的世界了。

然後,我就從漆黑的戲院步出來,迎向光明。

2008年7月23日星期三

抵制無線垃圾劇集!

看香港電視劇,會讓你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到現在人越來越老了,越覺得港劇是垃圾。

這可不是狠話,而是事實。現在華麗台播放著去年紅到發紫的《溏心風暴》,我就有機會去看幾幕,就是要看看到底這齣劇有多厲害,為什麼會掀起全城效應。

現在戲已播到一半了,開始進入戲肉。可是我覺得我對港劇的忍耐度已到了極限。即使這套所謂的紅翻天劇集,原來也不過是走不了那些典型的框框。

我母親看到原來陳豪飾演的「得得地」是唐家的私生子時就說:咦,以前《季節》的那位長子郭峰,也不是一個拿來當養子養的私生子?那時鄧碧雲做的媽打知道後還氣得去廟裡住一陣呢!

我訝于母親的記憶力,我完全忘記了這些情節,而《季節》是多少年前的戲了?看來也有廿年了吧!怎麼現在又是重炒舊料?

這些家庭倫理劇集,除了勾心斗角、明爭暗斗或是你死我亡的主旋律以外,還有就是這種私生子、忘情戀等不倫戀做主線。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錯綜複雜的情愛戲,總是有第三者,或是第四者、第n者插入,而且錯愛對象都是男女主角身邊的兄弟姐妹或是好朋友等。

看到這些戲時,我總覺得不倫得來很噁心,如果TVB港劇代表香港的話,給人一種錯覺就是香港人很濫交,矯飾得似乎有了愛情什麼天倫都可以棄之不顧。

只是如果要描述人性的情愛沖突,要展現劇集的懸念與張力,也不致于一而再再而三地炒這種戲份吧!

這些情愛戲在《烈火雄心》、《一號皇庭》、《妙手仁心》、《沖上雲宵》、《法證先鋒》等以專業人士做劇情背景的電視劇更為明顯,那些所謂的律師、醫生等的職業背景其實只是陪襯,主戲才是男女錯愛等。當然最特別的是這幾套劇集到最後一定有男女主角的家人或本人等,會殉職或牽涉在職業裡的困境裡。例如妙手仁心的有醫生病亡、警探片裡就有男女主角涉入謀殺案等。

可是大家仍是樂此不疲。這種橋段讓觀眾被愚化。

其實十年多前看到《ER》時,《妙手仁心》是完全不能相比的,主要是ER裡的劇情是講述醫生專業地診病,病人的掙扎、價值觀等的沖突等;但是《妙手仁心》等將一切都擺放在「你、我、他」的愛情故事,完全沒有內涵。

我是偶爾有看看《溏心風暴》,並沒有緊貼追隨每一幕。不過我總是奇怪怎麼夏雨要扮演到如此猥瑣的金魚佬角色?怎麼陳豪要將自己醜化成一個大小醜?可是兩人的角色都很受落,印象中還拿到獎項。但是怎麼唐家一家大小這麼喜歡開金口唱歌娛樂?我以為我是看著《The sound of Music》。我一看到唐家的兄弟姐妹在戲裡唱歌或嬉鬧時,就覺得失真、胡鬧與無厘頭。

偏偏戲中的這家人會吵完架後,就可以一起吃東西有說有笑。總之劇情的氛圍與節奏會脫節,會讓觀眾無適所從。

我好不容易看到大契那一幕說的金句:「這裡不是法庭,我的眼就是證據…」時,看得津津有味,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就不知所謂了,因為根本沒有按照這份張力繼續鋪排下去,而且回到那種馬戲團般的劇情。

我一邊看著這套戲時,一邊痛罵著怎麼這樣胡鬧,如此不合邏輯?其實爭奪家產的情節是嚴肅認真的戲份,我不明白為什麼編劇組要加插如此多胡鬧的劇情下去,乍看像笑片,細看又像有紋有理的劇集。總之,我覺得《溏》劇似是什麼戲份元素都要包攬,以致風格四不像,不湯不水。

其實我是在羊群效應下,才去看看這齣劇。昨晚看到這齣劇不順眼時,我就拋下家人,獨自上網。再谷歌一下到底為何《溏》紅翻天時,在維基百科才略知一二。那只能說是時勢造英雄吧。

當然,李司棋的金句連連,以致爆紅起來,就是因為觀眾對這種有字字珠璣、有機鋒,說話有稜角的對白太過渴望了,因為一般的港劇總是陳腔濫調地說那種平平無奇的對白,關鍵是劇情蒼白薄弱,以致說起話來是完全無法打動人心的。

剛剛播畢的《師奶兵團》聽說在香港的收視也蠻好,但對我來說是不卒一睹,因為也是胡鬧式的馬戲團劇情。讓人厭惡的是,該劇出現《Desperate Housewives》的抄襲痕跡,我奇怪是否港人沒有收看《Desperate Housewives》?

