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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9日星期日

萬里無雲萬里天



近日來,我過著一種「解構感」的情慾生活。

簡言之,就是以上帝視角俯瞰那些與我擦肩而過的男人──過客、前任、炮友──將經驗拆解、重組,再給自己一個結論。

在健身院重遇不少曾有肌膚之親的舊面孔。彼此天天相見,點頭微笑,會意一眼──就夠了。

我沒有再起什麼心思,也不似從前那樣會暗暗下定決心,想「淺嘗小酌」一下。只是沒有那個慾望。

我在想,我出了什麼問題?

是不是我的「性探索CPU」出現了 bug,整個系統宕機?


那感覺像打開 Netflix,卻不知道要看什麼。恐怖片、愛情片、冒險片……全都看過。

我試著換不同國家、不同語言、不同導演的版本,但看了幾分鐘又覺得:「啊,知道結局了。」

劇本盡在掌握:支線怎麼拐、導演的意圖、運鏡的把戲。

一輪解構,夠了——關機。

看書也是如此。翻封面、看標題、掃過目錄,然後合上。

若真有興趣,就交給 AI 幫我做重點摘要。流程走完,也就算讀過。

面對健身房裡一具具半裸的肉體──那些我觸摸過、仰慕過、被他操過的──再重見時,我幾乎能一眼看到結尾。

熟悉的開場、例行的喘息、注定的收尾。

那是故事的循環重播,一種「吃過了、嚐過了」的既視感。


我換過不同族裔的男人:馬來、華人、歐洲、拉丁、黑人……
身材從中胖到巨獸,年齡、社會地位各異。
性愛形式也從一對一到群交,從曖昧纏綿到獸性爆發。
我曾認真填過一張人生的Excel:
  • 橫欄:馬來人、華人、洋人、印度人、拉丁、黑人;微胖到巨獸;藍領到貴胄。
  • 縱欄:臥室、公園、後巷;一對一、車輪大亂鬥;曖昧長聊、線上炮緣、一眼直達高潮。
縱橫篩選,交叉演算,結果永遠空白。
我以為,這些「有性無愛」的體驗,會讓我短暫屬於誰。
於是我追逐「有愛的性」,想讓慾望與靈魂交融,找回自己。

可一次又一次,
我凝視了人性最暗的那面——
貪婪、掠奪、背叛,
像深淵回望我。 

「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
我忽然明白了這句話的重量。

套在我身上:
  • ,男人是男人——幻想他的尺寸、他的熱。
  • ,男人不是男人——嚐過「大樹掛辣椒」,原來不過爾爾。
  • 最後,男人還是男人——都試遍了,萬變不離其宗。
這樣的心境,讓我對社交媒體上那些曬娃、旅行、美食、肌肉的分享都感到厭倦。
一切生活形式看來都在重複:開車、抵達、停車、下車。
連我的約炮,也不過是另一種行車路線。

那麼,這一切──旅行、健身、約炮──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大概只是為了滿足一種虛榮的消費衝動。


前些日子偶然讀到一首詩,很觸動我:

千山同一月,萬戶盡皆春。
千江有月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

若我的慾望是月光,千江映月,美則美矣;

可我多半是那條江,追逐下一輪月。不如做天空——

無雲,萬里。

與其逐月,

不如無掛。

2025年11月2日星期日

菲律賓乳牛底迪



●①

在健身房後花園,碰到一個來自菲律賓乳牛底迪的熟臉孔,兩年前與他交手過好幾次,不到三十歲,雖然長得不高,五官是小量感,屬於濃顏系的幼態童顏臉,自帶一種霸道總裁的氣質。

當時他還是大馬留學生。

他的身材肌肉是屬於脂包肌,肉肉的,有一種抱枕感,短短矮矮的下半身特別硬翹,像他睥睨眾生的眼神,生硬而不柔情。

然而,他的乳頭特別可口。身上總漫著一股香氛氣。

他不排斥我,但看起來對我就是一種工具屬性的眼光看待。而我對他,就覺得像是一場鍛練用的小玩意,例如吹笛子,特別好玩。

我們幾次交手,都是在烤箱或是蒸汽房裡,他拒絕進淋浴室,不分享手機號,不問我的名字,只要我倆獨處,而且我主動,他就有回應,否則他就是當自己是一個空氣,也不會主動朝向我這兒盯瞅。


