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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26日星期四

連「GAY」也不能說出口!

奧斯卡熱潮是否退燒了?前天才扭開電視看電視直播,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準時地守候觀看奧斯卡頒獎典禮,可能之前我趕得及看了幾部提名的電影,所以惹起我的興趣吧!

一如所料,《Slumdog Millionaire》獲得「最佳電影」,而且還是橫掃八獎的大贏家。然而叫我感到意外的是,《Milk》的男主角Sean Penn拿到影帝,我對他在該戲裡的演技…唔,可能是學本人學得維妙維肖吧。但是我不懂得欣賞。我需要再重看一次來好好地「鑑賞」他的演技。

但當然要提一提的是,《Milk》的編劇獲獎,Justin Lance Black 在上台致詞演講前,我看他的模樣與身型,是典型的洋人同志的款──魁梧,而且有活力,貌似一般我們在A片裡的鄰家男孩樣。

不過,他的致詞是相當地感人的:

「When I was 13 years old, my beautiful mother and my father moved me from a conservative Mormon home in San Antonio, Texas to California, and I heard the story of Harvey Milk.

And it gave me hope. It gave me the hope to live my life. It gave me the hope one day I could live my life openly as who I am and then maybe even I could even fall in love and one day get married.

I wanna thank my mom, who has always loved me for who I am even when there was pressure not to. But most of all, if Harvey had not been taken from us 30 years ago, I think he’d want me to say to all of the gay and lesbian kids out there tonight who have been told that they are less than by their churches, by the government or by their families, that you are beautiful, wonderful creatures of value and that no matter what anyone tells you, God does love you and that very soon, I promise you, you will have equal rights federally, across this great nation of ours. Thank you. Thank you. And thank you, God, for giving us Harvey Milk.」

而Sean Penn的得獎致詞,很有政治味道,當然,我很感激他的呼籲。可是,那是在美國,在馬來西亞這種呼籲,是沒有人聽見的,因為大家都對同志平等權益裝聾作啞。SEAN說:

「For those who saw the signs of hatred as our cars drove in tonight, I think that it is a good time for those who voted for the ban against gay marriage to sit and reflect, and anticipate their great shame, and the shame in their grandchildren’s eyes if they continue that way of support.

We’ve got to have equal rights for everyone。」

然而,我讀到大馬一名名為Pang Khee Teik的同志,致函抗議給直播頒獎典禮的ASTRO電視台時,才知道原來當這兩人唸到「GAY」和「LESBIAN」這字眼時,被消音了。

原來,大馬的官方意識型態下,也要我們對同性戀裝聾作啞。

我倒是沒有發覺被消音了。可能那時我並不專注,而且我也聽不慣外國人那種快速說話,特別是Sean Penn的致詞聽到較為混濁。但經這樣一提,驀然想起Justin Lance Black在致詞時確是沒有提到gay & lesbian的字,但我意會到他在說什麼。

大馬的電檢這樣一剪,反映出大馬官方對同性戀的禁忌多麼地深,而且反映出大馬是如此地閉塞,連聽到「GAY」或「LESBIAN」都感到齷齪與污穢,因此需要消音。然而這兩個字不是粗俗不堪的俚語,如「FUCK」或什麼的,為什麼需要消音?

再細想之下,活在這樣封閉與自欺欺人的國度,是一種悲哀。

Pang Khee Teik在信中所說的一切,都引起了共鳴,而且他也化成了文字,我也不需要在這裡多寫。在此我覺得我們要感激如此敏銳的朋友,而且還會致函給Astro。

MILK在大馬肯定是上映無望的,一如幾年前的《斷背山》,也無法上映。我在潛意識裡已接受了這種被剝削的鎮壓,可是連「GAY」和「LESBIAN」的字眼也不能出街,這簡直是荒謬到愚蠢的落後、封閉與否認症候群。

無論如何,我記得當時直播時有播到一幕取自MILK裡的片段,當時是將Romance OF 2008剪輯起來一起播放的,其中就有SEAN PENN與James Franco接吻的那一幕。

為什麼這一幕沒有刪剪?我想可能當時是來不及挨刀來刪吧!

難怪蔡細歷去年犯下的口交案重新開檔被查、黃潔冰照外洩會引起轟動,這是馬來西亞人表面上對性,包括對同性戀是如此地保守,所以喜歡小題大作,渲染其事成為城中話題。

至于我們這些同志呢?就這樣苟且偷生下去吧!春光始終掩不住,身體始終是我們的自主權

2009年2月21日星期六

給你希望的聲光



昨晚剛看完《Slumdog Millionaire》。人人都說這是一齣很好看的電影,這是一部極大可能在下週一(23日)公佈的奧斯卡獎中獲「最佳電影」。
然而對于我來說,我不會看第二次。

當然,這不意味著這部電影對我來說,是一部劣質電影。

事實上我覺得其鋪陳與情節的安排,是相當明快的,而且可以通過有獎問答遊戲,那麼「恰巧」地所有問題都與男主角過去經歷的驚心動魄故事都有相連,這種劇情的安排是相當考功夫的。

然而為何我不會再看第二次呢?因為我覺得此戲過于「驚世駭俗」,我不知道要否相信印度真的是如此敗壞、惡劣到如此的地步,儘管我對印度沒甚好感。可是看了此戲後,印度對我來說似乎不只是沒有吸引力,對印度更加有一種畏懼感。

