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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2月31日星期六

別問我的2006

在半年前與阿亦喝茶時,她問我,你在新的一年有什麼打算?我當時是打了一個突兀,像是醍醐灌頂般被澆醒了,新年?打算?New Year Resolution?

然而,還有24小時就是明年了。明年的今日,我的開口畢口將把此時此刻說成「去年」。但只是日曆撕開了一頁,分針轉了一圈,年數進了一格。

只是一口呼吸,我們以為天地會換上新裝,變了色彩。其實仍是跟昨日一樣。但是我覺得自己已開到荼蘼了。

我是茫然的,但是也十分懼怕,我想起以前讀書時求學時代會在1月開學時很惆悵,因為新的學年,會有更加困難的考試,我會更緊地牢鎖著自己。

求學時是怕考試,現在沒有考試的緊箍咒,卻是擔心一種無以名狀的存在,就像你在擔心著呼吸一樣。

2005年的第一天,全球因南亞大海嘯而取消元旦慶典的狂歡,而2005年杪雨量特別多,天氣預告顯示12月31日的吉隆坡將是一個雨夜。或許煙花匯演少了,然而新年的氣氛會否熱切?

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將元旦定為最有刻痕的轉折點?為什麼我們要在跨年時才立愿,來祈福自己會有一些改變?

為什麼我總會將1月1日當作愿望實現的一個開始?元旦成為我原諒自己無法及時改變的籍口,因為我會說:「才不過是1月1日,我還有365天可以做要做的事情。」

或者元旦成為我們偷懶的理由,我會心想:「我要等到1月1日才真正開始,這才是最有意義的指標性日子。」

一年復一年了。元旦也讓我有歷史的傷嗟。

只是一個日期而已。我們將它化成複雜起來了。

而一年的最後一天,都成為集體強逼性的節慶日子──迎新送舊。跨年破舊。一大堆美好的祝愿藉口。光明和春風似乎會一夕間就來到了。

那麼我會怎樣消耗掉2005年的最後一滴時光呢?我將會花在對著電腦趕交報告。然後我會在入夜時駕著車子飛快地趕回家裡。接著撥電話給椰漿飯

我們都因公事纏身,而無法一起渡過2005年的最後一天。

我現在也思量著,剛買的一本男性中文時尚雜誌中隨書附送一本大馬猛男的桌曆,放了12個乳牛赤膊擺著各種撩人姿勢的「豔照」(真的是基味和妖氣十足!像足同志雜誌的封面),我是否應該擺放在家裡,還是矗立公司裡呢?

不,那實在過于pecah了。但是收藏起來,又浪費了我的10令吉…

我的新年方案,就是這樣簡單了──我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地擺設這份桌曆,我真的是胸無大志,然而,新的一年就這樣得過且過了。

2005年12月30日星期五

咦?

如常一般樣,我早上臨上班前呷了一口咖啡,然後出門驅車上班,我在12月30日的早上在隆市的大道滑行著時,我突然想起,我不是應該在飛機上嗎?

我知道今天是12月30日啊,每個人都請假等待跨年了。所以隆靈都寂靜起來。可是,我卻漸漸地清醒,心裡突然像浮現出一個刻印出來,我本來是在飛機上坐著的。

後來,可是,可是,後來…


我又漸漸憶起,那只是我今早在臨醒來時的一個夢境。那種依稀的感覺非常奇怪。像喝了一口非常濃郁的朱古力奶後,你幾小時後突然會感到那種味道在延燒著每一朵味蕾,然後集體迸發起來。

原來只是一個夢,可是非常離奇的一個夢。我是夢見我與同事一起在外頭接見一個大客戶後,然後一個轉身,碰到前東家的兩個女同事,分別是A小姐和B小姐。我們三人很熱切地打了招呼。

AB兩妞對我說,你(現任)的同事叫你先上飛機,他們會在墨爾本等你。

我不疑有他。就登上了飛機。然後,我發覺自己在飛機裡才如夢初醒,為什麼我會無端端上了飛機,然後一聲不響地先聯繫我的同事,是否是要飛去墨爾本會合他們呢?

而我為什麼要在飛機上呢?我在飛機裡無法撥電話給陸地的同事,我有一種受騙的感覺,而我還得坐在飛機活囚八小時後才能撥電回來大馬,如果我知道同事沒有在墨爾本,我又得再花八小時乘機回馬…

我非常懊悔和焦灼,因為那種被詐騙與自責粗心的感覺一直縈繞著我。我成為在飛機上坐立不安,然後我想起AB小姐。她倆一向以來都是尖酸刻薄的勢利女人,我卻相信了她倆的話。

我是在罪惡感中醒來,可是我覺得魂魄是留在雲宵上的飛機「坐著牢」。這個夢境十分荒唐和離奇,簡直不能用理性去判斷與解釋。

我回到車子驅著車子飛速地奔馳著,覺得自己在飛行一樣。我慢慢地有一種Déjà vu的感覺,在夢中我也被人家蒙騙,那實在是一個十分糟糕的打擊。

我後來細細回想,為什麼我會在夢見A、B小姐,而不是其他人呢?她們在我現實生活中已完全沒有交集,而且我們不是深交,以前做同事時只是交淺的泛泛之交。我嘗試找回她們身上的特質,與我最近的生活事物有何干系。

可是我無法像上一回夢境想得通透。這是一個解不了的夢謎,可是卻讓我記得自己無端端被誘騙到飛機上了。

今天真是一個倒數新年的可惡的早晨。

2005年12月28日星期三

未必.也許

我也搞不清楚,為何那天晚上福發先生會對我說這樣的多有關同志課題的話,都是「八卦」開始。

我們是先從最近的警局裸辱偷拍短片開始談起,然後談起一個本地名人,他問我與這名人是否有何親屬關係。

我當然說「沒有」。事實上我與這名人只是曾經在一間學校讀書,彼此在不同的時空交錯而過。
「為什麼你這樣問?」

福發先生說,他是聽誰誰誰說的。都是八卦。然後他繼說,「你的校友名人據說是『基』的。」

「那關我們X事咩?」我不禁怪叫,「他是不是基也影響不到我的生活啊。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我想起王力宏與嚴凱泰的新聞,我的反應竟然好像王力宏一樣地夸張──都是大不韙地被冒犯了?)

只是最基本的是,這位校友與我的人生沒有交集,他即使是同志,對我起不了任何波瀾。

福發先生補充,「也是八卦一下而已。如果一個男人在三十歲還沒有結婚,人家就會說他是『基』的。」

接下來我就不吭聲任由他發表偉論,我知道他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疑問了,因為我也是一個快三十歲的單身男人。

福發先生與我的歲數距離不大,他是一個三十五歲的中年男人,可說是一個中規中矩的戇直男人,有妻兒,談吐斯文。

但他就是常常覺得自己懷才不遇的「怨夫」,常對他人低迴地訴苦,以外貌憑斷的話,我相信他在20歲時是一個美男子,可是已是典型的中年人發福的樣子。可是,他就是一幅「投訴機器」,那是一種能量內耗,讓他由內至外都變得蒼老起來。

福發先生繼說,我那位舊校友舉止娘娘腔,在公眾場所十分出位,「也難怪他是『基』的。」
你看,這就是典型的貼標籤,只愛看表面,可是就是貼錯標籤──

我告訴他:「你知不知道娘娘腔的男人也可以有本事操女人?他們不一定是同志。喜歡男人的男人不一定是娘娘腔的譬如像我這樣的一個同志

「我知道,我知道。」他回答著。「可是你看鐘潔希之前是娘娘腔,到最後也不是喜歡男人,還變性做女人?」

這裡又出現第二個典型的迷思。我又告訴他,「娘娘腔未必要變性,同性戀也不是變性人,男性變性人心理上將自己當作女人,而接近他們的男人也將他們視為女人──不論他們的性活動是怎樣進行,可是就是變相的一男一女走在一起。」

「我只能說,喜歡變性人的男人,可能是一種特別的癖性,就像你迷戀一樣東西。」
(我要坦承,對于變性人我沒有深刻的科學與心理論點,純粹是個人觀點,但這必須與同志撇清關係的。)

福發先生點頭應和,「我有一位朋友,確實有一個阿瓜(A-kua)『女朋友』,他有了老婆,但出到外頭時與朋友一起,就抱著這個女朋友來見我們。」

「所以說,你認為你那位朋友是『基』的嗎?」我問,他不語。

福發先生接著又冒出口:「你也快三十多歲了,你再不去找一個女朋友,遲些我也懷疑你是『基』的。」

我哈哈大笑,是啊,為什麼我還不要找一個女朋友來推翻你們給我的懷疑

不過我即場靈機一轉說,
「那也我可以說你是『基』的,因為你結了婚,而且也是三十幾歲,誰也不知道你是否有一個變性女朋友,或者是男朋友──你比那些還未結婚的男人更有資格去搞基。」

福發先生似乎給我噎住了,但我並非存心挖苦他,而是這也是第三項典型迷思:沒有結婚的男人一定是「基」的,為人夫者與父者的男人一定不是「基」的。

(我想起上個月在聊天室認識的一個網友,因為他說需要遷就妻子的時間表來與我見面,包括和我風流快活。)

(我想起椰漿飯對我說,他干過一個為人夫者,然後在我面前戲劇性地說,「他的小弟弟比尾指還小,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樣行房?」)

我沒有真正地「接觸」過有了妻室的同志,但卻遇過那些以「即將會結婚」為由來給自己下台與撐起己身優越感的偽君子,一些以結婚為由來夸耀自己能夠「左右逢源」的炮友、還有一些認為自己是「半攣半直」的寡慾「藥皂」。

有了太太,孩子成群,是不是一個可以讓同志繼續風流的機 遇?那不過是虛張聲勢的煙幕,都是漂白謊言罪過的粉底。

福發先生低著頭不答話了,他當時是慵懶地靠在椅背,用手技托著額頭,看似很苦惱的樣子,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需要馬上轉移視線,使出一招借力打力──

我再揶揄一番,「你怎麼啦,我不是真的說中你了吧?你搞過『基』?還是你結婚前是來這一套的?」

「沒有沒有…」福發先生誠惶誠恐的,「我說不過你了…但是我想起了我以前一些故事……」

他的眼珠溜轉著,眼波才動被人猜,咦──那是什麼樣的故事呢?

2005年12月26日星期一

噢 Straight Boys


這次要談的是電影。這也是第一次我在這裡談電影吧──上次談的是卡通。當然,今天的電影分類是限制級的,未滿十八歲的人不能讀哦!

朋友借了我一些網絡電影來看,都是靠p2p技術來下載得來的,p2p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精神,我就延續著這股精神來分享,而且是「嚴肅」地來分享。

當然,我不是演員,電影(其實是短片)中的人物才是主角。我所借的都是「真人秀」,卻是成人電影。

主演的演員都是業餘性質的,同時有名字(相信都是化名)、身份(也有可能是捏造),還有職業,他們的個人資料都放在網上,包括尺碼。

網主拍攝的內容主題當然是「性」,他會要求這些男人在鏡頭前赤身裸體,然後自慰、或親自下場(或叫另一個男人)為他們口交、按摩,或者安排幾個人一起手慰,大家一起競賽哪個射精最多(真的夠創意!),到最終就是安排一對一性交,或雜交,劇情幾乎是千篇一律的,但就是完全無禁區,沒有淫戒。

這些演員有些是召募,有些是朋友推薦,有些則是自動請纓上門,有的是曾經拍攝過成人電影,然後網主就撮合他們與另一個人/一班人一起,做哥兒們才能做的事!

這些男人中,有許多自稱是直佬,當然同志與雙性戀的也不少。他們會在互動過程中,網主會用電視播放str8的成人電影,讓他們看著成人電影發酵春情、撩撥情緒,生理反應降臨以後,就放任他們「砌磋」起來,鏡頭,就在他們的身上從不同的角度打轉、攝入了他們的表情、錄下了他們的吟哦或浪叫…

當然,這些演員是Gay for Pay,意即只是收了款項,才在鏡頭下寬衣解帶,與另一個哥兒來進行肉體交流。

如果站在這些直佬的角度來想,他們是抱著何妨一試、冒險玩玩的心態挺身而出,然後又有錢塞入口袋,又何樂而不為呢?他們從肉體感官中享受與體會著各種快感,還有錢呢,簡直是一石二鳥的紅利──給你錢去嫖妓,是不是涼爽歪歪?

