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在工作後,一身筋骨仍然緊繃,身心疲憊,就仰躺在床上,接聽著阿活的電話,驀然看見阿活的樣子放映在手機觸屏上,我一邊觸摸著他的相片,耳邊卻傳來他亢奮的聲音。我突然覺得全身充血似地。
然後我的手放在褲襠上,我想像著阿活現身在我面前,裸著他那粉馥肉肉的身軀,想起當年他在廁所裡,裸裎著上身時,阿活彷如裡裡外外都通向我的內心,我像浮遊般地飄飛起來,我幻想兩腿是搭放在他渾圓的肩上,然後我會抓住他的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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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阿活不知道,他是我在iPhone裡,唯一將人頭照配對在聯絡人之上,因為我曾從他的面子書的相片截圖下來,存檔在電話聯絡簿裡。
其餘聯絡人,我都是沒有配放人頭照的。
我真的很奇怪為何一個人缺席在生活裡那麼久,當他刷地現身時,你仍會有一股熱潮似地湧現。
屈指算算,與阿活共事也逾五年了。近兩三年來,我們鮮少接觸,也因為一些小事情出現爭拗,但他還是我的同事,由于我職位上的變動,似乎地位有差,但大家識于微時,始終有一種默契與袍襗情懷共存的。
只是我們已沒甚機會一起吃飯,再極少深談了。
然而,我們曾經是知交似地交談,包括他大談個人房事,但這其實也是交淺言深──畢竟,我迄今仍未坦白地對他說:我是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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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活仍然不罷休,之前已三番四次以刺探性的口吻,或是語帶玄機一語雙關的方式,著重「基佬」等的字眼來詢問,但我都迂迴避談,或是默不作聲。
但我沒辦法向他招供,而且我覺得沒有必要,你向一個人坦承相告真實身份,就是咎由自取一個風險,那將是一個話柄,今日是話題,明日就是自傷其身的武器了,我不吭聲,就充作一種默認好了。
然而,他不知道我現在每次者會眺望他的身影。
阿活似乎長肉了些,一個沒有運動的男人,是無可避免地躲不了地心吸力的拉扯。看起來他仍然長了一些肚腩。然而他仍然恰如其分地選對了工作襯衫,總會將他倒三角形的身型襯托出來,他的後臀仍然是圓翹成形,可以從那西褲托出的形態感應得到,這傢伙天生有一幅野性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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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阿活在電話中,侃侃而談。他依然散發著一種神秘、虛無飄渺的氣質,但說起話來仍有一種真摯的快樂。
他近年來已改為吃素,而且倡行環保、樂活等的生活方式。我還記得若干年前與他最後一次吃晚飯時,他那時拿起手機自錄的佛經音樂給我聽,一邊讚頌著:聽這些佛曲,讓我心神安寧。
在電話中我們說著公事,但令我不耐,因為他離題不知談到什麼去了,還聊到自然分娩方法。
後來我直接問他:你近來的性生活怎樣?
他反而避開不談我的詢問,就坦言相告稱,他如今在下班後有上課,就是修讀佛法,餘時也有鑽研《弟子規》。
然後他用了一大堆佛語術語與我對談,像誦經般地搬唸出來,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以前巴特也不是在我面前「佛家說」一大堆地,但在夜半同眠時,豈不是讓我扯下了他的褲子?
阿活對我說著佛法時,我的意念漸漸散去,像浮云般地化解了,當理性歸位時,那些慾念就打沉了。
他說著說著,我只是「嗯嗯嗯」地聽著,其實也是在敷衍著。他說,我發覺你很有慧根。
「怎麼說?」
「因為你沒有反駁我的話,其他人聽到我說這些話題,都是在駁斥而已。」
由于他的表達能力不善,說話都是環遊世界般兜來轉去,說到什麼臨終前的那一刻,想什麼下世就會變成什麼。我問他:這是否是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他在電話那頭猛說:「對對對,就是這樣的說法?」
接著他又說到在臨終前,一個人若是耽溺在酒色肉林中,不論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總會有最後的誘惑來引發心念。
他意有所指地說:「或者會有個男人跳出來,如果你抱住他,那麼你其實就是抱著一個火炷,那男人會變成火來燒著你。這過程會一直重複…」
為什麼他要用「男人」?我知道他特意使用男人一字來刺激我,他一直說這是佛家的道理。我愈聽,心底裡就多了一份抗拒──怎麼用這樣可怖的方法來說著往生的事情?