或許真實中的印度真的是有這樣壞(環境、童工、待遇等),而若是如此,此戲就形同記錄片,而不是一部電影了。但若是只是電影,那就加上夸張的描述,那就不寫真了。

另一點是我覺得此戲過于「艷」,每個情節都非常極端,看著這電影時就像看著一個穿著紅衫緣裙的女人在你面前跳舞──大起大落,眼光繚亂。我看到那一幕,童年的男主角的哥哥沙林,眼看著如同「聖俠」般的童工不法集團頭子,活生生弄盲其中一個嗓子不錯的街童的眼睛時,就覺得很難受。

這種難受程度,似是在心裡刮了一刀。看起來很痛苦。

所以這種劇情的電影,最適合老外。他們喜歡這種遊走極端、異國風情的電影。

後來我上網查資料,才知道男主角Dev Patel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英國人,而且也是一位英國演員。我才記得有人對我說,其實英國,特別是倫敦的印度人多得嚇人,而且在倫敦可以找到比印度還好吃的咖喱,我才恍然──難怪隨地可以找到印裔的英國人來拍。

當然我對于他的一對明眸是感到有些媚惑的,他的眼神在茫然時有一種懾人的神采,我見猶憐般的。只是過于秀氣潔淨,似乎無法說服別人,他在過去經歷過如此滄桑不堪及挨打挨揍的成長背景。而且,他在開腔說話時,雖然是壓抑著聲調,然而那口純正的英語腔是掩飾不了的,即使他與其成年後的哥哥相遇後,兩人都是用英文來對談,而沒有使用本身的母語(興都語或是什麼的,我也不知道,印度太多方言了),這一點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這一點是比較明顯的瑕疵。

只是我覺得這部電影若是真的奪得「最佳電影」,固然是淪為佳談,畢竟異國、非洋化的國家的奇妙風情也可以贏得全球的垂注。

然而我只覺得大家都像在集體偷窺印度敗壞的一面。就像我讀到一個惡批此戲的評語一般「歡迎往印度人的臉上吐痰」。




另一套競逐最佳電影的《MILK》,我也看了。

然而對于此戲的主人翁Harvey Milk,對我而言也是一個陌生人物。我是第一次聽他的名字,儘管他為同志爭取權益等的努力是多麼地有啟發性,同時與我有一定的相關性,然而,我在看著此戲時仍然不覺得怎樣投入。

可能我不明白他們的政治與行政體制是怎樣地運作。我也搞不清選委員到底是有什麼功能。是一般的市議員等的職務,還是立法議員般的範疇呢?

但是對于一個在30多年前就有如此醒覺,掀起美國舊金山的同志權益醒覺,在大馬,雖然相隔三十年的時空,我們仍無法做得到,就會覺得是望塵莫及。
這部戲其實像一套勵志片,主人翁是不是同志不用緊,那只是一個道具一樣的身份背景而已,反正你就是需要知道那些以前道德課本上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等的訓誡,看完此戲後叫人不要放棄等等正面的訊息。

這種情況就像不少社會運動者,爭取婦權、爭取走出貧窮等的背景一樣,只是主人翁換了是一個爭取非歧視的大同環境。

只是我很懷想在戲一開始時,男主角在地鐵站對著一個擦身而過的陌生男孩說一聲「嗨」,那種率直又迸發出來的化學火花是如此地奇妙,這樣就可以勾搭到一個一夜情的情人──多麼地輕易。而且還當成了男朋友。

我記得之前不知在哪兒讀過有關此戲時的一些花絮。話說第二男主角James Franco(哇我覺得他真的蠻帥,在蜘蛛俠裡也不曾如此覺得)在拍一場游泳的裸戲,男主角Sean Penn也看到了他的下體。後來James告訴Sean其實他是套上假陽具來拍那戲裸戲的,SEAN也呼了一氣說「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用這樣難過。」 我忘了是否是這樣,還是搞亂記憶。當時沒有在意就是拍攝這齣戲,現在重看時才覺得就是這齣戲。當然,我看的電影版本並沒有什麼裸露鏡頭。


不過,看到最後時男主角被同事刺殺時,當然是覺得悲壯。我在片末才看到戲中每個角色的本尊與飾演演員的差別。我沒有看到Harvey Milk的動態,不過Sean Penn飾演的角色,到Harvey Milk相片上的笑容看來,似乎真的有些相像。



這兩部戲其實也是講求希望。為了追求希望,我們還是有力氣去憧憬一番的。但關上熒幕、或離開戲院時,這些憧憬就湮滅了


只是我不敢奢想自己會成為百萬富翁。我覺得這是太過務虛的作法了。



由于還未看另兩套競選最佳電影的戲,所以無法知悉如何再比較,當然如果以迄今所看了的三部入圍電影後,我當然是希望《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可以獲獎,雖然行情看起來是暗淡些,不過我覺得我有被這齣戲感動到。


而且,這也是我會看第二次的電影。

2009年2月18日星期三

遙想

今天在辦公室的熱門話題是:怎麼武吉蘭樟州議員黃潔冰的裸照會外洩?