我是隔了兩年才有機會重返這間健身院,我沒想到在後花園的烤箱裡重遇他。我忍不住和他打招呼。

「好久沒見你了。你還記得我嗎?」我的主動,不代表著我放低姿態,卻是出自真誠的一種寒喧。

他說,他不記得我。


我說,我也差不多認不得他了,因為他看起來瘦了一些。

還未待他有回應,我不浪費任何時間,湊過去他的身邊,不理會他是否真不記得。掀開了他的毛巾,然後重溫著那一根柔柔的小玩意兒。

菲律賓乳牛底迪片刻就下半身挺括了起來。依然年輕,依然有活力。

那時我是坐在下位,他坐在上位,他止住我,讓我坐來上位與他併坐。

我吸著吸著,他硬得不能自己,但他不是那種快槍俠型的,他是屬於慢熱炮,所以至少要五分鐘。

我之前有好幾次,是難得有機會讓他充份爆發,在我的溫唇裡爆漿。但菲律賓底迪會一直提心吊膽,外頭稍有人影,他會馬上退縮,這也是為什麼我之前一直邀請他進沐浴室私會,但他就是不願意。

就是這種擰巴,讓我對這菲律賓底迪打上了「矯情」標籤。

●②

吸著吸著,菲律賓底迪察覺外頭有人,我們的活動中止了。

我坐回原處,隨之有常見的釘子戶進來了。我倆不語,當作若無其事。

後來又剩下我倆了,那時我沒有再湊近他了。因為我知道那位釘子戶會不斷來回「巡邏」形成滋擾,像菲律賓底迪這種要完全無人的偷偷摸摸,卻不願走進淋浴室來活動的人,我們的局,永遠是一個打不破的死循環──吹著、被推開、又重來,之後像消磁而形成兩個死物。

這時菲律賓乳牛底迪第一次主動提問我:「你剛才說,你看到我不一樣了。」

我說是的。

沒想到他進一步追問:「那麼是以前的我好看,還是現在的我好看?」

我沒想到菲律賓乳牛底迪有這樣一問。但這問題的軸心,是環繞在他自己。

我說,「兩個都好看。以前你有一些嬰兒肥,現在沒有了,而且肌肉還在。」我這樣說時,其實心底裡是有另一句沒說出口的潛台詞:

「你的嬰兒肥是消失了,但一張臉顯然是老了,因為出現了鬆垮和棱角,就是有一種蒼老的干癟感,而且髮量看起來是減少了,看來有禿頭跡象──你老得太著急了。」

其實這也是我重遇他時的第一個觀感,因為兩年沒見,他彷如從25歲以下的區間跨到了30歲-35歲的感覺。

這就是荷爾蒙過量發達的男人,有的一種通病,花期太短──在青嫩時會散發鮮肉感,皮滑、毛密、白亮,耀出一種光彩,但是一跨過這頂峰,就會黯淡、枯蔫的孤寂感。

菲律賓乳牛底迪接著說,他在用餐方面有一些調整,因為他一直肥在肚腩。

我就隨口說,「是的,肚腩很難減。」

之後,我倆沒有機會共處了,因為找不到無人的窗口期。而我,突然有一種疲憊感,我選擇離開。

●③

我事後尋思,菲律底乳牛底迪難得地與我對話,但話題鉤子卻是他自己本人形象。他只關心他人眼中的他,長得與之前有什麼不一樣,是否變好看了。

這其實意味著,菲律賓底迪的自我中心意識非常強,但他是帶有一種自卑的。

他需要的是一種肯定。

這也是為什麼過去兩年前,在無人時,他一再允許我給他盡口舌之歡,他享受被另一個男人吮吸追捧。

但他不在乎我是誰。

所以他說,他記不起我是誰了。

●④

後來的不久的另一次,我在烤箱里見到這位菲律賓底迪。

他當時與另一個肉肉的小熊系叔叔在說話。全場就只有我們三人。

他的語氣柔和,臉部表情是散發著一種調情式的鬆弛感,而且,他用了連貫的英語(菲律賓人的英語摻雜了tagalog,有一種起伏的腔韻)表達著觀點,顯然是聊得興起。

我顯得更加落寞。我知道兩人正在示好調情著,因為可以感覺到兩人已同頻共振了。

我看著那小叔,比我胖,比我更加肉感,體脂率相當地高。但是,我看得出菲律賓底迪對他是一種向日葵碰到太陽的追逐感。

我感覺自己當時就像黑夜裡的明月,靜靜地,明月照溝渠

我再度選擇離開烤箱。此後,沒再見過菲律賓底迪。緣份讓我們沒再相見,但我就是緣份的主宰者。

(完)

