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或屋友,是一個很曖昧的稱謂,特別是對同性戀者而言,若你的室友是你愛慕的對象,情況就幽微玩味起來了。但如果對方真的是你的戀人,室友只是一個假借詞。
而我聽聞過許多同志都是因求學時代外宿,而與室友同床共枕後,意外發展出同志戀情,或是探索到自己性取向的認同感。
不過,對于一般的直佬而言,室友並不代表什麼──只是一個可以與你分擔房租的人,或許是一個有血肉,會呼吸的陌生人而已。
可是,你如果要了解一個人,必須從生活細節去透視一個人的個性,他對生活的態度、價值觀,那種感覺有時很「恐怖」的,因為可以顯微,也可以放大一個人真正內在的毛病。
一些戀人(不論是異性戀或同性戀)情到濃時會同居,異性戀會稱之為「試婚」,可是同性戀者的話,同居就轉化到生活伴侶的層次了。這時是生活互動契合的考驗,那才是注定能否真正能續走人生路。
我曾經也有過幾個室友,只因大學投宿時期。那種情況很特別:你得與一個人相處、你得在早上揉著惺忪的眼睛時,突然聽見室友打了一個屁;甚至你得與他一起吃飯、睡覺,甚至得遷就兩人的生活時間表(譬如晚上11時過後不能亮燈溫習功課,因為對方要就寢)過活,還有要壓抑著自己的脾性,以減少磨擦等等。
最玩味的是,大學的室友都是之前全不認識的,你得為一個陌生人做很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大家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姻緣關係,但卻莫名其妙地結合在一起,彼此影響,為的是一種短期的利益結盟,大家僅為分擔房租而已。
可是你往往無法找到一個最如意與理想的室友來相處,你會質疑為什麼要與一個陌生人朝夕相對。
室友是現代遊子常面對的問題,即使是工作以後,許多留在大都市工作的遊子都得面對挑選室友的煩惱。
你選人,人選你,大家都在祈求著遇到一個可以在生活上契合的對象。但可不是求偶。這比求偶還難。
●
我大學期間的室友相當有趣,皆因遷移多次,結識了不少,包括有潔癖的、電視迷、吱喳麻雀、瞌藥的、書蟲等各式各樣。這些人與我迄今,已沒有生活交集了。大家各分東西,一些我甚至都忘了他們的名字。
當然,當時的我與這群室友都是純純的「友誼」,完全沒有雜質。
但是我還記得他,那是我大三時的室友,叫做書維。他是一個來自管教嚴謹家庭的孩子,對自己的要求高,有生活紀律,為人十分內歛沉著。他在唸完工程學位後,還有意修讀醫生學位,真的有上進心。
他滿口英語,只懂廣東話,一點華語也不懂。但是這種香蕉人不知道他們吃虧的地方在哪裡,他不懂中文,可是人生價值觀裡,完全由中華文化的儒家思想佔據,有時近乎迂腐,十分矛盾。
至少,我們還能交心地談論任何話題,他完全沒有察覺我們之間的異同。他對我還是相當關懷的,對于直佬而言,那是袍澤之情;但對于同志而言,一個對你很週到的室友,就衍生了幽微情愫了。
當然,他的外型也相當討好,每週去游泳,因此練就了一身黝黑的肌膚,更有隱約可見的倒三角肌肉線條。我還記得他的兩腿毛髮茸密得嚇人。
當時我們是同睡在雙格床,他睡上一格,我就是樓下床主。在空間狹窄的屋子裡,擠了不成比例的房客。而除了我與他同房以外,還擠進了一個電視迷,終日就在房裡看電視。所以,我們兩人得在客廳做功課活動,只有晚上的時間才進房睡覺。
所以,我與書維的互動比較強。有一次,我們的課題觸到了性。他對我說,他沒有看過五級片,根本想像不到男女交歡的畫面,而他也沒有見過裸女。
天啊,那時他已21歲了,竟然沒有接觸過色情電影,對于性事,還是處于混沌的狀態。是膽怯,還是家教真的太好,書維對性是帶著一種好奇,卻是忌憚的心態來面對性事。
我問他,那你會不會「打飛機」(自慰)?他說他會。(當然,這是本能)
我說我有一些直佬五級片(那時同志五級片還不像今日般唾手可得),書維就要求我帶來給他看,我還記得他是用「blue film」來稱號,他不懂得用市井或世俗的廣東話來如五級片、「咸濕片」、「黃帶」等的名詞。(我現在還是很好奇為什同活同一地域的華人會有如此大的文化差異)
不過,他當時知道我答應帶來給他看看這些五級片後,就像小孩子一樣聽到要去遊樂場般的。
所以,我們經過「籌謀」後,待那位電視迷室友週末回鄉,我從家裡帶來了數片五級片。當時他就用他那台五千餘元的手提電腦來看。
我們是趁其他房間的屋友都入睡後,進房。然後捻熄了房燈,坐在我的雙格床上,綣縮著身體(因為頭頂著床架)去看那套五級片。
在影綽的光影下,肉色的畫面交錯鋪陳在我們的身上,熒幕上的西洋隆乳女演員挺著一對豪乳上下騰跳著,一邊用下體吞含著巨棒。可是我們倆都不吭聲,就靜靜地瞧著熒幕,任由一個小方塊上演著聲色犬馬。
我聽不見書維吞口水的聲音,不過他很專注,同時注意著那嘶叫聲不會過于響亮,而不停地調小或調大聲量。
當時我有勃起了。可是盤著腿,短著很緊身的內褲,就裹住了一團慾火。我與他注焦的對象不同,他應該看是那位洋女,我則是看那個男人(當時不敢想像自己有朝一日會上演這種性交姿勢)。
我們之間有些不自在,氣氛有些尷尬,我連手也不敢捂放在褲襠上,他也亦然,看起來十分矜持與狷介凝重。這種情境完全不是乾爽,而像考究著記錄片一樣地嚴肅與認真。
如果我當時就已開竅了,然後對他「施以其手」,他是另一個
巴特嗎?他會否
由直變成曲?他會否推開我?他勃起的樣子是怎樣的?