報導說:她的前男友偷拍的、被拒愛後拿來威脅、收了鉅款後潛逃到國外云云。

另一個話柄是:她的男朋友是馬來人。

所以,現在她的政治前途完蛋了。

有同事對我說:你看,千萬不要找馬來男朋友。他們沒有本心的。

我聽了,作了一個敷衍的反應:是是是。

我是如此偽裝地扮演著我是認同著他,我心想蔡細歷被偷拍也不是華人干的事?這種勾當與種族膚色無關的吧!

我又想起了椰漿飯。誰叫他是馬來人?但他是我的馬來男朋友嗎?不是,officially我不曾擁有一個馬來裔的男朋友。我只是technically擁抱過一個馬來人基因的軀殼。



說真的,讀到黃潔冰的事件時是很感傷。對于異族情侶可以打破種族藩籬交往,我總是覺得這是可以打破馬來西亞社會種族區隔化的方法,異族通婚可以緩和目前我們已屆臨內在仇視、含恨相對的種族歧視局面。

我之前已聽聞黃潔冰是擁有一個巫裔男友。我心想,多好啊,這樣可以顯示出這名代議士的multicultural的色彩,一切不再是以種族來區別的。

然而如今不知散佈其不雅相片的元兇是否這位前男友,但其種族卻成了一個話題。我想不少人會像我的同事那般所言,將一個人的罪行怪罪在整個族群的文化特質與民族特性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椰漿飯有一次向他的朋友借來了一架相機。他說,他要拍下我。我不肯。當時我怎樣都不希望留下什麼痕跡。

但我記得有一次他在我酣睡時,拍了我一張相片。當然,那時我不是裸睡。他在我醒來後拿出相機來給我看,我第一次看到我睡覺時的樣貌。原來我闔上眼睛時的臉容是如此地醜陋。而那張是我的臉部近距離寫真。

我嚇了一跳,不斷地拍打著他要他刪除掉那相片,然後我們就扭扭打打地痴纏在一起,似是悱惻纏綿,但那一刻就覺得是一種情趣。

我告訴他華人不喜歡在睡覺時被人拍照,這是等于攝魂,也是等于拍著一副屍體…

我找回三年前我提到過的這段往事,結果後來是不了了之,我自己也忘了 或許現在,他還收著那張相片。

然而,我是否有在裸睡時被他用相機拍下來?就像黃潔冰的遭遇一樣?我也不知道。

然後有朝一日,他會拿出這些相片等的威脅我…我沒有去設想這種情況。我不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只是陳冠希、黃潔冰等的這類故事,告訴我們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加上科技的便利性,已徹底地被濫用了。

我們都不能相信別人,只能相信自己。

所以我們會越來越自私。



當然我們不曾試過在性愛過程中,有進行過任何拍攝的行為。其實為什麼要拍下呢?網上偷拍、自拍的相片很多,我看著那些粗壯的陽具插進那些女生的下體的相片時,(很多時候是那些賤男拍下自己怎樣屌他們的女人)覺得可能人人的心底裡都有一種表演慾與暴露慾念吧!所以希望將激情、亢奮的那一格定格成為永恆。

但是那些女生看起來也很享受被拍攝的。

掌鏡者其實是擁有一種佔有慾,除了以他們的陽具佔據了那肉體外,他們也要用一個鏡頭與快門,收藏住自己征服對象的那一刻。



突然間想起了椰漿飯。不知他過得怎樣。本來還要寫更多的,但是過去的已過去了。就放下包袱吧。

2009年2月16日星期一

情人節裡的Benjamin Button

●前言

情人節最頭痛的是不是有沒有情人,而是想要找個人來吃飯也沒有。我在情人節的晚上沒有節目,母親不可置信地問我:「都沒有朋友約出來?」

母親懶洋洋,沒有準備晚餐,叫我自己在外解決。我在下班後撥電給她要不要打包晚餐給她,她說「好哇。」

所以我決定與母親一起渡過情人節。但回到家時,才發覺原來姐姐一如以往,臨時將她友人的約會推掉而呆在家裡,于是三個單身的人,又開始爭取使用電視機。

「姐姐不是約了朋友吃晚餐的嗎?為什麼她在家?我還想一個人靜靜地在廳裡看DVD。」我對母親嘀咕。

母親說:「你知道她的啦,喜歡最後一分鐘放別人的飛機…你可以看DVD的,我們不打擾你。」

所以,我依照原定計劃,特地挪出了近三小時的時間來看《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由同事借給我的dvd。









老實說,我不是Brad Pitt迷,我先前對這部戲的花絮新聞也沒有留意,不過這部1920年就寫成的短篇小說的故事內容,依稀中不知從哪裡讀過,所以殘留一丁點的印象。

然後突然間就知道有這部戲了,而且我是看完後才知道原來此戲被提名了奧斯卡獎13項提名,Brad Pitt也競逐影帝。

然而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隱約對一部電影有大概的輪廓的話,有時會有意外的驚喜,也更讓我在看著電影時有漸進的期待。然而一部逾兩小時的電影其實要靜靜地坐著看,是一項考驗。

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電影版改編原著後已面目全非,電影是講述一個甫出世就是80歲樣貌的嬰兒,給嚇壞了的生父遺棄在老人院外,由一個黑人看顧領養了,自小在老人院長大,被取外為Benjamin。他的年齡與生理成長是相反的,意味著他年紀越大,外表就會越會年輕。