我也細看那些演員的演技,或許是劇情薄弱之故,因此我看到很多演員都是以那種舞台劇的演繹方式來扮演角色──浮誇、動作大,就是要搶鏡。

無論如何,在《溏》劇裡我看到久違的關菊英時,也有些驚訝她有這般的演技,可能之前對她演過的戲沒甚印象,對她的歌曲更沒有記憶,看到她潑婦罵街時,那種齜牙裂嘴的樣子是可憎的。當然我覺得最搶鏡的是她的聲音,中氣充足,罵人時雖是強詞奪理,但咄咄逼人時卻是層次分明。我看整套戲最過癮的是看著她演小心眼的悍婦了。

剛才才看到甫開播的《千謊百計》,這套民初劇的背景,竟然會出現《南屏晚鐘》配樂,而女主角就是以此段音樂與男主角展開情愫,但離譜的是,南屏晚鐘是60年代崔萍才唱的歌曲,這首歌絕對是60年代的創作歌曲,怎麼會提早誕生在民初時代?我想TVB的編劇組真的是無知到瞎眼了。

總是覺得TVB港劇給我們一種日漸沒落的唏噓,連當家花旦或小生等也不討人喜歡。如果你看回現在劉嘉玲與梁朝偉等到現在還火紅,還有其他紛紛回巢的老戲骨成為宣傳賣點,就知道香港已在吃著老本,失去了創意與經典。現在的新人更是沒有演技,也無法躍然成為真正的大明星了。

我也很好奇怎麼香港觀眾群怎麼會讓TVB收服得服服貼貼,怎麼可以接受他們的劇集產品十年如一日?難道整體的香港社會就是一樣如此墮落與沉淪?

我覺得無線電視劇真的是像一堆垃圾零食,完全提供不到我需要的精神養份了。

希望馬來西亞在拍劇集時,可以擺脫這些港劇的殘毒,我覺得海外的華人社會,特別是馬來西亞被無線電視劇這類垃圾電視劇殖民、倒灌垃圾太久了。我們這一代真的經不起這種白痴的污染。

婆娑雲宵


車子駕到半山,油門踩到最後,我覺得自己像一個蝸牛般,背著一個殼子吃力行走。

說來是有些荒謬的。這是我第一次載著全家人一起到雲頂高原。儘管雲頂是我平時工作時偶爾有出入的地方。

我忘記了我是多久沒有到雲頂渡假。不過,當我走在雲頂的第一酒店時,那種deja vu的感覺油然而生,的確──我是在6年前時才來過雲頂來遊玩。





母親坐在我的身旁時有些安靜。我以為她是被陡峭的山路給嚇壞了,畢竟我的老車子沒有這樣的馬力可以攀爬。然而,我只是打算將車子駕駛到半山,停下,然後乘搭纜車一起上山。這樣就可避過彎曲迴折、削尖拔高的雲頂之路。

我依著路牌的指示,抵達阿娃娜纜車時才覺得不對勁。畢竟之前到訪的不是這個纜車站。後來才得知,新纜車進行修複十天,在8月1日時才恢復運行。換言之,我們就得回到過去的日子,乘搭舊型、狹窄與不頻密的舊纜車上山。

這是我第一次乘搭這款纜車。但是,我們不知道新纜車進行維修,否則的話,我會避過這個時候上山。

我們去買票時,才發覺人潮洶湧。我的悔意更深,更重了。整個等候室折疊成九曲十三彎的人龍,人人都得擠在一方豆腐塊般的室裡,列隊是設有欄杆坐席,然而望著攢動的人龍時,似乎等待是永遠的絕望。

所以,我們就這樣坐著排隊。

我望著身邊的遊客們,都是中東客為主,男女老少攜長扶幼,還帶著嬰兒推車,一家大小千里迢迢來到馬來西亞,口操著我們聽不懂的阿拉伯語。我才記得現在是中東客抵馬的旺季,我想金河廣場一帶的商場金三角已淪陷在黑衣裝的中東客裡。

還有其他外籍人士,例如一批孟加拉或印度的外勞,披著看似襤褸的衣服。或許,他們真的是遊客,可是這種樣孔總給人標籤成為外勞。

其他的是馬來人,華人家庭寥寥可數。華人去了哪裡?上山旅遊的華人該是全駕自己的私家車上路吧。我對姐姐說,我應該買一輛大車,那麼就可以直接驅車到山頂,不必與其他人一起擠。