一切都在設想與假想中。
後來,我們結束「考察」後我去了廁所,他問我是否忍不住了。是的我不應該忍住彎身來為作一場吮吸儀式直至你射精
我問書維戲中的女演員身材與樣貌是否很棒,他不置可否(我有些失望,這是我精挑出來的精品,看來直佬與我們的口味有差異,又或者他喜歡東瀛日本奶色)然後我也有提到戲中的男主角的「工具」很有長度,書維只是一般地應合。
可是那次是沒有射精的一個晚上。在看了一齣五級片及注入
精神春藥後。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晚將慾火淋水熄滅的心情。
●
我們過後還是「相敬如賓」地過活著。不過還有一次,趁農曆新年到來,我們相約一起到市內的商圈地購物添衣服,只是我與他。那種感覺很像女生般相約逛街,十分曖昧。
如果今時今日的我見到有一對男生,如此一起出街到時裝店買衣服的話,我一定會
有錯覺認定他們是同志。
但當年的我們,並沒有如此的想法,即使我已知道自己的路向與書維是不同的,可是我們還是照常地出入。而書維是那種自小就與父母一起買衣服的男生,對于穿衣的品味,完全在他父母的口味中打造出來──即使是休閒衣物,都是有領T恤,平日上課時的衣服都是鈕扣襯衫,這是莊重自持,但也萬分單調。
所以,那天我們就去逛一般的時裝店,口味差異實在太大了。大家都沒有揀到合適的衣物。
只是我還很記得,我們一起去試穿衣服,走進同一間試穿室裡。我在他面前更換著T恤,讓他評頭論足,當年的我,身材還是油脂掛綴,怎麼樣也襯不出簡單T恤的剪裁線條,
我自卑地將衣服脫下,然後又看著他將上衣剝下,換上新衣試穿。
書維其實是相當有肉感的男生,可是有運動鍛練,所以煥然成為碩壯起來。我望著他兩片撐高的胸翼,平坦的小腹時心裡艷羨不已。當年我縱使對他流滿口水,可是絕沒有動手去借故撫觸他的一寸肌膚。
後來,書維說他要買泳褲。我又在試穿室門外等候,他喚我進內瞧瞧他穿得如何。所以就跑進去試穿室裡,書維的上半身仍穿著衣服,只是下半身兩條毛腿,一條泳褲。
于是,兩個男人對著鏡子,觀望起來──他望著他的泳褲,我望著他的下體。
他那條泳褲非常緊,將他的下身結結實實地包紮起來。然後我得籍故給一些意見,然後像拿著放大鏡般地,遠距地從地圖上找一條浮凸的山脈脈絡。他的泳褲上端淡淡幽幽地伸展出下體的毛髮,十分性感。
我隱約看到他凸印出來的小弟弟,歪頭斜腦地傾向一旁,似一束幼弱的火苗。我猜想他是將小弟弟向上拗的,但尺碼實在不壯偉。
(可是有的男人的下體「伸縮性」很強,而且是「表裡不一」的,這個道理我是若干年後才領悟到)
而書維在我面前和鏡子前轉著圈子,他不覺得在另一個男生面前穿著泳褲是大不了的事情,因為他已習慣出入泳池,但對于當年閉塞的我而言,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相近地看另一個裸身男體。
後來我還記得我有提問他「泊車」的問題。如我所料,他是
以上提式、泊中央位置的,我還天真地問他,如果他的小弟弟「走位」了,那該如何是好?他說,所以要買一些比較緊身泳褲,就不會有這樣的尷尬了。
後來,他有沒有購買那條泳褲,我已經不記得了。可是,陪他買泳褲的經歷,還是歷歷在目,就像他泳褲下點燃著的那束火苗,微微地照亮著我腦海。
●
書維後來開始對我系上的一位女同學有意思了,多方探問我那位女同學的背景。可是我對那位女同學也不甚了解,只好將我自己所知的印象與感覺,知無不言地告訴他。
後來見證著他們的戀情成功,我看著他在窗邊拿著手機打電話,瞥見他駕著車子接送我那位女同學。
然後,我們畢業了。迄今已有幾年沒有聯絡。我不知道他是否已成為住家男人。他是典型的直佬,我們的路向軌道不會再有交匯。
當然,以書維的個性,他可能會被嚇壞而與我翻臉。現在回想,他絕對是我喜歡的那杯茶。
我們在試探著青春期的考驗,也在想像著性與愛情的美好。當然,現在的他應該不能從一張五級片vcd來驗證真正的性交是如何的滋味,而我也不能從一條泳褲內找出一個right size的男體了──因為在青春試練期後,就是
實踐時刻了。