所以,從80歲,到少年時70多歲、再到40多歲時,他的外貌才變成了年輕人,而這些戲份全都是Brad Pitt加上電腦科技飾演。

看這齣戲的原因第一是故事情節匪夷所思、第二當然是看Brad Pitt。

然而最感動的,當然是裡頭的愛情戲份。

但我覺得整齣戲的探討面真的太廣──生老病死、死亡觀、愛情觀、生命的質量與價值、愛情的差距、親情,還加上世界大戰等的歷史背景襯托,有史詩式的壯觀,但也有涓涓細流般的沉澱,而且這些都是嚴肅的命題。

看完整部戲後是非常地沉重,鋪排徐緩,加上整齣戲的色澤傾向樸素深沉、配樂等,都散發著幽幽淡淡的哀愁。

先說技術層面。除了出神入化的電腦科技整合,還有化妝技術以外,其實整觀來說我覺得Brad Pitt、女主角Cate Blanchett與飾演Benjamin養母的Taraji P Henson的演技是非常優秀,特別是Taraji P Henson,從年輕飾演到年老,舉手投足與語調等都入木三分,我特別地感受到那種母性慈愛。當戲份轉到她最終年老逝世時,看到她安詳躺在棺木裡的那一刻,內心有一絲絲的悲慟與畏懼。

我想這她的戲份投射著生活中的我與母親之間的關係吧,但是我不敢想像母親缺席的時刻。

後來才知道原來戲前的52分鐘都是堆砌出來的電腦特技畫面,我也沒有細辨這種出神入化的融合。但不少看過的朋友都說,其實戲始後的1小時是最沉悶的,我也有同感,加上Brad以老人腔的旁述,電腦畫面反而成為點綴品。

因為究其實,劇情如何打動人心,才是最關鍵。



其實看此戲精彩之處是看著Brad Pitt返老還童的過程,他的容貌、衣著的變化,到戲肉時就是他以本尊飾演的時刻,雖然我相信許多幕都經過潤飾,然而Brad Pitt在60年代出場時,每一幕都叫人怦然心動。

我最喜歡是他外披著高領絨毛質的外套,一幅清謙拓落的裝扮,十分優皮族。那時他與女主角黛西一起拎著行李回到養老院,卻發覺其養母已逝世了。

而整齣戲他都是以壓低著嗓子,以低沉的老人語調說話,聽起來很穩重、內歛。特別是童年時段,他的那股老人腔真的是老氣橫秋,但是他外表上真的是一個暮年老人啊!

我們常說一些小孩天生聰慧的話,說起話來是「鬼靈精」、「人小鬼大」等,太青嫩的外表與老練世故的靈魂不相契,而Benjamin在這故事裡卻得在乍看快似腐敗的軀款裡,裝著一個青春的靈魂。

其實此戲另外最引人深思的是,我們如何看待年老與死亡?

我覺得近年來蒼老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隱形議題,時時刻刻牽引著我去構想及觀照自己蒼老的心境。我現在踏入書局時會找一些養生與保健的書籍來看、還有更關注著自己的體質與體力,還要去健身,說到底是供奉著一幅臭皮囊。

只是迄今我還未花「鉅款」去購買護膚品或做任何美容。但是我更希望能累積著更多的精神財富,讓人生更加豐富起來。

當然我不能否認在內心深處有一把聲音告訴我,我畏懼蒼老朽壞的降臨,力不從心的困頓。

所以在電影開頭講述著Benjamin與一堆老人家一起渡過童年,他是越活得長久就越年輕,而那些老人們是排著隊向天堂報到,看著這一幕時,我腦海裡不停地想日後我會否也會與一班老人終老,排隊等死。當然未來的世界可能有更多養兒育女成人後的異性戀者,也會被棄置在養老院裡。

那時有香火與沒香火,有沒有下一代都沒有分別了。但那個時候我白髮遲暮了,會否樂天知命?

我們都在抗老,特別是同志都希望在外表上保持著光鮮亮頭,但心境與一束有閱歷的靈魂,怎樣也無法純淨起來。我們怎樣都回不到青春期了,而回頭看我們的青春期時,我們雖然有美好的精力與漂亮的皮膚、肉體,可是過得很白痴,將許多時光浪費在考試與上學,還有那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傷裡。

然而看著戲裡的Benjamin在40多歲時卻是一幅20多歲的少壯精悍的軀殼,那時他已累積了許多智慧與自信,卻可在青春的餘波裡為所欲為,包括浪跡天涯。

當然,到最後Benjamin開始回到少年時期時,就顯得驚駭。

我現在體悟到為什麼譚詠麟會說「年年都是25歲」,其實若是要我抓住其中一個年齡來木乃伊化自己,在20歲至30歲之間的年齡是最棒。

當然我也希望在往後我有更棒的生命狀態出擊,有更多的奇跡出現。




整齣戲最驚心動魄的是落在戲末,特別是Benjamin已返老還原成小孩時,但這些戲份都濃縮在不到4分鐘而已。女主角黛西變成了一個老嫗在養老院與自己昔日的丈夫一起渡日子,並照顧著那已返嫩的孩子時,那時的愛,是不是另一種昇華的愛情?