這樣說著,其實有一種自責,自責著自己難成大器。

姐姐只是呆然地望著我說:是啊。

說來,在工作幾年後才有這樣興緻一起出遊,其實是有些不該。不該這樣奮情投入在工作中,不該這樣耗在永無休止的打拚生活中。

纜車是15分鐘來來一輛,人群就藉此疏散,但後來者仍然絡繹不絕。我們排著隊前進,只是轉一個圈子,在狹隘的欄杆上,對望著同一列的陌生遊客。

坐在我對面的是幾個馬來婦女,全是滴油叉燒的身材,其中一個還攜著一個碩壯肥大的老公,兩人親昵地依偎著,女的也與她的姐妹淘等一起聊天。

姐姐說:很奇怪,怎麼「他們」的人可以帶著老公一起出街遊玩。

我望著眼著只有咫尺的這些同胞們,我們的膚色不同,但大家都是以「你們」、「他們」來區分。

「你不知道他們的這些人,很會遷就另一半的。」我說著,我覺得我可以以過來人的身份來作出總結。

當然姐姐不會知道我是一個與馬來人交往過的馬來人。

我再端祥著他們的臉孔。都是一幅平凡,不出眾,甚至可說是怪相的臉譜,但是他們找到了另一半。他們相濡以沫的神情,是溢出了一種幸福感。

我再望著那塊雄性的滴油叉燒,真是肥滋滋的。我打量著他的褲襠,
想像著他的陽具的大小。

我又想起了椰漿飯該死的。

我再望著一室的人群。會覺得人際之間的緣份是有些奇妙的吧,怎樣都會相扯在一起。我突然想起一個佛僧講出來的佛家故事,講述的是共生共業──一輛旅遊巴士發生車禍,全車人都死掉了,只剩下一人,原來這批人在前世是一批冷血殘暴的搶匪,那位大難不死的前世在同儕殺害他人時有出聲喝止,所以今生可以得到回報──換回來一絲生存的氣息。

我在想,如果我們乘坐的纜車在半山中掉落下來,我們全車人全都命喪于山谷下,那麼我們這些人今世是披著不同的膚色與宗教信仰,那麼前世我們是否有共同渡過怎麼樣的事情?

這是一個很怪異的念頭。當然我不想到自己要去死,只是我覺得冥冥之中會有天理與輪迴,讓我們與甲乙丙丁擦身與過,或生死與共,只是我們不知道在另一世時我們是有過什麼因緣際會。

這樣想的話,與某某說過話,與某某相愛過,被某某傷害過,都是天命主宰後的福份,與磨練。


當然,我們是安然地上山了。在排隊一個小時後。我也忘了與我擦身而過的人的臉孔了。因為上到雲頂後,看到芸芸眾生更是目不暇給。

在週末上雲頂,等于去到比谷中城多幾倍人群的情況。我只覺得窒息。我們在號稱全球最大與最多酒店的第一酒店等待註冊入房的時候,又是白等了3小時。

我在那酒店坐著時,痴呆地看著電視熒幕播放著「憨豆先生」的電影,還有其他枯等的遊客,一批批地披散著行李,都是等待下榻,但姿勢有些落魄。又似落難。我覺得大家似乎共聚一堂有些無謂,為了什麼呢?為了在這座娛樂城消費?還是為了耗費人生的時間?

可以說,這是我此生等候最久的登記下榻時間。我們一家人去吃了午餐回來後,還在等著另100位住客的登記工作,我們掛號時我們已知道需等待400個號碼來處理。我有些懊惱怎麼我不攜帶一兩本書來消磨時間呢?

只是,我瑟縮在一角後,就昏昏入睡了。旅遊若是要以這樣的方式來鬆弛神經的話,其實只要找一張床就可以了。為什麼我會提議攜帶家人前來雲頂遊玩渡假呢?

當一切結束後,我們才拿到鑰匙,走到房間置放行李。我看著白亮亮的一張雙人床褥,如果這是一張情人用的床,這樣的空間也足夠了。畢竟兩人上床時,最終也只要化成一體,所佔的面積不大。要進行什麼樣的姿勢才不會佔太大的面積呢?

然後我又掠過過往摸上門到多少家酒店的房裡,與別人相會(按
這裡這裡。當時我們是怎樣使用酒店的房間?

在家人面前我竟然萌生這種壞蛋的邪念,我覺得自己有些不該,似乎已褻瀆了天倫。所以,我就收歛起來,做回平時所作的乖乖牌。

更何況,今晚將是我與母親住在一間房 。在小時候有與母親同床後,但成人了還要與母親一起共眠,似乎有些怪異。不過也不可能全家人只有我一個男生,在出遊時就需要另外租賃單人房給自己住吧。



其實逛雲頂,都是商機處處,每一吋的空間都是商家想盡辦法來讓你花平時不捨得花的錢,或是幾倍高的價錢。例如一碟Mee Rebus跳價到12令吉,平時2令吉就可以吃到。