然而,這些電影發放在網絡上,哪個有興趣的網民付款賣下後,網民成為觀眾,透過視覺與聽覺來端詳這些男人;觀眾也成為「嫖客」,他們會將平面的演員動態中編織在自己的性幻想中,在享受著這些演員的肉體。

其實這些所謂的直佬,他們的一舉一動經過無數次的下載、無盡頭的流傳後,成為熒幕上被淫的娼婦。

這類的網站營運模式,已不是新鮮事了,還有其他更多類似的付費絡電影網站,你愿意付費,我就愿意表演。

肉體和色慾,從最原始的個人本能,演化成最基本的商業成本,到最後是商品化的皮肉操煉、商業化的迎送舒洩。

與一般同志成人電影不同,至少熒幕上的畫面是帶有真實性的──

網主會在拍攝前與演員聊天問答,你可聽到網主的旁白,或是時而看到攝影機鏡頭露出來,演員也是穿著普通的T恤與短褲,十分鄰家男孩樣的,在交談時都是落落大方,沒有一絲眼神或舉止的扭捏。

而整套短片的畫面色澤並沒有經過調色加工過濾,我也沒有看到特別的打燈來照明。

演員在動作時並沒有特別遷就鏡頭,他們在被操時可能一直都將臉埋在枕頭間,甚至像死魚一樣地任由舞弄,不像成人電影中那種看似享受的表情,每一次的仰臉,每一個側轉都在鏡頭前經過特別部署設計與編排,反而是網主的鏡頭會遷就每個肢體動作。

當然,看著這些演員的素質時,看來都也平民化,顛覆了我們平時的認知。上鏡的並非每個都是畢彼特金髮俊男翻版,也不是標準的健身水牛身材(有者甚至是瘦骨嶙峋的!)、也並非一概是毛髮茸茸的北極熊,有者甚至是雀斑點點(因為沒有化妝),有者膚色晒得不夠均勻,在動作激烈時上半身會壓出透紅般的膚色,但是經過晒黑的膚色部份卻暈染成一片銅紅,有者則奶白得像albino病態一樣,更多是完全沒有修剪體毛、茂盛得一叢叢散佈…

至于角色扮演方面,有很多時候是出乎意料的,因為有些水牛猛男愿做0號,而排骨精般的則是發號施令的1號,在真實生活中確有其事。

然而可以一概而言的是,上鏡者的樣貌不會「過于抱歉」,一般擁有均稱緊繃的身軀,還有,一根至少七吋以上的陽具。

又或者,在心態上,他們是潛伏著一種暴露慾。

就因為一切的瑕疵,拉近了戲劇虛構感與真實生活的反差,才有寫實的感覺。當然,網主在攝錄前會經過面試來汰選,但還是保持了最原始與多元化的「品種」。

你會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愿意為了錢,而在鏡頭前赤裸,將最私密的軀體部份公諸于世。

我更好奇的是,到底真的會有直佬愿意給另一個男人去觸摸、口唇服務、甚至任由唱後庭花嗎?
我在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是直佬嗎?為什麼一個直佬會如此開放無拘束,可以享受另一把長著髭子的口唇一寸寸地將他們的那話兒吞下去?可以在被操送時高潮迭起至發出重重性感的騷浪?

又或者,他們在操送時,胯下的肉體並沒有乳峰起伏、或是凝脂滑膚,反而是一幅毛氈氈般的銅鐵皮肉。少去一層平日慣常撫觸的觸覺享受,為何他們還會如此陶醉?

我看到有幾個演員,連續幾次出鏡,但在不同的時空拍攝。經過網主在網站的介紹,這些直佬本來設了限制,與1號或0號扮演沾不下邊,只堅持自己可以在鏡頭前自慰。

于是他們先來一場單人秀。後來輾轉遊說,或是自己改變初哀,接著又有安排讓他人服務,或吞咂另一根陽具,到後來嘗試屌另一個男人,將前身完全開放後,再將後身任由開發,索性當起0號起來了──鳳倒鸞顛一場後,就是一場透徹與全方位的同志性愛體驗。

這種轉折饒有意趣的,從蒙昧到啟蒙,從抗拒到接納,從麻木到享受,從生硬到嫻熟,就像脫蛹而出的蝴蝶,那是一場生化衍變的體悟。

特別是,你要說服一個男人(或者是女人),肛門也是一種「性器官」時,那是難以解釋的。

這些另類的快感體驗,恐怕是達夫,還有其他恐同(homophobia)心態的朋友是完全無法理解的,而且他們完全不會給自己機會去理解…

有很多場戲中,我見到兩人的互動純粹是1與0、進與出的型態──只是授與授,迎與送。兩個男人一起脫衣,然後沒有怎樣多的動前奏愛撫,就埋頭在胯下吮吸起來,連口唇接觸也省了。又或許,其中一方會在被按摩一番,放鬆警戒心。

但是,就是欠缺激情的擁抱,沒有浪漫,不解溫柔。

0號會經過dildo的探勘,完全鬆弛肌肉、放遊思緒。網主在網頁說,處女0號的直佬得經過更長的時間來「肛探」。當然在電影中是刪減了這些畫面。

之後已設定好的1號角色就開始「舉槍仰攻」了。從最傳統的傳教士姿勢開始, 又或者是狗仔式。1號「探首開門」後會凝著不動,嘗試先「紮穩馬步」牢鎖,這時0號的表情最玩味了,有者慢聲呻吟,有者則會閉目不語,有者索性別過臉去。

(這時刻應該是痛苦的開始吧!然後會有一番麻痹感覺,到最後虛懷若谷時,就是「苦盡甘來」了…)

而這一幕,與普通的商業化成人電影有很大的差別,因為真正的0號演員早已遊刃自如地伸張開闔後門戶,1號可以輕易地滑溜進去,但現實情況中,0號可能是一個生手,1號要真正「札根」與「深耕」,並非那般簡單。所以,這也是專業與業餘的差異。

接著,1號就迎送起來,通常都會是蠕動而已,在震動磨擦著,這都是虛晃而已,接著就開始拉鋸了,1號會逐漸地應物而施,增加拉幅、添加撞擊力度、又或是旋轉磨合(但很少人會這樣做)。進入中段時間,他們已完全沉浸在抽送動作的快感中,視覺已離開了電視機熒幕上的男女性交畫面。

我們可以看到沒有做過0號的演員,吟哦,甚至浪叫起來,與他們之前屌人時是完全不同的嘴臉與面相。

之後,就進入了戲肉了。兩人開始迸發出火花出來,從容進展,許酣戰不許投降。

而兔藏兮窟滿,龍現兮淵虛。做觀眾的,在鏡頭下捕捉著忽現忽隱的降魔杵,在穿梭著。

到最後的沖刺震動後,在驚人的吟叫聲後,兩人陸續爆發奔瀉得淋漓盡致…

我在反思著他們是同志還是直佬時,其實有很明顯的區隔,(當然有一些連出幾場的已『熟能生巧』,動作與控制場面也十分專業嫻熟了)如果是直佬的話,他們的動作會直截了當,他們不介意撫摸另一幅男體,可是沒有接吻或親密的身段手勢,甚至不會將手放在對方的胸腔等部位愛撫,雙手只施加在對方的足部(控制肢體動作)或臀部。

我記得其中一個壯猛水牛型的1號在第一次抽擦一個深膚色的拉丁男時,0號在「吞吐有芳」時不自禁射精了,那1號馬上拔出抽離,以避免接觸對方的一點一滴,1號惘然地望著對方在腹部上射的水槍痕跡時,就像一個本來在糖果店搶到糖果的小孩,突然被媽媽吆喝一聲後地失措表情。

可是,當這些1號騎上對方身上猛屌時,那純粹是下半身的捅插、磨擦,他們在性愛情緒高漲時,要的只是一個洞穴,一次射精

換言之,那只是一場獸性的交配,與狗啊等的畜牲沒有差別。兩個男人的連接點,只是一根陽具,和一枚洞孔

另一邊廂,我們可以看到0號的身份認同反思。0號在現實的同志生態中,常被認為是陰、負的一面,而且是權力淫威下的弱者,0號是被欺凌的、要被操縱舞弄的、臣服和聽從指令的一方,可是在這些網絡電影裡,他們其實是在享受著1號的汗水付出和動力(來猛操他們)、在利用著1號(來嘗試體驗0號的感覺)。

同時,這些0號只是客串性質,他們之前是1號,之後也可以是1號,但是在過程中,他們自愿地讓他人來為他們「開苞」,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弱勢的位置,卻顯現出他們可從正轉負、陰調陽的雙向改變。他們擁有flexible的本事。

看他們做愛「演戲」,就像球場上一對球伴在打球砌磋球技一樣,兩個人都是平等。

很玩味地,我看這些業餘性質的成人同志電影時,有一種吻合現實生活的感觸,因為許多畫面都是太過熟悉,像一塊鏡片投射著自己般。

即使是現實中我們是在大馬,熒幕中的背景是美國,而且電影都是帶有虛構成份的,但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兩者都有相通與雷同的人性。

特別是,即使是如假包換、活脫脫的同志,做1號的也不是每個都是床上羅密歐,他們只要抽送與發洩,虛假的前奏(有者索性沒有前奏!),然後扳倒1號時只重私利顧著自己的歡愉,那種過程除了是粗糙和草率,與禽獸沒有分別。

而許多做1號的,完全不會想到嘗試去體驗0號的滋味,繼而也產生「Pure top」等類的名詞來加鎖自己的後院,真正的同志比非同志更為封閉。

在現實生活的0號,也沒有真正的話語權,他們不是享受者,而只能像俎上肉一樣,任由剁為肉糜…

戲中的直佬做的同性性愛,比現實中的同志來得更全面與到味。

可是,千萬別忘記,這些都是戲而已,一切經過部署、編排、增訂刪減,而且戲中演員都是為了錢來做戲的。

說到底,不論這些人是否是假戲假做、享受與否,都是娛樂商品而已。但我們是否要如此深思和反芻呢?

我還是要簡化我的幾項觀察,這也是一種「社會學習」歷程:


● 西方國家對性事、身體、同性戀的態度已超越我們東方社會可以想像的境界

● 為了金錢和肉體快感,公開裸體和房事歡愛並非是羞恥的事情

● 會有直佬可以為了金錢而「扭曲」起來

● 直佬被挑逗得性起時,可以不擇對象操送和發洩(還是男人都會如此?可是並非每個同志都可以享受干女人的快感。)

● 真正的同志,比直佬更加不懂得如何對待同志

這次的電影分享似乎寫得太廣而雜了,然而,網絡黃潮、戲劇性慾、同性房事都是複雜的事情啊。

2005年12月25日星期日

聖誕奇遇記

今天是聖誕節。午後我從椰漿飯的家裡出發到健身中心去,然後擠入了人潮洶湧的陽光廣場,廣場內只能用「兵荒馬亂」來形容,各色人種與臉譜在眼前飄過時,簡直會讓人暈眩。

後來我陽光廣場前,在細雨飄搖中要越過馬路時,見到身邊出現兩個馬來孩童,身段矮小單薄,一臉膽怯地正要過馬路。

他倆的個子實在太小了,像是洋娃娃一樣,要在車水馬龍的馬路前飛越,這是一件「恐怖事件」。我阻攔著他們前進,並詢問他們要去哪裡,怎麼沒有大人陪伴。

身子較高的孩童閃著亮晶晶的眼睛說,他要回家。我瞥一瞥那年紀較小的,已經哭得止不了地抽搐,泛著淚珠的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我問他,你知道怎樣回家嗎?家住在哪裡?

他用小手指著遠邊說,我的家就在那邊。我認真地看著他們兩人,看來不像外勞(現在有許多被不法集團操縱的外勞來做討乞工具)。然後我問他,你跟誰一起來?

他答稱是母親,乘搭著德士帶他來的,可是他找不到母親,「mak dah hilang。(媽媽已不見了)」

真糟糕!竟然與母親失散了!我再問他,在哪裡與母親失散了,他說在陽光廣場,而且找了很多遍都找不到母親。

怎麼會有這樣粗心的媽媽?

後來我想到,索性帶他們回去陽光廣場裡的詢問處處理就算了,我可以立即離開。所以拉著他倆回到廣場大片人潮前的大門處,每個人都在等著雨停歇下來,可是沒有人會理會兩個身影單薄的小孩。

我再問小孩,這小弟是你弟弟嗎?他說是表弟。「你幾歲了?」我再問。

他也不知道年齡,「我三年級。」

我繼問:你知道怎樣聯絡母親嗎?你有沒有母親的電話號碼?