但那時Benjamin已患上了失智症,外表上是小孩,其實什麼東西都不記得了。

其中一幕是她在床上,朗讀著兩人在童年一起分享的相同故事書,此時男女兩方的生理外表對調了,她不再是童騃無知的小女孩,反而是男方還原成一個小男孩。

接著她看著他變成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連她的名字也喚不出來了。

而到最後Benjamin已成為一個活了80多年的嬰兒模樣,臨終前以一抹熟悉、並相認到黛西的眼神,死在風燭殘年的黛西的懷裡時,那一幕是很震撼──這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的一種誓約,這就叫至死不渝的愛情嗎?而婚姻又是怎樣?有了孩子又是怎樣?有了財富又怎樣?

我們都在想著會如何與心愛(或曾經心愛)的人道別,但不是這一種方式吧?

我也記得有一位要好的女性朋友。她與她的丈夫是8歲時即相識,然後彼此有愛意,在少年時就談起戀愛,儘管男女兩方在馬新兩地求學,到現在他們終于成家在海外定居,在facebook裡看著他們過著童話故事般的故事。

但有一天她對我說,她覺得他們夫妻倆老了很多,因為他們太早認識,看著彼此的成長,也認知著彼此的退化與認識。他們現在只是30歲出頭而已。但走過遙遙的一段路,未來看似已滄桑。

然而,能與自己的另一半一起老去,我覺得是一種福份。她始終都是一個童話故事裡的公主。

我想起戲中女主角在1980年代與當時已成為少年模樣的Benjamin說:「你說得對,我真的不能如此堅強來撫養兩個小孩。」看著自己的另一半與自己走著逆向的方向與路程,但許多時候不是兩個人的外表開始有南轅北轍,更多時候是內在的變化已分歧了。

男女主角的愛情故事其實主軸是繞在「機緣」兩字。我們常說相逢恨晚、相逢不恨晚,都是那種方程式:在錯誤的時機,即使遇到對的另一半,還是錯誤的選擇,相反亦然。

我又不自由主想起椰漿飯。我與他的年齡差距那樣大。我現在已有3年多沒見過他了。再見他時他是否更年老了?或是成功抗老而駐顏有術?

但我們已沒有機會一起見證著老去。我們都是在錯誤的時機裡遇到彼此,我們只是恰好有需要時碰合在一起而已。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被洗腦著,情人節需要浪漫、開心,然而我是反傳統地一個人感傷地看完整齣戲,結結實實地告訴著我:情人節就是一個人的世界可能日後都是一個人的情人節!, 我得為自己負責如何排遣寂寞與讓生活充實起來。

只是以這齣電影來記住09年的情人節,給我的是另一番感悟,希望我可以領悟到更深更廣的生命真諦。



2009年2月11日星期三

永恆的缺角

農曆新年這樣就過完了。其實在年初三時母親得知50年代的紅歌星張露逝世時,是我在遲一天後才告訴她。她說「啊呀,快快找回報紙給我看!怎麼你沒有告訴我?」

她也為這個新年忙得昏了。所以無暇閱報,當然無從所知。我在隔了幾天後,才找到了舊報給她看。

母親是張露的歌迷。雖然張露不是她最喜愛的歌星,然而與她同輩成長的歌星離世,她怎麼也有些感傷。所以,她拿著那份過時報章,讀得很仔細。

我之後沒甚細讀本地的娛樂版,但似乎各大報只是在張露的消息傳出來後刊登一天,隨後就無聲息了,就像一個經典歌手一樣,湮滅後不露一絲痕跡。



在農曆新年之前,我的確過得不是那麼地開懷。為首的是,我與我的姐姐又吵架了。此次我不想再書寫她的種種,否則越寫我越傷神怒氣。

我只是希望她淡出我的生活,儘管我倆是同一屋簷下。她成為我情緒上的一顆計時炸彈,我不知道我何時會與她吵架後會再發飆。

本來我是隱瞞著母親,不想再讓她知道她生的兒女又陷入了僵局。

但紙包不住火。我還是向母親提起我們吵架的原因與來龍去脈。我說,「如果這女人是我的妻子或老婆,我早就簽紙離婚與分手了。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是的,我不明白為何我要與她成為姐弟,上天這樣的安排,是一個錯置的決定。

母親說,「我不明白…我也後悔讓你們一起合資買了屋子…看來你們是無法一起住下去的了…當初我要大家一起住,也是要減緩你們的生活負擔。」

「…你的姐姐未嫁,我也不可能將她趕出家門讓她自己一個人住,況且她沒有這樣的經濟能力自己置業…」

「我還在生,當然希望能照顧著我的兒女,看著你們的起居飲食…但看起來我真的做錯了。」

當初我們姐弟是決定合資買屋子,其中一個原因是母親堅持我們應住在一起。她也不愿我們購買相對廉宜的高樓單位,而堅持是有地皮的排屋;另一個原因是她認為公寓不保值,況且給管理費高昂,另外就是她在受困過電梯後就畏懼一個人乘搭電梯了。

我們買屋子的經歷是千瘡百孔,波折重重。這是另一章節的故事。

然而現在我們總算找到了自己的巢,安定下來了。但是我與姐姐的摩擦卻加深惡化了。



我聽著母親的懊悔告白。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其實母親的悲觀情緒深深影響著我們姐弟們,從小我就聽著她說著那種「我不該…」(典型的是告白「我不該生你們下來」、「我沒有能力給到你們最好的生活環境」)的話出來,我每次都要告訴她:「不是你的錯,你別自責。」