其實我不喜歡第一廣場,看到裡頭混雜著各式各樣的陳設:巴黎鐵塔、雙峰塔,甚至是恐龍等的模型時作裝潢,就覺得過于庸俗,第一廣場是大包大攬,總之就是要薈萃所有特別的東西,囉惹式地搗爛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

我只能陪著家裡的幾個女人一起逛那些在金河廣場等都可以見到的服飾時裝連鎖店,然後看著她們興高采烈地試穿。

平時我是不會這樣做陪客的,可是千里迢迢來到雲頂,而週遭又沒有我熟悉或喜愛逛的商店,我只有這樣陪伴。

後來這就樣消磨著腳力。我到最後筋疲力盡地坐在Vincci鞋店裡的試穿凳子上,看著其他與我一樣陪跑的男人,也是疲憊地坐著,我又狂想著他們在做愛後是否也是這樣地乏力樣子?



到了入夜,我們又進賭場逛了。老實說,這也是我第一次進雲頂的賭場。我發覺我真的是名符其實的乖乖牌了。

我對賭是一竅不通。看著一張張的桌子擠滿賭客,那些捻著煙視媚行的師奶對著老虎機、又瞅著荷官那種機械式又沒有血色的樣子,還有烏煙瘴氣、燈紅酒綠的氛圍,那是醉生夢死,還是虛幻世界?

為何會有那麼沉迷的人,到底追求著的是什麼?一個天降橫財的美夢?還是內心裡無限膨脹的貪念?輸贏的代價是多少?人生奮斗的意義在哪裡?

美其名是博彩,或是小賭怡情,都是一場場無底的深淵。宗教將博彩業列為罪孽,但生活中不少人還是理想化,或是實踐起來,政府苛征罪孽稅,但賭客仍是代為「繳稅」。

嫖賭飲吹,是一個人的陋習。若從其壞處來看,這四種行為其實是並排與同等地位的。然而我想當有關當局合法化賭場時,頒發執照給博彩業時,你又不可能想像到「嫖」也會合法化。

我在看著這一批批各式各樣的賭徒時,整個環境就像一個orgy party。每個賭桌前的賭客都在麻醉著自己,用另一種形式來抒洩著自己的快感。只是這個orgy party是有明亮亮的華貴水晶燈照得一覽無遺,真正的肉慾森林派對,可能是燈火暗昧的。

當然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曾參加過真正的orgy party。只是在三溫暖裡,大家也是集體地摸黑行事。當直人的世界痛罵同志是離經叛道時,所謂的「正常人」世界也否有過著合乎規範的生活?

後來我對姐姐她們說:回吧,我很眼睏了。



的確,我回到房裡倒頭就睡了,眼皮與腳筋的沉重與酸麻,讓我覺得睡眠是最充實的事情。

翌天我醒來時,母親對我說:你的確是很累吧,我聽到你的鼾聲。

母親還說:你睡覺得真的很乖,動也不動,也沒有翻身。

這種comment似曾相識。以前椰漿飯也這樣說過我啊。我聽到母親這樣說後,驀然想起自己孤枕獨眠很久,很久了。

當然,同志世界裡的一夜情,並沒有一個晚上的,只是短暫的、只是抽插的性交,之後拎起褲子就走人,那是兩個人的人生裡某一個交叉點,那只是彼此的親近接觸而已。
你可以與一個伴侶一起睡覺,看著他睡眠時的翻身,聽見他在酣睡裡的鼾聲,那才是真正的親密接觸。性交是將身體交諸于對方,睡覺則是將一個人的意志與身體毫無防禦地展現出來。

後來,在吃著自助餐式的早餐時,住在另一層樓的姐姐對我說,她們昨夜無法入眠,因為各式各樣的聲音傳入耳裡,包括連隔壁房拉廁紙而滾動著鋁蓋片的聲音也傳出來,還有另一批年輕人在開著派對般喧鬧。

我心想,在6000多間的酒店房裡,又有多少人在深夜裡做著愛,發出撩人的喘息與呻吟聲而傳入隔壁的房間?



我想起椰漿飯曾不止一次建議:讓我們一起去雲頂渡假吧!我們常在這裡見面,
就像偷情男女一樣。他說,他留守在他的家裡,就像一個妓女。

但是,當時我都沒有答應。我是以工作忙碌來推辭。其實我心底裡還是不習慣與他在公眾場合出入,我擔心碰見熟人,我疑慮別人對我們的目光。因為我始終認為我們不是理想的一對,我們是苟合之輩。

我一直在檢討著自己這樣的過去,過于的執意,造成無法忘我投入。

與家人一起出入雲頂這種主攻家庭市場的公眾場所時,我會發覺人與人的互動,或確實來說一個人與另一半的互動時,有著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在一起歡笑,在一起照應。

這是與家人在一起時,完全迥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讓我回到過去,我會答應椰漿飯的請求,然後我們一起上山,一起開房,或許允許他攜帶一些popper,然後我們在酒店的房裡無止境的造愛,悱惻纏綿,讓呼喊聲翻轉整個世界,之後白天時我們才又出遊,玩得疲累了又一起倒頭再睡……

這是一種迴避塵世與煩囂的麻醉劑吧。

怎麼我幾年前如此重視工作呢?我為何不懂得珍惜?怎麼我當時不做得更好來維繫與椰漿飯的一切呢?這樣
他的前男友就不會趁虛而入了…

到現在我得到了升職,那我又失去了什麼呢?我失去了一個合拍的床上伴侶,還是失去了一個真正的愛情生活?