他點著頭,還好他唸得出來一組手機號碼,我馬上撥了起手機,讓他對著手機對講。還好電話有人接聽,我也緊盯著拿著我手機的小孩,深怕他驀然轉身逃跑(我對小孩竟然也有提防之心)。

收線後,他說,他的母親叫他去陽光廣場內的公園裡找她。

天啊!這是什麼母親啊?!她應該親自來接孩子啊!!我問他,為何不叫母親來接他們?他不會答話。後來,我問他,你知道如何去公園嗎?他說知道。

我再問他,要不要我陪他去呢?他又點著頭。

所以我又領著他們去陽光廣場的公園。我本來已想擲下這兩個小傢伙了,可是還是送佛送到西吧。這時心底裡暗罵著,這母親真的太過份與粗心了。

到了偌大的公園,我問男童,你媽媽在哪裡等我們?這時電話又響起,一把女聲回撥給我,我告訴她我的位置所在。未幾,就見到一個身材臃腫的婦女,懷抱著一個嬰孩,還曳著一個小女孩出現招喚著我。

我的馬來語已退步許多了,說出口時非常生澀,以致要刷她一輪也無從著手。這馬來婦女有失而復得的狂喜,除了一面道謝以外,她的馬來語我也聽得不大明白,似乎是帶著一口印尼口腔。

但是我叫她千萬別再這樣丟下小孩。

她說,因為剛才下雨,小孩玩到瘋了,她要召喚他們離去時,一個轉頭,兩個小孩子已不見了蹤影。

她還說,她只能想到孩子會主動撥電聯絡她,可是又想到孩子身上沒有半點兒錢,怎樣去打公共電話呢?(在大馬你千萬不要寄望在急事時可以撥通公共電話,因為全都被畜意破壞了)

我只是搖頭嘆息。我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的孩子迷失了,那種心焦如焚的感覺會是怎樣──事實上我在小時曾經在超級市場因亂闖而和媽媽失散過,那種感覺真的像盲了眼一樣。

我在公園的巨型噴水池邊送走這個糊塗的媽媽後,也在奇怪著,怎麼我幾乎每週都來陽光廣場,可是都沒有真正地踏步在這池邊,原來池畔是這般樣。

然後一個轉身,雨開始大滴地淋灑下來,公園的人都作鳥獸散了,我再撐起雨傘時,發覺身旁不遠處一個馬來婦女緊緊地擁著懷中的一個嬰孩,頭側向一邊,像以最大的面積來遮蔽懷中的孩子受到雨淋,她的腳步踉蹌地走著避雨。

我問她,要不要來傘下避雨一番?

她馬上步前我身邊了,一臉狼狽,她懷中的嬰兒已披上帽子,裹得滿身不見樣貌的,十分微小的身軀,應該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媽媽,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卻是已為人母者。

我問她,你要到哪兒去?

她說,她要找她姐姐──(又是尋人記?)

由于路面滑,我不得不謹慎地步走著,同時還要保持著恰當的距離,以免過于接近這位陌生的年輕媽媽,所以就隨便問問,你的孩子嗎?

「嗯。」

「幾大了?」

「六個月了。」她的神情十分自豪,而且帶著些亢奮的。

「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我說,以後你出街要記得帶傘啊!

她笑得很開心,「是啊,也很少男孩子帶雨傘出街的。」

「我怕生病啊。」

未幾在雨中,另一個女人迎面而來,原來是她的姐姐了。她的姐姐老實不客氣地叫我把雨傘給他撐,我只好將雨傘遞給她,然後狂奔著腳步到遮蓋底下。

後來,她們將雨傘還給我。

你會以為我在虛構著故事嗎?

我之後是踏著輕快的腳步踏上回途,心中飛揚著一種莫名的輕盈,腦海中掠過那句非常老套的老話「助人為快樂之本」,原來以前讀過的道德教育裡頭的小故事,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身上。

我以為道德教育裡的美好價值觀已是被人遺忘的事情,還有,道德教育已是一個「透支」的科目。

這是我第一次去幫人家的孩子去找媽媽,第一次為一個攜著稚子的媽媽撐傘,這種瑣碎小事在電影、小說或他人的口述中都是老掉牙的故事,然而成為自己的遭遇,竟有一種迷離恍惚的錯置感。

──是啊,我沒有試過攙扶一個老人家越過馬路(因為沒有遇過一個過馬路時踟躇不前的老人家)

──是啊,我曾經在巴士裡見到樂齡人士上車時,會裝著閉目養神不讓位(那是我拖著幾公斤重的書包補習後苦掙到一個位子坐著的時候)

──是啊,我幾乎沒有在街邊施捨過一分一毫給乞丐(因為許多都是欺騙公眾良心的騙子。)

在短短的五分鐘內,出現我人生的兩次真實助人的第一次。而且發生的時間是在聖誕節。一個美好感恩的節日,真的太像童話了…

我幾乎相信今晚會有聖誕老人會飛來窗前派禮物給我。

後來我回到家對媽媽細述這故事時,我媽說,你應該去買彩票,明天一定中獎。

椰漿飯在電話中聽了我的故事,他說,「You’re sweet。」

我已像一個中頭獎的幸運兒了。謝謝你,2005年的聖誕節,至少你讓我記得了我曾經做過了什麼。

2005年12月24日星期六

倒數

聖誕節了!我還沒有去谷中城看看那報導中、口耳相傳的那片雪地佈景裝潢。可是上週的一個傍晚,取道聯邦大道經過谷中城前,就面臨了一陣蝸行,後來經過谷中城時駭然車龍排著隊擠入谷中城時,連帶影響到聯邦大道的車流量。

我的心就揪了一下:那簡直是折磨!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我想起11月初去新加坡時,見到烏櫛路的夾道購物廣場已搭起佈景與裝飾起來,開始塑造聖誕節的憧憬與浪漫氣氛,我想新加坡的烏櫛路一定是瑰麗絢爛得讓人能以自持。

不過,我對南端島國的沖動經過那一連串的觀察拉闊交流後,讓我有一種「濕水炮仗」的感覺──南端島國對我燃放不了的火花。

當然,我自己還有一把炮仗,不過將是「皇家禮炮」,在特別情況下,才會在南端島國燃射。

購物饑荒狂的市民擠向購物商場後,吉隆坡馬路上的車潮都稀疏了,還有更多人請假過節了。

然而,我還是在放工後健身中心一趟,然而門可羅雀的景況讓人感到一些淒冷。除了見到那對華印健身拍擋有影皆雙之外。原來自己則是伶仃人(是啊,椰漿飯還未回國),與其他單身隻影的人在健身中心裡集體出汗,集體發出舉重時的沉重鼻息……

我還沒有收到任何有關聖誕節的轉發手機短訊,即使是22日冬至那天,也只收到一則寫著「祝福」、「湯圓獻給你」啊等類的短訊,我記得去年同時間,一大堆的手機短訊漫空飄逸,手機都都擠破了容量。

聖誕節倒數開始了,現在還有24小時、1440分鐘……

開始倒數時,才發覺馬路上少了擦身而過的車子。

──電台未播放Wham!(啊,George Michael是主音,他現在快要與愛人同志註冊結婚了)唱的「Last Christmas」。

──健身中心的孔雀水牛也絕跡了。

──手機像啞了一樣沒有來電和短訊。

──很久沒有聽到一聲沙央了。

2005年12月22日星期四

禁果吃一口

剛讀到報紙說,大馬學校快要教性教育了。

性教育──一個只是坐而論道的科目。大馬的學校會有怎樣的性教育形式?我看到馬來報章報導提到其中一個性教育的課程綱領包括「Perkongsian Tingkah Laku Seksual」,如果是直譯的話,即是「共享性行為」,這是什麼意思?怎樣的情況才叫共享性行為?

我問恰好坐在我身旁的一名男同事,他不假思索:「是不是指Threesome等的活動?」

我揚一揚眉,這位同事倒是相當「靈銳」,一點即明,難道他是偏好此種口味的?

「雜交?」我反問道。Threesome給我第一個掠過腦海的「正統」字眼印象就是「雜交」。

「對對對,我都想不起threesome等就叫做『雜交』,一般人都指3P啊等的。」他的口吻相當行家,對于這些俗詞掌握得很好。

雜交應該是指同一時空地點進行的集體性活動。然而,一起共享的性行為,不一定同時進行的,不少人擁有超過一個以上的性伴侶,款曲暗通、暗渡陳倉、外遇、拈花惹草,那也不是共享性行為嗎?

那麼,我也是共享性行為者之一了。(但是我可沒有試過3p哦!)

在不同的領域與社會階層中,性都有自己的話語權與詮釋力,更何況是一切有關性的課題。看來我也需要上一上性教育來釐個清楚這些概念和意涵。

從書本、電影的一鱗半爪的啟蒙,到聆聽同道中人故事的啟發,到啟用自己的身軀,很多時候無心插柳的,或是瞎人摸象在摸索著。

在摸爬滾打的實踐中,其實我們都在上著非正規的性教育。

2005年12月20日星期二

同道



那天放工回家。取車。盤算著去健身中心做運動。然後,車子駛到白蒲大道時,我見到車子前出現一個很熟悉的車牌號碼。

那不是小白的車子嗎?原來,他比我在前面趕著路,與一大堆的車子一起擠著蝸行。

我像在歷險著的有些亢奮,心裡想著,不知他是否有看見我呢?我望著他車子的背景,看到他的頭顱在椅背上的影子,竟然也會莫名其妙地高興起來,像上次在路上見到九厘米先生一樣。

我們的距離是隔著兩幅引擎操動的銅鐵,在速度中一前一後平行著。

我有想到要拿出電話來CALL他。可是,我很擔心在電話中的冷場──我該對他說些什麼好呢?

小白即使和我在面對面接觸,互掛笑顏示意而已。

我在車中轉念著:我只是能在電話中對他說聲「嗨」,然後又說聲「拜」。

所以我就熄了要撥電的意念,繼續行駛著。然後一直跟著他的後頭。到了其中一條分岔道時,我決定跟隨著他的車子後頭,像一個反射性的自然動作。即使我知道我取該條道路到健身中心,將是十分耗時的,但是我不想這樣快與他分道揚鑣。

我就這樣跟著。我是想知道小白到底駛向何處,他會在哪兒與我再分開行走呢?我的前行中,在一里里的進格流轉裡都轉走許多未知與可能。我覺得自己像一頭暗中撲追野兔的犬。

(是啊,小白真的是純白得像一頭小白兔……)

在那條高低起伏的大道上,我們時而在平道上奔駛,時而得攀上高架天橋,車流密集但緩滯,我就這樣跟著他的車子後頭。

在無聊中,我只能望著前方,小白的車子與我時遠時近,他是我空洞前程中的唯一熟悉。小白現在是否開著音樂享受著上路過程?他會不會哼著調子來自娛?我看著他的車子後部的款式設計,心想著小白是否是一個愛洗車的男人?(他對一切似乎都是十分有愛心與耐心的)

到後來,我們之間又遭其他車子超車相隔了。我的車子馬力與他的巨型引擎車子差得遠了,所以我遠被他拋在后頭。

小白行駛速度也相當緩慢,他不介意橫行四處闖進前頭的車道,他總是與前面的車子保持著非常均衡的距離,他可以保持著一致的油門按壓力,魚貫跟著前方的車子。

後來,我從他車行軌道看著他縮小的背影。小白看似忍受不了前頭慢駛而霸著前路的車子,他已擺出了車頭,看似想要超前。

我說:「割啊!割過前面的車子…」小白的車子已駛到斷虛的分界線了,只要他再大幅度地擺一擺駕駛盤,踩著油門,趁旁邊車道有空隙時就可以超車了。

可是到最後,小白又返回原本的車道。後來,我又發覺他有另兩次同樣的情況──

小白連駕車都顯得十分猶豫不決,他是沒有膽量嗎?他是想撩撥前方的司機來示意「讓開」嗎?他是甘于被慢行拖著走的人嗎?