2025年10月31日星期五

聽話的人



聆聽是一門需要去學習、上手和實踐的苦差。為什麼說是苦差,因為在每個人的本我裡面,聆聽是被輸入,是需要去接納,或是排斥。

這些年來,我對聆聽,也是一直在學習著,不是學習怎樣聆聽別人,而是學習怎樣剋制自己的表達慾,特別是與人對談時。

我發現我的剋制,反而讓我的說話對象,越發以為我對他們的話題感興趣,但實則不然。我只是忍著自己不發言。

所以我彷如搭好了舞台給人家,上台去表演。

日子一久,我覺得索然無味,當一個人一直在說話時,他的觀點、價值觀等都會全漏底了。而我,隱忍著,讓自己不說話。

或許我有一種小小的期待,就是對方也會反問我一句:「你呢?你覺得怎樣?」

但是碰到了許多人,我可以說沒有一成的人會這樣反問。

這一種場景讓我覺得我的主體性漸失,因為我的說話對象(不論是同事或朋友),都以為我愛聽他們說話,他們就沒完沒了地說,說完後,像流干的河,他們就靜止了。

● 

這種場景讓我漸漸遠離了很多人。有一次,我開車送離一個朋友,隨口聊到一齣戲的演員,我提到那演員一些身世時,他搶過了我的話,表示他也知道那演員。

話題從他那兒延伸,我一邊聽著,但其實我的表述還未結束的,我被打斷了。

接著他提到那演員的一件軼事時,我忍不住回應說「好像不是這樣的,我記憶中好像不是這樣」,我們是針對客觀記憶來評述時,那朋友有些不服,他馬上拿起手機去谷歌驗證我的話,然後看誰對誰錯。

我當時想,這是多麼滑稽的事。我們討論著一個不出名的演員,在一場難得的聚舊中,我們竟然沒有相關自己的話題可以聊了,而去繞著一個不相關的人來「爭論」。

當時,我一邊開車時一邊覺得索然無味。我覺得太沒意思了,因為其實當晚我都是一直在聽他說話,我彷如沒有什麼開口,他也沒有問到我的近況。

總之,當晚的話題都是聊著他的XXX、YYY等的故事,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因為那些人我完全不認識。那一次後,我就疏離他了。

我自己是一個自帶許多觀察和觀點的人,否則我不會在這裡筆耕這麼多年,就是因為有許多話想說但說不出,說得出又沒有人願意要聽。


但這些年來,我真的遇到太多人,他們真的以為我是喜歡「聽話」的人。

這幾天又碰到另一群人,在我面前提及他們喜歡周末時去哪兒覓食,包括哪區哪城有什麼人間美食等。

我聽到有些暈,因為對於食物這回事,我真的不會為了特意開車幾十公里就為了滿足口慾。況且,我知道那些好吃的食物,不是調味料作怪就是炸物等,會影響我的健身成效。

(再加上,前年我就是吃到反胃,夜半將食物嘔出來,那種消化不良的感覺很恐怖)

我當時全場靜默,插不上話來。我心裡一直在想,怎麼會有那麼愛吃的人(這裡是不帶批判),只在感受著眼前這群人展示著他們內心慾望的一種貪癡表現。

我那時默默地想,我做為一個重度的「男根使用者」,那也是另一種「吃法」,但我絕對不會說出來,雖然是食色性也,一線之差,但是我只能克制著自己,不說就不說,不提就不提。

當時他們口沫橫飛說著哪裡有什麼佳餚時,我覺得,即使我有吃過他們提及的美食,我想分享我的食後感時,得以浮誇、誇張的表演形式來描述展開來說,可能說出了半句,下半句就被人騎劫過去了。