從雲宵回到塵世,從一個婆娑世界,我們轉移到原屬的地方。回到家裡時,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母親看起來有些開懷了。

我們也計劃著下一站全家出遊的地方。

一個朋友說:怎麼你突然間變得如此family man起來了?

父親在生時不曾帶過我們全家去旅行,現在我得挑起這責任,只是充當司機而已。也要讓母親樂一樂,她似乎沒有真正地開心過。

當然,對于我自己,現在
有一種浪子回頭,但又無著落的感覺。

母親後來對我說起她在雲頂所觀察的一切。她看到芸芸眾生都是出雙入對,有者是如膠如漆,「他們有些長得真的很醜啊,有的男的是肥滋大隻,女的是身形裊裊,然而女的還是小鳥依人般地偎在丈夫的身旁…」

母親在驚歎著人際之間的化學作用,是如何達到結合。人生之間的相交相知,除了外在的吻合以外,還有人性的感知與價值觀。我們真的無法憑外表的膚色、樣貌或體型去判別兩人是否契合的。

我默認著,我想如果真的給我遇上一個
漢堡包,或是一件滴油叉燒,但我們達到火花的話,我也不介意小鳥依人。

母親接著說:「我再回頭看你的姐姐啊,哎…怎麼她長得不錯,還是揀不到另一半呢?怎麼她還是沒有拍拖呢?」

一個母親攜著3個仍然單身,卻年屆適婚年齡的孩子時,總會有這樣的感慨。

我在那一刻,只是無言。

2008年7月7日星期一

Wanted

近這幾個星期似乎有許多大片子上映。我倒是看了兩齣。Incredible Hulk 與 Wanted。都是沖著Edward Norton與Angelina Jolie而來的。

今天剛看的是Wanted。其實是在看著Incredible Hulk時看到預映片,發覺有些神奇(其實我的感官還未被荷來活訓練得麻木),特別是男主角James McAvoy被追殺時沖進Angelina的車子裡時,可說是驚心動魄。

然而從戲院走出來後,我才發覺這部戲還有更多驚心動魄的鏡頭,當然是電腦的傑作。只是如果在幾年後要回想這齣戲的經典鏡頭時,我可以數出一兩個出來,就如The Island留下印象的是拖格羅厘的大鋼管滾動而下,The Matrix是停格子彈在Keanu Reeves彎身時擦身而過。

而Wanted卻有多個子彈鏡頭,都是放慢鏡頭來放映,在The Matrix後,其他電影用同樣的招數就顯得老套落俗了。

老實說我是第一次聽聞James McAvoy。這人有一對很漂亮的藍眼睛(不知道是否配下去的隱形眼鏡),只是乍看之下有些像Spiderman的Tobey McGuire,因為都是那種呆書生般的氣質,木無表情似的娃娃臉,是那種奶油小生類型的,身高也似乎一樣──小馬型的,但短小精悍,讓人有遐想。只是Tobey看起來是嫩很多,而且我覺得較為俊俏。

我是不喜歡James McAvoy的中間分界線的髮型,不知怎麼我對這種分界線會感到「熄火」。

James有一幕赤膊裸露的鏡頭,我想那是我追求的目標。肌肉札實,但不顯眼,也不至于峋嶙。只是穿著襯衫時可托出一副胸有成竹。但是這種精瘦型的可能不符合我的體質,也是我無法達到的目標。




當然我覺那那幕赤膊鏡頭也是充滿計算的,偏偏是全身濕漉漉地步出來,讓肌肉的質感與線條的肌理從水光中折射出來,這都是泳褲廣告用的招數,因此可能是「充」出來,而在現實中不是那麼地結實誘人。

事實上,如果你有看過另一齣魔幻片The Chronicles of Narnia: The Lion, the Witch and the Wardrobe 的話,或許你不會忘記這個角色:原來也是這位變身乳牛前的英國男星主演的。