我發覺他的駕車心態,與他平時的交談時的閃爍與避重就輕,真的有些相似。他過于謹慎了,他的防禦心態太明顯了,他的躊躇過于刻意了。

後來,我在枯燥中稍做判斷,從他的車子左側超過。我在超車時回望他一眼,只看到小白的側臉,一幅壓根兒沒有緊張線條的側臉。

我駛在他車子的左邊了,與他平行滑著車軌,拉鋸著彼此間的橫線距離,時遠時近,保持著他近乎一樣的時速。我倆這就樣駛著近五分鐘。我再度超車,扒在小白的前頭了。

這樣他該會見到我了吧!「小白,你應該會留意到我的車子,我的車子號碼應該在你擋風鏡前透射進入你的瞳孔中吧!」

很來我就從倒後鏡望向小白的車子,依稀看到他的樣貌與輪廓,看到他的手放在駕駛盤上。但是後來,越來越遠了。

我們這樣隔著車子相望著,到最後會得到什麼呢?小白可能不知道我駛在他前頭,與他取著同樣的路線;他平日可能對我不在乎,以致連我的車子號碼也不知道。

但也有可能小白是知道的。他只是知道一個他認識的人,擋在他面前,走在他後頭,與他同在路上。但這個他認識的人,與其他不認識的人本質上是一樣的。

都是與自己不重要的人。

都是擦身而過的過客。都是暫時一起的路伴。都是以一幅武裝包裹著自己。

都是駛向不同的目的地。

是的,我是同志,我駛向的是沒有規範失序的國度,到最後迷航,小白只是一個板直的直佬,他是一板一眼的馴化寵物

到後來,我將小白撇在後頭,我以蛇行般的姿勢見隙就插,遠遠地將小白的車影放在我的倒後鏡,直至消失為止。

第二天,我與小白又在公司裡相遇了。我見到他時還是笑了一笑。大家都無言。

我不想對他提起我們曾經共一時空與場域互相交迭著彼此的軌道。他根本沒有察覺。

或許他永遠都不知道。永遠都不知道他的生命軌道中,曾經有人在暗地裡,在不同的視角位置中,如此深刻地凝視著他。




臨別秋波那一轉

有時,很多事情會悄悄地湮滅,化成灰燼與餘煙時,才驀然驚覺,原來剩下沒有。


說到新人,其實公司各部門多了不少很好看的小伙子。他們的本錢,就是年輕。他們奔放的青春氣息,會散發著一種光與熱。

我注意到其中一個新人,奧申。他的身型體高不會遜色,但就是有些駝背,走起路來有些戇頭戇腦的,然而那股愣氣,讓我對他有一些好奇。

奧申的頭髮看似沒有梳理,不過茸密與細幼鋪展著,是那種只要隨手拂就會緊貼的髮質,十分自然。他的眉毛粗而凌亂,眼睛卻小小顆的。一身黝黑,連臉上也有「過剩」青春痕跡而斑駁起來,不過遠觀起來,他的髮色與輪廓卻搭配得非常出眾。

又或者是他的身段吸引住我?可是,他與我在健身院所見的貨色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奧申整體看似沒甚肌肉感,但他是處于那種還未過胖,也不至于太過排骨的質感。可是,他的長褲似乎就是似乎不合身,腰線過低,他走起路來,整條褲子看似經不起拉而拖地。

不過,對我來說,他的身體比例與身高,是恰如其分。我記得一次瞥見他的手,發現他前腕長著茸密的毛髮,十分性感。

他的軀體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他是否是一個性感的小熊

于是,我在廁所(噢,我的狂野溫床)與他相遇時,就趁機搭訕起來。他一口台灣腔十分好聽,帶著很濃重南馬人福建音,大學學位是台灣修回來的,連談吐都十分溫文有禮,笑時更是非常羞赧。

我看著他時,我的「基達」就一直在響。他真的很像一個同志──那種閃爍的笑容,那種親善的表情。還有迂迴的神態。

他是不是?他是不是?我怎樣才知道事實?

可是我們只是非常初步的接觸,而沒法子進一步深化互動。我在忙著公事之餘,只是會偶爾偷偷望著他路過我眼前。

後來,有一次我午餐回來後,與女同事一起步下車子,就看見奧申停車場裡佇足。

他在孑然一身抽著煙,將一手放在褲袋裡,另一隻手就挾著煙,神情迷離地望著遠方,然後再吐一口煙出來,他吐氣時那種神情,有一種自得其樂的陶醉與滿足。

他的手勢與神態非常地熟稔,連彈掉煙蒂時的動作也很專業。

我真的有些怔忡,因為他竟是一個煙客。

更教我意外的是,他抽煙的神情,透露出一種老練世故的風塵味,與他平日溫文儒雅、稚拙善良的形象完全不符。難道是偽裝?我突然覺得,他是一個老油條。

怎麼會是一個煙客?怎麼與九先生在厘米抽煙時如此相像?我對他的印象不多不少已有些打折扣了。

我過去與他打個招呼:「飯後一枝煙,快樂似神仙?」

他只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然後我就注意到他的眼睛,隨著我那位比我先行走前的女同事身影溜轉,即連轉頭也在所不惜,似乎很遺憾沒有與我同行的女生打招呼。

而我竟然沒有介紹奧申給我這位同部門的女同事認識,對于奧申如此放縱地望女生,我倒是有些不自在。

我有些恍然了──我對奧申的肢體語言解讀可能有誤。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直佬。

我知道,自己不必浪擲幻想了。

可是,奧申若是經過我臉前,我還是會凝視著他,看著他走路的姿勢,看著他那種戇氣自然的神態。

望著他遠遠地走出我的綺想國度。

2005年12月17日星期六

新丁報到!



今天公司又來了一個新人。一個八字輩的小伙子,安插在我們部門做同事。

八字輩──當年他在娘胎時,我已開學讀著一年級了。如果我還在公司待的話,我將在未來遇到一些在我唸大學時才出世的小伙子,然後與他們一起共事,甚至到最後臣服于他們的指令。

在職場上資歷有長幼之分,但不代表職位就依序排列,很多時候是時來運轉,天時地利下,有鯉躍龍門的驚喜,也有龍遊淺灘遭蝦欺的收場。

誰知道呢?職場上很多詭譎的事情會發生,晚輩不代表是永遠弱勢,也不會永遠都是蒙昧無知的。例如,當年一些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只是一個轉身,可能就張著血盆大口噬掉你了。

我看著各式各樣的新人走馬燈般地進出公司,他們稚拙地報到,然後在我們面前遇著挫敗,磨練與學習後,接著羽翼豐滿了,又跳槽離職、或是出國深造,而有者是知足常樂、得過且過在原地踏步,這就最教我覺得可惜。

今日我與其他同事與這位菜鳥一起吃飯,我也儘量解釋公司的業務性質與職務範圍,然後我想起,我與在桌一起吃飯的達夫,都有進行過類似的解說,我更記得一次在車程中對九厘米先生,作出多番勉勵。

但那已是過去式

後來,我發覺一些人並不是那樣領受這種input,譬如達夫,我不知他是因為對我有先入為主的性取向歧視,或是他個人品格有問題,所以我們近來已沒甚搭訕交流。我想起兩年前在他初入公司時那種「循循善誘」的功夫,都是白費了。

有時,我又處于一種「倚老賣老」的憂患中,我會憂慮新人是否會覺得我的指點是賣弄、炫耀呢?現在的新世代,即使是八字輩的新人們,他們的價值觀與談吐已「飄忽」到難以捉摸的程度,有時會見到他們一再偏執犯錯,我會覺得「良心當狗肺」。

當然,我不是要他們對我們這些「老人牌」起立行禮致敬,只是非常務實地想:拜托你們不會讓我們添麻煩來收拾爛攤子就好了。

我還清楚記得我是菜鳥時的情形與遭遇──世態炎涼冷暖自知。

譬如:你很認真與誠懇地在回答著長輩的問題時,你不知道原來他們是在試探、透視著你的背景與來頭。

你在接手新任務時,原來是長輩們故意丟在一旁的「燙手山芋」,然後你皺著眉喊痛時,你會聽見背後傳來笑聲。

又或者,你的上司只會對你說:你做錯了。你做得不夠一百分。

當自信完全碎落一地時,我那時還很天真地問上司:我真的「那麼」差嗎?

上司回我:你不是十分地差。

(注意:「那麼」與「十分」是相對性的副詞,來表述著一樣事情的程度,他在遣詞時捨用「那麼」,但卻選擇「十分」這字,簡言之就是他用最惡劣的準繩來衡量你。我以為我是零分,他給我打的分數卻是比零還少)

這些上司當時說:你為何不像某某人可以做到一百分。可是他們永遠都不會對你說,你到底在哪裡做得不夠一百分和為什麼無法做不到一百分。

又或許,當你在吃飯時長輩們讚揚你的名牌手錶很好看,然後以酸性的語氣說:「哇你這樣捨得來享受生活品味。」可是當你解釋那只是茨廠街買的10令吉贗品來化解尷尬時,這些長輩們會說「哇你怎麼連這麼cheap的手錶也戴在手上?」,或是「我們知道你是捨得花這筆錢的來買貴錶的,你怎麼寧愿說大話來否認這是名牌表呢?」

彷如在昨日。那種心情冷暖,還點滴在心頭。後來,我學習著怎樣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對著妖精就要做一幅照妖鏡,還有,對著一頭牛,就不要彈琴了。

這些感觸,是在每次見到新人報到時,總會冒現出來,像汽泡一樣。看著他們鹵莽行事、出言不遜、沒有擔當,當時就捏了一把冷汗:怎麼會這樣的舉止?然後我才想起自己也曾經那般時,那更是觸目驚心了!

2005年12月16日星期五

沙央椰漿飯(二)

再回到家時,已是晚上凌晨1時許,我沒有在椰漿飯家裡過夜,就是因為翌晨他需要搭飛機飛往曼谷。

他此次將在曼谷逗留一星期,一個人。

我還是飛不起,在吉隆坡這座城市感受著無聊的時光,還有無言的吶喊

我看著椰漿飯將他的行李一一收拾。他的行李很輕便,我問他,有沒有帶一些安全措施啊?

他說有啊有啊,然後證明給我看:是一袋什錦藥物。我後來明確地問:你是否有帶安全套

為了我,為了你,請你使用安全套吧!

椰漿飯輕鬆地說,哎呀我可以在曼谷買啊!

是啊曼谷應有盡有,包括一些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椰漿飯清楚知道這一切,他乎每年都會到曼谷朝聖,到煙花酒地去做一個虔誠的香客。

我有出言阻止他重踏曼谷。事實上在一年前我認識他時,他正好倒數著去曼谷的時刻,那時我已要求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曼谷?

誰都知道去同志去曼谷會做些什麼事情──就像老鼠掉入米缸裡。他現在回想著我當時的要求時反過來嘲笑著:「我們認識幾天,你就要我別去曼谷。我們只是性夥伴的關係而已……」

而這次我們在他收拾好行李後展開對話,在床上做不成該做的「事情」,反而成為論壇平台起來。他知道我的猜疑,他也暗示著大家還未定型下來,還擁有自己的空間與自由,因此他不介意我去聊天室或找其他男人等。

(可是我開始介意他去聊天室找炮友啊!)

有一回他說,「Don’t slave yourself to love, but make love to be your slave。」

這一回他則說,「當談論到relationship時,我們第一,不能喪失自己的identity;第二,給對方一些空間,第三…(我不記得了)」

他又問我,為何他從以前至現在都喜歡一個人去旅行,同時是獨居?他要我對他做一個總結。

我遲疑了很久,他抓著我說,我竟然找不到一個答案出來,顯得我對他的了解不深。

我後來像猜謎一樣:
因為你喜歡單獨一人?(不是)

因為你喜歡孤獨?(不是)

後來他說,他是喜歡自由,他受不了被人約束管制的感覺。

自由?自由…自由也是我想要的東西,這是每個不想被世俗規範化的同志都想擁有的東西。我回應他,「是啊是啊,你要自由,也會有代價的。」

後來,我表示我明白,我不能強求他為我改變太多,不過我真的希望他可以減低在外嬉春的次數,並證明給我看。

後來,我們再聊下去,他取出已準備好的糕點充當我倆的消夜。然後,他目送我離開回家。

我在回家時接到他的電話。他問我是否已平安回家,我說是的。

我再問:「以前你只打過一次電話問我是否平安回家,怎麼現在你會打來?」

他呢喃著:「有些事情已改變了,包括你在我心裡,Sayang, Manja……」

我今早接到他臨上機前的手機短訊,他說,「…Think of me sometimes in a happy way……」

或許我真的應該少一些批判,少一些掙扎,少一些反思,少一些堅持,少一些猜疑,這樣我才會想起他時開心一些。

岔路

那晚在陽光廣場附近的一個露天停車場驅車回家,趕著去會見椰漿飯。我在車上一直在想著東西,思絮就這樣飄遠著。

車子停駐了已一整天,可是這座停車場竟然沒有收錢。在吉隆坡鬧市旺區,你可以停泊車子長達八小時而紋風不動,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寸金尺土,你會覺得這樣泊車,有一種感動。

感動是因為免費嗎?不是,感動是因為還會有這樣稀罕的事情發生。感動,也是因為看到自己的車子可以歇一歇不必移動。我至少還需要好好地保養與呵護它,讓它至少可讓我奔向目的地。

左折右轉,我將車子駛到十字路口時,心中對眼前的路途已有一個譜了,可是一個不留神,在眼前的十字路口拐了左邊,我才發覺原來我駛進陽光廣場的地下停車場!

沒有後退,不能轉彎,我怪叫一聲,所以就這樣「意識失控」地困在停車場裡。心裡暗罵自己一陣子,之後我還得馬上找出一個停車位子,將車子停好,然後東找西湊掏出2令吉50分的散錢,步行到自動付款機付「過路費」。

付款機熒幕顯示我的逗留時間,只是3分鐘。這是我泊車時間最短的記錄,而我一向以來都不會選擇停車在陽光廣場,我就是嫌費率過高。

我不知為何自己會駛入這地底停車場,明明可以在交通燈前直走就可走上正途了,明明可以五分鐘就抵達目的地,明明是可以免費泊車,明明…可是無法明了為何會陰差陽錯

──走上岔路。

後來我再脫離這停車場時,出口竟然是折返到我離開的露天停車場,兜了一個大圈子,原來是原地踏步。這是潛意識裡設下的陷井。我駛著車子時,不再依照第一次離開的途徑,而選擇另一條完全不同的路線。

我想起了那無底洞的故事,終于實踐到那種驚惶,而必須逃逸的滋味。

可是,我還是在上週sms給九厘米先生了,即使我已刪除他的手機號碼,可是我竟然已將那組號碼烙在腦海中。

我只是在短訊中祝他生日快樂,並表示我對他當眾沒有否認與男人約會的事情攤開來談論感到「震駭」。我沒有想到他要「出櫃」,竟是如此大方。

當然,九厘米先生如過去一樣並沒有回應。可是我也沒有什麼期待感覺了。

這也是走回原路,卻是一條岔路──九厘米pecah了,他是否也會將我與他的苟且之事一一公諸于世?