但我相信,在很大的程度上,母親這種灰暗的人生觀,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已塑造著我一種較為消極、陰郁的個性,我心深處會常常莫名其妙蒙上的愁雲慘霧,或是傷感、無自信。我現在努力地告訴著自己:不要那樣,換個角度想,事情不是那樣的。

我在中學時母親仍有工作,她在下班後再打理家務之餘,也會向我申訴她上班時遇到的種種對待,罵著她的雇主,或是申訴著她的腰酸背痛。我那時總會將作業擱在一旁,聆聽著她大吐苦水。我知道,她需要一個聆聽的耳朵。

因為一個丈夫缺席的家庭,孩子成為母親的支柱與精神寄託。

我體諒她是一名獨挑養家的寡婦,加上母親是個受教育不深的婦女,在過去面對種種生活挑戰時,許多時候她不知道如何處理。

後來,直至我們出來社會工作養家,母親才退休。

但是我也經歷了非常巨大的變化,從確認自己是同志到接觸到形形色色的男人,加上職場上工作面的開拓,看清那麼多的人性與臉孔,我已建立起自己一套的生活主張,我對許多事情的價值觀也改變了。

但許多的許多,我都無法與母親分享,例如所有在這裡書寫的東西、包括椰漿飯、男人的心理等。



母親說著說著時,提到,「其實我要買一間有地皮的屋子,也是想到要讓你們日後,特別是你,你是家裡的唯一男生,你在成家後住在這裡,你的孩子有庭院來跑動…」

我赫然一呆,望著母親,聽著她繼續說下去「…如果你們住公寓,哪會有這樣的空間讓孩子成長?」

「為什麼…你想到這樣遠呢!原來你有這樣的想法…還想著有孫子在庭院跑動…」我心裡不好受,上回是想到金飾,再早前是要我擺喜酒,原來母親的想像是如此全方位的,她心中已構想著兒孫滿堂、庭園滿步的圖景!

「為什麼你想到這樣遠?」我問。

「我總是會想的。」

「你別想了。我不會結婚的。」我篤定地說。

在那一刻,我的喉嚨咽著一堆絮語,我想繼續說下去「因為我是同志。」但我急煞車了。

我宣示出不婚立場後,那時輪到母親怔忡了。她沒料到我如此斬釘截鐵地答話,但她那愣怔與迷茫的神情在瞬間又化為若無其事,她問:「為什麼你不要結婚?」

我幾乎要沖口而出了,這時不講清楚,幾時才來說呢?但母親的表情讓我很猶豫,我不敢想像她接下來的表情,我只放軟地說:「因為沒想過要結婚。」

「哎不用緊,你們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勉強了…」母親在那一刻輕輕地帶過話題,就不再繞著那課題了。

看來我是化險為夷了。不過,母親在那一刻的神情與立場轉變得那樣迅速,我隱約覺得母親已知道了我的一切。



母親讀完張露病逝的新聞後非常地唏噓。「原來張露已一身病痛了,人老了,身體也怎樣不健康。」

是啊。我說。

「我現在最希望我的身體健康,好好地活下去。」母親說。

「當然啦,你現在一切都很好。注意飲食等養生最好。」我也安慰著她。

「是啊,還有運動。我也很高興,你有定時做運動,還養成一種生活習慣。我這次回鄉看到你那些那麼年輕表弟挺著一個大肚腩時,我總覺得他們這樣肥到不健康,可能養了一身病。」

那刻我感到欣慰,因為每逢休假或假日時,我的時間表都是以上健身院為主,即使母親與姐姐等有時也要為了遷就我的時間表後,才能一起外出。

「我現在也不要胡思亂想那麼多了」母親說,「你們結不結婚,我也不想理了。想那麼多的愿望,也是讓自己傷神…」

我開始放注意力在母親的身上,原來她的新年愿望與生活首要急務,就是要搞好健康,我樂意聽見她有開悟,而且她找到新的生活寄託,而不是將想像力寄望在我與我姐姐的姻緣上了。

我有些欣慰。那樣的話,我日後就可以少聽到一些讓我難過的話來。

但是,

母親的話未完:

「連張露也是抱憾而終,她也見不到她的兒子杜德偉結婚,就這樣去了。哎,我要遺憾什麼呢?」

總是語帶機鋒,有了閱歷的老人家就是有這樣的字字珠璣,薑是老的辣?但她可能不知道,她是無意間道出了心事,然而我的心又像被挖出了一個缺角。

在此時此刻,我真的無言了。

都怪我找到了那份舊報章出來,對不起,媽媽,人生的遺憾真的很多。我希望我不是你的遺憾之一

我又陷入了那種自責的罪孽感中…

2009年2月1日星期日

鄉關

農曆新年的意義是什麼?去年我這樣問,因為我爭取不到休息的時間。今年的農曆新年我則隨母親回鄉,去探訪親戚。拜年、逗利是,逐家逐戶地拜訪,吃著讓舌尖味蕾已麻木的新年餅乾,我的口腔只覺得乾燥與腐酸。

一些親戚問:幾時輪到你派利是?

我說:等下次大選。

4年或5年一次的大選,我沒有說好第幾屆的大選後才會派利是,那麼我也不算撤謊,只是許下一個沒有兌現期的承諾支票,那也不算過份吧!