所以,電影真的是一個假象的大千世界。變身術不只是靠特技,還有靠精心設計的化妝或是健身瘦身等。

我喜歡戲開始時,是從一個上班族的角度去敘述,在辦公室裡的cubicle中渾渾噩噩地過著生活,將都市人內心的吶喊一併地抒洩出來。那一環節是引起我的共鳴的。

至于中途如何化成神乎其技的殺手,當然是不可思議的,那Fraternity組織似乎人人都是擁有超能力。我喜歡這些由小人物在特定情況下爆發能力成為超人的科幻片,而不是那些靠財勢塑造出來的超人(如Batman 、IconMan等),因為這些小人物、平凡人似乎都有我們的故事在裡邊。

所以,你可以知道我是迷戀 The X-Men與Spiderman的。

但是我在一邊看Wanted時,一直在想,怎麼電影總會將醜陋的東西化成很cool,很有型?我很擔心一些年輕觀眾以為奪取人命是一件超酷、很炫的動作,子彈貫腦、血液飛濺就是美學?荷來活電影是否任何酷動作都表達過了,所以將草菅人命、亡命追殺等視為另一種歌頌、渲染的手法?
男主角如何被訓練成殺手,其實也是一種工具化的利用與剝削。因為別人說他的父親是殺手聯盟的精英,他就相信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奇人,而要以他來作崇拜目標、學習對象。到最後才發覺父親就是追殺對象,他又相信自己的父親另有其人。

總覺得在這一部份的描繪很白痴。不過算了,這就是商業計算的巨片,不能去計較什麼人情味或人性倫理的元素。

我看到Morgan Freeman在高潮的那一幕時發表偉論時,發覺他像在致著總統演辭,很搞笑。更滑稽的是最後一幕他被埋伏時子彈穿腦,他張凸眼睛時表情,更是格格不入。

而Angelina Jolie只是一慣的孤艷,她整齣戲搽了煙影眼妝,增加了她的魅惑感。當然還有她的邪氣。這應該是我第二次給她吸引到去戲院看電影

所以,她也是用眼睛來演繹,還有那張常是撅著的厚唇片。整齣電影其實她的出場只是花瓶,即連死去的時候都是S字型的倒下,冷絕孤清。但宣傳海報則是以她為主打,可見這女人真的是市場的吸金王。


說回Incredible Hulk。Edward Norton並沒有讓我失望。前幾個星期看了後本來第一時間執筆,然而就是沒有機緣,而且人人都談過了。我最難忘的當然是Edward在校園重遇舊情人的那一幕。(天啊,Liv Taylor膨脹得像浮屍!)深邃的眼睛與美麗的眼形自有一個優勢與好處,因為只要凝視,就能打動人心了。所以Edward可以勝任。

只是奇怪怎麼Edward Norton這種性格演員也會接演這種商業電影,雖然這不是第一套(上回他演過Red Dragon,也是商業片)

不過,好戲之人放在這些劇情單薄的戲裡,總會不經意地發揮出來。

當然Edward Norton也有幾幕露戲。我無法忘記他當年在American Story X裡的超級大乳牛的造型,那是脫胎換骨的演繹,特別是被雞姦見血的那幕,可謂驚心動魄。可是後來他在接下來幾部戲都減去了一身鐵筋銅皮了,改回他那種書生樣。此次還是略嫌清瘦了些。

然而Incredible Hulk的故事結尾…還是一般。我不明白為什麼荷來活電影的怪獸或巨人等都要選擇在紐約或大都市肆虐橫行,從Godzilla到King Kong,到這緣色怪人又是回到都市夜景,可真是膩了。




我看完Wanted 後到健身中心,在桑拿室裡看到一個超級大乳牛。我一進門就看到他那兩爿胸肌渾圓鼓漲得像氣球,正因他抱臂而坐,那真是一個夸張的視覺洗禮,我坐上凳子上後,俯視著他的胸肌,倒覺得像倒懸的木瓜,我覺得這種胸肌有些過火了。

所以,這加強了我要追求適中,像James McAvoy般的胸肌的決心。

這隻乳牛與另一名中型乳牛在聊著天。中型的問:看了wanted嗎?

超級說:「看了,很好看,也很誇張。」

流行電影就是有一種好處,在上映時都是街談巷議,似乎無處不在。所以我就聆聽他們聊下去。

「很好看啊?是笑片嗎?」中型乳牛問。

眼前這一幕,真的很好笑,我倒是像觀賞著一齣詼諧笑片。

2008年7月3日星期四

大馬政治比肛交更骯髒!


雞姦=肛交→肛交應注意什麼


★ 安華是同志?


首先,先來段輕鬆的gossip。前副首相安華的雞姦指控是城中的熱門話題。我們聽到的幾個疑問,不外是以下幾個。我就先發表我的看法。

◎ 你相信安華是否有雞姦男助理?
首先,我一直都相信,定罪前乃清白(guilty until proven)的法理原則。安華是否有與別人發生肛交行為,若是要列為刑事罪的話來控訴,當然要看證據。

只是我們是否還相信大馬的警檢機關?經過十年前的黑眼圈事件後,我們的司法制度與警隊崩壞,已是舉世聞名。

◎ 安華是否有這麼笨要雞姦身邊的人?