2005年12月13日星期二

苟且


週日,原是很平靜的一個愜意晌午。我沒有去見椰漿飯,只是在家上網享受一下自己空間。

後來我又上聊天室。聊天室最近已沒有新意思與火花。只有一大堆冒名的色情網站網主假冒網友來「撩天」,實際上都是招徠生意而已。

我在網友清單中逐一click著,然後…「咦」(有些熟悉),我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椰漿飯nick name,聊天室裡放著他那幅刪去臉孔的赤膊照片。

在「斷頭」照下,還附上一句非常情挑的「尋找炮友啟事」式的口號。

椰漿飯竟然在聊天室裡?!他在裡面是否又要找炮友

我馬上退出聊天室,深恐他會見到我一樣,因為我也有將自己的照片放在聊天室裡,他一定會看見我的,如果他像我一樣,正在click著每個聊天室的網友,我們一定互揭牌底的。

後來我在聊天室外徘徊了許久,以室外人的身份去檢查裡頭椰漿飯是否已離開,並將自己的身份調到「隱形」。

我用鍵盤與滑鼠在逃竄著椰漿飯的視線。可是心底里,卻是一陣陣的驚險與惘然,椰漿飯兜兜轉轉,還是來聊天室來找對象了。

椰漿飯難道來聊天室只是聚舊?他家裡沒有上網設備,他一定要駕摩哆特地到附近的網咖付錢來上網。

如此隆重勞駕與奔波,難道只是到聊天室去消遣時間?椰漿飯是否很寂寞?他是否是很性饑渴?還是因為與我一起他變得性苦閃了?為何他又不撥電給我?

我記得,我曾經躺在他身邊看著他回手機的sms給一些炮友、聽著他對這些小野貓談電話,我也不少次聆聽他提起那一堆堆的風流豔史,甚至揭穿他瞞著我去新加坡sauna,對于他的淫性,我都可以若無其事一般

可是我現在見到他以字元符碼,偽裝著自己在聊天室巡迴找對象時,我竟然感到一種被背叛與棄离的感覺──像一塊面粉從高空摔下來,沉甸地「啪」一聲,也是啪一聲後,剩下一塊稀吧爛…
是因為我的信念被摔得稀爛了?──

~~是否因為他對我呢喃著的情話讓我一直都相信他了?(我以為,我們漸漸地脫離了性夥伴的關係)

~~是否因為他溫柔的手段讓我以為愛情的憧憬實現了?是否因為他對我說,我與他有肉體以外的聯繫就顯得特別不同了?(我以為,我們已昇華到戀人的階段了)

~~是否因為他溫情脈脈與坦誠,讓我以為同志裡是會有真情的?(我以為,我們可以仿擬婚姻的無形約束力)



可是我也在反省著,為何我會在寂寞無聊的時刻,會來到聊天室裡

其實我是懷著一種偷情、試驗的心態(與我去sauna的心態差不多)我承認,我是「類型十」的網民,難道我對椰漿飯也感到不滿足嗎?

(注:隨意型:這種人在聊天時可以做多種選擇,有好的MB可以做嫖客,有好的419可以做419,當然有順眼的無性關係的同志也可以交朋友。什麼都沒有,也釣不到人的時候就索性只聊天發洩了。)

可是,椰漿飯又是什麼類型的聊天室網友?他該是419型的吧!

而我們現在,懷著各自的目標與心態,來到這虛擬的網絡聊天室裡相遇,希望揀到不同的對象。

我希望他能守忠,可是我自己也常常出現思想上的外遇,又或許與一些不應該在一起的人毀滅自己,甚至在sauna裡與不同的人出現肉體上的交流。我對自己也達不到忠貞的境界。

五十步笑百步,我是一個帶罪之身,我又還能怪責椰漿飯嗎?

後來,我就即場sms了給椰漿飯,「若無其事」地對他說他在日前送我的曲奇餅很好吃,連我的家人都讚不絕口。

他在約15分鐘後回我sms說,他現在正在gym,遲些傍晚時分會與朋友一起吃晚餐。
(gym裡頭也有上網服務的嗎?)

我再回他:好好地做你的gym,不過不要做一些「不正規的work-out」。

椰漿飯過後馬上撥電話來了。我在看著他的名字在我手機熒幕響亮著時,我知道,他已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



「你在哪裡?我在做著gym。待回兒要與朋友一起吃飯。」

「我在家,上著網。」

「你上網…啊哈…我以為你今天與你媽媽出街去買電器?那天你說你今日外出的。」

「取消了,我媽媽有節目。我上網只是要做一些電子過帳。 我是要上網來看看聊天室有沒有意外的邂逅 我媽媽都說你給的曲奇餅很好吃…」

「那很好,下次我可以給你更多,反正這些開齋節的餅干我也吃不完。」

「好啊…不過這些曲奇餅引起我姐姐的注意,她說這一定是馬來人的home made餅干,她以為我在與女生在交往著,看起來很高興。我只是騙她們說,這是我朋友的朋友給我的餅干。」

「那你就騙著她們,有些人deserve to be lied。」

「那有時我是否也deserve to be lied?」我問道。

……


我腦中飄過椰漿飯說的那句話:Curiosity kill the catWhat you don’t know won’t hurt you……

這是一場猜疑、信任、好奇、窺探的遊戲。

後來我就告訴自己:算了吧。椰漿飯肯馬上打電話來,至少表明他還是重視我吧?我們在電話中沒有互相指責與揭牌,至少也是保存著最後底線的一份尊重?至少…至少…

至少我沒有答應過他,一起進行「三人性遊戲」,否則我更會是心亂如麻與難受。

至少,我們還未說出那「三個字」。做一個不貞的人比做一個失信的人會讓自己更坦然自在。

至少,我們還會撒謊,以粉飾來避過難堪的一面。

我一在思索與反思著永正對我說:「如果你覺得那是愛,那麼就好好地愛著他吧,何必猜疑著他是否同樣地那麼愛你。如果他只是性愛上的夥伴,那就盡情的享受吧,至少在某一個程度上互相喜歡著。」

再簡化這句話:愛──不必猜疑,性愛──盡情享受。

愛─不必猜疑──自欺欺人?

性愛─盡情享受──及時行樂?

我們在干著苟且之事,所以也得苟且渡日了……

2005年12月11日星期日

做一個擺渡的夢


椰漿飯今早醒來時對我說了他昨夜的夢境。他的淫性真的不改,連發夢都夢到一俊男。他對我轉述的夢境情況如何,我倒是記不清了,只知道他說他最後與那俊男不像現實中一樣發生任何「磨合」,他發的不是春宮夢,而是一場綺夢。

不過,椰漿飯在現實生活中到處吃快餐我都可以寬恕,他在夢裡即使是快活一番,那絕對可以接受的。

可是那麼恰巧的是,我倆往往會一起打鼾以外,原來也一起發夢,可是彼此都不對方的夢裡,因為我「竟然」也發夢了。

很久很久都不記得自己會作夢,而且在意識恢愎後,還會對夢境有依稀的印象,這是許久以來都沒經歷的事情。

我以為我忙到除了生活一成不變外,也作夢的能力也消失了──在夢中我也捆綁著自己,出不到竅。

其實每個人每晚都會作夢,只是往往一覺醒來都忘記了。以前我知道夢境會傳達訊息,古人都說報夢是可做預兆的,因為一個夢就是貼切地反映生活上與清醒意識中的情緒,夢是一個潛意識腦袋活動。

我也曾經通過課程訓練到自己可以記住夢情的具體情節,然後解讀夢境與生活的信息與聯繫。
畢竟太久沒有發夢了,只是在白日夢想像自己對公司說一聲Sayonara而已。但那畢竟還是白日夢,我還是會繼續面對我的上司

說回我的夢境,那可不是一個十分美好印象的夢哦!首先,我是夢到一個女性。

說到這裡,椰漿飯就問我:「你有f***她?」

天啊!我不敢想。我在夢裡遇到一個裸體女生。可是,那是一個很肥胖的女生。

我對椰漿飯說,「這個女生過後就走來對我毛手毛腳。」

OMG!椰漿飯對著我嚷叫著。

這肯定是一個惡夢吧!特別是對于我的同志們而言,被一個女生非禮,而且還是一個胖妞……

可是,我在夢裡辨識到這個女性的樣子,她竟是──我的姐姐!在夢中的我一定是嚇壞了,我記得當時一腳踏開她,然後我就醒了。

在深夜裡,我才發覺自己硬硬掙脫了椰漿飯的懷抱,從夢中滾到現實,也翻身到床邊去,而且恍惚中還在猶幸地吁著氣。

椰漿飯當然不知道昨晚我踢開了他,我只是捏了一把汗片刻,我又倒頭就昏睡了。

可是,我竟然在早上醒來後還記得這個夢境,這才是不幸。這個夢境又告訴我什麼信息呢?


我到椰漿飯家過夜前一晚在家用晚餐,對我的家人交待我去朋友家「過夜」,我已預測到在場那位過度管制與關心的姐姐會有什麼反應。

果然,姐姐帶著一個若無其事,卻在戲謔中帶著窺探心態的語調問:你到底是不是到女孩子家過夜?幾時帶她回來見見我們?我與媽媽都很緊張…

我望著我在旁不語的母親,母親經過我上回那次的立場反映後「不敢」張聲,但我還未訓練到自己可以從容地做出善意的謊言,就很反叛地說,「就是去朋友家過夜啊!你為何要問這樣多呢?」

後來,她知道這個課題是自討沒趣。所以又轉向另一個課題了,包括叫她的減肥課題。

她說我去健身中心很有毅力,而且都可以看到一些成績,譬如胸肌。(是啊,證明我偶爾在健身中心享受著春光時,也有認真進行舉重訓練的)

我說,沒有啦沒有啦。我還有一大堆的肚腩減不掉。

我在家裡沒有赤膊的習慣,所以我的身體狀態,與我的私生活一樣,是她們的神秘熱帶雨森。
(人家與家人在一起,那才叫私生活,但我在家人面前是擁有私生活的,多諷刺!)

後來,姐姐就續問:「有嗎?哪裡哪裡?掀開來看看?」

我說不能,也不要給她看,這樣展示腹肌未免過于侷促和不自在吧,我有一種羞恥之心(這是與面對陌生人脫衣時是完全相反的感覺!!)

我就告訴這位未婚的姐姐,以帶笑和扮天真的口吻說:「你等以後看你的未來老公吧,你為什麼這樣『色情』,我還是男孩子!」

她反問:「你還是小男孩了嗎?我以為你已經是『男人』了?!」姐姐那種試探,我知道她的弦外之意:我不再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男孩,因為我已到其他人的家裡過夜了。

我覺得自己極力封鎖禁區被硬闖開來。我真的很想告訴姐姐,即使假設我是異性戀,操過了多少個女人,我也不會對你告白,這未免是一個過于私隱的事情了吧!而你會自豪聽到自己的弟弟操過多少個女人嗎?

(性愛在家人的面前,只能是傳宗接代與生育養兒的神聖任務事情,你總不會與異性的兄弟姐妹分享性愛情慾的歡樂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受著東方人價值觀的羈絆。我一直以為過去自己種種的荒亂,我已開放成一個忘記道德、不知羞恥的浪人,可是在家人面前,我回歸到那種保守與律己的乖乖牌,永遠都不必人家為我翻牌的。


我與姐姐的對話是發生在夢境的前一晚。我想,姐姐那句「帶著關心」又帶著好奇的探問,已沖擊著我當時的思維與情緒,然後帶到晚上的夢境裡。

如果解讀這個夢境的話,涵意就呼之欲出了。胖妞的形象就是姐姐的象徵(對不起,這是事實)、她一副裸身對著我,其實象徵著她對我們家人是沒有掩飾隱瞞的,可是夢中的我感到被嚇壞和噁心,反映出我對這份過于裸露的坦白是非常抗拒的。

她對我的「毛手毛腳」,就折射出現實生活中我被她一而再地探問我的性取向時的感覺,就像有人觸犯了身體一樣。

而隨後我一腳踢開姐姐,當然就是我最直接的回應與憎恨的情緒:「不要煩我!」

我在夢中踢開了侵犯我的姐姐,可是在現實生活中,面對這種可說成是「侵犯私隱」的情況時,我又會如何做呢?我要讓自己討厭地拒答她們一直問我的愛情動態,還是我要讓她們傷心地知道,我在與一個男人在交往著?