小鎮的民風與都市不同,新年氣氛特別地濃郁。但是,還是找不到當年孩提時的亢奮,也沒有聽見醒獅的敲鑼喧鬧聲。連外婆家對面的草場,赫然間像縮小了一般,畢竟那已是逾三十年的草場啊!當年小時總覺得那是一塊無涯的緣洲。

一個轉眼原來只是那樣地微不足道。長大就有這樣的好處,知道什麼是鑰匙孔,什麼是大千世界。

晚上時我們一家上酒家筵開三席,就來個新年的家族餐聚,我走在小鎮的這家酒樓,座無虛席,偌大的宴會廳裡擠著一桌桌的食客,攜家扶幼,大家都是遊子吧,大家都在一桌圓桌上敘天倫。

我像渡過一重又一重的高山般,穿過人群,才來到已訂好的座位上。途中稍微打量週邊的小鎮市民,似是衣香鬢影,平日樸素的居民都隆重其事,盛裝出席,這就是慶賀新歲的方式。相對下我只是一件T恤與牛仔褲,輕裝上陣,難怪不少被我經過的食客都像看怪物一樣盯著我,以一種非文明的姿勢由頭打量著我。

我看著這些先生小姐們披著一層連外人也覺得陌生的新衣裳,這可能是他們一年一次花大筆錢擲下的換裝。但新衣只是讓人外表煥然一新,不會讓人脫胎換骨。

例如,我看到一位像去晚會的俏麗小姐,在座位上等著上菜時,手上就捧著一份報紙閱讀,在這樣的場面看見有人趁機捧卷閱讀看似是文化提升,當然是喜事,細看之下,原來她是捧著一份鼓吹怪力亂神聳人聽聞的《民生報》小報,看得十分投入。

當然,一個人的衣著品味與生活格調,有時並非都是相契合的。



筵席途中,我重遇了多名許多年不見的表弟表妹們。我與他們的年齡差距大約是10年。十年前我青春飛揚時,他們只是乳臭未乾的小學生,十年後的他們,卻切換成風華正茂的young adult了。我已認不出他們了,青春期是生理上跳躍最快的的階段,那是不露痕跡的改變,從聲音、臉相到身高等。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地走來,當年的童騃小孩像立地拔高了,他們披著青春痘的臉孔,但散發著亮光四射的神彩。我看著他們蛻變,也會先行一步,再看著他們日後衰老。

其中幾個表弟還攜著他們的女朋友一起過來。我看著他們手拖著手,像玩著家家酒一樣的遊戲來赴約,那些嬌嫩的女朋友含羞答答地倚在我這些看起來很小的表弟的身上,像倚著一個守護者。

愛情與談戀愛,成為一種流行的遊戲。沒有男女朋友攜在身旁或充作話題,總是成為落單者被視為脫節、叛離主流的譏笑借口。人人都期望你與他們過著一樣的生活──結婚生子。

但對于我這些表弟來說,他們手上的女朋友就像一幅展示的獎杯一樣,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因為他們只自顧著談情,對于其他長輩一概不搭理。

為何要帶自己的另一半過來家族聚會來呢?談戀愛就是形影不離啊,我自問自答。但再轉念,我想他們可能也不習慣面對大場面,心虛下就得找一個伴來撐著自己的落寞,就像我,在等著上菜時,只有靠著手機來捱過時光,儘管母親坐在我身旁,然而我還是感到寂寥。

後來其中一個表弟走過來我們這張桌子,拖著他的女朋友來向我母親問候,「姑媽。」我聽著他喚著我母親。

我打量著我舅舅的這位長子,20歲了,據聞在大學裡唸著法律系。我對他們一家三兄弟姐妹一向沒有好感,儘管我的舅舅是個和譪仁慈的長輩,但不幸地他娶了一個勢利眼與庸俗的市井女人當我的舅母。從小到大我聽著這悍婦在誇耀著她三個頑皮的兒女如何book smart時總是覺得噁心,我們自小都不甚相交往來。

所以我這位表弟,在近幾年來我都沒有見過他了,只因他們一家極少回外婆家探望長輩。只是聽說他長高了,但他站在我面前時,我完全認不出他來。這是好事,至少在街上碰著他時,我可以裝著認不出我有這樣的親戚。

接著這表弟的弟妹也來到我們這張桌子了,我與姐姐圍坐在我母親身旁,奇怪的是,他們竟然只是對著我母親殷勤地問候祝年,對著我們這幾個表哥表姐如同漠視,連一個眼神的照會也沒有。

我抬眼望著他們,這些陌生的臉孔,竟然與我同享著部份相若的DNA。我鄙視著這種粗俗。

我媽問其中一位表妹「你今年幾歲了?」她持靚行兇,卻不知自己是庸脂俗粉一名,矯情地說「19歲了。」

接著她又說即將啟程到紐西蘭升學,我母親拿出了紅包給她,「姑媽知道了,特地封個大紅包給你,希望你去到那兒,努力讀書。」

然後,我看著母親發紅包給這三個陌生人,他們接過紅包後,一哄而散。

母親過後在我的追問下,透露她是封了一封50令吉的大利是給那位表妹。

「什麼?」我怪叫。50令吉的紅包?