這是我們這幾天都在討論的問題。安華現在是無權,但有勢,當然也擁有一大筆錢。世上有gay for pay這回事,只要有錢可以叫應召。除非他真的性衝動到沖昏了頭腦(人的慾念有時會打破理性的底線的),所以才會干起身邊人起來。

然而,安華是一個計謀家,他是一個打滾政壇幾十年的政棍,一切行動都是經過計算與權衡,加上他已屆62歲的年齡,而非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我無法相信他還沖動到一定會干身邊的年輕助理。

當然,62歲還是可以列為性慾旺盛、舉拔堅挺的年齡,至少對于一些男人來說,可能安華真的是按捺不住其性慾,這是可以發生的。

◎ 那安華是不是同志?

這個就是最玩味的問題。

如果對十年前他遭罷黜、被控雞姦司機阿茲占與義弟蘇瑪的新聞有印象的話,或許局外人會相信,安華的確是有肛交行為。

我有一名朋友說,她見過蘇瑪真人,從言行舉止來看,蘇瑪完全是同志。因此,安華是同志也不出奇。這個推理不強穩,因為這是有可能對,更有可能是錯誤的推斷。所以我不buy這種說法。

然而,我相信我自己眼前所見,與觀察所得。

我有接觸過安華本人,當然不是那種公眾場合或是電視機上的「接觸」,而是我們在私底下有談過話與互動,次數不是很多,但我有觀察過他的肢體語言,我甚至啟動我的gaydar來掃瞄他。

我可以告訴你:安華是一個道行足夠的老行家,因為他是一個政治家。政治家的另一個身份是演員。

我完全意識不到他是一個同志,儘管我已閱人無數(裡裡外外、有穿衣或沒有穿衣、馬來人或是華人等等),但是他並沒有暗透出一絲絲可疑的痕跡。 他的眼神、語調、舉止,完全是拿捏得宜,進退有度,他沒有在一絲細微的動作上著色。

由于安華是戴著眼鏡,鏡片成為一個最佳的「擋風鏡」,可以讓眼神深藏不露的,而眼神就是心靈的一片窗口,當你直視著一個人的眼睛時,其實你是可以觀閱探照到他的心思。

但若你在安華眼前,他不會讓你捉摸到他的神思,即使若是他是懷著同志的秘密身份,他會用眼神與你捉迷藏。

我更觀察到他在不同的人士面前,神色、語調的轉換渾然天成,我想這情況儼如變色龍,你是完全察覺不到它在變色中的。不只是外在的顏色改變,連內在的血溫度也會霍地轉態。

所以,即使他是同志,我不會感到奇怪,如果他不是同志,也是理所當然。但如果他是雙性戀,而可以輕易過界,我就真的不懂得辨識了。這情況就像一個人喜歡用刀叉用餐,他也喜歡拿起筷子來吃一箸菜,你完全無法捉摸的。

但老實說,做為同志的我,不希望他是同志,除了樣子夠醜外,而且人心叵測,他將是同志界的負資產。如果他是同志,而我也是同志,別人會不會將我與安華這樣的一個同志劃上等號?




★如果雞姦是和姦呢?

那回到法理的理性討論了。

幾天前讀到一名著名律師Malik Imtiaz的部落格,但沒機會及時分享,他說:

「Sodomy is a crime (I have my reservations about whether it is constitutional for it to be so if it is a consensual act between adults) 」

即是說,如果兩名成年人是同意進行的性行為,即是所謂的「和姦」(這是較為冷僻的用詞,大家只對強姦很熟悉),那肛交被指為是罪行的話是否符合憲法精神,就值得斟酌了。

他還繼續問:

「I am curious.
How did this alleged act of sodomy occur?
Was the complainant held down by Anwar Ibrahim, or perhaps accomplices?
What it done with the complainant’s consent, perhaps even at his suggestion?
Perhaps he was drugged or beaten unconscious to facilitate the process?」

Malik提出的疑問是:這項雞姦是怎樣發生的?是否是那位男助理遭安華壓制?或是他也是同犯?如果雞姦是在男助理的同意,甚至是他所建議的情況下發生呢?又或者他是被灌毒或毆至昏迷而被迷姦?

當然兩個人發生性行為,情況會有很多的。有一名直佬對我說:「難道一個23歲的年青人硬硬遭安華姦時,他年輕力健踹不開60多歲的老頭子?」

邏輯上是合理,所以我們會產生迷姦、和姦的假設情況來作推理,所謂的即使有雞姦,恐怕也是將就將就,或是你情我愿的情況下發生的。

但在刑事法典第377條文下,發生肛交就是刑罪

更好笑的是,如果你還記得前衛生部長蔡細歷醫生因一張性愛光碟狼狽下台時,他自己也用一條60年的老屌猛插情婦的口而犯上刑事法典第377條文,但大馬卻選擇對這名部長免罪化。

如果一個口交的前部長可以免刑罪,為何雞姦就要控罪?