在一個男人的家裡,可以即時與他分享彼此的夢境,我有一種非常微妙的幸福感,因為那是一種相連的溝通。

但椰漿飯家裡的我,只是我的國度,我找到一些虛無的綺夢,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擺渡在這國度與現實之間,只要不希望這一端是綺夢,另一端是惡夢而已。

2005年12月10日星期六

三個字


昨日我問椰漿飯,除了「sayang」以外,他幾時會對我說那三個字,他我只是帶著無聊與玩笑的語調去問,但他顯得很猶豫,沉思片刻而不吭聲。這真的是一個很難為情的事情嗎?

他對我說,他以前就是常常對前男友說那三個字,可是前男友都一直沒有反應。他就問起來,對方說,這三個字很artificial,因為愛是在心裡,而不需言溢于表。

可是,我說,這三個字那聽起來讓人感到很甜蜜

椰漿飯慎言地說action speaks louder than word,然後說時機未到,再以變調的華語給了我三個字:「慢慢囉」,那是他前華裔男友教他說會的。

我說:可能他等到要說那三個字時,我會給回他另三個字。你懂我所說的那三個字嗎?

他說他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否就是你所說的那三個字。」

然後兩人就沒說話了。

這兩組三個字,是情感愛情生態上最言簡意賅的詞組,是多少流行歌曲的頌讚與感慨的命題,在不同對象與機緣下,都會從靈魂深處挑出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溫柔而又橫蠻地糾纏著、播弄著。



溫柔而又橫蠻地糾纏著、播弄著的,還有一個人過去的回憶。

前陣子我對椰漿飯說,他還對前男友放不了手。這是我對他過去的言行作出一個總結。

我記得我們剛認識時,椰漿飯會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前男友。當時他與男友剛分手半年,家裡還堆著男友的東西。

後來椰漿飯會從壁上的一幅畫、到他與前男友的生活情趣、一些有趣的對話、對方的身份與職業、然後到為何雙方分手、前男友如何弄傷自己來挽留一段破碎的愛情等等,我起初聽時真的沒甚反應,即使他將我與他前男友做出一些比較,(我無甚所謂,因為一種米養百樣人,品性不能完全相同)然後他說,他從過去的戀情學到什麼,接著就分享他的愛情哲學。

而椰漿飯往往都是在我們瘋狂後的pillow talk時段,對我提起他前男友事情,我默默地聽著。本來是懷著一種分憂的心態,但那情況非常怪,你與一個男人共赴巫山,在狂放中進行著兩人的純粹契合中,可是彼此抽離後,對方馬上與你談論另一個男人有過的互動。

儘管那是一個過去式的故事,而椰漿飯在過去與當下分演兩角,可是他摟著的是我,思緒上卻飄遠到舊情人的身上,然後通過話語、言語來在我的腦海中重演他與另一個男人的情境。

我有一種斷裂的感覺,我與他這一刻達到高密度肉體配合又怎樣?可是下一刻在思想情感上,我似乎找不到一個隙縫來鑽進去──這是一種情慾與情感的斷裂,情慾氾濫澎湃與退潮拍岸時的割裂。

直至他有一次甚至對我說,他有想像過,他與我、前男友一起玩「三人行」,我馬上斥責他很噁心,叫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椰漿飯過後也有向我道歉,他說我肯聆聽他不斷提起他前男友的事情,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他沒有想到這對我是一種傷害。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過去,這是一個人集結喜怒愛樂的故事與心情,組成的回憶,我也不能褫奪或掩飾,更不能否認個人回憶的存在。

我記得在3年前,我從聊天室認識了一個男孩,大家約出來見面後,到後來的話題竟演變成他與他前男友的事情,起初談及他們如何在同一大廈工作後屢次相見到相戀,那種緣份的奧妙聽起來還蠻有趣的,但到後來他在我面前數落、清算前男友,並將自己的情感傷疤揭開來,讓我這個陌生人去看。

我與這個男孩子只相約一次就告吹了,斷絕聯絡。因為,一個可以在陌生人面前認為自己被虧待的人,恐怕也會在另一個或另一百個人面前攤開自己的情感記帳薄。

這讓我思考到除是氣量與情感價值觀問題,我也在想,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應該只是兩個人的事情而已吧!為什麼要糾結過去的回憶來形成三個人的世界與空間?

後來椰漿飯真的不提起他的前男友了,他將前男友放在心底裡,我看不到也聽不見,這位我未謀面的競爭對手就無聲無息起來。

我可以聆聽椰漿飯對我細敘他的荒淫時光,還有在sauna裡、在公眾場合裡的野戰史,那些都是他一個個過目即忘的碎片,那只是肉體上的感官快感迸發,之後都是浮云流水。

可是一個一起共渡五年的伴侶,已完全融入另一半的生活裡,像白糖融在水裡頭,我又怎能將白糖與水析解出來呢?

我想我怎麼無法抹去椰漿飯的歷史記憶。只是我不知道我們是否會擁有彼此出現的五年共同記憶。我們都需要額外的空間來容納與接納彼此。

可是如那句名言:「三個人的世界容不下一粒沙。」

那三個字是否會成為我與他記憶中的一部份?我現在也在思慮著,他顯然放不下前段感情,我又怎樣強求?

那麼,就將那三個字含在口中吧,不要說出來,無聲勝有聲、一切儘在不言中。然而相對於漫漫歲月,這三個字只是一下呼吸,它來了,馬上要走了。





2005年12月9日星期五

偷渡乍洩的春光

很多志同道合的人都會問我,FF健身院是一個很Cruisy的地方。是的,那是因為除了慾望凝視以外,我還發生過許多有下文的故事(故事一故事二),也有一些沒有下文的經歷

只看你要不要東張西望去看人。歪佬當然是巡視任何一個男人,而直佬則是去注視那些丫頭而已。

但是,你千萬不要以為出入健身中心的都是好看的肌肉猛男,反之很多都是巨無霸漢堡包的身型來做運動,即使是長出肌肉的,都是乳牛型,而非勞作的水牛

我這幾晚為了逃避工作的壓力,一連幾天都去健身中心(儘管我知道這對肌肉有壞處)

其中八打靈再也的那間分行是我的首選。這間分行在下班後的時間後已到了人滿為患的地步,最嚴重的是,連儲物格有時也得四番巡邏後,或是排隊才會找到一個儲物格,而且地方完全沒有策略性,即是完全無法看到其他人的。

你可以見到更衣室裡的脫衣、穿衣、換毛巾的男人,有時是幾十個男人在做著同樣的動作,寬衣解帶;或是還原成文明人。他們在人前將自己褪下衣物,只剩下膚色、肌肉線條組成的血肉軀殼。

但可以一次過在明亮的燈光下,收盡各姿各態,各款各路的男人,而不像同志三溫暖等地,只有在昏暗烏沉中,以觸覺來辨識。

只是,沒有多少個男人會赤裸裸地擺擺歪歪地行走,FF健身中心更衣室沒有「天體營」現象。可是,更衣室裡也有不少泛女性化的現象,例如爬梳著一頭長髮的男生悠遊照鏡,又或者滿身鬆垂的中年叔叔拿起SK II的護膚品擦手拭臉、最多是射著香水而滿身窄衣的小春貓在顧影自喜。

而今天,我又瞥見幾個肌肉猛男,他們都是健身中心常客,在運動後總會取出增建肌肉奶粉或蛋白質等補充品之類的罐子,添水後沖調,然後咕嚕咕嚕地喝進肚子裡。

他們在慰勞著身上每吋用力過度的肌肉與細胞,我會聯想到農場雞的情況,農場雞都是打長肉劑而肥碩起來的。

的確,這些肌肉男就是吃著長肉劑,來為自己的肌肉注入元氣(抑或是空氣?)而迸脹起來。今晚的健身中心,一如以往地在接近關門時分前,就會有一大堆人擁去沖涼。

每個人都圍著毛巾在排隊,而我走去排隊時,已是第十個人了。可是,只有九間沖涼格可供使用。(應該考慮開放式的浴室,那就不必排隊等待了)雖然要等待,可是在百般無聊中,我的視覺得到了犒賞。

那是一個常與一位印裔同胞前來運動的華裔猛男,他可算是hunk型的,神態自若地與他的同伴用英語聊著天,站在我前頭,帶著一幅出了汗勞動後的身體來排隊。

然後我就注視著他的身段,從背影去凝視,從側身去觀看。我們的距離只有5分公,可是我的目光卻穿透到他背肌上的肌理,還有線條。

他的背肌是夸張地倒三角形,廣背機寬廣厚實,與腰圍形成不正比,整體形狀就像一把扇子!

他的兩臂因肩膀線的寬拉,而像放了肩墊般高吊起來,反讓他的頸項看起來像縮了半截。

然後,我再看他側身影。他的胸肌渾厚,胸廓長垂,已形成了一個L形。怎麼會到這樣的境界呢?然而從正面看來,他兩塊胸肌就像汽車的車頭燈一樣,炫得嚇人。

這些肌肉在蒼老,又或者失去鍛鍊以後,又會是怎麼樣子?你可以想像一粒洩了風的氣球,不止乾癟,而且是耷拉崩陷的。

健身,是一門終身事業,絲毫不能懈怠下來,否則就會一團糟。肌肉與脂肪是連體嬰,只是一線之差。

肌肉可以改造一個人的儀表,但也可化成脂肪粘著一介肉身。

然而,這都是表象吧!我今晚沒有去想像眼前這位肌肉猛男的下半身尺碼粗線條身栽,不代表一切都是粗枝具體的肌肉感,也不一定擁有下肢巨體

後來,在無聊的聯想中,結束了我的排隊時光。我沖涼完畢後,見到那猛男已穿起一套上班襯衫,然後拉上長褲。

我的第一個感覺是:你還是別穿衣好了,因為肌肉已是你最美麗的衣裳。





我也對另一位hunk十分有印象。他會在free weight area裡遇到死黨時說粗口,滿口廣東與英語的雞尾酒式大馬語音,然後他也常在茶水間與女生一起談天。

他是一個汗腺發達的中年人,我也常在跑步機等的有氧運動訓練機上看到他汗流浹背,幾乎濕透的身子在埋頭苦干。

然而,他給我最深的印象是,他擁有一幅像裹著氈毯般的結實身體,毛髮一綹綹地攀爬前胸,直至兩條飛毛腿,名符其實的bear。

而對于一名華裔而言,這是較為罕見的,而他奶白色的肌膚,襯得那一叢叢的體毛更是耀眼。

他渾身散發出的,是一種獸性的性感,除了狂野,還是狂野。

我記得有一次,我的儲物格正在他用著的儲物格右下端(儲物格有兩層),那時我剛好蹲下開格門,然後他就現身在我面前。

然後,他無視于人,逐件衣服剝下來,然後將汗淋淋的衣物拋進格子裡,到最後連內褲也除下了,隨之就傾身向前往儲物格裡找毛巾,我就蹲著凝定了不動般,作狀在找著東西,可是眼光完全是盯住他的下半身。

而他因打開格子門,除非是俯首,否則他是看不到我的一舉一動。

他當然是處身在垂軟狀態,然而陰莖是垂直的,整個龜頭就裸露出包皮以外,渾圓飽滿如可口的蘑菇,整幅工具就隨著他上半身動作在小幅晃動著,讓我神馳了半分鐘。

他一旦勃發而起,必是粗枝大葉之輩,其線條與形態完全是寫出了答案。

當時我的姿勢是臣服的,只欠沒有張開口而已。在那時我只能有畫面感,可是不能咀嚼那股實質感。

可是我的臉與他的下半身距離,不到10公分。如此貼近,卻如此遙遠。如此艷色,卻如此淡白;如此具體,卻如此平面。

後來他圍上毛巾走開了。我也結束了一場視覺巡禮。

直至現在,他依然是我所知道的一個無名、無身份的陌生人,而我見過他的陰莖在垂軟狀態下晃動。這是可遇不可求的 機緣。

所以你問,在健身中心是否是很cruisy的,當然是的。只是看你要不要將自己化成一座掃瞄器去掃瞄每個現身的男體。

然後,或許你也可以找到另一幅不敢明目張膽的「掃瞄器」。然而眼看手不動,只是cruise(巡遊)而沒有approach(接觸),在千番掃瞄後,最後只能「偷渡」一些艷噴噴的視覺畫面,還有一陣脈動聲而已。

2005年12月8日星期四

我的工作ABC



實錄A

A先生走來跟下屬B小姐說話。然後B小姐就走來跟我說話,就變成了我的上司。

上司:上次我是不是叫你做過A計劃?

我:由于X、Y、Z的原因,所以無法進行下去,我上次對你說過了。

上司:(揚眉)是嗎?