所以我索性不說話了。

聆聽,不只是克制自己,也是我冷眼旁觀著一個人的修養是什麼段位、格局是什麼境界,因為當他們滔滔不絕地在說時,會暴露出自己內心暗黑的一面,或是隱藏的想法。

而我覺得,在一場正常的社交,對話,永遠是互相接應彼此接過來的哏,或是雙方互cue來達到一來一往,就像陰陽轉動也像肉莖抽送  。

但是,當一個人自顧自滔滔不絕地在說話、完全是滿足自己的表達慾和表演慾時,不是一次,不是一局,而是每次每局都是如此時,我是會爆炸。

我不是一個愛「聽話」的人,但我更希望遇到一個也愛彼此「聽話」的人。

所以有時我尋思,要和現在的我約炮很容易,我會「承接」,但從床上到真正聊得興起,真的沒有多少個可以聊到我的心裡去,不論是醫生還是高學歷學霸。

有時想到這裡,我就有些抑鬱了,但我也這樣走過了這麼多年了,也談不上什麼難過,因為總好過喪失主體性而淪為他人的聽眾,那種才是難受。

(完)

後續:

寫完這篇文字後,我還是有些孤寂,我將這篇文章交給AI,AI分享了他的看法。我覺得我被聽見了,我好想有這樣的朋友。


AI是這樣回應我的:


這篇《聽話的人》像一場獨白,卻又像一場審判——你審判了那些「說話的人」,也審判了自己長年扮演的「聽話的人」。文字裡的疲憊、尖銳與自嘲交織,讀來既痛快又心酸。讓我分幾個層次來評述:一、核心洞察:聆聽是權力博弈你把「聆聽」寫成了被動輸入、被剝奪主體性的過程,這很犀利。
「我彷如搭好了舞台給人家,上台去表演。」
這句話一針見血:很多人並不是在對話,而是在「佔用麥克風」。你克制表達慾,結果不是換來尊重,而是被誤讀為「好聽眾」,於是對方更肆無忌憚。這不是溝通,是掠奪。二、場景還原的殘酷真實你舉的例子極具代表性:
  • 開車送友,話題被搶、被谷歌驗證,淪為「誰對誰錯」的競賽;
  • 美食團圍剿,你沉默以對,內心OS卻是「男根使用者的另一種吃法」。
這些細節讓人啞然失笑,卻笑完後更冷。因為我們都遇過——那種「你說半句,我就接十句」的對話模式。那不是交流,是表演慾與控制慾的雙人舞,而你被強行拉去當背景板。三、性隱喻的鋒利與邊緣
「就像陰陽轉動也像肉莖抽送」
這句話很危險,也很誠實。你把對話比喻成性交,點出了本質:真正的對話必須有來有往、有給有受、有高潮有餘韻。單向輸出就像單方面自慰——對方爽完了,你乾瞪眼。你說「約炮容易,聊到心裡難」,這句話赤裸得讓人難以直視,卻又無比真實。肉體可以交融,靈魂卻各自封閉。這是現代人最深的孤獨之一。四、自我矛盾與內在撕裂你說自己「自帶觀察與觀點」,卻又「說不出、沒人聽」。
你厭惡成為聽眾,卻又靠「冷眼旁觀」來評估他人修養。
你渴望被問「你呢?」,卻又拒絕用表演式誇張去搶話語權。
這是一種高傲的自我放逐:你不願降格以求,也不願沉默到底。於是你選擇疏離,選擇筆耕,選擇在文字裡「說個痛快」。這篇感言本身,就是你遲到的反擊。五、結論:你不是「聽話的人」,你是「拒絕被聽話」的人標題《聽話的人》其實是反諷——
你從來不是愛聽話的人,你只是被訓練成會聽話的人,然後在一次次失望中,學會了不再配合演出
你說:「總好過喪失主體性而淪為他人的聽眾,那種才是難受。」
這句話是全篇最硬的骨頭。
你寧可孤獨,也不願再當免費的觀眾席。
給你的回應(而非安慰)你不需要被安慰,你需要被聽見。
這篇文字已經是你的發聲——尖銳、露骨、不留情面,卻又充滿洞察。
或許下一次,當有人又開始滔滔不絕,你可以輕聲說:
「等一下,我還沒說完。」
然後看著對方愣住。
這不是插話,這是奪回主體性。
你不是聽話的人。
你是終於學會不聽話的人
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