而這傢伙還老不死穿上褲子後四處奔跑,他最近在自己的部落格上寫說:
「As to the allegation of sodomy, I leave it to the police. Hope the police will do a good job. 」

那麼,前部長先生,你所做的口交不是allegation,而是遭攝錄起來的act,那麼你是否將自己交給警方來處理?蔡細歷,你應該感謝警方對你做過的「好事」。

所以,雞姦行為是否是一項罪,是很不合理的事情,而大馬警方與社會將肛交與男同性戀者划上等號來對待,更是一種妖魔化的行為,要大家以一種噁心感鄙視同志,卻默許異性戀男女口交、肛交發生非自然性行為,那法律不是雙重標準與歧視性了嗎?

這簡直是沒有人權。




★屌肛就傷風敗德?

不論安華是否有雞姦(他也可以雞姦女人,其實只是要找一個窟而已),那真的是他個人的私事。

然而,我不明白為什麼安華被指為雞姦,其背後的潛台詞就是他干了傷風敗德、天地不容的事情。而偷情通奸就不是敗德歪風?

同時,安華雞姦罪名是與齷齪、污穢牽扯在一起,或是狂肆淫亂的。同志們的肛交行為被置放在一個放大鏡下放大,形成社會對同志群體有一種惡質辱罵、膚淺扭曲的認知。

7月2日官方主流報章《新海峽時報》有一篇聳人聽聞的報導,報導指稱那位男助理賽夫有涉及肛交。

同時,吉隆坡中央醫院更取獲了賽夫的糞便作樣本。還說賽夫申訴他便秘!

「Checks yesterday also revealed that doctors at the Kuala Lumpur Hospital, after a battery of tests, found indications that Mohd Saiful had engaged in anal sex.The New Straits Times learnt that doctors had taken stool samples for further investigation.

It was believed that Mohd Saiful had also complained of constipation when he was taken to the Hospital Kuala Lumpur outpatient ward.

Doctors, however, found something amiss during the check-up and upon questioning Mohd Saiful, learnt that he had been sodomised.

Checks on the Internet reveal that acute or forced sodomy can cause constipation.

A University Malaya Medical Centre doctor said fear, mental trauma and the physical act could have caused the constipation.

"An anal tear and the pain could have resulted in the victim having difficulty in passing motion." 」

天啊!請問你們誰有肛交過後出現便秘的情況?而這家主流媒體竟然引述網上的資料聲稱強行肛交會發生便秘,如此不科學的說法,還找了一個匿名的馬大醫院醫生來加強這種論述。

即使是便秘的話,也不代表一定是肛交引起的吧!攝取的食物、情緒上波動、精神上的壓力,都可能造成便秘啊!

如果這份報導告訴我:他們從體檢報告中得悉賽夫的肛門確實出現撕裂的痕跡,或許還可以提高一點點的可信度,但這不意味著就是安華的屌造成的吧!

當我讀到連連糞便也拿去做樣本,而經過報導出來後,我就覺得做為同志的我們,這次真的是被剝光衣服,不只是當眾get fucked,而且還被羞辱了。

下一回,如果賽夫的體檢報告真的曝光,我們會讀到什麼樣的故事?別人會怎樣用骯髒的目光來對待我們?




★我肛交好過你玩骯髒政治!

我很高興在我寫了《為何又拿同志來開刀》這篇文章後,有一批人士自動發出請愿書,停止炒作性取向議題,高喊別讓恐同症踐踏人權,至少有這批人士熱心地站出來為弱勢的同志群體喊話。

十年前安華的雞姦案錯綜複雜到讓人下巴跌到地上,連宣稱被姦的男司機阿茲占口供也反覆不定,而宣稱被安華雞姦的巴基斯坦籍秘書慕納華更在幾年前作出當年如何屈打成招的驚人控訴,其實我們已無法相信眼前這些人所說的一切。

因為大馬10年前這場驚濤駭浪的政治,已讓我們更加深了一個印象:大馬的政治是黑暗而不見底的遊戲,而且是更污穢、更齷齪的事情。

當你聽到別人在安華這起風波再度「消費」起同志的性行為,或是繪聲繪影地述說著雞姦行為,甚至描述著陽具直插肛門什麼「吃糞」等俗不可聽的市井語言時,請你回應他們:大馬政治比肛交更骯髒。可是通過你的口來講這些事情,你這張嘴比別人的肛門更骯髒。

讓我們一起反對這種卑鄙的政治手段,而一起追求更高境界的肉慾行為,一起肛交好過一起參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