我:是的。

上司:在A計劃裡你有寫過一封英文公函是嗎?我需要用到那封公函做範本。

我:好。(我馬上放下手頭上的功夫去找那封信出來)

上司:你將那封信重新修改好來,然後用letter head的信箋print出來。然後我要給A先生簽名。

我:唔,我需要將這信交給A先生的秘書C小姐去做嗎?打字印信這類文書工作,是否應該是由秘書去做?

上司:不是這樣講的,C小姐只是一個秘書。你比他高級,這封英文信應該就由你來重新擬寫。她不會寫信。

我:好。因為我比較高級人力資源,所以只會用來寫信、打字、然後A到Z地打印公函出來?

〈若干時日後,事情重演〉

上司:…我需要用到那封公函做範本。

我:好。(我馬上放下手頭上的功夫去找那封信出來)

上司:怎麼沒有soft copy?

我:沒有。我不知放在哪兒去了。這裡有hard copy,只要將收件人的姓名修改一下,就可以用了。
上司:那是不是要我將這封信打出來?又沒有print到好好來。

我:媽的我還有一大堆更重要的工作沒有做完你可以叫其他人打字啊!或者你自己用到你自己打啊,或者再叫C小姐照著打字啊 我想打字總比寫信容易吧,而且並不需要重寫什麼。


實錄B

(我對著電腦在處理著我的A、B、C企案)

上司:(突然走來)其實D企案你應該去做一做。E企案也很重要,你要跟緊一些。

我:(我繼續對著電腦)好。

上司:遲些你再策劃一下F企案,F企案對公司的名望很重要。

(第二天)

上司:其實H企案看來也不錯。你不妨試一試去做。

我:可是我還有A、B、C企案在手頭上,你也剛吩咐我去做D、E及F企案 媽的又是我一個做完所有的企案?其他下屬死到哪裡去了?特別是那個與我同級又享有高薪的E先生,還有那愛擦鞋子的九厘米先生?

上司:你就照做優先來處理,你自己安排一下。

我:好。

〈若干時日後〉

上司:你為什麼還沒有做D、E企案。

我:我的A、B、C企案還在進行中,裡邊有很多項目需要分工精細地去做的。

上司:上次我叫你放手給其他人去做,你為什麼要一個人做完?

我:他們都不得空。(事實上你也榨盡所有人的精力了,而我還沒有這樣的實權去指揮其他人幫我做事啊!)

上司:好,你將A、B、C企案放下來,將所有的資料與項目交出來,我叫其他人接手。

我:可是我快完成所有的企案了,這是有連貫性的,現在交給他人做我擔心會別人會接應不來,很難交待的,而且只需一些時間我就可以交貨了。 媽的我做到90%的功夫你才要別人來接手,那這些企案成功後最終歸功credit誰?

上司:可是D、E企案更重要。

我:(揚眉、無言)難道A、B、C企案不重要?

上司:A、B、C企案當然很重要,可是D、E企案現在更重要。A、B、C企案畢竟可以叫其他人做的。你現在更適合做D、E企案。

我:好。那你當初也可以叫其他人做A、B、C企案啊?

實錄C

上司:上次你做A企案時,其實你是無法享有A津貼的。

我:是嗎?你沒有告訴我。你只告訴我,A企案的性質是entitled我可以享有B津貼。

上司:可是你拿了B津貼後,你就不能再兼拿A津貼。哪裡有公司可以讓你兩者兼備的?我上次告訴過你的,二者擇一。

我:沒有,你沒有對我說過。我們只談到A津貼的事項。

上司:有,你忘了而已。

我:沒有。那我只能說我們溝通出現問題。可是我在A企案做了那麼多功夫,申領A津貼也不為過啊。

上司:你A企案其實是用在其他部門的。我並沒有干涉你如何去進行A企案。其實,你做了那麼多,人家是會給你credit的,有時做人不必那樣斤斤計較。


實錄D

我:我想問一下,A企案裡可否替換陣容,或是加入其他人馬進來,我們這隊伍的隊員長期重覆著進行A企案,真的做不到什麼新意出來了。

上司:其他同事都有他們的企案在進行中。

我:可是其他同事也可以學習如何進行A企案,而我們這隊伍也可以學習其他企案類型。

上司:要調換其他同事不容易,要需要時間去訓練他們。

我:可是他們也可以擁有接受訓練的機會啊…譬如九厘米先生,他也可以去接手A企案。

上司:你以為九厘米先生很得空嗎?他手頭上有B企案,那也是很重要。

我:由于A企案是定時進行的,那我們可不可以分成A、B兩組,交替輪流去進行。同時A隊在做著這一期的企案時,B隊就可以部署做下一期,這樣對原有的隊伍不會感到沉悶,而且有喘息的空間。

上司:我有我的安排。你應該設法去解決你本身的問題,為什麼你無法繼續進行A企案。

我:那我們可不可以對A企案有更高程度的參與感,譬如每期的企案項目,都可以召集我們一起討論,給意見來策劃。

上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功夫做,很難聚頭一起討論,而且我們都已有內容早已定下來,你們照著做就行了。

我:可是這些要完成這些內容項目的時間太短了,如果真的讓我們去做的話,我們想提前知道這些內容項目,讓我們有多一些時間去籌備與進行,這樣企案最後的outcome就更好了。

上司:你是在挑戰著我的authority嗎?


實錄E

上司:為什麼A企案會有這樣結果?上次B企案中,跟你上次做過的企案有些相似,你去指導負責的C同事。

我:A企案是因為E因素,所以有F的結果,不過如果有G方案,情況或會好一些。C同事這幾天告假,我待她回來上班後會給她一些意見。

上司:你就去改進一些A企案。而C同事的企案你也先接手吧,待她回來後,你將還未完成的部份讓她跟進。

我:可是我還有H企案在手頭上,時間也相當緊逼的。

上司:不用緊,你放下H企案,去幫幫你的同事。

我:那誰來幫忙我做H企案,還有接踵而來的I、J企案?


實錄F

上司:你應該去做A企案。

我: 我覺得A企案裡存有B因素,而且看來有一股C趨勢,不利于A企案,而D人物的出現,會是A企案的一大障礙。即使去做A企案,可能會失敗。到最後我照著你指示去進行的話,還是枉然的

上司:為什麼我發覺我叫你做東西,你總是以失敗為由,顯得你總是很不情愿去做。

我:我只是分析這項企案裡可能出現的風險、障礙與挑戰而且都是淺而易見而不值得花時間人力進行的事情,只有你一個人天真地以為勇往直前就可以了,所以我們不能寄望過高。

上司:你不試又怎樣知道呢?

我:好。我有試過趕企案而挨夜、生病,然後你又知道嗎?到最後明知一切都是白費,你又試過這種滋味多難受嗎?

〈若干時日後〉

上司:你應該去做A企案。

我:(我學乖了)好。


實錄G

上司:你快點去做A企案,在明天趕完給我。

我:那企案內容是什麼?我應該注重什麼內容,材料是否與上一回的一樣?

上司:對,就是那樣囉。

我:但是這樣的話,A企案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做,因為我需要用到B資料,然後去搜集C內容,更要組織所有的材料起來。而我需要一天的時間去做,我手頭上還有B企案在進行中,明天恰好我已告了假期,我恐怕趕不及做。是否有其他同事可以負責這項企案?

上司:不用緊,你就儘量趕出A企案,B企案先放下來。

我:好……我還能說什麼?我只能交行貨,事實上如果你早些通知我的話,我可以盡善盡美地進行完成

(終于我交貨了,在工作超時情況下完成,上司收貨了)

(可是在正欲踏離公司時,另一個接手A企案的部門C同事說,A企案欠缺關鍵資料,材料不足,企案無法持進行,而需要重做改進)

我:我的上司已說OK了,你就設法去解決一下。

C同事:可是我們真的無法進行這項企案,你回去跟你的上司去反映,上次你也是準備好那些材料的。

我:請你直接跟我的上司說出什麼問題好嗎?我現在真的非常趕時間,而且明日我告假,我的上司是負責策劃的,她說OK,就是OK了。

C同事:還是你跟你的上司反映。

我:好吧。

(我折返回頭告知C同事退貨,並指出問題症結)

上司:那你就留下來改進一下,照著C同事的意思去再搜集資料,你上次也這樣準備這些材料的。

我:那真的需要時間去搜集。而且,其實那些材料收集工作,事實上應由C同事的部門去負責的,我上次是自愿額外準備給他們的,都是因為我有充足的時間去準備。

這也是剛才我對你說,或許其他同事去進行會更適合,因為這確需要時間去進行。

上司:話不是這樣說的…材料你是有責任去搜集的。

我:那需不需要從A到Z都由我一手包完?那C同事的部門需要做些什麼?而你剛才在pass這企案給C同事的部門時,材料份量都很充足啊。

上司:你現在趕時間嗎?

我:是的。

上司:好,我自己去做好了。



實錄H


上司:你與其他同事現在在哪裡吃飯?

我:在A餐館。

上司:幫我打包一包云吞面,淋一些咖喱汁,然後添一些燒肉,我要大份的云吞面。還有幫我打包一包咖啡。

我:好。

上司:你們之後快些回來公司,你在3點後幫我去市區會見A先生,處理一項事務。

我:好媽的我才出來用餐15分鐘
……

實錄I

上司:你替我SMS給A先生,告訴他什麼什麼什麼。

我:我沒有A先生的電話號碼。

上司:你用我的手機來SMS。你打英文字比較快。

我:媽的,連按壓自己的手機來發sms也不懂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可以忍受多久了。我真的是一個高級的白領階級嗎?「能者多勞」就是可以拼命使役一個人工作的理由,榨盡一個職員精力而讓他無窮無盡勞作的回酬?能者多勞就是一隻耕田的水牛?調高你的薪水就是要你遵從上司的所有指示嗎?升你的職位就是要操控左右你成一個扯線公仔嗎?做一個下屬,就要一起與沒有策劃力、沒有上進心、沒有識見視野、喜歡否認、善于遺忘的上司來承擔責任嗎?

2005年12月6日星期二

一個結束的開始

1令吉硬幣在明日宣告報廢,合法交易貨幣的功能正式劃上句號。

國家銀行花了3個月等待和回收這些硬幣回籠。不論是真的假的、舊的新的、光鮮的磨損的硬幣,無所遁形被收復了,再兌換成紙鈔亮相。

我聽到同事說,她應該將一些1令吉硬幣收起來,來作紀念作用。

而在報廢消息宣佈後,公眾人士猛勢拋棄手頭上的1令吉硬幣,像沾到傳染的細菌一樣,人人畏之。

但事實上,他們只是確保自己不會吃虧。

我在想,我那些曾經放浪的時光、對觸摸過的男人身體的眷戀、曾經付出的痴情與思慕、躍躍一試闖入sauna裡的冒險心,還有對聊天室認識到好人的美好寄望,是否也應統統召喚回來,不再流浪,絕跡于人前?

然後,將這些懷念的動力、記憶的美化兌現成生活中,踏實地生活,工作、賺錢

當然,我會收藏一些故事來作紀念,就像珍藏幾枚1令吉硬幣一樣,為這趟流通同志生涯的歲月,作一個提醒與注腳

可是這些硬幣已失去交易價值,即使久了也會失去光澤。我的記憶與故事也會褪色嗎?至少,也不會如此快貶值吧…

夢鄉


在上一次見到椰漿飯時,他被突如其來的傷風搞得噴嚏連連,蓄意與我保持著距離。兩週後再見他,他與康復了。他在早上上醒來時反而對我說,我昨晚在睡覺時一直與他保持著距離。

是嗎?我一直滾到床褥的邊緣嗎?我自己在沉睡時已陷入無意識狀態。

椰漿飯說,我應該主動摟著他入眠,或許靠攏著他,兩個人要一起取暖,沉入夢鄉,才是最甜美。

(原來兩個人一起,在床上時除了要學習如何做愛,連睡覺也得用潛意識也要學習與訓練與人共枕,才能會在夜半主動去摟抱床伴,可是我卻習慣孤枕獨眠多年了)

他也說我是一個非常「有紀律」的床伴,因為我沒有多移動,整晚就是直板板地睡著,除了有一些鼻鼾聲。(換言之,基本上我就像一條死魚?!)

如果睡覺也是一種表達的話,這是否意味著我生活太自律,可是又太操勞,以致入眠也呼嚕呼嚕地打起鼾聲來?

我當然不知道自己的睡覺姿態是如何。每束靈魂在遊走夢鄉時是否會出竅,出竅時又是否會檢視那幅熟睡的皮囊?