他又說,現世要修福報,以待往後往生時,就可以免落地獄…
對于生死觀,我不是行家,對于各宗教的生死價值觀,還有行善道理,我也沒有深研。但我始終認為,一個人行善做好事,不能如同收集積分地期盼好報,以在未來上天堂。若為了上天堂而猛去做好事,是贖罪還是為了功利地去爭獎酬?這不是偽善嗎?
我心底裡最反對這種形同恐嚇的落地獄上天堂的口吻,以宗教之名脅逼他人「行善」。一個人的良心就在良知裡,但教人向善是否就有必要如此勾勒可怖景象,讓人生活在恐惶中?
我聽著聽著時,突然想起以前阿活說過,搞基是會下地獄的。
後來他說著,又帶回之前我問的問題。「所以剛才你問我的性生活如何,我可以告訴你:我吃素後,已經將我的性慾減到最低了。」
「那你多久沒去屌一個女人了?」
阿活突然覺得我在褻瀆著他修煉回來的正氣,深恐我動搖到他深埋起來的七情六慾。但情慾是否真的可忍之而不為?
他先是說,「你看你,就是滿腦子這種念頭。我只能說,我減到最低程度了,連那些存了多年的A片都沒有再看了。」
他又說著一大堆養生道理,闡釋著為何吃素有助于減低性慾,又是搬出一大堆生物學、體質等的原理,就是杜絕自己宣淫。
我再反問:「那你連打飛機也省了嗎?」
「你看,HEZT,如果你能撇除這些誨淫誨盜的話,你的成就一定比現在更大!」他開始以清教徒身份亮相,以衛道士的口吻訓話著我這邪淫大盜。
但是,他是否真的寡慾,還是因為不經我一提問,觸動到他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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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掛電話了,我驀然憶起為何這一兩年我鮮少與他接觸了,不是因為職位尊卑有差,而是他滿口佛偈,猶如跳脫塵世斷絕塵緣般超越了,如今回想,當年我們之間儼然一簾風絮而已,在他法眼之下,我似是無可遁形,也一文不值。
9 口禁果:
第三段好害羞啊,還我一直重複地念~
或許他已經猜出了你的底牌,正在努力著把你“醫”好。
感覺好像青蛇無法色誘到法海,還真的洩氣地說。我最近在游泳池也認識到一個“佛友”,雖然長相上他還不至於是我喜歡的類型,但總算一樣,都算是佛教徒,也是一樣吃素,頗爲親切,最難得的還是,他沒忌諱談性,還願意捨身“江湖救濟”幫忙宣洩欲望。事實也是他先盯上我。這算不算志同道合了呢?
●matt:你別只注重第三段,那是別有意涵的佈局嘛。
其實一個人不需要肉體上的接觸會通到你的心裡,一個人的談話也會觸至最深幽之處。
但那時掛電話後,我像被阿活翻轉來了。
●justin:他早就摸著我的底牌。最讓我反感的就是他試圖自以為是地要把我「醫」好。
I also have a friend like this and always asked me to become straight. And I always tease him saying that I like him. :P
他竟然令我联想到王喜!
或者你可以告诉他,如果跳出來的男人是他,就算是抱著一個火炷你也不在意,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男人是火柱,那女人岂不是水坑?女人要自焚男人要自溺。他应该可以辞职出家去了。
●沉默天使:其實我想他真的應該辭職。
只是我覺得阿活有些自欺欺人似的,他暗地裡意識到他好像苦苦地在壓抑著自己的慾望。否則他不會在我反詰時如此憤怒,而且是羞怒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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