「哎阿X(我表妹)要讀書嘛,儘管我很討厭你的舅母,但孩子無辜的。」

「他們連我們這些表哥表姐也不喚一聲,他們為了逗紅包才叫你一聲『姑媽』,你還封這麼大封的紅包給他們?」

「只是一個意思,討個意頭嘛!」



小鎮開了一家購物商場,我奇怪一個人口不稠密與薪金水平不高的小地方,怎樣有這樣的消費人口來支撐這麼華美的購物商場?

在回鄉的幾天,我們就趁機去逛逛。發覺在吉隆坡所看到的專賣店或品牌等,全都在這家商場出現了。所以他們可以享受著如同在都門逛街般的消費樂趣。

我看著那些在春假裡現身的小姐安娣們的打扮,竟然如同走入花花世界。儘管我對時裝認識不深,可是看著她們的裝扮時讓我噴飯。那些不大不小13、14歲的小女生穿著半露酥胸的連身短裙,偽裝性感,然而襯上一對閃閃發亮裝滿晶片的逛街鞋。那些看起來逾40歲的巴剎菜市阿嬸,燙了一個風塵女子味道的卷髮,穿著一件連贅肉也擠出來的窄身短裙,還穿著一對黑色絲襪,配上一對絨毛質的高靴…最絕的是,她在回眸時還是一幅煙視媚行之狀。

我突然間想起周星馳的一套忘了戲名戲裡那句對白:「哇,真係撞到澎澎聲!」

我心想如果在吉隆坡的Pavillion這些奇女子出現的話,她們肯定會飽受他人的目光作為「懲罰」。



除了逛街與拜年,我的任務就是與親戚聊天,他們以各種話題探問著我現在的物質生活水平到什麼程度,來評斷著我的人生成就。例如──

「為什麼不換一輛新車?你該換一輛新車啊!」

我說,現在是我選車,不是車選我,我不愁換新車。然後心想:「難道我換新車只是要換來你們稱許的目光?我不是虛榮之徒。」

然後在閒時就看看電視節目。但都是年復一年的樂壇頒獎典禮。但今年我在外婆家看到親戚們借來的Dvd連續片,原來又是無線的《家好月圓》。

我母親與姐姐們在家裡已追著這套劇了,繼上回的《溏心風暴》後我已少接觸這類劇集,豈料TVB劇集美其名是深入民間,卻像陰魂不散般地纏繞著我,連回到小鎮拜年也看到《家好月圓》,確是應景。

我聽著電視機裡傳出一幕又一幕的罵架,心想怎麼這麼厲害地斗罵呢?幾乎是每隔10分鐘就有一場罵戲,真的像色情電影裡一場又一場的高潮戲,但色情電影裡射精的高潮後就沒戲看了,這些連續片在開罵製造高潮後,還是繼續互相狠斗下去

我問我外婆,「到底那李香琴為什麼那樣憎恨李司棋的荷媽呢?」

我外婆是個80歲的老人家,「我也不知道喎。她們只是一直罵架。」




當然,我也看到很多華裔帥哥。然而,他們都成為這些小鎮奇女子的男朋友或丈夫。我看著他們年輕的臉孔,該只是20歲出頭,又或是30歲以下的,怎麼就拖著一兩個小孩上街,一幅奶爸相。

他們的臉上寫著一幅樂天知命的滿足感。他們在這小鎮裡可能繼承著祖業,有一兩塊油棕地來經營,或許他們又從著商,或許只是一個中產階級,他們卻能養活著一家人。

我看著這些華裔臉孔,總覺得他們在小鎮裡這樣的地方,可能都比我們這些在吉隆坡討吃的都門人更富足。

再十年後,這些年輕爸爸會沉溺在已升學的孩子的世界裡,他們成為中年漢了。他們將青春的顏色褪下,化成黝黑的皮膚、豢養著一堆脂肪肚皮來養活家庭。

我突然想起我幾個在這裡土生土長,娶妻過活的舅舅,他們都是這樣從當年的年輕爸爸,變成一個憔悴的中年漢掙錢讓他的孩子們升上大學出人頭地

這是芸芸眾生,但我不是其中一份子,我日後會挑的是什麼路?那是非同尋常,也是非同凡可的挑戰與路程。

至于其他兩三名與我同輩的表弟們,我們聊著成人的話題──工作與生活,還有旅遊的生活。當然,我們變成了政治話題的消費者,我們竟然談起了政治起來了,這是不可思議的一個轉折,因為以前我們只是談論著歌影視等的閒聊課題。

他們都說,不會來吉隆坡過活了。他們安于天命,留守在小鎮裡。當年我們幾個都是同齡或相彷年齡,如今看著他們與女朋友或妻子卿卿我我,有的已經長出了圓滾滾的肚腩時,我一直在腦海中重新編織出他們當年的模樣。

但眼著的與記憶的不盡相同。我失去以前的他們了。一些稍為年長的表姐還問:「你還是有繼續做健身嗎?你看起來長肉了,真的很有恆心哪!」

「是啊,做健身可以減壓。」我說。

我由衷地說著謝謝。體悟著自己的與眾不同,我希望在五年後、十年後見到他們時,我還是一如往昔的我,他們會盛讚著我未變老。

是的,當一個拒絕成長的成年人,也是我的新年愿望,我要為自己而活,接下來也是要為自己的精彩而活。



然而一趟回鄉,也看透許多世情與親人的炎涼,細節之多也無法在這裡詳錄了。這就是新年,讓我們可以更清晰地觀照著自己與四週的人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