我對椰漿飯說,他睡覺也有鼾聲,大家所以扯平了。我們哈哈地笑著,所以最好兩個人一起沉入夢土,然後一起醒來,就不會吵到彼此了。

當然,在失眠與煩躁時聽到轟隆巨響般的鼾聲,或是由其他無關痛痒的人發出的就是噪音了,我記得我以前那些室友都會發出鼾聲,在萬籟俱寂時,顯得特別聒噪。

然而,其實睡眠時刻是一個人最不設防的時候,即使是白天是虎虎生威的一個人,在睡眠狀態時是完全軟化鬆弛下來,出賣了一個人平日會努力隱藏的和詳臉孔。

鼾聲,也是一種宣洩的管道與表達,那是一個人在夢鄉中的高歌,可是是身邊另一個清醒者的噪音。





可是我還記得一把鼾聲。當然那不是一把特別有旋律或是音量超大的鼾聲。只是我在轉醒後睜眼所見的仍歷歷在目。

我記得,我枕在一片高聳的胸膛上,那胸翼是一彎飽滿雄渾的弧度,我惺忪的眼睛就望見那胸襟上的紋理,還有一枚卷著細毛的乳頭。我將我的手放在那胸膛上的心跳部位,掌心傳來一陣陣溫和的搏跳擊感。

當時他傳來一陣鼾聲,我覺得有一種幸福感,因為你見到一個情衷的對象在你面前睡得那樣舒泰與怡然自得,你會有一種感動,一個安祥的睡態告訴你,即使自己是操勞地「慰勞」他以後,但這陣鼾聲是犒賞的信號,那值得的。

我聽著他的鼾聲,再溜轉著眼珠望下去,可是不敢移動半寸,恐怕驚醒對方。那是一具放鬆自己的男身,我見到他歪倒一邊的陽具,像一塊皺摺的絲綢,完全只剩皮肉而已的器官。那真是一個十分性感的畫面。我馬上再來一陣勃起。

那是由聽覺觸動起的感官記憶,之後轉為視覺,再轉為更進一步的生理快感。而這人就是費亞

當時我們其實是剛經過了一場quickie,我們是傍晚6時許在他家相約見面,他說他在8時許約了朋友外出。

可是在匆匆做完後,我們閑聊一陣,還談了一些很正經的課題,然後兩人就無語起來,然而大家都沒有離開彼此的身體接觸,由膨脹到冷縮,費亞盜汗著的身體,漸漸地沉澱下來,汗珠化為雪地般的冷寒,在冷氣吹拂下凍化,讓他奶白色的肌膚轉化成幾近像鋁罐汽水的金屬質感。

他似乎虛脫了。然後我們雙雙倒頭就睡了。我想當時的睡姿就像戀人一樣。

後來費亞在8時許晚上自然醒來,我非常眷戀地不想離開,可是他非常直接地堅持不愿我多留一刻,直說他要忙著赴約,所以我看著他逐件衣服撿起,穿著那件非常性感的內褲,然後送我到樓下為我打開庭院的大門,目送我離去。

而費亞也對我說,他是習慣孤枕入眠,他之前有男朋友時也是分開睡的。其實,我知道他是以自己的床邊喜好,提出一個拒絕我留宿的理由。

可是我能要求什麼呢?我只是費亞的炮友,炮友只需在情慾高漲時才依附彼此,那是肉體的使喚;可是在情慾滅熄後就會抽離,不戀棧,沒眷顧,因為那是理智的驅使──對方事後只是一張用過了的紙巾


我是在椰漿飯的懷抱中想起費亞的鼾聲,還有他那幅飽實的胸膛,其實真的很不應該在一個男人的懷中去想起另一個男人,就是因為椰漿飯的鼾聲吵醒我了,讓我的思緒飄逸出軌了。當時我們一起睡著午覺。

那是鼾聲中的思緒「外遇」,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可是我也清醒了。費亞的臂彎上應該也是一個千人枕,那不是屬于我的臂彎。

我諦聽著椰漿飯的鼾聲,一聲聲高,然後低沉下來,那像是什麼聲音呢──像引擎的呼嘯?像沒有潤滑的齒輪硬拖在軌道上?我想像不到一個意象,反而自己也覺得憊倦了。

不再去想像,也不再去回憶。我將自己陷入真空狀態。

後來再有了意識時,我才發覺被自己在睡意中分泌出來的口水沾濕而弄醒了(真的有些失禮),而椰漿飯的手臂上也被弄溼了,我取了一張紙巾揩著自己的嘴角和他的手臂肌,有些狼狽和尷尬。椰漿飯只是稍稍睜開眼睛說,「不用緊,不用緊……」

接著他又將我攏向他,昏昏地倒睡過去,鼾聲又來了。

我將自己充當成一個不會擾動的抱枕,綣縮在他的臂彎上。這時,我應該不再是一張用過了的紙巾吧?至少那一刻,我不是,但費亞是,九厘米先生是。

2005年12月5日星期一

Connection


~只要閉上眼睛深呼吸,視覺黑暗下來,什麼也不去想。


原來我有兩個星期沒有見到椰漿飯了!我自己也沒有察覺,他彷如在我身邊,可是卻好像很遙遠,我們只是通過手機短訊隔日或每日互通一則,我在倒數著工作案子的時限,他也在與時間競爭著。大家都在忙。

後來,我們昨日終于相見了,在我覺得漫目無的地想起許多很久沒有進行的事情後,我驅車去找他了。

我們這次花了接近24小時的時間在一起,這是我們認識以來相處最久的時光──是不是很諷刺的比例?找到一個對象後,竟然沒有試過接觸超過1天的時間,到底大家在平常日子的樣貌與舉止,又是怎樣的呢?我對他是空白,他對我也是陌生。

所以,也難怪我們還是無法一對一地組成二人世界。

這座繁忙的都市,每個人都在踏著自己軌道上的腳步,或是繞著自己的軸心打轉。千萬顆街頭流動的心,都是一枚枚寂寞的心。這是詹宏志說的。

不過,有時候在回到家後,在臥室正好想起椰漿飯時,也在想著是否要sms他,他的手機短訊就會來了。嗶嗶聲響了後,他只以文字對我說聲「晚安,沙央」。

我有時自己會微笑起來,對于那種靈犀,有一種莫名的驚喜,就像你突然見到彩虹一樣(我剛才驅車回家時的確見到一道彩虹,可惜沒有相機捕捉那美麗的一刻…美麗的時刻只是在印象中而已)

我今午在床上突然對他提起此事時,他聽了似乎很感動,他摟得我更緊,又說這就是我與他之間的一種connection,這是我與其他嬉戲玩伴不同的地方,因為我是他的soul provider。

我在他的胸襟裡,有一些透不過氣的感覺。靈魂供應者?我閉上眼睛深呼吸,視覺黑暗下來,什麼也不去想。



經過事先對家人完美的交待,我昨日還是到他家過夜了。早上醒來時,在陽光普照下,我偶然瞥見他正使用著的安全套包裝,似乎似曾相識。

我想起來,那是我在南端島國的sauna裡頭免費派送、每間房都有供應的安全套包裝。而椰漿飯上週就是去了新加坡一趟。

我不確定市面上是否會有出售類似的安全套,不過我記得那安全套錫箔紙上是印著一個網站地址的,當時我在那sauna裡見到時,我以為那是該sauna獨家使用的安全套。

而椰漿飯手頭上持有著十來個類似包裝的安全套。那間sauna他曾光顧過,還對我提起過他的野史。

這可能是一個巧合,可是,大家彼此間坦白過,就有讓我聯想勾結起來的connection了。

我後來忍不住問起他來,怎麼會有那種包裝的安全套。他說是買的,可是上次我上與他一起選購時,他並不是買這款品牌。

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何此次會改為選購這品牌,因為價格比較貴。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後來我說溜了嘴,我說我在南端島國的sauna裡見過類似的安全套,因此椰漿飯你是否也剛去過了那sauna裡操過不少的小野男?

之前我已提起過我去那兒的sauna,當時他說他有些不開心(我也後悔如此坦白對他透露出來,當然我沒有對他提起非常具體的細節…,也包括我一直有想起他),不過後來還是無可奈何,因為我們都沒有對彼此守貞

而我今早再舊事重提時,他也沒有承認去過sauna,他繼而反問我那次去sauna時是否有與其他男人鬼混,而用到那些所謂雷同的安全套。我也是否認。

我失去了談判籌碼,大家似乎都因坦白與誠實,都給了對方一條互相緊縛「把柄」。有時還是真話是一張盾,有時卻是一根矛,但有時卻是一條橋樑,跨越兩端相連起來。

到後來我們的話題止住了。

我只覺得有一些荒謬與滑稽。我想後來,我們會彼此再隱瞞起來,將彼此一些生活經歷再抹去,硬生生地將生活篇章扯脫幾頁記載起來。

正如椰漿飯常在我耳邊哼唱著那首歌詞:「What you don’t know won’t hurt you…」可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那是什麼歌,因為他唱起來時都已經走調了。

是啊,走調的坦白,變奏的謊言。每一束靈魂深處,都有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只要閉上眼睛深呼吸,視覺黑暗下來,什麼也不去想。

2005年12月3日星期六

麻木

小岩在一則sms裡說,他讀了我的部落格,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驀然想起:

很久沒有被一本書感動過

很久沒有讀完一本自己要看的書

很久沒有去戲院看戲

很久沒有去唱卡拉OK

很久沒有去打保齡

很久沒有全家人一起吃飯

很久沒有去拜祭表弟

很久沒有遇到不塞車的聯邦大道

很久沒有見九厘米先生

很久沒有見到健身中心裡的孔雀

很久沒有轟轟烈烈的性高潮

很久沒有對上司說「不」

很久沒有精神飽滿地自然醒來

很久沒有聽到開懷的笑話

很久沒有感受到生活的喜悅

很久沒有想到原來我的要求與生活與目標與生活觸覺如此簡化單白薄脆與

麻木

2005年12月2日星期五

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你會覺得自己蒼老嗎?我會。當看到一些你熟悉的人在前進時,在結婚生子;當看到記憶中尚在牙牙學語的表弟,已中五畢業,我還是做同樣的工作,還是在尋覓著,那時你就會覺得自己在蒼老。

或許我是處于一種虛無狀態,但心態上更近似停滯。

這種蒼老感覺,是對照而成,是與其他人(同輩與晚輩)的比較最為強烈。你可以不用與其他人一起比較,自己瞞不了自己。例如,當我撫著自己的臉孔時,我就知道什麼是風霜──胡子比從前增長的速度更快,下巴會在傍晚時粗糙起來,而每天早上醒來時發覺髮線卻退潮般倒退著,鏡中的黑髮間會透著頭顱的肉色,或是一個搔頭青絲就滑落,因為開始脫髮了。

又例如,當你連續幾個夜晚沒有達到八小時的睡眠時間,精神還是勉強保持著一般水平,可是身體各部位都會抗議,白天是會打呵欠,駕著車時會飄忽著思緒。

這是我五年前,都不會出現的事情。那是血氣方剛?

那是青春。




我這幾天的睡眠品質真的不太好。憂心著工作上所接的案子,似乎很多事情接踵而來,可是不知道如何著手處理。找不到出口宣洩這些負擔。

可是病菌就找到缺口湧了進來。首先,我撐著紅絲滿佈的眼睛起床上班,起初是以為對著電腦過久而疲憊,後來才察覺是紅眼病症。去看醫生拿了藥,請了一天病假後情況轉好,可是又輪到另一隻眼睛受感染了。

由于紅眼症,我被逼臨時爽約了一班新知舊雨聚頭的海鮮大餐,後來在網站聊天室遇到其中一位老友時,我對他說我有些遺憾沒有辦法與他們一起吃海鮮。

他隻字不提我的紅眼症病況,反而說:「Normal la you。」(意譯:你都是「醬」的啦!)

唔──他說這是很「正常」的,是因為他習以為常我是我常常有紅眼症?還是我常常都臨時爽約?常常臨時找借口來爽約?

的確,我確有臨時爽約的記錄,這位老友可以習以為常,可是我不至于為了推掉這頓海鮮餐約會而訛稱詛咒自己有紅眼症吧?!

不過我對于這位老友的個性與回應方式,我也習以為常了──有些人是不會對其他人噓寒問暖,這是很尋常、很normal的。是他們不會,還是不懂,我就不懂,也不知道。

套回這位老友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地球不是繞著你來轉」來開解自己。因為,即使我自己病得天旋地轉,也只是我這顆星球的事情,與其他星球與整個宇宙無關。

即使是友情與親情作前題又怎樣,「地球不是繞著你來轉」這句話,在我自己覺得發病時,已有了更深刻的體驗。

這是豁然與世故練達了嗎?不是,應該是蒼老後,想法也會有不同的視野了。




我不希望蒼老,也不想要精神年齡滄桑起來,起碼想維持在童騃時期的赤子之心、對別人毫無猜忌算計的純樸。可是年紀越大,會覺得世事繁雜,一切都不再是加與減的簡化,而是乘與除的複雜。

我想起林憶蓮那首《回到原來》的其中一段歌詞,「…為小事而感動的孩子氣,跟現在已有多少距離,簡單入睡,自然清醒,那是多麼久違的一件事情。回到原來的心情,把一些夢想都再重新整理,回到原來的動機,也許試著傾聽再重新瞭解自己…」

聽過這首歌的人,同時記得其餘歌詞的老友記,請與我一起高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